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圈眼粑粑（续）

互推小编 2023-11-23

家乡味道•圈眼粑粑（续）

（张勇）

常德城区以沅江为界一分南北，武陵为江北鼎城称江南。

江南画墙一带，原来是有几处专炸圈眼粑粑的地儿特别受人追捧的。印象中沅水一桥还没有架起来，或是刚刚通车的那几年，轮渡口往大堤上走的河坡边，就有两个摆地摊卖圈眼粑粑的。记忆里每次被奶奶紧紧拽着上船下船，我手里都有着一截子缺口交错的甘蔗或是一个圈眼粑粑。上得船去，迎着风来，扒在弦边，望及或远或近那些不高的楼房，吃着圈眼粑粑，儿时眼里的陌生，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气息……

而今，沅水两岸横跨已增至四桥，虽然轮渡依然有保留，但河坡里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棚户区改造后鳞次栉比的高楼，与右岸城CBD高悬闪烁的霓虹，但空气中，似乎依稀可觅得圈眼粑粑的油香味。那味道就夹杂在不急不缓不躁，氤氲在有些微微的寒的江风里。行走在江堤上，两只手在一起一番交织搓揉，似乎竟能搓出些油腻，搓出些儿时的记忆，圈眼粑粑的记忆来……

（二）

这圈眼粑粑吃起来呀，也不是非得一定要与那牛肉粉一起，在常德老辈人的眼里，排在NO.1的还要数咱常德百年传承的健米茶了。

常德人的健米茶，大米直接磨成粉，下锅与八角同炒出微香，添水煮成糊状，再佐以生姜粒和盐即成，待吃的时候，盛入碗里，似粥非粥，似糊是糊，却称之为茶。从这个过程来看，似乎应该叫做煎米茶才对，可茶里熬入了去腥祛湿的生姜和八角，一个“健”字，似乎也贴切得十分的紧。在我看来，这健米茶，她比湖南湘西山里的油茶要浓稠与简约，比广西桂中一带的油茶呢，又更清欢与淡雅，是最适合与咱们常德圈眼粑粑来缠绵一番的。

健米茶偏向浓稠润滑极是清淡，圈眼粑粑又侧重脆焦也着实油腻，这一湿一干，一滑一脆，一素一油，姜香米香葱香油香八角香一混合，真能硬生生生出个“沁人心脾”的词儿，和你那想要的生活的安逸来呢！早二三十年前，武陵阁沅水轮渡一上岸，有一排板壁木房子，老街老瓦老人家，一摊一锅一筷子，老人悠闲的翻腾着锅里的圈眼粑粑，等候的人们端着煎米茶边嘬着碗边儿边瞅着粑粑出油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生动劲儿那可不叫一个淋漓尽致。待那老人的长筷子刚捞起还滴着油的粑粑搁往笊篱上，不曾想，那边厢已闪出手，筷子一夹一转，把那刚出名的圈眼粑粑兑到碗里，和着喷香的煎火茶吃将了起来。

这动作，虽不像甩起保国“五连鞭”那般神道，但也没准儿让另一个早盯着那粑粑却失望的主儿一急，顿时发了牢骚：港（讲）滴是我滴我滴，又归（被）他噶（夹）起跑哒，你之港，是么得懒意思哟，一个粑粑都还要这门（样）抢！那感觉，是“抢”得这粑粑的人，是真没得意思，尤其是加个“懒”字，感觉让那“没意思”又递进了好层意思，让人觉着抢了个粑粑，还要挨上几句“批斗”，确实是没得懒意思。常德话就是有这般魅力，一字传神、达意到位、酣畅彻底，倘使用咱这西南官话吵起架来，那绝对是精彩的脱口秀专场，用词考究，干脆酸爽，抑扬顿挫，定有几分像吃起那圈眼粑粑，有型有声，我型我秀，有味极了！

好多次我路过大小河街靠西边赵四友家的圈眼粑粑店时，我都在想，能不能把这制作过程给人展示出来呢？最好是一老太太，围一褡裢，整一石磨，还必须得是手推的那种上下两块完美咬合的磨，电动磨是坚决不行的，突突两下就给大米整成粉，没意思。必须得是来回慢腾旋转中，那粉儿从两块石头间慢慢落下来，或飘或挂、或倾或涌，待收拢时，老人家拿一自个人手工绑的棕刷，唰唰唰把那粉末弄成一堆儿，一分为二，一半用作炒香煮制健米茶，一半用来和糊炸那粑粑。要是能好好琢磨下包装，推出个“咸咸圈”圈眼粑粑，再配上个“茶颜悦心”的打包即走可饮的健米茶，是不是也会排起好长好长好长好长滴队呢？

有时候，感觉有些东西是不能变的，如这圈眼粑粑的味道，就必须得是咸的，似乎如此才觉味道的隽永、传承的隽永。不过多加些小葱点儿也是无妨的，毕竟这主动添加的动作，有些像我们的生活日常：倘若你觉着最近快乐少了些许，你都不用你刻意重整行装，只需微微点缀些新鲜元素进去，抑或是狠狠给捯饬捯饬一番，嘿，没准儿还能引得个笑弯了腰，笑她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惬意畅快来呢！

20201129晚.张勇.常德武陵随心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