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父母不知道,孩子的最佳启蒙读物就在身边
编者按
小小的童谣看似简单,却包罗万象;口耳相传的歌谣是儿童获取信息、认识世界特别重要的方式。
年幼时,躺在月光下的摇椅上,奶奶摇着蒲扇给我们哼唱的那些小曲儿是帮助我们认识世界、爱上自然最初的声音。与小伙伴们一起跳绳、跳房子时哼出的那些歌谣,潜移默化地培养了我们最初对于母语的语感,也是我们童年最生动的回忆。
这些普通到就默默地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童谣,原来是孩子语言学习、教养习得的一个重要方式。
统编义务教育教科书《语文》一年级下册主张让学生在课外“读读童谣和儿歌”。作为民间口头创作的古老形态,童谣可谓“与人类的历史同庚” 。我国有明确文献记载的童谣可以上溯到《国语·郑语》中周宣王时期的童女歌谣。
而最早收集传统中国童谣的先驱之一,美国传教士赫德兰得(Isaac T. Headland)也曾说:“中国的儿歌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海洋。无论是儒士还是文盲,无论是皇帝贵胄还是贫民乞丐,无论是城里孩子还是乡下的儿童,他们都熟悉儿歌,会唱儿歌,从幼年就受到儿歌的身心俱在的熏染。 ”
中国童谣的“上位”史
从俚俗小道到孺子之歌
与中国源远流长、丰富浩瀚的童谣相比,传统学问对童谣的关注却显得格外边缘化。
正如钟敬文曾经指出的:“童谣这两个字, 在过去很长的时间中,是被看待得乌烟瘴气的。”
即便在歌谣运动期间,一些守旧的文人也还会冷嘲热讽道:“放着先王的大经大法不讲,竟把孩子们胡喷出来的什么‘风来啦,雨来啦,王八背着鼓来啦’一类的东西,在国立大学中,专门研究起来了。”
在或视其为政治预言、或视其为俚俗小道的传统童谣观之下,童谣与儿童本身似乎相去甚远。直到歌谣运动期间,童谣才真正从传统成人眼光下俚俗小道、“鬼神凭托”的阴影下走出,还原了“孺子之歌”的本来面目。
“新文化运动”中学者们纷纷“到民间去”,将目光投向传唱在民间小儿之口的歌谣。“把儿童从成人生活的阴影下解放出来,把儿歌作为儿童早期教育的重要手段”成为当时的宗旨,比如周作人就将儿歌、童谣视为“幼稚教育之资料”。
人们注意到童谣不仅在声音上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符合儿童成长训练语言能力的需求,而且在内容上也富有童真童趣,能够寓教于乐。因此,当时有人甚至提出,论儿童教育价值,儿歌决不亚于学校的课本。由此童谣对于儿童教育的特殊意义可见一斑。
童蒙教养:自古学诗宜少年
童蒙教育靠童谣
传统中对童谣的关注往往首先着眼于其童蒙教育的功能。
明代吕得胜在《小儿语》的序言中就说:“是欢呼嬉笑之间,莫非义理身心之学。 一儿习之,可为诸儿流布;童时习之,可为终身体认,庶几有小补云。”
而在歌谣运动中,知识分子收集童谣、儿歌同样有着教育儿童的现实取向。比如褚东郊就认为,儿童教育的重要教材是儿歌。如果一个民族的儿歌充满了冒险精神,那么这个民族的大多数成员的性格就是冒险型的;如果一个民族的儿歌的倾向是自私的,那么这个民族的基本性格就是自私的。
虽然儿童在后来的成长中也要受到大量通俗读物和其他文学作品的影响,但他们的思想基础的奠定,主要依赖儿歌。儿童在掌握更高的阅读能力之前,口耳相传的歌谣无疑是他们获取信息、认识世界的一种有着传统渊源、行之有效的媒介。
正如孔子认为“小子学诗”可以“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取材囊括天地万物、社会百态的童谣可以称得上孩子们第一部生动的百科全书。
譬如童谣:
将物候规律编进朗朗上口的童谣当中,孩子们在反复唱诵中便潜移默化地习得了秋风过后天气转凉、万物凋零的常识。
寓教于乐有教养
另一方面,“欢呼嬉笑之间,莫非义理身心之学”,童谣还能寓教于乐,深入浅出地告诉孩子做人做事的道理,培养儿童的好习惯、好品行。
比如浙江地区的童谣《早早做巢》:
这首童谣用自然界动物做巢的故事形象生动地告诫孩子们不要像歌谣里的鸟儿一样一拖再拖,始终做不出巢来,只好被人耻笑、干着急。
曾有西方学者指出,中国儿歌中经常有关于豆腐、青菜和粥等中国食品的内容,这同苏格兰儿歌中经常提到麦片汤、鱼以及花格呢子大衣是一样的。
所以,从广泛意义上讲,童谣和其他民间文学体裁一样,同样是民族文化的一面镜子,其所揭示的,乃是儿童赖以生存的那个社会的全幅图景。
童谣能够在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的小小篇幅中包罗万象,从自然、社会、历史的百科知识到为人处世的道德教化,不仅是传统文化代代传承的媒介,而且能为识字尚少的低年级儿童搭起一座认知世界与进一步学习的桥梁。群相习,代相传,在诵读歌谣当中,感受、探索异彩纷呈的万事万物。
语感训练:日有所诵,声声入耳
童谣“无意思之意思”
周作人曾在《儿童的书》中指出:“中国教育向来重在所谓经济,但实则最上乘的儿童文 学应该是“无意思之意思的作品”,童谣当中看上去没有意义的音节韵律,“比那些老成的文字更与儿童的世界接近了”。
因此,在“儿童本位”的立场上,童谣的“无意思之意思”就 有着“最大的实益”。因为对于儿童来说,歌谣的节奏韵律远比其中的微言大义重要。
在文字成为儿童有能力驾驭的资源之前,声音才是孩子们对语言世界做出的最直接、最天然的生命感应。 在孩子们乐此不疲、广为传唱的歌谣当中,有很多便是这种“无意思之意思”的作品。
例如浙江童谣《一颗星》:
朱光潜谈到这首歌谣时就指出,“如专论意义,这种叠床架屋的堆砌似 太冗沓”,但“正因为其冗沓,孩子们仿佛觉得这样圆转自如的声音凑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巧妙。”
整首歌有着大致三字对三字的节奏,而每两句末字押韵,两句一韵,一韵一换,韵韵相连,并且始终采用顶针格,在上递下接中读 来有一种一气呵成、气韵铿锵之感。
儿童在诵读传唱过程中,能够感受到语言韵律、节奏的特殊美感,得到语言文化的训练,激发对语言文学的兴趣。可见,儿童歌谣并不见得带有明确的教育内容,却在明快的节奏与和谐的韵律当中能够给孩子们带来独特的审美感受。
正是基于歌谣的这种特点,童谣对于帮助低年级的儿童掌握发音、流利朗读有着不可替代的特殊意义。
语感培养好材料
儿童初学语言的时候,往往很难清晰地念出正确的发音,需要把读音类似的词汇排列在一起,反复练习,学会辨别。
而包罗万象、富于想象力的童谣不仅能够达到联系语音的效果,而且在圆转和谐的韵律节奏中吸引儿童,避免了枯燥无味,是“不可多得的一种好材料”。
除此之外,诵读童谣还能让孩子们在实践中感受汉语的音韵节奏,在潜移默化当中培养起母语的语感。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冰心
作家冰心就曾讲过一件趣事:有一次,她正给孩子诵读儿歌,当读到“金箍棒,银箍棒,爷爷打板——”时停住了,但孩子们却马上准确地接上“奶奶唱”三个字来。当冰心问他们如果改成“奶奶念”可不可以时,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不顺口”。
儿童是天生的诗人,他们对于节奏、韵律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对于刚开始接触文字的低年级儿童来说,比起陌生、艰涩的大段文字,朗朗上口、趣味十足的歌谣毫无疑问会让孩子们倍感亲切。
孩子们在歌谣学习中熟读成诵,循序渐进地建立与语言文字的关系,在声声入耳的日日诵读中,将语言内化为语感,潜移默化地培养起发乎天然的语言能力。
童趣世界:活鱼当在水中看
生在游戏中的童谣
要了解、欣赏童谣,就要将童谣还原到孩子们真切可感的生活感受当中,引导他们一方面通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感受童谣,另一方面也以童谣为媒介,捕捉到生活中更多的趣味与美好。
正如周作人在《儿歌之研究》中指出的,“原本世情,而特多诡谲之趣”,“及儿童能言,渐亦歌之,则流为儿戏之歌”,“儿童游戏,有歌以先之或和之者”。
童谣往往与儿童游戏结合起来,并且正因其在儿童的手舞足蹈玩耍嬉戏时反复吟诵,所以更容易被孩子们接受、传唱。
譬如清代《古今风谣》中所记录 的《脚驴斑斑》就是一首典型的游戏童谣:
可见,这首童谣是在孩子们做决策游戏的 环境当中唱诵的。一群孩子排排坐,逐字地传唱,每唱一字点一脚,唱最后一字的人则起立。 在这首朗朗上口的童谣的反复唱诵中,孩子们不仅能够将歌谣熟记于心,而且获得了一种游戏的紧张感和娱乐性。
这些童谣与儿童游戏结合在一起,不仅培养着儿童的智力,奠定了儿童未来成长的基础,而且共同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活泼丰富的童趣世界。
正因如此,周作人才会在儿歌研究中感慨:“今北方犹有拉大锯、翻饼、烙饼、碾磨、糊狗肉、点牛眼、敦老米等戏,皆有歌佐之。越中虽有相当游戏,但失其词,故易散失,且令戏者少有兴会矣。”
可见,“活鱼当在水中看”,孩子们充满童真童趣的生活世界乃是我们理解童谣时难以离开的层面,只有将童谣还原到孩子们的生活实际中,童谣才能焕发出其本来面貌的一派生机。
童谣、儿歌对于孩子们来说,并非教育之外、生活边缘的小打小闹,而是与文字学问一样,有着教养启蒙的意义。
虽然在成人的立场上,童谣看上去似乎只是日常嬉闹,没有什么深刻意义。然而,回归儿童本位,儿童并不是成人的预备阶段,而是拥有童真童趣的独立个体。
童谣不仅能让孩子感受着母语节奏韵律的滋养,在潜移默化中搭建起与传统文化、世界万物的联系。更能够走进孩子们的生活世界,在实践中叩启孩子们的成长之门,涵养、呵护着孩子们整全的童趣世界。
或许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童谣能够成为我们走出传统教育“重教轻养”藩篱的一个契机,带我们回归教育,回归儿童本身。
来源 |《小学语文》2018年1-2期
内容有改动
本文作者单位为北京大学中文系
设计:薛双娴(实习)
编辑:周 丹
主编:吴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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