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株汝河边的水草 | 你好，苏东坡

互推小编 2024-02-02

《做一株汝河边的水草》

在汝河边做一株水草，真好——

能敲击《汝坟》的余韵

也能卷一支叶笛

吹出“枝上柳绵吹又少”的古调

落日走向箕山，随汝水顺流而下

新月圆成蒲团，能摩挲疏桐的枝梢

自从苏子的夜谈飘出广庆寺的禅院

汝河里就不再丛生野蒿

芦苇。荇菜。芣苢。苞茅

每一株小草都有着远志的怀抱

或张袂如云，送大江东去

或随风摇曳，看山高月小

《苏轼文集》（中国古典文学基本丛书）

在汝河边，做一株水草

向每一头低头行走的老牛脱帽

遇见汝坟上那个采伐山楸的女子

悄悄送她地米菜早春的微笑

用叶尖触及每一粒粮食

用根系组成一支狼毫

在汝河的上空，每一滴雨水都是墨汁

可以让芦苇写出婉约的小篆或豪放的狂草

在汝河，做一株水草

既能清热解毒。又能活血化瘀

既要宠辱不惊，又要安贫乐道

还能把一句句宋词绿到天涯海角

《扶杖醉坐图》，相传为北宋李公麟作苏轼画像

《在东坡湖上泛舟》

这是岷江的下游，也是岷江的驿站

是豫剧与川剧相揖的一个漩涡

在湖上泛舟，把五指伸开划过水面

一行行亦诗亦词的波浪

定然能荡尽你心中那点龌龊

湖中的倒影一次次濯洗满腹的不合时宜

波浪击打湖岸，依然激起金戈铁马的尘漠

水中的月亮啊，曲径通幽

我一次次登上了北宋的战车

泛舟东坡湖，最适宜诵读抑扬顿挫的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虽没有乱石穿空，这一阕原创山水

依然能卷起白雪千朵

《苏轼诗词选》（中华经典指掌文库）

长江盛不下的雄心，却能在这里停泊

一卷《东坡词》全都抛洒其中，我看见

左岸是战马嘶鸣，金戈相撞

右岸似淑女抚琴，婉转清灵

湖心处，莲花打开一页页绿笺

写满水落石出的佛偈

我不与他们争渡，像朵白云无声的划过

竹橹尽量不划破这丝绸般的微波

蒲公英是游脚僧，新月像拴不住的马蹄

我看见万物都抬起了白净的前额

包括莲花山，包括风穴寺，包括钧天台

当然还有高处的芦苇，低处的稼穑

此时的郏城已经万家灯火

朋友说，写一首赞美诗吧。我说

还没有切准河流的脉搏

一朵花和另一朵花在用花粉靠近

一句山歌和另一句俚语在用炊烟切磋

小船无端颠簸了一下

应该是砥砺到《定风波》的平仄

[金]武元直《赤壁图》

《汝水边，我来参拜文章泰山》

走到三苏园，才算走到汴梁

但我不敢贸然进入，因写不出力透纸背的诗句

怕竹子当面不分青红皂白的质疑

琴声穿墙而过，正从我的内心取走什么

我怎能就这样打马而去，任游人汇聚成芳草

为浑黄的郏城添一处江南的萋萋——

子瞻居左，子由居右，老泉居中

一座峨嵋似的矮丘组成文章的泰山

用钢铁的硬度锲入北宋的萎靡

祖居眉州，客死他乡，为何选择此处歇息

一条身披袈裟的长蛇转身隐去

壁虎和檐角的小兽有什么禅机

在三苏园，喜爱诗词的茁壮成一片翠竹

为民奔走的修炼为森森古柏

风吹过，哗啦啦的全是“大江东去……”

《苏轼年谱》（年谱丛刊）

先生着布衣，说着朴实的豫西方言

如果在苏坟村的小路上相遇，你一定

会认为就是从自家田地归来的邻居

汝水旷川，我看见菜籽里有小令麦粒里藏大赋

朋友说，可以注册“老泉菜油”和“东坡面粉”

先生侧身而过，捻须不语

一场小雨淋湿了我们的身子

也淋湿了山脚下如火如荼的郏城

我说，我们也可以归去

《苏轼诗集》（中国古典文学基本丛书）

《苏坟村》

远远望去，苏坟村的田埂还是随弯就弯

那些油菜花那些桃李，也就随弯就弯地泛滥

黄牛和山羊不守交通规则，漫斜在山坡上

成为春雨和飞鸟的标杆

一条石砌的水渠

藏不住多嘴的浪花。泥鳅隐于其中

在雷雨之前，才露出水面

告诉低飞的燕子别撞上细绳般的闪电

在苏坟村，看不见朝代的起伏

村庄还是根据族谱或者风水，散落在坡间

夜晚点着西江月照明，逢会仍唱水调歌头

早上是念奴唤醒沉睡的炊烟

有人把劳作后的身体放在石头上

让心跳和汝水的速度一样平缓

蓊郁的山林是他们的。游动的鱼儿是他们的

野兔和山鹰，都是不可或缺的同伴

削一根竹子能吹起心里的愿景

垒几块土坯就可以将风雨遮掩

那洼清流，还是苏坟人家的心跳

在《水经注》外，围着小村缠绵

上瑞里比钧天台埋的更深

月光的暗香葱郁着天上人间

有人揶揄这个村名，我说你如果读过《汝坟》

就不会这样指指点点

《苏东坡全集》

《从钧天台看中顶莲花山》

佛就是与众不同，九朵莲花

汇聚一座高山

满山的野果都进入禅境

只有红透的才叫菩提

是谁解放了白鹤，偶尔从松枝飞往竹林

对游人来说，莲花坚持得太久

而对于大佛来说，这只是梦的九朵

山不高，树也不密

有更多的空间

让白云横渡，让我们的想象

能张开翅膀

汝水不语，一丝涟漪

从大佛的梦里抽出

在缝补破损的石头

飞鸟把经书写在白云上，才有了

流水里的梵音，才有了

以茶入药的妙意

三苏园就在大佛的身边

是一所好学校。亦僧亦俗

几片野山茶在杯里复活一只布谷

袅袅的水汽，有蜻蜓轻盈的翅膀

也有采茶少女舞动的纱巾

小草在石头上编织传说

一片竹叶伸进我的耳朵

仿佛要掏空嘈杂的市声

莫非我的内心也住着一个沙弥

越是靠近，越是能听见他

敲打木鱼的声音

返回时，一阵风跟在我的身后

我一扭头，就看见自己的前生

（本文为第五届伯鸿书香奖·阅读奖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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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筹：一北；编辑：白昕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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