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美国“有色”音乐家的机遇与挑战

互推小编 2024-03-09

编译 | 贾安琪

从格什温、库普兰到约翰·凯奇、伯恩斯坦，白人音乐家的璀璨反衬了美国社会与文艺界鲜为人关注的另一面——即有色艺术家们一直被忽视的事实。不过，去年4月以来，美国黑人与拉丁族裔的音乐家们似乎迎来了一个发展机遇期。

机遇：崭露头角

杰西·蒙哥马利

2021年，黑人女性作曲家杰西·蒙哥马利（Jessie Montgomery）的作品预计将在美国近400场音乐会上亮相，而几年前她还只能每年在20场演出中向公众展示她的小部分作品。美国激荡的反种族歧视思潮为有色音乐家们崭露头角提供了有利的外部条件。在全社会对种族主义的反思风潮下，各艺术机构也有意给予这些边缘作曲家更多且持续的关注，杰西·蒙哥马利正是这一受益群体的典型。今年，她将与洛杉矶爱乐乐团、圣路易斯爱乐乐团、明苏尼达州交响乐团等知名机构合作，并任芝加哥交响乐团常驻作曲家。对这些在疫情中缓慢复苏的艺术团体而言，杰西“色彩缤纷又充满生命力”的小型音乐作品不仅能满足防疫常态化和支持有色群体艺术的现实需求，更能给演奏家和观众双方带来独特的音乐体验。

这股吹到艺术界并推动了有色艺术群体发展的浪潮，究其本质，是借了“美国之源究竟是1619还是1776”大讨论的东风。

讨论：政治支持

1776年是世人熟知的美利坚合众国建国之年，代表了“追求自由”的美国精神特质；而1619年的说辞从学界发端，兴盛于2019年《纽约时报》发起的“纪念黑人北美为奴400周年”项目。它认为美国特质起源于奴隶制与种族压迫，并在经济、教育、音乐文化、语言等社会各方面对美国影响深远。该说法一经报道就迅速走入大众视野，引发广泛讨论。今年1月，拜登上台后迅速废除特朗普此前发布的“1776委员会”，对反种族主义与反种族压迫的“1619计划”表赞同立场——这为弗洛伊德事件以来社会上针对种族问题的反思、批判之声和文艺界对艺术文化多样性的呼声提供了政治支持。随着疫情形势的好转，有色族裔的音乐作品和艺术家们得以有更多平台和机会活跃在美国舞台。

有色音乐家们崭露头角还离不开他们自身多年的努力。杰西·蒙哥马利着力各类艺术实践活动数十年。从茱莉亚学院毕业后，她以小提琴手的身份演奏黑人作曲家的作品，以斯芬克斯组织成员、室内乐演奏家身份参加催化剂（Catalyst）弦乐四重奏组合，和同仁们一起为那些被忽视的作曲家制作了“uncovered”系列专辑，积累了许多有色作曲家作品的演奏经验；她还通过同为艺术家的父母积极参加社区音乐学校的工作，这份教学经历显然为她后来的作曲提供了不少沉淀和灵感。同为斯芬克斯成员的男高音歌唱家劳伦斯·布朗利（Lawrence Brownlee）站在前人乔治·舍利（George Shirley）的肩膀上将目光投向少数族裔音乐的未来，他在用歌喉征服世界的同时，以活动家身份始终为黑人和拉丁族裔的音乐家们奔走，热心为后人争取更广阔的舞台。小号演奏家尼古拉斯·佩顿（Nicholas Payton）则振臂一呼，提出要将爵士音乐改名为美国黑人音乐，为有色群体争取更多权益。

挑战：讲美国故事

有色音乐家们一直在为挖掘美国音乐特质努力。将即兴大量融入创作是这一群体在音乐本体方面的首要显性特征，这为他们的作品带来了更丰富的和声与色彩，芝加哥交响乐团倍大提琴首席亚历克斯·汉纳（Alex Hanna）就评价杰西的作品“声色并茂”，音乐性、体验感极强。以保尔·别雷（Paul Bely)、乔伊·卡德拉左（Joey Calderazzo)、比尔·查拉普（Bill Charlap)为代表的爵士音乐家的和声移位、非常规音程的使用，对美国上世纪70年代后当代爵士钢琴家们影响巨大，他们的流行音乐作品中的大量动机发展与现代古典派有异曲同工之处，这又反向推动了美国古典音乐向前发展——多元融合成为这群作曲家的“王牌”：他们长于在古典音乐的框架上借鉴蓝调、爵士乐等典型美国音乐特质，大量少数族裔作曲家和作品正为新时期美国音乐的新图景开辟无限可能。

其次，在音乐主题上，他们擅长用音乐记录历史，尤其是美国黑人族裔视角下的美国历史。如杰西·蒙哥马利的《源代码》（source code）和《麦考利中士》（Sergeant McCauley）、尼古拉斯·佩顿的《美国黑人交响曲》等作品就兼具美国故事和非裔视角的双重叙事特质——它们有的是由美国国歌解构而成，有的则是参考非裔个人经历和美国1917年至1970年间发生在大萧条前后黑人大迁徙的集体历史记忆。

尽管有色音乐家们过去和现在已经在挖掘美国音乐特质上成绩斐然，但杰西·蒙哥马利毫不讳言自己在“试图用音乐捕捉到美国灵魂”这件事上充满压力。她坦言，在美国当前的舆论场域里，黑人本就是一种政治和文化的化身，“我不想背上种族代言人的包袱承载大家的愿望，或被寄予让古典音乐获得多样化发展的期望。”与在为少数族裔音乐家争取更多发声机会与平台的活动家劳伦斯不同，杰西·蒙哥马利代表了有色艺术家群体中的另一种声音：简单就好。她提倡无论何种肤色、种族的音乐家，让作品返璞归真，展示作曲家本身想展示的内容就好。或许，对美国本土音乐家而言，这就是在讲最好的美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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