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丨手工布鞋丨向萍专栏
周日逛商场,我专程来到北京老布鞋店,准备给老妈挑一双新鞋子。
“这双鞋松软舒服,不打脚,底子还耐磨。”售货员拿起一双刺绣的软底布鞋,热情地介绍着。
我抬头望去,店里的布鞋琳琅满目,既有传统的老式布鞋,也有升级版的时尚新款,各种材质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抚摸着这些机器制作的升级版布鞋,我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儿时,那些“老妈牌”手工布鞋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
小时候,我们穿的鞋子几乎都是老妈手工制作而成。冬天有棉鞋,春秋有松紧鞋,偶尔还有样式好看的袢袢鞋。这些布鞋白底黑帮,以黑布或者灯芯绒材质为主。
每年过春节,我们几个姊妹都要穿新鞋,这几乎是过年的“规定动作”。
有一年腊月,天气出奇的寒冷,河里浅的地方都已结冰,寒风吹来,像刀割一样。那一年,我的脚上、手上都生满了冻疮,尤其是脚后跟,又红又肿,间或还有些许感染的迹象。老妈担心我穿新鞋硌脚,连续好几天晚上,都用热水给我烫,用药粉给我敷,还找来布条子给我包裹脚后跟。
待到正月初一大清早,天刚麻麻亮,心情激动的我,早早地醒来。在床头,看见老妈早已准备好的新衣、新裤、新袜、新鞋,令我和弟弟满心欢喜。
把新衣、新裤穿好,我坐下来准备试鞋子,哪曾知道,由于冻疮还没好,脚跟发肿,新鞋半天穿不进,好不容易穿了进去,鞋口又硌着脚后跟,痛得无法下地。
“算了,还是莫穿新鞋,把鞋后跟踏软了,鞋子以后不好穿。”老妈看我一脸难受的样子,劝道。
“不嘛,我要穿!”一向爱臭美的我哪里愿意辜负这一身新行头,宁愿脚受罪,也不愿形象打折,硬是咬着牙巴,狠狠心,在脚后跟垫上一块布,勉强地穿上了新布鞋,然后一拐一拐地在屋里慢慢走动适应,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有时,内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只要有强烈的意愿,似乎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为了能美美地穿上新鞋,我硬是忍着疼痛,克服种种不适,最后终于实现“一身新”地迎接大年初一,当然也免不了被新鞋磨破脚后跟冻疮的痛苦记忆了。
确实,穿新鞋是一件多么令人期盼的事情。白色的千层底,配上黑色灯芯绒,系上别致的袢袢,露出红色的袜子,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浑身带劲,那感觉就宛如跳舞一般美妙。
有一年,老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酒红色的灯芯绒布,给我制作了一双特别打眼的带袢新鞋,鞋边还镶上同色系的红布锁边,看上去大气漂亮,穿上它,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这鞋好好看”。我得意的表情,感觉夸的不是鞋而是我。
老妈做布鞋,都是抽空做成,做鞋的材质,大多是家里的废旧衣服。她用剪刀熟练地拆除旧衣的领口袖口等布料,撕成方方正正的块状,洗净晾干,平铺桌上,熬上浆糊,挨个糊满,晾干待用,然后按照模型剪成鞋样。鞋底更是用浆糊一层又一层精心铺就。为了好看,鞋底边都是统一的白色,最里层就可以用其他颜色的布料代替。
记得街上有一个缝纫社,地面上时常有各种废弃的边角布料,偶尔我也去捡一些布条子回家,被老妈巧妙地用作鞋子的点缀,缝个边,做个结,我们的鞋子看上去总是不落俗套,别具一格。
做布鞋最耗时的是纳鞋底,这是一项日积月累的大工程。老妈利用她所有的碎片时间,只要一有空,手就不会闲着。老妈的手上,长期戴着一枚磨光的铁制的手指箍,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印,这是专门用来纳鞋底垫针脚助力穿针引线的工具,有了它,倒也挡去了老妈纳鞋带来的不少刺痛和酸楚。
家里姊妹多,一人几双鞋,一年到头,老妈也累得够呛。所以,无数个夜晚,在昏暗的灯光下,老妈飞舞针线的场景,早已定格成一幅画,多年以来,映在我脑海里,异样清晰,宛如昨昔。
“你好久还是再给我做一布鞋嘛!”有时,我故意和老妈打趣。
“我眼睛不行了,再说就算我做得出来,你们也不得穿啦……”老妈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
……
是的,如今的布鞋、皮鞋、运动鞋、休闲鞋,无论是舒适度还是美观度,都远远超过曾经的手工布鞋,但那些巧手制作的布鞋,记录着一个时代。如今老妈“千层底,密密缝”的手工布鞋,随着时光一去不复返,但那份穿在脚上的踏实、温暖和爱,却永远铭刻在心里,温润着日益幸福的每一天。
来源:七一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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