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博物院珍藏,那些【不是木头】的家具用材
中国家具的用材,木为主流,但是非木材料也有不少。宫廷家具,一器之成。往往是集数种工艺、材料于一身,尤其是乾隆时期的家具表现尤为突出。家具用材非木者,常见有竹、石、玉、陶瓷、骨、角、牙、珐琅、金属等。
竹
竹有湘妃竹、梅鹿竹、凤眼竹等,宫廷家具上所见竹均为湘妃竹。所见湘妃竹制家具存雍正时期家具风格者,如湘妃竹黑漆面条桌,与《十二美人图》之「消夏赏蝶」图中方桌类似。其他还见有剔红多宝格、紫檀围屏等,都镶嵌湘妃竹,以其绚丽斑点为饰。
《十二美人图》之「消夏赏蝶」
棕竹,多见以之制成薄片,镶嵌家具的边框等位置,起装饰作用。文竹(即竹簧)家具多为小件,所目佳者有条几、方几、多宝格、插屏、杌凳等,多以楠木为胎,包镶竹簧,转角镶以紫檀、乌木、黄花梨木条,洁净文雅。
清早期 湘妃竹黑漆面条桌 故宫博物院藏
竹丝镶嵌是宫廷家具常见手法,将竹剖为一、 二毫米直径粗细,十数根甚至数十根拼为一面,贴在家具上,小座屏也常见这种做法。还有一种做法是将竹丝织为网格状,做成多宝格的柜门。另见有一种将竹加工为窄条,织为八方形胡椒眼的竹席,不唯作座面用,还作镶象牙花鸟纹屏心的背景。此外,还有竹胎髹漆的家具,取其轻便。
石
汉白玉家具,多用作室外使用,故宫遗存甚多,诸如御花园,以石桌、石凳、石墩为多。大理石多作镶嵌之用,座屏、罗汉床、桌案上都有所见。
清中期偏早 紫檀镶大理石罗汉床 故宫博物院藏
紫檀镶大理石罗汉床,造型简洁,仅牙板上起简洁回纹与回纹马蹄呼应,围子自搭脑往两边层层降低,竟然多达十一屏,各不相同。石纹黛色如山,白色如云雾,在深色紫檀木衬托下如画卷般展开。有一些清晚期的太师椅、茶几等也镶嵌大理石,往往还有题刻,所用不乏好石。
玉
座屏见有单以玉制者。镶玉的家具,有木制座屏镶玉板、玉璧、玉鱼、玉白菜等,其实可以看作是为这些玉器专门制作的架座。
清中期偏早 紫檀框镶玉龙纹座屏 故宫博物院藏
至于真正以玉作镶嵌的家具,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巧妙地将数块玉攒为一块,玉料以易得的碧玉为多;还有一种是将玉琢为纹饰,镶嵌在家具上,尤其是在紫檀家具上最为常见,这类玉料一般都是制作玉器的下脚料,玉质不算上乘,但也见有百宝嵌家具中用上佳玉料制成圆雕人物、鸟兽等作点缀装饰。
陶瓷
用陶瓷制作家具,最常见的门类是鼓墩,见者有珐华、青花、斗彩等,其中以青花瓷云龙纹鼓墩最为典型,类似者数件,诸如青花瓷云龙纹鼓墩,纹饰风格具明中期特点。也见有不少蓝釉冰箱,尺寸硕大,质略糙,属实用器。
明中期 青花瓷云龙纹鼓墩 故宫博物院藏
至于瓷板用作家具镶嵌,柜门、桌案面、凳面、椅背、床围、屏心等处都有,以青花瓷、粉彩瓷最多。前者可见于康熙风格的家具上,以山水纹、螭龙纹最常见,如黑漆嵌瓷山水图罗汉床、楠木嵌瓷螭龙纹圆凳等,共同特点是瓷板甚厚而中空,正反两面皆有纹饰。
清康熙 黑漆嵌瓷山水图罗汉床 故宫博物院藏
后者多见于清中后期家具上,大多较薄,瓷板背面多留有穿孔,用铜丝穿过后固定在衬板上,再施鳔胶粘好,以期牢固(前述玉器镶嵌也有同样做法)。屏心上镶嵌的瓷板,品类更加丰富,少见的有瓷塑、孔雀蓝釉等。
骨、角和牙
骨制的家具,见有一件骨镶象牙仿竹交椅,属于存世孤品。以骨制成,靠背板镶嵌象牙,椅圈和前后腿是将骨以铁销榫接而成,接缝处巧妙地雕为竹节,椅面大边及椅足下的托泥以木胎包镶骨而成。骨同时也是百宝嵌工艺的用材之一。
清中期 骨镶象牙仿竹交椅 故宫博物院藏
象牙所制座屏等都趋向于工艺品范畴。家具上,象牙多作为镶嵌物,其光洁细腻,最宜在百宝嵌器具中制为人物或云纹。广作家具以象牙镶嵌者较多,也常见茜色处理的象牙,绿、黄、红、黑等色皆有所见,镶嵌时多直接以钉钉在衬板上。
清中期 紫檀框漆嵌象牙三阳开泰图插屏 故宫博物院藏
有紫檀框漆嵌象牙三阳开泰图插屏,因前镶玻璃的保护作用,象牙仍洁白如新,雕琢极细,可作象牙制器之代表。此外,如前所述,象牙常用在封堵竹制家具的末端。考究的椅具,尤其是漆制椅凳,也见有足端垫以象牙者,足见其奢。
珐琅
珐琅制家具,见有掐丝珐琅鼓墩、掐丝珐琅冰箱等。至于镶嵌珐琅的家具,大到座屏上整板的屏心,小到桌椅的包角,所见甚多。多见掐丝珐琅,其次为錾胎珐琅,少见画珐琅,也见有錾胎珐琅与掐丝珐琅并用者。
清 掐丝珐琅寿字纹扶手椅 故宫博物院藏
有一批制作于明万历时期的圆凳、圆香几,红漆或黑漆为框,镶嵌掐丝珐琅面,图案有山水、云龙等。作嵌饰用的珐琅,多是以铁钉钉之,珐琅构件之间也多用钉。屏风上镶嵌珐琅还有一种做法,是将铜胎加工成立体效果,纹饰犹若浮雕而成,掐丝珐琅、画珐琅工艺上皆有所见,大多制于清晚期。
金属
金属是家具上不可或缺的构件,多用在包角、面叶、合页、插销、锁具等处。宫廷家具的金属饰件更加精巧细致,偶有铁质包角者,稍考究一点的家具多是用铜鎏金饰件,纹饰或錾刻或铸造,复杂者鋄金银为饰,样式也甚为机巧。
铜不只做常规饰件,常见以铜条立嵌在屏风等家具的框架上,黄澄澄的一条边线,类描金而更有质感,很有装饰效果,是宫廷家具独特的装饰手法。
其他
香料或药物也见有使用,有沉香、檀香、紫金锭等。黑漆描金嵌紫金锭螭龙纹靠背,则是镶嵌药物紫金锭。织绣品常做屏心,织绣、缂丝、堆绣、绘画等工艺都有所见,有不少围屏是木胎糊锦、绢等而成。
清乾隆 纸织御笔字围屏 故宫博物院藏
纸不唯用作画屏心,有一件纸织御制诗围屏,屏心是以纸条编织而成,白色纸条为纬线,染黑的纸条为经线,需要成字的地方将黑色纸条剔去一层为白色,即成白文字。还见有一套挂屏,为纸上烫画而成。
玻璃在家具上也用途广泛,柜门、屏心常镶嵌玻璃,尤其是挂屏,多有玻璃保护。有一种做法是镶嵌玻璃心,然后在玻璃上贴嵌镂雕、浮雕而成的花纹。还有的玻璃采用画玻璃工艺,图案多样,有一些绘西洋人物风景。
此外,制作家具使用的非木材质所见还有镶嵌用的翠、青金石、绿松石、玛瑙、蜜蜡、玳瑁、寿山石、螺钿、料丝、葫芦等,点翠所用的翠羽,做漆底的皮革,制座面的藤、棕、绒绳等,种类繁多。
原文作者:张志辉
原文来源:《紫禁城》2014年10月刊《故宫博物院藏家具拍摄札记 宫廷家具用材见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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