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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宝宝》

 

暖宝宝

2019-10-08

直到国庆节长假最后一天,我回上海的火车座位票还没有着落,对着屏幕的我除了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逢季节出行和探访父母的特别多,一个月前我就开始盯着购票软件查,各种分段中转也考虑了进来,但终究没有抢到一站式的车票,虽然中间有抢票软件提醒已经帮忙锁定了票,但因为我为了确保能去能回,提前买下了站位票,一个身份同一时间段是不能分身的,我只有把前面买下的站票退掉后才能去买锁定的票,可等我退掉站票回头去买座位票,机会又被其他人抢走了,互联网在世人面前机会是均等的,想旱涝保收这种线下行为已经违背了线上的均等原则,我自己有做过互联网的业务,深刻知道在机会面前要求均等原则的渴望,也就只能带着遗憾的理解。

等到临出门的中午,老爸突然说起家里有张可折叠的小凳子,让我带着出门,如果真的找不到座位时就可以选择在过道上坐上一会,这种方式我平日出行时也能看到,但大多是年龄稍长在外打拼的人,他们安静地坐在板凳上,手上刷着当下时髦的电视剧或者短视频,快乐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没有座位的不开心,而眼睛里看到的年轻人,似乎更有活力,他们是不愿屈坐在小板凳上的,竖着身板倚在靠走道的座位侧边,眼睛里张望着来往的旅客,虽有疲惫但身体结实透出的朝气看得出年轻资本,这种资本不仅在他们的身体,还在他们讨论的话题,除了身边的家常旧事,大多都是当前让人关注的时事,年轻人胆大心细,敢说敢评论,眼睛容不得猥琐和晦气,看得见正能量,跟这个呼唤上进的时代匹配和俱进。

老爸的建议我没有拒绝,他除了从旧橱柜里翻出了之前买来用于带孙子出门玩耍时累了方便坐上一会的折叠凳子,还有从他个人衣橱里翻出一件陈旧,外面起毛,成色灰底,看上去较为暖和的保暖衣,特别强调说,“火车上晚上冷,你可以拿出来套在身上保暖”,父亲是不容让我说话的,他斩钉截铁的断言,不容我拒绝的表情,感觉就是一道正要刮过的狂风,而他手上那件看上去破旧但分明能感知温暖的保暖衣服,就是为抵御这道寒风的工具,父亲是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生活要求严厉的人,我知道他的脾气,他对在外地的子女这几年来已经在言语上有了明显的克制,孩子大了,有他们的成长和发挥的空间,但在生活冷暖上,他和妈妈还是原来的习性,这种不容分说,不让拒绝的关爱,每每等到子女回家后出门时的感受特别强烈。

父亲小心地把旧衣服包了起来,几次对折后用一根细小的尼龙绳捆扎起来,原来松散的衣服经折叠和包扎后变得紧实,方块状,一寸见方的厚度,加上合拢后的折叠椅一起,正好一个大的塑料包装容得下,拎在手上一点都不显大,相反因为外面塑料袋子的大小合适和稍微蓝色的通亮,远远看上去还显得神采,像是外归的人拎着刻意的购买,看着让人暖心,父母看着四个小孩从家中走出,他们逐渐知晓之前出行前的捆扎在孩子们眼睛里显得乡土,知道即便是自己的东西也要有个好的包装才能让子女看起来体面和风光。我说这个话时其实是早十年的心境,现在我们回到老家,回到父母身边,已经过了那段夹在城市和乡村的飘荡心理需要靠外物来佐证你是城市生活的状态,现在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即便再回到原来的土灶和田野,都只剩下家温暖的感觉,全然没有了城市和农村的差异,相反因为儿时熟悉的生活气息,反而让人觉得这种回归让人眷恋和踏实,这是自信的成长,我反思自己的这段成长,足足耗了十年之久。

我回上海是晚上8:10长沙的始发车,我得赶下午6:00钟从益阳站出发的火车,也就一个小时就到了长沙,益阳7号的天气正好,相比假期早几天的气温,7号算得上温和宜人,老爸家离市区的火车站并不远,我和朋友一路无声,车上零星的几个人都是安静地张望车外流动着家的温暖,对于身在外地城市生活的人,故乡就是一颗逐渐张成的种子,年代越久,越会觉得家的亲切,车上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对家乡的眷恋,而窗外正好的温度,稍微吹拂的微风,摇曳的树叶,推着三轮车呼唤的叫卖声,都如此让人不舍和留恋。

车站挥手作别朋友,眼前又是熟悉的奔波的人群,背着各种行李和拖着还在哇哇叫的孩子,生活就是如此的让人折腾,国庆七天长假,大多是舍不得留在家乡的骨肉和父母,但时间飞逝,7天也就是弹指挥间,不经意就过去了,他们放下对家中父母的不舍,临别还只会嗷嗷发声的孩子,因为生活选择离家闯业,这是国家70华诞举国欢庆节假日在车站、机场见到的离别伤情最真实的一幕,生活不仅在小家庭的温饱,也在个人奋斗和事业的成就。

益阳到长沙的火车其实并不太拥挤,车厢门口倒是站着一些旅客,因为是短途车,站着一会也不觉得累,倒是过道上坐着一些乘客,看他们悠闲的样子,和坐在座位上的旅客一样翻着手机中的信息流,读着让人深思的散文,浏览着让人捧腹的视频,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他们就在刚才离开故乡去远方工作时的那种离愁。我是一个谨慎的人,看着身边已经坐下的几位乘客,也开始琢磨着是否拿出小凳子来坐下,这种小心翼翼的想法在几次扫视周边后落了地,除了几次需要起身为穿过的孩子让道外,旅客基本也就不动,下一站就是长沙,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坐在还算平静的车厢,眼睛望着窗外稍纵即逝的山岚往后退出,远处的夕阳逐渐息下了最后一网晚霞,夜幕下的乡村,拔起的高楼正逐渐消失在眼前,而城市的路灯和逐渐被霓虹灯点亮的近郊恍然瞬时出现在眼前,两个不同的时间,两种不同的生活,都在一个车厢的窗户里透视得到。

长沙站下来我是不打算出站,估摸着20分钟后就能顺利登上去上海南的火车,就在我眼睛搜素哪个站台该是Z245停靠的站台时,身边两个交流着转车的陌生人引起我的注意,我尝试性问他们是否也是往上海方向走?,答案是,但同样也找不到站台,我赶紧上前问了个地勤阿姨,她们常年在站台上工作,对什么车次停靠哪个站台都比较熟悉,果然不出意料,告知Z245停靠的站台必须出站后再进站,否则是无法上车的,这是最近停靠的调整,我顿时着急了起来,一边是广播里重复了两次的Z245登车的通知,一边是我持有的是株洲上Z245的票,出站再进站估计连长沙站都进不去了,我狠了下心,与其等着发呆,还不如一博,问刚才身边那两位是否有票,答案是有,我坦言自己是株洲上车的票,估计会比较麻烦,他们竟然也是株洲的票,我们相视一笑,“闯一哈”,等我奋力穿行绕过一段过道,跟着前面的旅客混进检票口时被拦下,我苦笑是株洲的票,需要他们通融下,等上了车再补票,进站检票员只是看着我需要走个基本流程,她让我把身份证给他们看了后就放行了,这还只是进站的第一道口,还有上车前的一道验票口,因为早年在外地读书有着逃票的经验,这点困难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大问题了,内心升起一种自信的骄傲,但等验票员通知我到第七车厢先去补票才让上车时,我年轻时逃票的经验顿时变得毫无意义,年龄大了求安稳,我只有挤到第七车厢去补票,可前面排着几十号人,都是如我这种情况,不管如何,我至少上了车,今晚赶着Z245回到上海基本上是定了。

补票实际上也不那么顺利,先是前面的男生说我挤着他的位置了,后面的姑娘催着我赶紧往前挤,大家都是一个心理,希望能早点补到票,给自己一个安心,然后再寻机找到合适的位置或站立或坐下,但不管如何,今晚想找到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下那是不可能了。买好票,我顺势在购票车厢的尾端站了一会,狭小的空间已经拥挤了几个人,还有两个早些时间坐了下来,屁股下就是父亲出门时帮我带上的那种小折叠椅。他们在狭小的空间下稳稳地托住来自屁股下的力量,艰难却稳稳地承担着来自身体的压力,看来这个时候小凳子的用处正是时候。

我坐立不安,想一直站着却明显感知身体的吃力,但一坐下来,我又得伸直自己的双腿,时间一长就容易麻木,最后我侧身而作,勉强留出一足之宽的过道,好让来往的人经过时不必干扰到我,就这样,上半夜反复的坐着站起勉强就过去了,等到下半夜,窗外黑了又亮,亮了有黑在城市和乡村间奔波,下半夜的凉已经开始了,身边几个旅客起身从行李袋里翻出厚厚地衣裳不分正反就往身上套了起来,因为外套的温暖,之前灰白的脸连顿时有了红润,我顺势看了一样袋子里的那件土灰色的保暖衣,她可是正在孤单的摆在口袋里,即便想着今晚她的主人会是谁,但我终究没有勇气去翻开那件就衣裳,我只知道那是件颜色土灰,看上去破旧相对我的身体略微显大的保暖衣,这是妈妈给爸爸买来秋季御寒的衣服,因为时间久远,父亲也就很少再穿。我没有伸手去解开,与其说我还能坚持今晚的冷,还不如说我是在嫌弃她的破旧,可是我突然有着一种感觉,就像我在拒绝来自父亲的关爱,且这种关爱的拒绝只是因为她的陈旧和乡土,这是何等可怜的内心!

一路的车程上我都在自我纠结,一边是明显带着寒意的夜空,一边是为了自己认为的颜面拒绝来自父亲的爱和温暖,这种近似博弈的斗争一直萦绕着我,一直等到窗外泛白,远处的山岚有开始出现在我的眼帘,我都一直未去触碰那个口袋,就像我最初离家时的那种情怯,明明想着她的温暖,却不敢带着释然的内心去体验。

等下了车,我赶着回单位去上班,进门后我把塑料袋子放在座位下,袋子里还是原来的小凳子和一件保暖衣,坐下来伸伸腿就能触碰到袋子,换成平时,我准会扔掉那些无用或者暂时没有用场的杂物,但这次,我就这么安静地保留着,总感觉那里摆放的不只是一个板凳和衣服,而是厚厚地父爱和暖宝宝,这种温暖,无需你去穿上,他就会让你感知到温暖,就让人体味到家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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