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夜读 | 我的钢琴启蒙地

互推小编 2023-12-19

龙溪师范学校的校园，是我钢琴的启蒙地。写下这行字，似乎是吃钢琴饭的。不是，我只是一个钢琴爱好者。上世纪60年代，我在读小学三四年级时，节假日有许多时间，是在这座校园里度过的。我陪着哥哥在操场边的礼堂戏台上练钢琴，当然是他弹，我听。哥哥是小学毕业后考上在福州的福建省音专附中，学钢琴，好像学了两年，遇国家经济困难，裁生，厄运落到他头上，失学回家。他不想放弃钢琴，但是家里买不起琴，那时钢琴不像如今那么普及，社会上有钢琴者寥若晨星，怎么办？幸好龙师的领导开明，知道情况后，答应哥哥在周末假日，学校的钢琴闲置时，让他来练。这台钢琴就蹲在礼堂的戏台上。哥哥还是个孩子，怕孤独，叫上我做伴。我是更小的孩子，贪玩，就在礼堂里跑上跑下，偶尔还到操场，但是操场通常是空空荡荡，没有意思，又回到礼堂。记得有一回闲得无聊，找到一只苍蝇拍，在台子上四处寻找苍蝇拍打。有一位女老师也在台上听哥哥弹琴，见我如此忙碌，用夸奖的口吻说，哦，这个小朋友还是个“除四害”的小英雄。夸得我有点害羞。后来在一次文艺晚会上听这位女老师唱印度尼西亚的歌曲《宝贝》，才知道她叫周兰欣。尽管贪玩，但是琴声时时灌入耳朵里，还真就耳熟能详了。《小步舞曲》《加伏特舞曲》等一些曲子的简单旋律也成了我高兴时哼出的调调。我小时候对音乐也敏感，上幼儿园时，会在玩具小钢琴上，无师自通弹出从广播听来的曲调。因此，有不少时候，我会在钢琴旁听哥哥用那双灵活的手在琴键上自由地弹动，听那些好听的声音从琴中飞扬出来。也有听到入迷的时候，此时，如果哥哥察觉到了，有时会停下来，说上两句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记得他说过，弹钢琴的人拇指和食指间虎口的肌肉很结实，因为手指要用力敲琴键。他还捏紧拳头，鼓起虎口的肌肉给我看，这没有什么专业含量，又十分形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有时，他会比划着弹音阶时，手指要如何穿插，那最简单的我也记住了，比较复杂的会让我眼花缭乱，很快便没有踪影。

练钢琴这种东西，一天不练都不行，哥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能天天到龙师弹琴，怎么办呢？他想出了一个土办法。他将家中一只装玩具娃娃的大纸盒小心地拆开，拼接成一张钢琴的纸琴键。他花了几天的时间，细心画上黑白键，一台土钢琴出现了。没去龙师练琴的时候，他就会在家中对着这张纸琴，煞有介事地弹起来。时常我在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在窗前就着晨光练琴了。为了鼓励自己，他用铅笔在纸钢琴的边上，写着几个黑黑的大字：“×××要弹钢琴，一定要弹！”这几个字，让我觉得哥哥很了不起。他的勤奋，无形中感染了我。我后来读书的时候，会时时想到哥哥写的这行字。步入人生秋天时，我开始学钢琴，才明白弹这种不出声的纸钢琴，并不科学，但它透出的对目标的坚韧追求，却如高空吹不断的阵阵长风。

自从哥哥弹起纸钢琴，周末我跟他去龙师练琴时，就很少在礼堂跑来跑去地玩。我喜欢站在钢琴旁边，安静地听哥哥弹琴。我太小了，没有什么想象力，没有从琴声中神思九天地翱翔，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一定从琴声中听到了我喜欢的东西，虽然描述不出来，但是感觉得到。若干年以后，我才认识到，这是审美的魔力。在龙溪师范学校校园的一隅，在操场旁边这座老式的礼堂里，在礼堂戏台上这台也许算不得多么高档的钢琴传出来的流水般叮咚的音乐声中，我喜欢上了钢琴。

哥哥失学的这一年多时间，他没有放弃自己定下的目标，一直努力着。第二年，他重新考上了心仪的音乐学校，主科是扬琴，副科是钢琴。可能当时强调民族器乐。这所学校就是现在的广州星海音乐学院。他参加工作时，宿舍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桌，还有一台钢琴。钢琴成为他的职业工具。

龙溪师范学校的校园，弥散着一种独特的文化气息。新近出现一座“丹霞记忆楼”，楼中展出从这所学校走出的杰出学子的图像和物品，其中也有诗人杨骚的。这是新落户的漳州电大传承历史与文化的创意成果。杨骚曾钟情于小提琴，他在日本东京的雪夜拉琴传情的浪漫成为朋友间保留的故事。他当然不会想到数十年后，儿子会在自己的母校求知习琴。因为这座“丹霞记忆楼”，我多次出入这里，重新勾想起往日时光。

作者简介

杨西北

杨西北，高级编辑，中国作协会员，漳州作协名誉主席。曾当过知青、公务员、《南方》杂志主编、《闽南日报》副总编辑等。著有长篇纪传《流云奔水话杨骚》，散文集《在那遥远的地方》《半个月亮爬上来》《小河淌水》等。作品入选福建文学40年、50年、60年《散文卷》。

朗读者简介

王菁

王菁，南靖县实验小学少先队总辅导员，漳州市小学语文骨干教师；朗读爱好者；福建省播音主持协会会员；漳州市播音主持协会会员；在市县朗诵比赛中多次获奖。

闽南日报社网络中心、专副刊部出品

音频制作：王菁

编辑：林心凌值班主任：黄远林策划：吴荣光值班总编辑：赖雄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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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林心凌

值班主任 @黄远林

值班总编 @赖雄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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