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究竟是什么颜色？

千峰翠色让人想起日本画家东山魁夷的风景画

秘色瓷过去在中国只是一个流传中的神秘名称。

“秘色”是什么颜色？

秘密的颜色？

蜂蜜的颜色？

诚如沈从文所说，“宋人说起它时，已不甚明白”。往前追溯，最早提到“秘色”的，是唐代诗人陆龟蒙，在唐诗《秘色越器》中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秘色显然属于越窑系。

唐代文学家徐夤（音寅）在《贡馀秘色茶盏》中也说，“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非常抒情地描写了秘色茶盏，如月光映照绿意春水，如冰似玉。

唐 越窑青瓷玉璧底碗

唐 越窑青瓷执壶

唐 越窑青瓷四系盆

▲ 民间越窑青瓷还是青黄釉，尚未达至“秘色”

往后历代文献中都知道有秘色瓷，但多为转述传闻。对秘色瓷的标准难有见解，这是因为历史上，秘色瓷不见刻款，只见文献，没有实物的证据。自唐代中期起，秘色瓷如同美人罩上了面纱，让后人辨不清真实面容。

直到1981年秋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陕西省扶风县法门镇真身宝塔突然从中劈裂，塌陷了一半。清晨，人们发现法门寺塔只剩下倾斜的西南角伫立，塔内所藏的造像和经卷跌落一地。经整理发现，包括宋刻《毗卢藏》20残卷，元刻《晋宁藏》579卷，元刻《秘密藏》33残卷，清抄《妙法莲花经》7卷，民国抄经200余卷，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版本价值。

真身宝塔，1981年8月25日7点

对于残塔的处理，当时有两种方案。一种是修建，一种是拆除重建。6年之后，1987年4月在重建新塔清理地基时，距地表一米多的唐代法门寺地宫被意外发现！从此揭开了埋藏1113年的绝世秘密。

法门寺一共出土2499件文物。有唐代的金银器、琉璃器、舍利宝函、丝绸服饰、香器、还有秘色瓷器。怎么就知道出土的是秘色瓷器？

在法门寺地宫中室，发现有一个檀香木箱，箱内用丝绸包裹着13件瓷器，每件瓷器分别用印有簪花仕女图的薄纸或很薄的丝绸包裹，套叠后再用丝绸包袱整体包好，一同盛装在竹编的红漆盒内。

同时在地宫甬道处有一块唐代石碑《衣物账》，相当于刻在石碑上的账本。因为这个账本，让法门寺入库有单，解决了一个千古之谜，明确了秘色瓷的实物证据。

唐代石碑《衣物账》局部

《衣物账》录：“瓷秘色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叠子共六枚。”

这13件碗、盘、碟，件数正好与《衣物帐》所载的“瓷秘色”相符，表明这13件青瓷就是唐懿宗皇帝供奉给佛祖真身指骨舍利的“秘色瓷”。

唐晚期 五瓣葵口圈足秘色瓷碗 法门寺地宫出土

唐晚期 五瓣花口内凹底秘色瓷碟 法门寺地宫出土

唐晚期 侈口秘色瓷碗 通体青绿色釉，胎质细腻光洁

这些秘色瓷的发现，为中国古陶瓷的研究提供了一批确切无疑的唐代秘色瓷实物资料，使历史上千年的空白得到了填补。作为“标准”，让“秘色”有据可参。那么，秘色是什么颜色？

水汽蒸发后的艾叶

它是一种艾叶绿中闪灰。13件秘色瓷，胎骨作浅灰色，釉前均经细磨，表面无饰。每件碗或盘的底部都有支钉的烧造痕迹。其中11件全是青色釉，这种艾叶绿中闪灰，唐代诗人许浑比喻为“越瓷秋水澄”。可见，这种有灰度的青绿在当时令人赏心悦目。

除了《衣物帐》上的13件，还有3件未刊列，这三件瓷器是八棱净水瓷瓶、白釉瓷碗和白釉葫芦瓷瓶。

其中八棱净水瓷瓶是在中室第二道门前侧发现的，属于有物无载的一类，并不在《衣物帐》清单之上。但与秘色瓷比较，无论胎质还是釉色，与记录在案的13件无异，亦为秘色。

唐 八棱净水瓷瓶

那么，秘色瓷属于越窑吗？

如同产品更新，秘色瓷实际上就是越窑的改进版本。最早的越窑是青黄色调，青黄肯定没有绿色好看，那么越窑就慢慢向绿过度，去追求这个“绿”色。

唐中期之前的越窑，烧造条件被动地决定着瓷器的颜色。唐中期以后，越窑质量大幅提高，明显地看出工匠对越窑青瓷已能有效地控制。到了唐晚期法门寺地宫窖藏秘色瓷的时候，颜色已经非常青绿了。

秘色瓷有何身份？

秘色瓷虽然系出越窑，但其造型更加工致，釉色青绿而薄，匀而清亮。其制瓷工艺绝非一般民间越窑所能烧造。由此，法门寺地宫秘色瓷的发现，就为文献记载唐代曾在上林湖畔建置“官窑”提供了证物。

“官窑”的概念是宋代形成的，但晚唐烧制秘色瓷的时候，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官窑的理念。秘色瓷由于高贵，由于工艺配方先进保密，便成了唐朝皇亲贵戚的专用瓷器。

历史上，法门寺每次做佛事的时候都非常隆重，皇帝要亲自出行主持仪式，顶礼膜拜。唐朝皇帝将16件秘色青瓷埋入地宫，目的仅是供奉佛祖释迦牟尼真身舍利所用，这显然是对秘色贡瓷身份的认可。这有意无意之举，将秘色青釉抬高，成为后世摹仿的发端。

又过了几十年到了五代，秘色瓷更加漂亮，更加翠绿。观复博物馆就藏有一件五代时期皇家使用的【越窑龙纹碗】，属于越窑巅峰之作。同类型器物存世星稀，极为少见。

五代 越窑龙纹碗

观复博物馆藏

因为对越窑秘色瓷的知道比较晚，以越窑秘色元素开发的文创少之又少，甚至闻所未闻。观复博物馆以传承越窑秘色瓷审美为发端，根据馆藏【五代越窑龙纹碗】纹饰原样，烧制了一盏一盘 ▼

观复秘色越窑龙纹盏/盘

盏/盘中刻划有三条龙，二龙首尾相接，呈行走状；中间还有一条龙团身如圆，反身向尾；这里龙的形象保留了唐代铜镜龙纹的一些特征，双脚分叉，三爪弯曲如刀，细颈长鬣，但身体更修长，是五代时期的龙。

观复秘色越窑龙纹盏 ￥358 购买

龙，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将“龙纹”刻划在越窑秘瓷内，想必千年前的茶圣陆羽也会将其视为至宝。因为「观复秘色越窑龙纹盏/盘」不仅符合最伟大茶圣对茶器的理想——“越瓷如冰似玉，使茶色澄明显绿”，而如今还“潜龙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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