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美腿”长什么样？

紫檀拐子龙八角桌凳，清朝

对“美腿”的追求不止是现代女子的权利，古人喜好“美腿”足以体现在古典家具腿足造型的多样上。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腿足不仅起到承载的作用，亦可调节家具的整体气韵。而作为经典样式之一的“马蹄腿”，正展现了古人对家具韵律的审美追求。

内敛外翻的变换

何为“马蹄腿”？马腿向来带给人以雄劲有力、明快流畅之感。于是，马蹄腿在家具中采用了一条从腿部延伸到脚头的线条，整体变换得微妙且自然。

黄花梨有束腰三弯腿炕桌，清朝

经过历史朝代的演变，马蹄腿内外兜转的形式越发多样，如马蹄可向外翻，也可向内敛。而在腿形弯度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其所呈现出古典家具的特点和韵味随之自然流露。

铁力木螭龙纹马蹄足扇形禅椅，82.5×64×82cm，清朝早期

三弯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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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翻马蹄腿，又称“三弯腿”。顾名思义，它的形态自顶部束腰（面板和牙条之间内收的部分）下向外膨出后向内微收，至尽头又顺势向外翻卷，最终描绘出“S”形。在明清家具的鼎盛时期，“三弯腿”亦分为高、矮两种样式。

黄花梨高束腰簇云纹三弯腿六柱式架子床，222×155×230cm，清朝早期

高型三弯腿常用于香几等轻型家具中，并通过弯度比例、马蹄大小的变换展现出它在形态上的张力。它的腿弯通常圆滑、顺畅，尤其与牙条（横向连接腿足的部分）的弧线衔接更加强调出家具的完整性。

黄花梨三弯腿高几（左），明朝

戗金填漆云龙纹葵花式六足香几（右），83.6×46cm，清朝康熙年间

黄花梨有束腰霸王枨三弯腿方桌， 70×70×79cm，明或清朝早期

三弯腿的足部大都有外翻的马蹄作为画龙点睛之笔，并通常加入云纹等雕饰，使得整体造型更为雅致。而托泥（连接四足的横梁）的运用将欲向外扩张的腿足收拢，在飘逸的形态上增加一份力度与稳重，并与器具的纵横结构相呼应，正应了中庸平和之道表现出的稳定感。

黄花梨三弯腿带托泥供案（左），106×59.5×84cm，清朝

三弯腿带托泥香几（右），清朝

矮型三弯腿更常见于床榻等承重型家具中。虽然整体线条稍缺舒展性，但圆转自如的弯度依旧尽显其外柔内刚的本质。

黄花梨三弯腿六柱式架子床，清朝早期

内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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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腿膨牙，即内翻马蹄腿，是腿部自束腰膨出后向内收，弯成弧形的样式。此类腿形弯段较短，所以常用于炕几、茶几等矮宽家具。在外形上，它比“三弯腿”更简约及内拢，与牙条一体的设计也让此类家具在稳重中透着妍美之致。

紫檀有束腰马蹄足宝珠纹炕桌，清乾隆年间

除了外观的简约美感，内翻的腿足在力学上更利于床榻等重型家具的承重。所以古代工匠在研究这种结构时必充分考虑了科学性和美观的兼容，所谓的“简单”背后也蕴含了许多复杂的思量。

楠木罗汉床，76.5×213×118cm，明朝

相较于前者，餐桌、花台等轻型高腿家具更多采用了方马蹄形平腿，为凸显其挺拔之姿。就三弯腿的装饰性而言，平腿足端不经意间带出的内翻马蹄显得更加简洁、沉稳，带有典型明式家具对“清净淡泊”的追求，即所谓“文人气”——委婉、空灵、流畅的特征。

红木勾云纹条案，152×52×84cm，清朝

足下马蹄的渊源

最早的马蹄腿雏形出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然而有实物佐证的发展只在明清两代。在王世襄先生所著的《明式家具珍赏》中也再次证实此论：“唐代壸门床和须弥座都四面见方，垂直不带侧脚。有束腰高桌的腿足也多用方材，不带侧脚。”

杨子华《北齐校书图》，29.3×122.7cm，北齐世祖时期（561-565年）

而明清家具腿足种类变换的多样是有迹可循的，例如那个时期的绘画充分描绘了当时百姓的日常起居。清代画家禹之鼎的大多画作就将当时人们生活的环境表现得惟妙惟肖，其中展现的器皿不乏样式繁多的马蹄形腿足。

禹之鼎《仕女下棋图》（左），纸本设色，清朝

禹之鼎《王士祯放鹇图》局部（右），纸本设色，26.1×110.7cm，清朝

模仿动物腿型的家具设计在世界各地都应用广泛，为何我们的古人唯独偏爱“马蹄”呢？

铜象腿三足炉，清朝

黄花梨三弯腿兽足长条桌，狮足

家具与民族思想、精神是紧密相连的。从民间艺术到宫廷画，画家对马的描绘永远表露着人们对自由、生命的渴望。随着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相关题材也被运用于家具设计中。马蹄腿便是“脚踏实地”的象征。

徐悲鸿《三骏图》，纸本水墨，97×102cm，1943年

除了视马为精神上的寄托，马蹄腿本身也兼具美学与实用性。外翻马蹄在束腰下方挺起的“肩”再次强调了一种英姿飒爽的美感，而足末勾勒的线条相较西方“S”形腿显得更加笔直。在摒弃了华而不实的形态后，反而使得古典家具出落得更加稳健。

癭木梅花式香几，43×49cm，清朝

除此之外，内翻马蹄在形态上蕴含着活力。内收的弧度很好地掌控住家具的重心，随着脚尖内扣、点地，简练的线条便足以支承一个整体。

黄花梨有束腰罗锅枨马蹄足条桌，154×48.5×84cm，明末清初

马蹄腿的设计同样符合力学的要求。大多细削采用了“外圆内方”的形态变化，即向外一面呈弧形，向内一面为方形。内方的设计使腿足多出一些材料，以便稳固其与椅盘的连接。朝外的弧面与家具线条相契合，达到流畅的视觉效果。古人所追求的方圆之说在腿足上便得以呈现。

外圆内方的腿足设计，黄花梨云纹牙头方凳，49.3×57.5×57cm，清朝

明式家具讲究的简约、气韵、奇巧、中和在马蹄形腿一笔勾勒的线条中被尽数诠释。其大体走势产生出极富动感的韵律；在实用性上也成就了一批伟大的明清古典家具。

外表的美观固然令人向往，而唯有能够欣赏内在美的意义，方能体会到古典美学更深层次的韵味。

胡桃木雕“灵芝游龙”图宝座，111×102.5×68.5cm，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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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朵花里窥见的艺术史

[编辑、文/鞠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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