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做的坐垫套
春节时,外婆来小姨家住了些日子,没有过几天,她就急着回老家去。临走前我去看她,她拿出一摞坐垫套递给我:“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了些坐垫套拿来了,我看你小姨家里都没有地方用,给你吧!”
我接过来看看,布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都是一块一块的碎布手工接起来的,四四方方留了一个口,两边还缝上了两根带子,一共有四个。
我认真地一个一个翻看了一遍:“婆婆,你做得真好!”“那你拿回去吧!”我把坐垫套卷起来,用一根带子捆好放到车上。
回到家,我把它往沙发上一放,就忘到脑后了。那些用碎布拼接的坐垫套,我还真不知道该用到哪个地方。当时接受的时候,就是不忍心看到外婆失望。九十四岁的她一针一线地缝制这些坐垫套的时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如果没有一个人觉得有用,她多失落呀。
有一天,上高中的女儿回到家,看见了沙发上的一卷东西,拿过来展开看:“妈妈,这是什么呀?”
“这是你老婆婆做的坐垫套!”我回答。
“呀!真美呀!”女儿忍不住赞叹:“妈妈,你看,这花纹质地多有质感,一片一片拼接得多艺术!”
听了女儿的话,我才认真去看那些布。那些布有的就像是沙发布的样品大小,质地花纹的确很美,有的看起来很普通一块黑布,中间突出的是有条纹的蕾丝。仔细看,才能感觉到做这些坐垫套的时候,外婆的用心。
“妈妈,你把这些坐垫套里装上棉花吧,放在我的屋里,我用!”女儿说。
我找来棉絮,一个一个装到套里缝好。缝的时候,我才更能体会外婆的用心:所有的套都是一边稍微长了一点,棉花放进去,长边包过来,用针线缝好,两边的大小一样,样子就好看多了。
我边缝边庆幸:幸亏女儿看见这些坐套垫,否则它们就被遗忘了。过些时日,也许就当垃圾清理了。
所有有用的东西让它发挥作用,就是对它最大的尊重。在我把坐垫套里塞上棉花的时候,我就觉得它有了生命,并且在我的家里承担着重要的作用。
针线在手里动,我的心里就想起了很多陈年旧事。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外婆在南街市场那里,看见了一条裙子,那条裙子挂在墙上,是明黄色的,领口和袖口上有褶子,裙子的下摆是波浪形的,有一些规则的小洞,看起来漂亮极了。我觉得那裙子太美了,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拥有它。
外婆看见我喜欢,问店主:“这个裙子多少钱?”店主报了个价。我觉得太贵了。“买了吧。”外婆说。
就那么简单,我意外地拥有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穿着那条裙子和朋友在照相馆里照了一张照片留念。多年以后,还可以看到那条裙子的美。
我对这件事情记忆深刻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裙子美,另一个是外婆替我决定要的,毫不犹豫。外婆用行动告诉我:姑娘,你配拥有那条漂亮裙子。
大约十多年前,有一次我去郑州,和同学一起逛街。她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给妈妈婆婆买点衣服吧!”于是,在她的参考下,我给妈妈和婆婆都买了衣服。
回来之后,把衣服拿给妈妈的时候,妈妈一看毛衣的颜色说:“这毛衣太老气了,我不穿。”
外婆在旁边说:“孩子给你买衣服,你连试都不试,都说不穿。”她拿过那件毛衣穿在自己身上,我们都惊呼:“太合适了!”那件毛衣的领口有很精致的图案,看起来人很精神。于是,给妈妈买的衣服,外婆高高兴兴穿上了。我很开心,外婆也很高兴。
给婆婆买的衣服她也说不合适没有穿,我以后再出去就不敢再给她们买衣服了。反倒是上次没有想给外婆买衣服,她穿上毛衣倒很合适,心里就想着,下一次一定要专门给外婆买一件漂亮的衣服。
外婆没有来我家里住过,但是这个家从开始组建就和外婆有密切的关系。
那段时间,我不断地相亲,有的说家里几套房,外婆说:“结婚是和人过又不是和房子过。”我就知道这个事成不了。
我第一次带老公去见外公外婆的时候,外婆第一句话是:“这个孩子和你爸年轻时像完了。”他说他家里穷,城里也没有买房子。外婆说:“穷没根,日子是靠人过的。”我们很快就结婚了。
我家盖房子还是因为外婆提醒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操心,你难道指望你婆婆盖房子给你住吗?”于是,我在亲戚朋友的支持下,开始谋划盖房子。很快完成了盖房子这件很多年都没有完成的事。
我把外婆做的坐垫全部缝好交给女儿,觉得这个家里突然有了生气。
女儿一直说这个家里没有温暖的气息,这几个坐垫就把温暖带来了。
用心生活,就有温暖。外婆做的坐垫虽然是碎布缝起来的,也有美的艺术感。用心去发现生活中的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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