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家具收藏 | 不买最贵的,只买最对的
在收藏界,古家具用材历来就有软、硬木之分。硬木家具当指以紫檀、黄花梨、铁力木为代表的红木家具,而软木家具则是指除硬木家具之外的所有木质家具。其实,软硬木家具只是一个相对概念。在所谓的软木家具中,有些家具的材质也是非常优秀的。比如柚木、核桃木、榆木、榉木、柞木、黄杨木、楸木、楠木、柏木、香樟木等。老北京人中有将软木叫做“柴木”的,言红木之外的木材不好,只配用做劈柴烧火,颇含嫌贫夸富之义。考其出处,大约是出自推崇红木家具的满清贵族之口,因为一般人是不会持此心态的。那么,我们该如何看待柴木及其家具呢?
对于显示家庭富贵的人来讲,古典家具材质是第一位的;对于古典家具爱好者,家具的造型、年代、工艺和内涵的文化信息是第一位的;对于古典家具本身而言,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决定一件古家具价值高下的主要不是材质,而是其历史性、艺术性、工艺性、稀有性及实用性等。木质的珍贵程度,只是诸多因素之一。
王世襄先生曾在晚年发出喟叹:“未临沧海难言水”。他说自己研究了几十年的明式黄花梨家具,只是某一时刻、某些地区的产物。以我国历史之悠久,疆域之广袤,民族之众多,无时无地没有家具。放眼来看,黄花梨家具所占的位置就很有限了。
故宫明清古典家具专家胡德生老师也曾说过,硬木家具是中国古代家具的一个小分支。胡老师的这个判断应该是很客观的,硬木在中国古代历史的长河中仅仅是一瞬,在明万历之前,古人也用紫檀,黄花梨,只是数量很小,没有成为主流家具。
我们对民间家具的称谓历来都是“柴木家具”、“杂木家具”,其实这是两个很不悦耳的称谓。
柴木家具本身就是一个有待商榷的称谓。这个叫法的普及,应该源于京城的木工行。据王世襄先生回忆,民国时期,京城修家具的木工用这个词特指紫檀、黄花梨等硬木家具以外的那些木质家具。这也正好解释了王世襄先生在他的著述《明式家具研究》中,将这部分用材概括称为“非硬性木材”的原因所在。
清早期 榆木罗汉床
客观来说,柴木这个称谓本身带有一定的贬义色彩。据现有资料考证,它最早出现在清末八旗贵族文康所撰的《儿女英雄传》中,原语境描写的是残疾艺人的卖艺场景,“跟着便听得弦子声儿噔楞噔楞的弹着,走进院子来。看了看,原来是一溜串瞎子,前面一个拿着一担柴木弦子,中间儿那个拿着个破八角鼓儿,后面的那个身上背着一个洋琴,手里打着一付扎板儿,噔咚扎咶的就奔了东配房一带来”。
现在我们已经很难揣测作者当时写这段话时的心境,如果仅凭“瞎子”、“柴木弦子”、“破八角鼓儿”这几个有情感色彩的词眼就断定作者无理而傲慢,未免有些轻率,毕竟语言首先是为作品服务的。不过也的确不容否认“柴木”一词所带有的轻蔑情绪。
清 榉木藤屉靠背南官帽椅
话又说回来,“柴木家具”滥觞于京畿地区,不代表其他地区也采用这一叫法。在我国南方,对于这类家具的称呼,相比而言就客观了许多,他们称之为“白木家具”,来由很明显,刚刚刨开时,这些木材的色泽浅,称作“白木”符合人们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也有商家把这类家具统称作“软木家具”,这个词是英文“softwood”的直译,是一种西方文化的催生品。倘若从硬木家具对立面的角度理解,这倒也是一种行得通的叫法,只不过它有一个容易混淆的误区,就是人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往会误以为它是类似酒瓶塞那样的用手一掐便能轻易破坏的极软木质。
明中期 杉木红漆二门斗拱小柜
这里还不得不提一下“漆木家具”这个比较小众的叫法。乍听之下,漆木家具和“大漆家具”仿佛是一回事,但这里使用者的目的却是用它替代“柴木家具”的叫法。如果这种替代成立,那么,“漆木家具”应该基于两层含义。一,古代一大部分柴木家具都是上漆的;二,古代大漆家具的胎骨罕见用硬木制,绝大部分使用的是非硬木木材,所以如果将“漆木”理解为“历史上适合上漆的木材”,倒是个不失公允的称谓。
以上四种叫法,如今传播最广的应该是“柴木家具”,一方面是因为,它符合更多人对于这类家具的经验常识,另一方面,它本身有一定的历史积淀,而这种积淀,是其他三种所不及的。
明 核桃木五足内卷火盆架
柴木家具贯穿了整个中国古典家具史。古典家具的最早雏形,已知的是商周时期的铜俎,到了春秋战国,木质家具已经有了发轫之态。此时铁工具开始大量出现,为雕刻创造了条件。还有,髹漆技术也应用到了家具上。
柴木家具达到辉煌,是在宋元时期。宋代时,席地而坐的生活方式已经是强弩之末,高型家具逐渐替代低矮家具成为生活空间的中心。髹漆家具的品种更为丰富,并细化出更多种类,如琴桌、棋桌等。尤其是进入南宋后,家具的品种和形式已经相当完备,垂足高坐的生活方式全面确立下来。
明末清初 杉木灵芝纹独板断牙式翘头案
到了明清两代,古典家具的鼎盛期来临。这段历史的信息我们也了解得更多。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黄花梨和紫檀家具的光芒掩盖了柴木家具,如果说在明清之前,家具材质是没有明显贵贱之分的,那么此时材质的等级分化就十分清晰了,柴木家具无疑属于更接地气的民间用具。
在这条大的时间线索下,各地域的柴木家具也有各自的不同特点。粗分的话有南柴、北柴,甚至西柴。倘若继续深化,那就更多更杂了。
清中期 楠木攒灯笼锦拔步床
到今天,柴木家具究竟该如何看待其价值很有必要重新审视。提及柴木家具,就认为不值钱,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浅薄的认知。其实柴木家具和硬木家具应该是两个互为参照的体系,硬木家具从出现到成熟,是在柴木家具的经验基础上去实现的。而且相比硬木家具,柴木家具的灵活和多变能够更生动、直接地表现那些原生态的文化景观,看到了这层“史诗气质”,就看到了柴木家具无价的一面。
清中期 楠木攒灯笼锦拔步床
以黄花梨和榉木为例,同样的造型与做工,一件黄花梨、一件榉木,您收藏哪一件?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这个时候,民间家具由于受到黄花梨等硬木家具的反哺,对于收藏而言,民间家具的造型和工艺审美就成了决定性因素。
硬木家具如果做得不好,留着料子还是值几个钱的,但漆木家具要是工艺做不好,真的是应了“柴木家具”之名了,实至名归,只配去当柴烧了。
这也恰恰就是问题之所在,我们对材质与家具审美的关系有很大的偏差,始终没有达到一个平衡状态。
所以,民间的漆木家具与硬木家具不同,因为它是一种大众化的日用家具,虽然其中有的家具也许在审美情趣上较多地体现着明式家具的遗韵,在造型上保留着高古的风格。
但是,在木料材质、制作工艺、经济价值等诸方面,良莠高下的差别极大。因此,对于漆木家具的收藏更应要比硬木家具慎重,避免盲目。下面罗列民间家具收藏的三宜与三忌供大家参考。
忌俗而宜雅
民间家具的选购首先应明确的是看重它的古典韵味与艺术风格。
因为,从数量上看,漆木家具的使用范围很大,所体现出的完美程度就相对于黄花梨、紫檀等硬木旧家具低很多。
所以,在挑选柴木家具时,抱定极高的审美标准显得极为重要。
关键还是经典和美观两个方面。经典指的是家具的品类和样式要体现民间特有的生气,民间家具特有的风格。
但是这种独特的风格也是在明式的审美框架之内的,而不是天马行空,没任何依据。
比如,一件条桌或画案,如果在做工和结构上与明式黄花梨的同类作品极为相似,或者是圆包圆的腿枨,或者是一腿三牙的结构等,就会比稀奇古怪、不伦不类样式有收藏意义得多。
清早期 榆木夹头榫带托子云纹翘头案
美观是指家具绝不是越旧越好,而应是能带给我们强烈的审美趣味才行。
特别是现在好多的购买者选购家具的目的是在家中使用和陈设,因此,如果家具粗陋不堪,即使年代很久,也是不应花钱将它搬回家的。
清中期 榉木嵌石板面方桌
忌大而宜巧
因为今天的家居环境与古时的家居环境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随着居室室高的降低,面积的缩小,很多古典家具已不适于在今天的环境中陈设使用。
比如,我们在一间通常十四五平方米的居室中,很难像古人那样摆上大大笨笨的顶箱柜;在一间开间三四米的客厅里,摆上又宽又长,且满是雕刻的大山西条案只会使你的房间变得拥塞不堪。
因此,在选购漆木家具时一般的家庭是不应往家搬那些大块头的家具的,如果家里面积允许,可以选择重器来填充。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从切实的功用出发,我们更应该多关注一些精雅小巧的漆木家具。比如:小花架、香几、小琴桌、小条案、面条柜、小方角柜、小画桌、亮格书架等。
这些家具体积都不大,但是均具备很好的陈设性和实用性,因此,摆在家中都会起到烘托氛围的效果。
忌多而宜精
今人对传统家具的喜爱,更多是精神生活提高后对品位与美的向往。因此,一切都应以恰到好处为标准,切莫过犹而不及。
一味贪多而不考量自家整体风格和具体容量对柴木家具的选购,令家里显得拥塞而暗淡。
民间家具因其普遍,一直未能引起外界重视,但其中优质的精品部分,还是少数,确有其学术研究与收藏价值。
这一部分家具,更准确地说,是优质漆木家具,理应回归其应有价值与地位。
从民间艺术中挑精华很难,但民间艺术中一旦出现精品,那必定是横空出世的,其生命张力、饱满程度和原创性远远高于精英艺术。
最好的家具,处于临界状态,既保持了民间工艺的粗犷,又向硬木家具的典雅性观望,这是一种格外引人入胜的状态。
并非所有斑驳的东西就一定古雅,也并非所有经过时间历练的东西就是历史精华。对漆木家具的了解和欣赏,需要比硬木家具更多的眼力和鉴赏力。
中国传统民间家具是中国家具发展的基础,是广大劳动人民创造和智慧的结晶,具有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
民间家具有个性,携带了大量的历史,人文、艺术和民俗的信息,工匠们可以尽情地把自己对生活的向往,对美的追求和理解倾注在所制作的家具上,创新之举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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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朴道治木 器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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