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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海人生壶流壶侃

 

作者 安之

引子———

壶流挺实在的,腹中有多少事,就倒出多少话,从不添油加醋。茶叶贵与贱,一样情怀奉献。茶汤浓与淡,同样热情洋溢。让茶的灵魂以一个惬意的温度,沁润人心。

还有十五年退休。

前段时间新冠疫情再次突袭江南这座历史“苦都",就有了近两个月类似退休般清闲自在的居家生活。整天抱着石瓢紫砂壶,壶流对嘴咂香茗,乃正山小种者也。悠哉悠哉,无事便生非,想着哪天如果退下来后怎么休?是全身而退还是退而不休?是休而不闲还是闲而等息?我不得其解。

家人、亲人、友人常在餐厅饭饱后、迷茫无聊时、把酒言欢中,真情实感善意良言献策———你搞了近三十年文字这一工种,今后退下来就照这条路走下去,便达到《最美不过夕阳红》的境界了,岂不妙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拨开云雾见明月,还是众旁观者了解我这个当局者。想想也是,我不就是个砌字工匠嘛,退休后的余热当然可以重操笔杆,码码文字,涂鸦画虎,避免过早老人痴呆,双目斜视无神,嘴淌口水尴尬。“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

十五个春夏秋冬很快就会光临,那就充分利用这段金贵的“居家办公”时光,预演一下光荣退休后砌字码文工匠那妙不可言的日常生活吧。

养生砖家一拍砖头称,六十岁后早睡早起身体好。

晚睡已成了固疾,常年搬运文字、耕耘书田晚睡惯了,不到子夜,上下眼皮他们不打架,没有累趴下,再舒软的床对眼睛来讲也是多余的。逼着自己遵照砖家的偏方晩上九点洗漱上床,但上也是白上,黑灯瞎火数到一万只羊,距离进入梦乡仍有八千里路云和月。还是披衣起床,该干嘛干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那就早起吧。凌晨五点爬不起来,咱就六点啦,反正“退休”后时间多得是,不值半文钱。坚持两三天还行,新鲜感一过,管他大爷的手机闹铃响得再欢快,翻过身又铁马冰河入梦来,我行我素。

睡到自然醒,时尝回笼觉。据说这是眼下许多年轻啃老一族的作息规律,我认为“啃者”胆敢如此春眠不觉晓,身旁定有一对起早贪黑的退休老人。我辈没有这等福分,能享受"家中有老是块宝”的天伦之乐。剩下的只有该起床时容不得你不起床,不能睡觉时还是离榻远点,双目正闹腾,干我何事?

早茶已过,无所事事。提笔准备耕耘,又抬头看到破旧阳台那几盆从万神庙自然村移植来的兰花草,正迎着晨风招呼我。心一软,拿个厕边老旧陶罐接水浇浇兰花草,修剪枯萎叶子藤蔓。发现金秋阳光灿烂,就从歪斜欲塌的书架上,搬出几册所谓的孤本名著,摆在飘窗底下晾晒。竟然惊扰了书中筑巢安家的蠹鱼,见其自厚厚的书页中背井离乡,落荒而逃。目睹那家伙从墙壁缝隙中遁走,书册的主人莫名其妙苦笑起来,备书不读如藏木。

哪就搬把破竹凳搁在阳台光亮处坐定,若臀肉被竹凳夹着,疼痛自知,还是再垫上两张报纸吧。再从身旁几年来被夏桑拿冬冰镇热胀冷缩走型的自制书柜上,随手抽出一本散文集翻阅。扉页签字时间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字迹是熟悉的,书的内容已经没有印象了。读了几页,宛如初恋。谁言:书常读常新。入木三分精辟之极!乃真正读书人。

感觉这天太阳的火力还算强劲,要不顺便晒晒茶壶吧。这些有灵性的东西,长年累月不使用没打理,启盖近闻皆霉味扑鼻。从会喝茶那天起,家中各个角落堆积的各种质地、型号、款式的茶壶不多也不少。此话啥说呢,比一年到头仅用一壶一盏的人家多那么几把;较卖茶壶的店家少个几百把。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底澳门回归母亲怀抱的那一天,心血来潮,搭乘大客车,换小面包车,拦三轮摩托车,来到宜兴一个叫丁蜀镇的群山里,像捡到钱一样心不疼挥霍,购得了七把花里胡哨的紫砂壶。又一路如同抱着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原路返回出租房,生怕有闪失,到家放置于床板上,才大舒一口气。

七把壶各有打动人心弦之处,皆有情趣———咱今天有大把的“退休”时间,就从壶流形制来把玩品鉴吧。一弯流形似鸟喙,也称“一喙嘴”,“掇只、井栏”两壶便系此类。二弯流下方就有了个嗉囊,器型“汉方”当属于此辈。三弯流特点是嗉囊显著,在靠近壶的身桶处多有一道弧,柔和婉转,出水没有那么直帅,锁香含甘,“笑樱、思婷”两壶有为之。直流较为笔直刚挺,出水有力,最具代表者“石瓢”也。而鸭嘴流是畅口,壶口较大,几无壶肩,实际等同于在壶口一侧附加一个半漏斗状的装置,“僧帽”独占其道。

这么一亮相,都知道家中有掇只壶、井栏壶、汉方壶、笑樱壶、思婷壶、石瓢壶、僧帽壶。

每夜下班回来,即便是再迟,也得像模像样、有板有眼盘赏片刻,擦拭保养一会。并毕恭毕敬摆放在全是别人家固定不可移动资产的地板边、墙角根、窗台上。

七把壶七条命。

一位执友携酒来造访,酣畅微醺淋漓尽致之余,主人便开始显摆十八道茶艺。当时仅欠焚香弹琴,只能对不起嗅觉和听觉了,因囊中羞涩,有那个雅兴没那个银两。执友对茶艺中什么关公巡城、韩信点兵、西施浣纱、昭君出塞、貂蝉拜月、贵妃醉酒等等均不感兴趣。双眼直盯着主人手中那把笑樱壶看,如观花似赏月,时而心喜眉开,倏地又沉思不言。临别时语无伦次,吱吱唔唔,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道出心思:“反正你这儿壶也不少,多一把少一把意思不大也没啥损失。你手中这把我先拿回家放几天,哪天你想要了就去取来。”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接啥茬子嘛。心中就是有一万个不乐意,嘴上还是假装豪爽痛快地说:“打包拿走!”那壶在执友家里酒柜中一放就是二十二年,我哪天不想去取?天天都想,但没人家脸皮厚。退后一步想想,那个背山面水的湖滨别墅区气派大红酸枝红木酒柜中,我心心念念的笑樱紫砂壶就放在那,也算是嫁个大户好人家了,归宿莫得说。

另有一把心爱之物僧帽壶,被来家里"拆房”的一顽童击碎,心疼数日。我特地放在一个半大人高的柜子中,如何会遭此厄运?天知地知。但从中明白了一帧道理:原来紫砂壶跟人一样,活着时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熟视无睹不管不问。哪天不在了,就觉得弥足珍贵可歌可泣,才开始回忆与怀念,劝君最好不要含泪。别像茶壶主人那样,一想起不在的老父慈母就热泪盈眶。

还有掇只壶、思婷壶在几次颠沛流离中不知去向,另外三把皆安。

弄了半天,都是在呱唧茶壶事。说好要砌字码文呢?还是先放一放吧,反正“退休”时间充裕着哪。突发奇想,那退休以后就玩壶吧,好的。

玩物丧志也罢,到那时能玩已大幸,哪有志可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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