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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去做保姆——和雇主过招(12)

 

作者简介:素老三,中国作家。2021年实行节俭计划,饮食上“十块钱过一天”,用每月1198元退休金过有趣的节俭生活。6月份,我去做保姆,体验人生百态。

周日,我去许家做保姆,没想到一进厨房,却发现许夫人正在忙碌。

许夫人不是周日值班吗?

原本我把假日定在周六,这天许夫人放假,我正好可以躲开与她的碰面,没想到周日她也在家,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只见许夫人腰里扎条枣红色的围裙,里面穿了一条月白色的吊带裙,之前梳起来的盘在脑后的辫子此时松松地挽了一下,用一根发带随意地系着,有一绺头发垂在白皙的脸上,使她身上女医生的气质淡了一些,家居女人的柔美多了一些。

许夫人正在菜板上切秋葵,旁边还摆放着两个土豆,一块五花肉和一盘冻鱼。

许夫人见我来了,向我点点头,说:“姐来了,昨天去乡下义诊,太累了,今天我休一天。”

秋葵被许医生切成菱形块,摆在盘子里,灶火上烧着水,已经咕嘟冒泡,许夫人把秋葵下到水里,焯了一下,给秋葵提色不少,越发鲜绿了。

她一手拿着笊篱捞起水中的秋葵,一手要拿盘子。

她身边的盘子刚刚装过生的秋葵,是一只白瓷盘,我看她眉头明显地蹙了一下,她不想用那个盘子。我一眼瞥到敞开一半的橱柜里,露出一摞蓝色带水纹的盘子,我就伸手拿出一只递给许夫人。因为我想起上次许夫人做鱼,就用这款同色系的鱼盘。

许夫人眉眼露出一点赞许,伸手接过蓝色盘子,将秋葵叠放在盘子上,说:“中午做四个菜,我和你一起忙乎。”

我点点头,说:“好。”

土豆没有打皮,我用土豆挠子先给土豆打皮。

许夫人侧头瞥了我一眼,说:“姐,土豆切片一会儿煎一下,五花肉切块做红烧肉,烂一点,我妈就能咬动,冻鱼化一下再剋。”

我点点头,这些活儿需要我去做。

手机响了,是许夫人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许夫人接起手机,一只手搁在灶台上,用指腹轻轻敲击着灶台的大理石板。

我码了一下这三盘菜,土豆难度系数基本为零,五花肉切块有点油腻,剋鱼难度高点,先易后难,所以我把剋鱼的活儿留到最后做。

土豆打完皮,洗干净,表皮有点滑,切片时容易被刀子割了手。我用餐纸吸干土豆上面的水分,才将土豆切片。随即用凉水泡在海碗里,去掉多余的淀粉。

五花肉赶着没化开的时候切开,洗好,基本肉也就化开了,再用料酒泡上。

鱼还没有全部化开,这样剋鱼也是最佳时间,有点硬度,剋鱼时不容易伤手。只是鱼还冻着一些,温度太低,凉手。不过,几分钟就剋好了。我不敢杀鱼,但我能剋鱼。

许夫人一直站在灶台前打电话,撩起眼睫毛看到我把三个菜收拾妥当,眼角的凌厉不见,代之的是一抹满意。许是站累了,许是要把灶台上的工作转交给我,她走到餐桌前,用脚尖勾出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继续打电话。

她穿了一双月白色的拖鞋,拖鞋上也镶了钻的,隐隐地在脚上发着微光,给人一种幻想的魅惑。

我一边干活,一边就把掉在地板上的土豆皮收拾到垃圾桶里,把洒在灶台上水擦干净,把鱼下水也都收进垃圾桶,随即用灶台抹布擦干净灶台,用水池的抹布擦洗了水池。

这边,许夫人还在打电话,身体已经靠在椅子上,很放松的状态,看来她已经认可了我的工作,不再插手,全权交给我去做了。

许夫人讲电话的那一方似乎是个男人,我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好像是那天给许夫人送鱼的男同学。许夫人没说什么,只是轻声笑了几声,又说:“我是她亲妈,我能不参加吗?定好酒店了吗?”

对方似乎是邀请许夫人去参加升学宴,又好像不是升学宴。许夫人的话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不是。

我到老夫人卧室,询问中午是不是吃米饭,老夫人正在看那个电视剧《幸福归来》,因为电视声音大,里面女人的哭嚎之声经常传到厨房里。

老夫人说还是做大米饭,我回到厨房,打开装米的橱柜时,许夫人冲我摆摆手。我明白她今天中午不想吃白米饭,就抬眼看着她,等她指示。她却用下颌示意我把盆子放下。大概是她要自己弄的意思。

我看到垃圾桶已经装了一半垃圾,就提起来走出厨房,避开许夫人打电话。走过她身边时,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说:“当年你要是不跟我离婚,孩子也不会——”

我看到许夫人侧了一点身子,是明显的回避状态。她不想让我听见,但似乎也没有移步到客厅或者她房间里的意思。

我快步走了出去。

莫非第一次送鱼给许夫人的那个男同学是她的前夫?

这信息量有点大。

一开始我也曾狐疑过许先生和许夫人的结合。许夫人是医生,升到科室主任,那必是五年的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甚至又修了研究生和博士的,眼界高到眉毛上面,怎么会选择低学历的许先生呢?许先生应是小混子出身,后来做了生意转入正行,两人结合必有其缘由。是因为许夫人是二婚吗?

我看未必,许夫人这样的女人会一直坚持自己的喜好,不会为了有过一次婚姻就降低结婚对象的标准。

这点我们蛮像的。宁缺毋滥。

我把垃圾桶放到门外,又回到老夫人的房间,问她衣服被单有没有要洗的。老夫人说没有。我要给老夫人洗头,老夫人也说不用。她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看得正来劲儿。

窗台上的玫瑰已经开到荼蘼,估计老夫人明天又要买玫瑰了。

老夫人的枕巾枕套已经三天没洗了,我就换下来,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给老夫人换上。我抱着一堆要洗的被单送到卫生间,泡在洗衣机里,倒入一些洗衣液,准备泡两个小时,饭后我再清洗。

再回到厨房时,许夫人还在打电话,她背对着我,站在灶台前,在一只蓝边碗里用佐料调汁,调好,洒在秋葵上。

这次,她是跟许先生打电话,她说:“我好容易休一天假,你还出去喝酒?陪客户重要还是陪老婆重要?”

她的声音强硬里透着一点嗲。

许先生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许夫人轻声笑了,说:“不怪妈说你,你就嘴好!晚上不行,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晚上去那边,你可不许打马虎眼!”

放下电话,许夫人伸手在泡着土豆片的海碗里捞出一片土豆片,斜眼打量,脸上泛出微笑,说:“你这土豆片比我切得薄,都是透明的,能看见人。”

这是夸我呢?我没听错吧?

我也谦虚了一下:“咱东北土豆家家都吃,从小就会切。”我又问她:“大娘说做大米饭,现在做吗?”

许夫人说:“今天不吃大米饭,我妈就爱吃大米饭,大米常吃对身体不好,周日换个样。我来做,我做个小米焖饭,姐你尝尝我手艺。”

我伸手拿过盆,去舀小米,她眼睛盯着我的手,说:“姐,你的手不像干粗活的,这么细长,好像艺术家的手,你以前是做保姆吗?”

我说:“我到你家是第一次做保姆,上次跟你说了。”

许夫人问:“你以前是做啥的?”

我沉吟了一下,当然不能说这些年我是专职写作的,便说:“啥都做。”

许夫人盯着我的后背,说:“我发现你干活时腰板拔得溜直,肩膀特别开,做保姆的都有点缩肩耷头,不自信,你不像——”

我说:“谢谢夸奖,我每天练几分钟瑜伽——”

许夫人笑了,说:“我说的嘛——哎哎哎,不用那个小米,用旁边米袋子的。”许夫人又开始指挥我了。

不用自己脑子做事,我省事了,就按照她的指示,一一做好。

我发现许夫人并不像第一印象里那么高不可攀,冷若冰霜,她其实快人快语,做事雷厉风行,有东北大妞的豪爽劲。

我把小米淘好,她接过去,吩咐我切葱姜蒜,我其实刚才已经切好了,放在一旁她没看到。我递给她佐料盘子时,她赞许地说:“你可比过去雇的翠芬强太多了,翠芬你知道吧?我妈乡下的亲戚,一个远方外甥女,来我家里啥都不会,也不能说不会,但她做的和我教的完全不一样,又不听我的,非常犟,就按照她的想法想当然地做。你说我雇她来做饭,她就做她和我妈爱吃的,我让她做的一样不做,抹布乱用,脏水不倒,就放到一旁的水桶里,我问她干嘛不倒,她说我妈说了,留着冲厕所,你知道吧,脏水超过四个小时就生小咬儿,细菌丛生——”

我想起我老爸在卫生间里也留着一个装脏水的桶,也是用来冲厕所的。我每次回家,都会把水桶里的脏水倒掉。听到许夫人这样说,我不由得笑了。

她问:“笑啥?我说错了?”眼角的凌厉又隐隐泛起。

我说:“我老爸也这样,我和我姐每次回去,都把他那只装脏水的水桶倒掉。”

许夫人也笑了,露出两排饱满白亮的牙齿。嘴角还露出一颗小虎牙,显出一点调皮来。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她收病人送的礼——”许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变轻了,眼睛向门口望了望。“一而再,再而三,最后让我开了——为这事我婆婆半个月没跟我说话——”

许夫人边说边笑,一边点燃灶火,油烧热,葱姜蒜爆锅,然后把沥干水分的小米倒入锅中翻炒,随即放到电饭煲里焖上。房间里飘着好闻的米饭香味。

看来我跟许夫人三观还比较合,了解了她的性格和处事方法,以后相处起来就会避开一些雷。

土豆片是用电饼铛煎的,没用油。这个菜是许夫人指挥我做的。鱼是蒸鱼,用调料浇汁,荤菜素做,是许夫人做的。红焖肉是我做的,这个我最拿手,儿子在家,我经常做给他吃。四个菜摆上桌,红绿相间,色香味美。

老夫人咬不动秋葵,她也不爱吃鱼,但土豆片是软软的,红烧肉也是嫩嫩的,她爱吃红烧肉,咬一口,脸上露出笑容。

吃饭的时候,许先生回来了,一进客厅,就对站在门口的许夫人大声地开玩笑:“迎接我来了?”

许夫人轻声笑,说:“迎接陛下来迟,还请赎罪——”

许先生说:“爱妃请起——”

许夫人说:“哎,我跟你过了十多年,才混个妃子,怎么也得是东宫啊!”

老夫人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了,似乎全没听见客厅里隐约传来的嬉闹。有时我想,老夫人是真没听见,还是有时装作没听见呢?

看老夫人淡定安详的脸色,我的智商猜不透。

吃饭时,许先生头一次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吃一会儿,停下筷子,微微侧目瞄着许夫人。许夫人就无声地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两人的某些特定的暗号。

许先生有一两次筷子要往红烧肉上伸,许夫人不客气地用筷子挡了他的筷子。她说红烧肉胆固醇高,不让许先生吃。

饭后,老夫人撑着助步器回房间了,许先生也回房间了,我注意到许先生没回客厅,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夫人原本跟我说:“吃完饭咱们一起收拾,还能唠嗑——平常我也不在家——”

不过,我刷碗的功夫,一转头,许夫人已经不见了,隐约地从他们夫妻的房间里传出她的轻笑和嗔怪的声音。

我虽然没像老夫人那样老态龙钟,但也过了男欢女爱的年龄,尤其我一个人过了二十多年,早就看淡这些情事,所以看他们嬉闹,就如一个旁观者。

我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将洗衣机打开,等厨房收拾干净,洗衣机里的被单也洗了两遍,我拧干,又用清水洗一遍,再甩干。

老夫人不用全自动的洗衣机,说那个洗衣机太大,费水,就用这个小洗衣机。我无所谓,老夫人要求什么,我就按照要求去做。许夫人要求什么,我也按照要求做得一丝不苟。用我老妈的话来说,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如果是我自己个人的事情,那我绝对会自己做主,旁人的话基本就是耳旁风,风吹过就拉倒。雇主家的事情,我就尽量收起自己的想法,悉听尊便。

我离开的时候,路过许先生房间,里面忽然传出激烈的声音:“你为啥答应他?”

这是许先生的声音,有点严厉。之前还从没听过许先生这样说话。

“我家的事,我还做不了主?”

这是许夫人的声音,比许先生的声音更激烈。

刚刚还好得甜哥哥蜜姐姐的,这咋一会儿的功夫就翻脸了呢?

我急忙快走几步,在玄关换了鞋,离开许家。

(我是写作者素老三,坚持原创,愿意聆听你做保姆的故事,或者你是雇主的故事。喜欢我的朋友请关注我,分享最新的文章。有条件的网友可以帮我转发,让更多的朋友看到。谢谢各位朋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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