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钟奇案)
一、折了四名官员的怪案
在大明朝的时候,庐江府发生了一起奇案。案子本来是同庄的庄、钟两家引起的,大家都称之为庄钟案,时间一长,叫白了,就叫成了撞钟奇案。
撞钟奇案说起来也没啥奇怪的,老庄家家庭条件一般,一个寡妇庄氏领着儿子庄梦过日子,小庄梦也才八岁,平时不招灾不惹祸的。而老钟家则是家财万贯,财大气粗,平时两家没有什么冤仇过节。那天,庄氏突然闯到钟家,非要见钟财主。当时钟财主的小妾正在生产,他正在产房焦急地等待消息,自然不能见她。可庄氏却非要往产房里边闯,那大户人家生孩子可是规矩多着呢,这第一个赶上孩子降生的人那叫踩生,据说这个人的地位品行就决定着孩子的将来,不管怎么说吧,也不能让一个穷寡妇冲进产房给孩子踩生呀。家丁仆人拼死拼活地往外推庄氏,庄氏还真就不知道撞了哪路邪,捡起半块青砖,拼了命就扔了过去。青砖砸断窗棂,径直飞进了产房。正好孩子出生,那一块砖砸得正准,正中产妇稍带刮上了孩子。产妇登时就吓得昏死过去,孩子当晚也夭折在床。钟家岂能善罢甘休,把庄氏好一顿毒打,押送庐江府衙报官。本来是很简单的一起案件,可接下来就是怪事连连。先是知府卢大人认定庄氏有罪,把她打入大牢。可没过几天,卢大人竟然说庄氏无罪,放其回家,并要重新查办撞钟一案,还说要开棺验尸。可是没过几天,他又再改说辞,说钟家一向乐善好施,根本就不会凭空冤枉好人,一定是庄氏撒了谎,要把庄氏拿到堂上,重刑审问。可捕快差役到庄家一看,早已是人去屋空。卢大人闻讯也急速赶到庄家,可他一到庄家,发现庄氏已悬梁自尽,小庄梦也不知去向。让人奇怪的是,卢大人失魂落魄地从庄家离开,一言不发回到府衙,摆了摆手便退回后堂,然后再不露面。第二天钟家击鼓喊冤,求卢大人把庄氏缉拿归案,师爷到后堂去请卢大人升堂,这才发现卢大人直挺挺吊在梁上,已死去多时。
朝廷命官死了,可又查不出什么缘由来,只能认定卢大人自尽身亡。朝廷又派遣京官刘大人到庐江继任,可是刘大人船到半路却遇了大难,船漏江心,连尸首都没找到,就这样成了一个死在赴任途中的望衙官。朝廷又急令庐江附近的湖州府下属一个县的县令曹大人任庐江知府,曹大人到任后就连夜阅撞钟案的卷宗。可天亮后庐江的三教九流头面人物来拜会新知府,却发现府衙空空,曹大人已失踪,就在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突然传来嫖客醉死妓院的消息。那个出事儿的妓院就是庐江最大也最有名的妓院万花楼,而那个醉死的嫖客竟然就是刚刚到任一天的庐江新知府曹大人。
两任知府全死于非命,庐江上下一时间流言四起。朝廷又急忙紧急调派年轻能干的何大人任庐江知府。何大人到了庐江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再审撞钟案,他想以此来稳定民心,平息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谣言。堂审那一天到府衙围观的百姓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何大人突然间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堂审也只能被迫中断。可数天后他却怪病连连,不但没有再次升堂审问,反而多次上书朝廷,最后辞官回乡了。
一起案子,折了四名官员。民间说什么的都有了,而且种种传言和说法也传到了朝廷官员的耳朵里,大家都视庐江为是非之地,谁也不想去那儿送死。因而吏部拟了几次庐江府新任知府的折子都没法儿确定最后人选,庐江就一直由通判暂时代行知府之职,但通判是个聪明人,他以新知府未至为借口,绝不涉足撞钟案,就这样,这起简单的案件就成了震动四野的撞钟奇案。
撞钟奇案的消息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决定以此案为突破口,派得力臣属到庐江专程办案,从而树立和维护大明王朝的威信。他思考半天,命人把丁大人传进宫来,看着他说:“有趟苦差事,需要丁爱卿亲自跑一趟,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呀?”
丁大人急忙磕头叩拜:“能为圣上分忧,臣万死不辞!”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朕打算派你去庐江府,专办撞钟一案,三日后启程。”
丁大人一听到“庐江撞钟案”几个字,顿时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万岁,庐江离京城较远,撞钟案又很复杂。臣的老母身染重病,恐朝不保夕,所以臣斗胆恳请圣上另派他人前往庐江!”
皇上一愣,拒绝自己交下去的任务,这在丁大人来说还是第一次。皇上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摆摆手说:“好,你先下去吧,庐江的事儿,朕再另派他人!”
丁大人千恩万谢,告退出来,等他走出宫门,突然发现同殿称臣的孟大人急匆匆往后宫的方向奔去,他嘴角一阵抽搐,喃喃地说:“看来,这撞钟奇案要他去审理了!”
二、装病惹来的横祸
丁老夫人真的病了吗?没病,她除了眼睛有点儿问题外,活得比谁都健康,而她眼睛上的毛病是从她打小一降生就带来的,根本不影响她烧香拜佛和享受人生。既然老夫人安然无恙,那丁大人为什么冒着欺君的危险撒谎呢?很简单,谁都知道庐江府撞钟案那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浑水,还是敬而远之为上。既然跟皇上说了老母身染重病,丁大人干脆装个透彻,他接连七天没有上朝,一心一意在家“侍候”起了老母。
这天丁大人像往日一样,吃罢早饭,命下人泡上一壶香茶,坐在书房里捧卷读书。一本书还没看到三页,管家跟头把式上气不接下气地滚了进来:“回禀老爷,圣上驾到!”
丁大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谁?圣上……在哪儿呢?”
“已经到了府门外了!”
丁大人脑袋“嗡”的一声——皇上是来探看老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来了!他一把拉住管家:“赶紧告诉老夫人装病!不能露出一点儿破绽,否则就会祸灭九族!”说完,急匆匆向门外奔去。
丁大人猜得一点儿都不错,皇上突然驾临就是要探看一下丁老夫人到底是真病假病。更要命的是,孟大人还陪在一旁,众人走进丁府,君臣见过礼后,皇上开门见山,提出要看望一下老夫人的病情。丁大人不敢怠慢,提心吊胆在前引路,一行人行至老夫人的内宅。走到老夫人卧房外,只闻得药香扑鼻,众丫环婆子一个个顺眼垂手站立,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丁大人亲自推开房门,皇上迈步进屋,只见屋里药味儿弥漫,幔帐低垂,老夫人僵卧在帐后的榻上,脸色蜡黄,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状态。丁大人心中暗喜,快步上前,小声儿说道:“母亲,万岁驾到!”
接连说了三声,丁老夫人都没有反应。丁大人刚要过去搀扶老太太,皇上低声拦住:“看样子老人家病得不轻呀,等朕回宫后派几名御医过府给老人家诊病!”
丁大人跪倒磕头:“谢万岁垂爱!臣粉身碎骨也难报圣恩!”
“丁爱卿平身吧,你和孟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江山倚仗你们呀!”
孟大人一拱手:“丁大人,在下早年曾粗学过岐黄之术,如不嫌弃,在下愿给老夫人略观一二。”
还没等丁大人回话,皇上开了口:“孟爱卿还谦让什么,治病救人要紧!”
孟大人说了一声“谢主隆恩”,快步走到丁老夫人的榻前,探出手来,轻轻去给老夫人诊脉。丁大人怕露出马脚,抢步上前,亲手把老母的左手从锦被中捧出:“孟大人,有劳了!”
谁知孟大人一愣,不由“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山响:“万岁恕罪,臣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丁大人愣了,他不知道孟大人何出此举,可他觉得直到现在全府上下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大着胆子问道:“孟大人何出此言?”
孟大人抖着手指着老夫人伸出的手臂:“万岁,臣有眼无珠,未识破他姓丁的满脑反骨,包藏祸心!”
丁大人随着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老母露出来的袖子,竟然是用黄缎子做成。他快步奔过去,咬了咬牙,轻轻掀了掀老母的被子角,天呀,丁老夫人竟然穿着一件黄缎子衣服。他顿时魂飞天外,转身跪倒,磕头如捣蒜:“万岁恕罪!老母……并非有意……”
皇上冷冷一笑:“我以为丁爱卿因何不听寡人差遣,原来是想面南背北自坐江山呀!现在朕也知道老人家是因何而病了,是盼坐龙樽急出病来了!孟爱卿,黄色乃御用之色,丁爱卿这该当何罪呀?”
“谋逆,当诛九族!”
一听此话,一直在装病的丁老夫人一掀被子跳下床来:“要杀杀我,是我故意装病,跟我儿子和其他人无关。你滥杀无辜就是昏君!”
皇上笑了:“老夫人果真没病,你黄袍加身,已属谋反,朕如何是滥杀无辜?”
“黄袍?”丁老夫人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这是黄袍?孩儿,我穿的是黄袍吗?”
丁大人痛叫一声:“母亲,你在哪儿弄的这黄缎子衣服呀?”
“天!难道是那仙长他骗了我?他……他这是陷害我呀!为什么?”丁老夫人悲痛欲绝,双膝跪倒,“万岁,这是老身我一个人之罪,与其他人无关,求万岁看在我儿忠心为国的分上,饶他们一命!”
皇上摆摆手:“你说是个道人骗了你?说来听听!”
丁老夫人长叹一声,说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三、难言的结拜兄弟情
那还是七天前,丁老夫人到庙里烧完香回府,在路过三元桥的时候,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青衣道人手擎“一卦知生死”的布幌在桥头卖卦。丁老夫人向来相信这些,急忙命人停轿,她亲自上前问卦。谁知那个道人看了一眼丁老夫人,转身要走,在老夫人的再三恳求下,这才说出一句话:“府上将大祸临头!”
这还了得,丁老夫人再三求拜,最后把道人请到了府里,求他认真算上一卦。道人只好实话实说,说六日后大难将临丁府,此难来自龙廷,一旦降下,祸灭九族。老夫人急忙叩求道人破解,道人最后取出一个行囊,再三叮嘱老夫人,六日后大难必临丁府,等有人让老夫人装病时,老夫人必须穿上行囊里的衣服躺在床上装病,方可破解此难。万万记住,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大难难避。丁老夫人铭记在心,今天正好是第六天,而刚才管家又突然请她装病,她便打开行囊,取出里面的这套衣服穿戴起来,谁想却是一套惹祸的衣服……
皇上一笑:“你藏行囊换衣服都避过旁人,这合乎情理,可你换衣服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它是黄色?”
丁大人说道:“万岁有所不知,老母自幼就有眼疾,她眼见的万物只有黑白深浅之色,并没有五色之分。”
皇上恍然大悟,原来丁老夫人眼睛患有失色症,怪不得她分辨不出黄缎子来。皇上点点头:“朕可以不治你们谋逆之罪,可你母未病你却欺骗寡人,是何道理?”
丁大人以头触地:“万岁,罪臣确犯了欺君之罪,可罪臣只是不想去庐江办案,因为……因为那涉案之一的钟家,是罪臣的兄弟!”
皇上一愣:“你祖籍湖州,他家住庐江,你姓丁他姓钟,你们如何是兄弟?”
原来,八年前,丁大人只是湖州乡下一个穷苦读书人,和母亲相依为命。那年正赶上虎龙年,朝廷科举开试,他也想赴京赶考,可是家徒四壁,连赴考的盘缠都没有。这时候,城里一个富户老父亡故,丁母决定去拜祭磕头,讨些个赏钱,也好让儿子启程赶考,她便背着儿子前往城里。由于家穷,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她就跟村邻借件衣服去拜祭。谁知那村邻嫉恨他们母子,知道丁母眼睛无法分辨颜色,便故意借给她一件红衣服,谎称是黑衣服。丁母也不知道真情,穿着大红衣服就去富户家拜祭。这下可惹恼了富户,家人对丁母好一顿毒打。这时候,富户的一个朋友出面劝阻,救了丁母一命,那个人就是从庐江过来拜祭的钟财主。钟财主听丁母诉说完真情,把她送回家,找来医生治病,使她捡了一条命。随后,钟财主又资助银两马匹,让丁大人进京赶考。当时丁母贫病交加,一病不起。丁大人放心不下,钟财主对天发誓,他将像照顾自己的老母一样照顾丁母,并打算把丁母接到庐江,可是路途遥远,丁大人怕母亲经受不住一路的颠簸之苦,丁母也不愿意更多地麻烦钟财主,所以钟财主就一直留在湖州照顾丁母。丁大人果然一举高中,并成为京官。他回乡接老母时再三拜谢钟财主,又与他结为异姓兄弟。近十年过去了,丁大人和钟财主的感情日益加深,只是丁大人比较低调,这一段往事和这个义弟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皇上听完问道:“既然是你义弟涉及此案,你为何不去庐江呀?正好可以借此帮他。”
丁大人仰头看着皇上:“万岁,罪臣深受皇恩,岂能假公济私?罪臣若是徇私情,撞钟案又何至到这个地步?可是罪臣知道欠钟义弟太多,罪臣怕到了庐江见到他本人,一时控制不住感情做出了徇私枉法之事,到时臣死是小,影响了大明和圣上的天威则是大害呀!”
“好!宁可自己一死也不愿天威蒙尘!”皇上双手扶起丁大人,“朕就需要爱卿这样的忠臣!朕恕你无罪!”
丁大人浊泪纵横:“谢万岁不怪之恩!”
孟大人也在一旁说道:“恭祝万岁得此贤臣,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皇上点点头:“孟爱卿,你说朕还让不让丁爱卿去庐江?”
“万岁,丁大人宁愿背负欺君之名也不去庐江,成就其重情重义之名,如果万岁再差丁大人去庐江,岂不是……岂不是不成人之美嘛,所以,臣以为丁大人就不必去庐江了。”
“好!那朕就差你去庐江,专办撞钟一案!”
四、宴席上暗藏的杀机
孟大人没想到皇上会派他去庐江。七天前皇上把他召进宫,他原以为就是派他去庐江,可谁知那次皇上却问他丁大人的老母是否真的有病。他也不知道丁母是否生病,便给皇上出了一条计策,就是暂时先按兵不动,过个几日来个突然袭击,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今天倒是真相大白了,可皇上又派他去庐江,尽管孟大人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皇上知道撞钟案难办,所以三天后带着丁大人,亲自驾临孟府,要给孟大人摆宴饯行。
皇上为什么偏要到孟大人府上摆宴饯行?一方面皇上曾去过丁大人府中为丁母探病,而孟大人在朝廷的地位和丁大人不相上下,所以皇上也要到孟府走一趟。另一方面孟府有一个柏厨师,他做的熏肉是一绝,皇上也是慕名而来。孟府顿时大摆筵宴,君臣推杯换盏,好不欢娱。酒过三巡,孟大人一拍手,压轴的主菜熏肉开始呈上。只见柏厨师亲自走上厅堂,分三次呈送熏肉,第一次呈给皇上,第二次呈给丁大人,最后才呈给孟大人。柏厨师呈完熏肉刚要退下,皇上一点手:“你把孟爱卿那盘熏肉端起来!”
柏厨师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走到主人跟前,把刚刚放下的那盘熏肉端了起来。
“给丁大人送过去!”皇上见厨师把那盘熏肉摆到丁大人面前,微微一笑,“丁爱卿,用熏肉吧!”
丁大人一愣:“万岁,臣已有一盘,这盘还是请孟大人……”
“不!”皇上打断他的话,让人把原来呈给丁大人的那盘熏肉端给孟大人,依旧叫丁大人品尝他命人移送过去的那盘熏肉。丁大人面露难色,箸悬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丁爱卿为什么不吃呀?”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怕被毒死吧?”
丁大人浑身一颤,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皇上一摆手,命人牵上一条狗来,他命人把丁大人面前那盘熏肉扔给那条狗,那条狗立即风卷残云般很快吃了个精光。可没过多久,那条狗惨叫连连,摔倒在地,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孟大人当时就吓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万岁,罪臣该死,罪臣的确不知这熏肉有毒!来呀,把柏厨师给我绑起来!”
皇上摆摆手:“孟爱卿不用着急,丁爱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吧!”
丁大人冷汗直淌,浑身抖作一团:“万岁……臣……臣不知……”
“柏厨师,丁大人的记性不好,你给他再说一遍,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厨师答应一声,说出了其中的秘密。三天前,丁大人就悄悄通知柏厨师,说圣上已做出决定,三天后到孟府为孟大人饯行,酒宴上必然要上熏肉。他让柏厨师在呈给孟大人那份熏肉里放上毒药,然后不等众人品尝就报告皇上,说孟大人下令下毒要毒死皇上,好通过皇上之手把孟家抄灭九族。
孟大人一愣:“可是,柏厨师是我府上的厨师呀,丁大人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他又怎么会听丁大人的呀?”
柏厨师长叹一声:“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我流落街头,险些饿死,多亏丁大人出手相救,并替我还清了债,我才能活到今天。后来丁大人派我到府中做厨师,实际就是他的耳目,为他传送大人府上的消息。我的命是丁大人救的,他让我怎么做我必须怎么做。”
孟大人一听,吓得冷汗直淌,他做梦都没想到丁大人会往他府里安插细作。而那边丁大人也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问道:“万……万岁是如何……如何知道这一消息的?柏厨师的家小在我手上,难道他……”
皇上仰天大笑:“当初朕本打算让柏厨师留在你府中,可谁知你又把他送到了孟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不过柏厨师的家小你不用操心了,你府管家已经奉朕之命,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丁大人和孟大人顿时魂飞天外,原来他们两个人的府中全有皇上的耳目。丁大人跪倒在地,磕头请罪。皇上没有理会他,扭头看了看孟大人:“孟爱卿,这饯行宴不错吧?你最想扳倒的对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倒了是吧?”
孟大人急忙跪倒:“万岁,臣虽然与丁大人有过争执甚至矛盾,但那都是因公而非私意,臣也绝没有害丁大人之意。”
皇上一阵冷笑,朝下一挥手,大吼一声:“带上来!”
声音未落,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被押了上来。皇上扫了一眼孟大人:“孟爱卿,还用叫丁老夫人前来辨认吗?”
孟大人汗透后背,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你们两个,不要再装模作样在后台操作了,赶紧向朕交待庐江撞钟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否则朕决不轻饶!”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由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五、藏在奇案背后的真相
其实庐江撞钟奇案一点儿都不奇,甚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因为它起源于一次游戏。
钟财主有个儿子,今年十岁,名叫钟继廷。那天他和庄寡妇的儿子庄梦一块儿玩起了游戏——撞钟。何为撞钟?就是在墙上划一白线,两个人站在离墙同样远的距离,各执一枚铜钱往白线上扔。铜钱撞在白线上之后反弹回来,谁的铜钱弹射得远谁就获胜,而谁的铜钱弹射得近或者根本就没有撞到白线上,谁就输。输赢就是那枚铜钱。
那天也真怪了,十岁的钟继廷竟然没有玩过八岁的庄梦,他撞钟输了。可是钟继廷却耍起了赖,不肯把铜钱给庄梦。庄梦非要索要,钟继廷恼羞成怒,把庄梦好一顿痛打,然后扬长而去。
庄梦哭着跑回家,把一切告诉了寡妇娘庄氏。庄氏一向对孩子疼爱有加,见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径直奔向钟财主家,点名要找钟财主理论。偏赶上钟财主的小妾正在生孩子,庄氏大呼小叫地惹恼了钟财主,其实他更害怕庄氏稀里糊涂地给孩子踩了生,于是他命令下人把庄氏塞进狗窝。庄氏拼命挣扎,而这时钟财主的小妾生了。可孩子一落地就把众人吓坏了,孩子长得狼形狗脸,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小妾吓得昏死过去,钟财主抓过孩子一下子就扔到了窗上。
众人光急着忙乱了,就忽略了对庄氏的看管。从狗窝里爬出来的庄氏怒不可遏,不知从哪摸起半块青砖,拼足了力气朝着产房的窗户扔了过去。青砖砸断窗棂飞进了产房,但没有砸到人。可是这砖头却给钟财主提了醒。他一口咬定是庄氏飞砖砸碎木窗棂,砸坏新生儿,吓昏产妇,而新生儿当晚就夭折。他命人把庄氏抓起来,好一顿痛打,然后到府衙告状,求知府卢大人为他作主,由庄氏承担钟家为夭折的小少爷丧葬的所有费用,附带赔偿其他损失。卢知府受了贿,自然偏向钟家,但是庄氏为何闯入钟府大闹,需要有个理由。于是他把钟继廷和小庄梦又找到一块儿,让他们再比试一次撞钟。但他悄悄告诉小庄梦,如果他赢了,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娘亲了。想见到娘亲就只能输掉撞钟。小庄梦为了见到娘亲,在撞钟时未用全力,结果三局都输给了钟继廷。卢知府当场宣布,小庄梦根本就比不过钟继廷,而庄氏却谎称庄梦胜了钟继廷,继而去钟府讨公道,实际上就趁钟府姨太太生产,想借此机会勒索讹诈。勒索不成,这才飞砖伤人。卢知府认定庄氏有罪,把她打入了大牢。并把她的全部家产判归钟家,全部由钟家处置。钟家在抢夺庄家财物时,小庄梦拼命抵抗,结果被钟家的家丁打昏,被一个过路人救了。那个过路人正是孟大人。
孟大人是只身回乡祭祖,返京时路过此地,正好撞上这件不平事。于是,他夜入庐江府衙,质问卢知府到底如何查案的。卢知府一见是当朝红人孟大人,岂敢怠慢,第二天按孟大人的意思,把庄氏释放回家,宣布其无罪,并说要重审撞钟案,还要对已经下葬的钟家夭折小少爷进行开棺验尸。钟家这下不干了,他们急忙派人飞马入京,向丁大人求救。丁大人勃然大怒,派人立即赶赴庐江府,明确告诉卢知府钟继廷是丁大人的干儿子,谁敢打钟家的主意就是跟他丁大人为敌。卢大人更惹不起皇上红人丁大人,急忙改口说钟家无罪,还亲自带人去捉拿庄氏。谁知庄氏已经悬梁自尽,卢大人失魂落魄回到府衙。当晚,孟大人派人去见卢大人,叫他必须对钟家治罪,给庄氏报仇,否则孟大人就会奏明圣上,让卢知府死无葬身之地。
卢知府深知丁大人孟大人他谁都得罪不起,而他夹在中间这一碗水又无法端平,而两个大人谁都不会放过他,他越想越怕,最后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府衙后堂。
卢知府死了,可撞钟案还在,而丁孟两位实力派大人的暗中较量也还在继续。朝廷派刘大人到庐江任职,刘大人是京官,还未出京就被孟大人拉拢过去,答应到庐江后一定按孟大人的意思办。丁大人见刘大人已上了孟大人的贼船,他咬咬牙,痛下杀手,派人从水路动手,结果刘大人中途船沉身亡。随后朝廷又派曹大人赴任庐江,曹大人和丁大人素有渊源,因而他答应丁大人为钟家主持公道。孟大人一见也动了杀机,派人使用手段,制造了曹大人暴死妓院的风流案。朝廷又派何大人到庐江,何大人出京前,丁、孟两位大人都找过他,何大人清楚缠在这件案子上是难以自保,他便假装生病,最后告病回乡,终于离开是非窝,保全了性命。
皇上得知撞钟案后,准备派丁、孟其中一人去庐江审案,可两个人都不想抛头露面,所以都在寻找借口。丁大人假称老母有病,孟大人觉得有机可乘,想借此除掉丁大人。于是,他派人假扮道士,借丁母进香回府时故意诱使其算卦,然后送给她黄缎子衣服,没想到最终丁大人逃过了一劫。而丁大人也猜想到那道人极有可能是孟大人所差,于是他也动了杀机。当他得知皇上要去孟大人家为其饯行时,便动用了潜伏的耳目——柏厨师,让他下毒再自首,嫁祸孟大人从而达到灭其九族的目的。可他们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他们如今全成了皇上手里的蚂蚁。
六、都是“拼爹”惹的祸
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皇上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个孩子,玩撞钟游戏,就引得你们两个重臣你死我活地争斗,你们不觉得你们玩得太过分太大点儿了吗?”
两个人磕头流血:“罪臣该死,请万岁降罪!”
皇上顿了顿:“这事儿起源于撞钟,其实你们两个也是在撞钟,你们不是喜欢玩儿吗?那朕就再让你们玩儿最后一次!”
皇上说完把他们带到了外面,地上已经建起一堵撞钟用的墙。皇上取出两枚纯金制作的制钱交给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就赌一次,谁的制钱反弹得远谁就活命!”
两个人一愣,看了一眼皇上,追问道:“此话当真?”
皇上直视着他们:“君无戏言!”
两个人的目光里射出了一丝求生的光,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捏好金制钱,走到比赛线前,共同瞄准墙上的那道白线,一声呼喝,两枚制钱同时飞射出去。
两个人全部用足平生的力气,两枚制钱挂动风声飞速射到了墙上。只听“哗啦”一声,制钱没有反射回来,那堵墙反坍塌了。
两个人一愣,扭头看着皇上。皇上摇摇头:“天意,谁的制钱都没有反射回来,那你们两个就都去受死吧!”
两个人恍然大悟,齐声说道:“万岁,你是故意在这新墙上做了手脚,只要有东西射到上面墙就会倒,我们俩只要一出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对吗?”
皇上点点头:“你们现在才明白呀?你们两个只要一出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可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出手?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收手?”
两人低头不语。丁大人先抬起头:“万岁,臣知罪了,臣愿意赴死,望万岁莫降罪我的老母亲!”
皇上点点头:“放心去吧!”说着看了看孟大人:“他和你斗是为了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是为了他的干儿子,你呢?你是为了打抱不平?你觉得自己死得冤吗?”
孟大人一愣,紧接着说道:“万岁,我死得不冤。庄梦就在我府中,求万岁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点点头,命人把两个人押下去。这时,丁老夫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她风风火火赶到孟府,求皇上准许她见儿子最后一面。皇上点头应允,丁老夫人见到儿子,问明一切,什么也没说,为儿子慢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目送他被公差押走。丁老夫人转过身:“万岁,我儿该死。可是孟大人却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他虽然犯了死罪却情有可原,万岁能否留他一命?”
皇上摇摇头:“老人家,孟强不是打抱不平呀,他也是为了他儿子,那个庄梦就是他的儿子。九年前孟强赴京赶考,投宿一家小店,那个小店就是寡妇庄氏所开。孟强病倒在店中,经庄氏精心照料才完全康复,两个人亦成鱼水之欢,并相约永不相忘。孟强离开后小店起了大火,庄氏被烧得面目全非,最后流落他乡。而孟强得中后就被派往边陲,庄氏也无从寻找他。后来庄氏产下一子,取名庄梦。不久后庄氏带着儿子到了庐江。为了孩子,庄氏吃尽苦头,总算又积攒起了一份家业,可谁知一次撞钟游戏让她陷入磨难。而孟强之所以到了庐江就是他也隐约听到庄氏似乎还活着,而且还生有一子的消息,等他到了之后果然发现确有此事,于是他和庄氏见面,确认庄梦就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他开始了大人之间的游戏。虽然他投入那么多,他也同意把庄梦接到自己的府中,可他没有告诉庄梦自己是他的父亲,也不许庄氏挑明,更不许庄氏跟他一起走,万念俱灰的庄氏最终悬梁自尽。你说他还是抱打不平吗?”
丁老夫人呆住了:“他们两个……都是为了孩子……结果拼得人头落地……”
“是呀,朕必须让他们死掉!拼爹!朕不能让他们拼下去,这种无视道德法律人伦的拼爹如果不加以扼制,最终拼掉的,只能是朕的大明江山!”皇上说完,目光里充满了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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