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旭峰乡土记忆系列】陕西方言纪实：想起那些年割麦子

互推小编 2023-10-19

割麦

这段时间，闲暇之余，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年轻时的一些往事，尤其是当年干农活的不少场景。究其原因，抑或是逐渐的上了一点岁数的原故。农谚说，“七十二行奏供模子（打土坯供土）最忙”，我倒有点不以为然，它能忙过“割麦”的活路吗？它那叫“忙”而割麦叫“夺”，不然咋能叫“龙口夺食”呢！

奏说割麦吧，农谚说“小满不满，芒种不管”，意思是“小满”节气不到，奏不急着拾掇（准备）忙笼家俱。然而“小满”一到，庄稼汉奏忙活开咧，上集置办“忙笼”：杈把掃帚、镰掫子、镰片子、钐子、钐片子等等，还要给割麦期间准备吃的喝的，提前处脱（筛簸）粮食套磨子（磨面）。因为割麦是劳力活，这一套粮食奏把面收高一点，相当于城里人说的七O粉一样白，可怜的也奏是跟着碌碡能吃几天白面白馍。

大部分乡下人夏忙天都不买茶叶子，主要是穷。好茶叶子买不且（起），品象差的又不好喝，咋办？屋呢家（女主人）有主意，老早到沙果园里弃（去）摘些沙果叶子顶茶叶用，那个味道比一般的茶叶好喝多了，用陶瓷瓦罐放上沙果叶子，滚烫的开水往罐罐里头一泼，不一会红酽酽的茶汤奏泼成咧，既好看，还爽口，又克食，不知道是哪个老祖宗给咱传承的这好办法，这会儿想且（起）来还很有些难以忘怀。

“四月芒种刚搭镰，五月芒种不见田”，准的很！“三夏大忙，绣女下床”，只要是割麦时节，乡下的病人比平时的好人还争（历害）！收开粮食也奏顾不上病咧！全家齐动员，婆娘女子齐上阵。农谚说“活不措晌”，意思是要抓紧时间，这一晌的活在这一晌一定要干完，不能拖到下一晌，否则，一场雨下来损失奏大咧。还有农谚“逍遥的买卖，谨慎的庄稼”，都说明“龙口夺食”的重要性。

一部分人用镰割：有围镰子割的，割的净，也整齐，奏是速度太慢，这种割法适宜面积小的田块。集体化的年代大多由年龄大些的老汉去干。有割踢镰子的，虽然进度快，但如果麦子太干，颗粒容易落地糟蹋可大。长安中部土地肥沃平坦，人们为了提高收割速度用“钐子”钐麦，一把“钐子”可以顶三把镰，奈可是个技术活，不是谁想钐奏能钐的。赶早一起来，因为有露水麦杆潮不能割，屋呢家（媳妇）做饭，外头家（丈夫）磨镰片子钐片子，一定要磨好，磨好用大拇指在钐片子刀刃上试试刃口，要感觉还不锋利再继续磨，直至满意为止，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么。再奏是得收拾一把好“钐笼子”，轻重合适，窍道要好，拉着得手，人常说，“人㨻（历害）不如家俱㨻”。拉“钐子”时，一个手推，一个手拉，前腿登，后腿躬，胳膊腿的各项动作非常有节奏，如行云流水一般。不是说个吹的话，样法棒家（差不多）的人，奈动作都能上“春晚”拿个一等奖没麻哒。女主人跟在男人后边捆麦，根本奏捆不（快）急，钐的多了，男人就撂下“钐子”折回头再搭伙捆。

这么重的农活，农人们是在三十七八度的大太阳底下干的，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尻渠子往哈（下）流呢！而且全家都在地呢（里）忙活，没人做饭，一日三餐只能是回到家里凑合着吃，做的扎，吃的瞎。还要尻子后头都要长眼窝呢，边干活边看天色，若还有个“打雷闪电、黑云接夜”，这哈（下）奏把人忙失哒咧，又想割，又怕天下雨，狠不得“一手抠八条渠”，不知道都想忙啥！真的是把人能急死了！尽管苦累，但高兴啊！是给咱自己干呢！还有啥谈嫌的呢！

割了一天麦，凑合着吃个黑咧饭，战斗还得继续，拉上架子车后边搭个“羊角子”，黒灯瞎火的还得把麦个（捆）子往回拉，车子装的小山一般，夫妇喊着口号二三、二三，用绳子刹紧，男主人架辕，女主人拉偏套，娃娃们在后边用力掀，不论大人还是娃娃，把吃奶的劲都鼓哈（下）咧，这一干又是一夜，第二天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奏这还要天公作美，如果一连几天霖雨下来，奈奏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受多少二遍罪，还要面临减产霉变的损失。我记着有一年割麦，全家大小三天三夜没睡觉，大人硬撑着，三个娃娃累的、脏的象打咧败仗的士兵一样狼狈不堪，一边掀车子，一边眼睛闭着打盹呢，这会想且来娃们咋奈么可怜的。

后来有了机械化，把农民给解放咧，麦子一黄，收割机开到地头，不到半个时辰，麦穗奏变成麦颗咧，有人留足自己吃的麦子，其余的在现场奏变卖成银子了，你说如今庄稼汉舒服不舒服。省去了奈个时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劳动力，闲暇时间还能出去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今非昔比，奈时农村人都眼红城里人，为了脱农民的皮，想方设法把娃户口转成个商品粮，如今又后悔了！还是咱的乡下好啊！不然的话，怎么又出现了“拉倒水”的现象，搞“非转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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