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相框

互推小编 2024-02-25

作者：张娜

搬家的那几日，从祖父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陈旧的相框，杉木的边角已经有了一些不规则的裂纹。相框中是一张边角已泛黄的黑白照，相片中的人是我的祖母，她梳着两条齐胸的麻花辫，鬓角梳得非常光洁，脸上浅浅的笑靥，嘴角处有两个小梨涡，这是我对祖母容貌唯一的印象了。

祖母逝世于1980年，去世时仅有45岁，那个相框中的相片也是祖母仅有的一张相片，从我有印象起，这张相片就被放在祖父房间里的桌子上。儿时的我总是会缠着祖父说一些关于祖母的往事，当祖父提起祖母时，他的脸上总是会洋溢着无法掩饰的笑容，神情也十分自然，就好像祖母从未离开过他的身旁。

他会跟我说祖母是一个脾性非常好的人，很少生气。但是小时候叔叔比较调皮，所以叔叔没少挨骂，还会把当时训斥叔叔的语言以及情形绘声绘色地告诉祖父。虽然都是一些非常琐碎的往事，但是我却十分耐心地听着，就连一些小细节祖父都记得很清楚。

这些祖父也只能说与我听，因为自从祖母离世后，祖父的性格变得不太爱与人交谈。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性格非常古怪的倔老头。那年我读初一，听母亲和父亲谈论起，祖母的墓地要迁到公墓去，日子也和亲戚选定好了。祖父知道这个事后，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而迁墓那一天，祖父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大家都只觉得他是性格古怪，也没去理会。

迁完墓的当天，我去了祖父的房间，看到祖父盯着祖母的相片，用手在抹眼泪。看到我进去，他只说了一句：“你奶奶的坟是我亲手堆起来的。”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猛地被揪住了，鼻尖也酸了，也正是那时，我才发现祖父对祖母的感情是如此深厚。

直到今日回忆起那句话时，我内心依旧可以被震撼到。这也让我想到了苏轼的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据说苏轼为了悼念亡妻，亲手在她的坟墓所在的山坡旁，栽下了3万棵雪松。然而，祖父与祖母那时已经分离近30年了，那个亲手堆成的坟墓是祖父对祖母思念的寄托。

再后来到我上大学后，祖父的行动也越来越不便，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索性不愿意出来与我们一块吃饭，我们会把饭给他送进房间。有一次，我给他送饭时，看到他摸索着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对着祖母的相片说了句：“吃饭了。”我的眼眶一热，泪水止不住地打转，但是我的内心却感觉很温暖——再简单不过的言语，却足以让所有一切华丽的辞藻黯然失色。

那之后没多久，祖父便去世了，当我们把祖父的骨灰与祖母合葬在一起时，我心中反而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他们终于可以永远相伴了，即使已是“尘满面，鬓如霜”的年纪，但是他们的内心一定是欢喜的。

如今看到这尘封的相框想起这些往事，我内心再次被这份深切的情感所牵动，而我也会好好保存这个相框，因为这是祖父半生的牵挂。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自互联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每天跟着我们读更多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