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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妈妈”火了!她藏了5年的秘密,感动全网

 

爱别人与爱自己。

作者:刘舒扬

升入小学后,彭霞发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停滞。

停滞感首先来源于最直观的视觉体认。110cm,这个代表她身高的数字,已经好几年没有变过。“别人都比我长得高,都比我能跑、能走。”

彭霞的母亲这才想起,这个女儿出生时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胳膊、腿短一截”。再向前溯,母亲记起自己怀彭霞时,曾误食过一种用于治疗“打摆子”(疟疾的俗称)的药物。

从医生口中,彭霞知道了,长不高是一种病,学名“矮小症”(旧称侏儒症)。

今年45岁的彭霞向《环球人物》记者回忆,那时自己是全校乃至全村的“异类”。“小矮子”三个字以及环绕其间的声音、表情、动作等,毫不客气地占满了一个孩子的小小世界。于是,生活也不再向前。

直到1999年,她遇到丈夫傅应辉,一名因母亲早产而导致脑瘫的患者。她把两人的相遇看作一种缘分,更看作是对自己的打捞——从暗无天日的阴影中,一点点走到阳光下。

现在,彭霞被称为“气球妈妈”。数年来,她用售卖气球的钱共计捐助了32名贫困学生;她还是合肥一个公益组织的成员,出现在很多个需要她的地方。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身残志坚的故事,但在更广阔的视域下,它关乎如何爱别人,以及如何爱自己。

以下是彭霞的讲述。

气球

我卖气球十多年了,蜀山区南七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附近是我的“根据地”。那里打预防针的孩子多,孩子们喜欢气球;而且离我家也近,中午能回去烧饭,吃饭,上午没卖完的气球,下午再接着卖。

我和我老公加起来,一天能卖五六十个气球,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七八十个,一个月挣2000多块钱,完全够生活。

卖气球最怕刮风。前段时间合肥刮了好大的风,气球随着风跑,我拽不动,只好顺着它被刮的方向走,气球到哪,我人就跟着到哪,很吃力。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把气球系在电动三轮车上,那样不怕刮风,也不怕天冷冻手。但是气球必须拿在手里卖,人家买的话你很快就能递过去,或者绕在小朋友胳膊上。我的气球从来没有“飞”过,我都攥得紧紧的。

每天晚上9点半,我骑着电动三轮车从家里出发去一个工厂进货。去程一个小时,拿气球一个小时,回程一个小时。回来时每骑一段,下车整理整理飘乱的气球,再继续走。到家后,我把气球分好,我和我爱人一人一半,凌晨一点钟左右睡觉。

·每天晚上,彭霞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工厂拿气球,来回共计3小时。《合肥晚报》高博摄

第二天早上6点,我起来做早饭,吃好后把我爱人推出去——他可以自己从轮椅移动到残疾人代步车上。我帮他把那一半气球拴好,再拴好自己的,然后一起出发,他去他的地方,我去我的地方,一天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手中的气球卖光。

今年夏天,有一阵子气温达到了40度,我卖气球的时候那个汗呦,流得都没停。那天我拿了30个气球,白天只卖了15个,晚上我就到人家跳广场舞的地方去,总算都卖掉了。我到处走,目的就是把气球卖完。

2017年的一天,晚饭后看电视时,我在一档公益助学节目上看到了一个女孩。她腿脚不太利索,家里经济条件有限,没钱上大学。那个时候我自己的孩子16岁,正在念高一。

我也是个母亲,理解做母亲的心:孩子花一样的年纪,学习那么好,上不了学,心里该多着急啊。我跟我爱人商量:我们去帮助这个女孩,你一帮我一帮,她就能上大学呀。

我捐出了我的第一笔助学款,500元。两年后,这个女孩来我卖气球的地方找我,我一开始没认出她就是我资助的孩子,认出后我好激动,没忍住,哭了。

·2019年8月,彭霞捐助的第一名大学生陆慧敏(左一)来家中看望她和她的丈夫傅应辉(右二)。一同前来的还有安徽电视台经济生活频道记者丛文,他是较早报道彭霞的记者之一。(图片由彭霞提供)

这个孩子很懂事,她现在在读研究生,不久前还想来看看我。我讲你家里也很忙,你在家里要把爸爸妈妈照顾好,不用担心我。

眼睛

现在我一共捐助了32名学生,大学生每年一次性捐助3000块钱,小学生每个月捐助500块钱。我的事迹被报道以后,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也收获了很多善意。

有次,一名30多岁的年轻人特地从合肥另一个区过来,想塞给我2000块钱。他说,我看到你的报道了,好心疼你,想帮你改善一下生活。我说谢谢你,但这钱我绝对不能收。

我们两个拉扯好长时间,小伙子没办法,说那我买一个气球吧。哇,买气球可以。我收了他5块钱气球钱。

·彭霞在售卖气球。汪曙光摄

很多人想给我捐钱,但我的生活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苦。我卖气球,自给自足,过得很幸福,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肯定要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有能力去帮助他人,而不是别人先帮我,我再去帮别人,这个性质不一样。

我现在很爱笑,也不怕和人交流,以前可不是这样。

小时候我生活的环境里没有人和我一样。我自己也老想,我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给我起外号。久而久之,别人跟我讲话我也不理,我也不跟别人讲话;不得不与人交流的时候,我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回家也是窝在自己房间里,吃饭时,我把碗端进来一个人吃。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我从不上桌,都是躲着。

初中毕业后,我不再上学。高中学校离我家很远,我走不动,不会骑车——以我的身体情况也骑不了。我没去找工作,天天待在家里,做一些家务活,偶尔翻翻上学时的课本。

有一次我坐在家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织毛衣,突然走来一群小孩,我赶快躲进屋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身高都是一米六。家人喊我一起出去玩,我说我不去,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们没想过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觉得我活得挺好的,只是不爱讲话。我就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

1999年,我认识了我爱人。介绍人把我带到他开的小超市门口,当时他坐在轮椅上,讲话不太利索,但很开朗,爱和人打交道,讲得慢一点,对方也能听懂。

我问他,你怎么不怕别人看你?他说,别人看就看,我做我的,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觉得这个人挺神奇。

每天晚上,他拄着双拐,在水泥地上来回锻炼,学走路。他能自己照顾自己,超市也是他一个人打理。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共同经营小超市。客人来问,我爱人就让我去应对,他在旁边看着。慢慢地,我敢和别人讲话,也敢和别人对视了。这个转变,我用了很长时间。

我们还一起学会了骑车——我骑电动三轮车,他骑残疾人代步车,我们相互鼓劲,一起学。

后来超市所在的那条街拆迁,我们也不能总靠政府补贴,得自食其力。我爱人看到卖气球的生意不错,去打听,人家立马就把相关情况告诉我们,还给了我们气球工厂的电话。

这个职业我们能干,两人都能出去挣钱,挺适合我们。我们生活的钱、我孩子上学的钱、捐助的钱,都是气球带来的。

爱的循环

2008年,我认识了一名女孩,20多岁,也是“袖珍”。她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特别自卑。

我拉着她逛公园、看电影,还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告诉她不要怕,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她慢慢地开朗、自信起来。她和她爸妈都很感谢我。能帮助到她,我也很开心,因为也等于帮助我自己。

2016年前后,这名女孩突发急病去世了。我难过极了。生命真的很脆弱。

我想,我能走上这条帮助人的路,除了受我爱人影响,还要感谢宋国强大哥。

2015年,我偶然在公园看到宋大哥在组织爱心义卖,邀请了本市一些书画家来写字作画,售卖所得全部用于购置轮椅,送给有需要的人。他看到我,问:你要不要加入?我觉得这是好事,当场回答他:“我愿意!我想成为一名志愿者!”

·2016年,彭霞参加了宋国强所在公益组织的爱心义卖活动。(图片由彭霞提供)

我加入了宋大哥的公益组织,逢年过节去看看孤寡老人,天热的时候走上街给交警同志、环卫工人送杯水……做好事真的很开心。

还有教我唱歌、弹琴的老师。10年了,老师每天都认认真真教课,从来不收我们这些残障人的学费,还免费提供教室。还有最早报道我的几名记者。大家都抱有最朴素的善意。

我儿子今年在安徽理工大学读大四,打算明年念研究生。这些年,他捐过自己的奖学金、做过社区志愿者,却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那年他住在奶奶家,参加了疫情防控志愿服务,还是他奶奶告诉我们的。我和我爱人做的这些事,他也是从新闻媒体上看到的,很为我们自豪。

让我特别开心的是,有不少人在我的带动下也走上了这条路。

今年8月,我去给“扭扭车男孩”张亮捐款时遇到一个朋友。她说,彭姐我看到你的报道也想去捐助,能告诉我地址吗?后来,她真的带着她的孩子去了。

还有一个朋友了解我的事以后,也去帮助有困难的大学生上学。我感觉这是个挺好的事,挺有意义。

·2018年1月,彭霞与其他志愿者一起走上街头,铲除积雪。(图片由彭霞提供)

我今年45岁,干到55岁应该不成问题。前几天上午我卖气球,下午就攒够钱又捐助了一个孩子。所以,气球我会继续卖下去,也希望能把我接收到的爱传递给更多人。

《环球人物》记者与彭霞的聊天暂时就到这里。4个小时后,她又要骑着电动三轮车行驶在进货的路上,蓬勃地继续着她的生活。

就像此前有人说过的:“我不愿称呼她为‘袖珍妈妈’。没有谁界定,1.1米的身高,让她成了‘特殊’的母亲。如果有,那是爱的能力,让她与众不同。”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苏 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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