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哥哥去世第七天,我把守寡的嫂子娶了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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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娶我嫂子那天,正是我哥萧稹的头七。
萧稹这人吧,死的还挺磕碜。
尸体被发现在三姨太的床上,光屁股撅在那,头还埋在三姨太的酥胸里,一颗子弹从窗外射穿他太阳穴。
被抬下来时还在死不瞑目的淫笑。
三姨太吓疯了,我也疯了。
硬生生乐疯的。
就差在萧稹棺前敲锣打鼓再来几场大戏。
这白事嘛我是未办,嫌晦气。
单单一口破木头棺材停在后院,让他看着我如何败坏他的家底。
他死第三天,我命人将虞城城门大开,大喇喇迎萧稹死对头江州司令冯炎青占了虞城,交了萧稹的兵和权,笑着在冯炎青身侧弯着腰给他捶肩,舔着脸求他给我个官做做,不需要有实权,能接着在这虞城作威作福耍威风就行。
冯炎青跟萧稹斗了三年未能将虞城攻下,萧稹一死,虞城便被我双手捧给了他冯炎青。
冯大司令算是快活了,估计边乐呵着边背地里在庆幸我是个缺心眼的傻瓜。
这一快活当真给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还摸了摸我的头,夸我是条听话的好狗。
我笑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根,才把冯炎青这座大佛给送走。
萧稹死的第五天,我才敢去看我那哭的差点瞎了眼的嫂嫂。
我嫂嫂是个娇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儿,没脾气,没主见,平日温温柔柔的,遇事向来只会哭。
她这人胆小,听说萧稹的死讯当即就晕了过去,到现在都不敢看萧稹尸体一眼。
只成日缩在房里抹着泪,卧在她的美人塌上哀哀叹着气。
她那日穿了极显身段的白旗袍,鬓上还簪了白花,袅袅娜娜似一株白芍药,只有那双快哭坏的鹿眼,红的似涂了层胭脂。
我瞧着心疼,又觉得她为了萧稹这王八蛋哭实在是暴殄天物。
我哄了她半日,边说萧稹死的活该,边用手给她抹着泪。
她说萧稹死了她没了指望,后半生无依无靠着实凄惨。
我遂嬉笑着同嫂子说:“兄终弟及嘛,他死了那他老婆就是我的,嫂嫂我娶你呗。”
那是嫂子第一次打我。
小娘们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真凶起来力气还挺大,我半边脸被打了一个巴掌印,浮在脸上根根鲜明。
她骂我这孩子不要脸,我哥死了竟还想着这等腌臜事。
我于是在嫂子的哭声里更兴奋了,夸着我嫂子打人带劲儿,顺道将不要脸贯彻到底,让我嫂子安心待嫁。
只是那日回屋时,我发现给嫂子擦过眼泪的指尖是红的,一股胭脂香味儿,我记得嫂子今儿个没涂胭脂,又觉得是自己太兴奋给记岔了。
后私以为嫂子其实也想嫁我,只是我替她擦泪时抹花了她胭脂,姑娘家都爱美,她遂才骂的我不要脸。
于是当天我便兴奋的让下人去置办婚事了。
在萧稹死的第七天。
头七回魂日,我娶了我嫂子,本就未办的白事也这么被我变成了红事。
哥哥去世第七天,我把守寡的嫂子娶了回家里
萧稹死的这七天,我放了他权,抢了他老婆,连丧事都未好好给他办,笃定死都不让他好过。
我笑嘻嘻的让人开棺要请萧稹喝喜酒,三杯酒泼在他惨白腐烂的脸上,这喜酒算喝了,萧稹也必然死不瞑目了。
我命下人将萧稹抬出去草草埋了后,就去同我那温柔解意的嫂子洞房花烛。
嫂子在我笑着要往她床上爬的时候,哭着言我欺她,对着我一通胡踹乱蹬。
不巧,将我踢下床的那一脚,正踢在我裆上,我疼的龇牙咧嘴,却愣是未吭上一声。
我就这么被踹老实了,缩在床下不动弹了。
倒也没睡,就这么听我嫂子欲擒故纵的同我哭到了半夜。
等我嫂子哭的快睡了,我才在床下一把抓着我嫂子的手腕嚎啕出声,直言嫂子心狠,萧稹死了还不够,还想绝了我的命根,让我萧家断子绝孙。
我豁出去了,今儿个嫂子不让我上床,谁也甭睡了。
嫂子被闹醒,到底愿意可怜我,手不经意地搭在我脖子上,也许夜色太浓,我似乎瞧见嫂子眼里有几分不耐与阴狠。
我以为一向乖顺如绵羊的嫂子是要捏断我脖子,然而下一刻她哀哀叹了口气,手上滑轻轻揉了揉我脑袋:“上来吧。”
嫂子耳根软,受不住我哭。
我屁颠颠爬了上去,搂着我嫂子的腰,头埋在她怀里不动弹了。
“嫂子你不让我碰就算了,给我抱抱就好。”
我这人一向没什么骨气,既然得不到,也能心满意足地退而求其次。
我嫂子是美人,美人连怀里都是香的,最起码我抱着她睡还能睡个好觉。
2
我嫂子是宋家的小姐,姓宋,名秋澜。
宋家从商,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萧稹最初霸着宣州一代,还未像落水狗似的被打的龟缩在虞城。
萧大司令脾气坏,还爱逞凶斗勇,同人打仗不动脑子,最爱直接用大炮伺候。
那会军火快被这败家玩意用尽,萧稹才意识到缺钱。
整个宣州只属宋家家财万贯。
萧稹打起了宋家女儿的主意。
宋家有钱但也有脑子,兴许早早知道萧稹有争天下的野心但脑子缺根弦,是决然不会成大气候的。
自然是没答应。
后来宋家得罪了人,宋老爷子被人下药暴毙,这一死,几个姨太太和偏房子女都成了那吃人的豺狼虎豹,互相撕咬着要分家产。
嫂子自幼死了娘,宋老爷子一死自也无人庇佑,兔子似的人儿,还不被那群混账给吃了。
萧稹盯着宋家的钱与嫂子的美貌盯了许久,宋家一倒台,萧稹当即带兵把宋家镇住,用他那枪杆子解决了那些杂碎,理所当然的娶了我嫂子。
嫂子比我大八岁,她成了萧家太太那年,我才十六。
猫狗都嫌的年纪。
除了挨萧稹揍就是在给萧稹找不快活。
因而萧稹娶的媳妇我自然也不大瞧得上。
嫂子被迎进府那天,照影堂的老板亲自护送我在近郊同我哥死对头交易了一批军火,回来时我同它分道而行为了掩人耳目,我顺道就扮作土匪拦了轿。
长枪杆子挑开轿帘,嫂子连盖头都未盖,正举着铜镜给自己上妆。
第一次瞧见在轿子里上妆的新娘,觉得新鲜,遂枪口抵住了它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我。
嫂子是个美人。
美人大多都有些脾性,可嫂子是个例外。
我第一次见我嫂子,就把嫂子吓哭了。
富贵人家自幼娇养的姑娘,众星捧月似的被人供着,哪见识过我这阵仗。
嫂子那日哭的梨花带雨,愣是将那张好看的脸给哭花了。
我受不住姑娘哭,遂也起了作弄她的心思。
扔了枪作投降状,就这么进了轿子里,轻声细语哄着她,还直言今儿个是大喜日,她再这么哭下去,哭丧似的,容易把我哥给送走。
我这一折腾。
他们这婚是彻底被我搅和差不多了。
我挨了顿死打也罢了,还连累了嫂子。
萧稹同嫂子新婚夜,萧稹恼嫂子大喜日子哭哭啼啼不得消停,还容得小叔子就这么钻进轿子,如此这般骂了一夜,萧稹的怒喝,嫂子的哭求传遍了整个司令府。
当夜萧稹似乎要对嫂子动粗,结果报应不爽,自己闪了腰。
婚后萧稹觉得嫂子克他,既得到了宋家的钱,嫂子便也没了利用价值,他待嫂子并不好,总是冷落她,好好一姑娘成日以泪洗面,瞧见自家丈夫除了哭就只会哆嗦。
我生了几分心虚,在嫂子来瞧被打的下不来床的我时,我抓着嫂子的手直言要对她负责。
毕竟嫂子生的好看,我背着萧稹同嫂子搞在一起又甚合我哥心意。
如何我都算不得亏。
可她软声细语地斥责着我淘气胡闹,边拧着我鼻子,边把大碗苦药给我灌了下去。
八岁一代沟。
于我跟嫂子而言那更是深渊鸿沟。
我生平第一次调戏嫂子,反被嫂子当成了小孩。
那会儿年轻气盛,如何都是不服的。
以至于后来那些年,我待嫂子愈发上心,于是买了一堆小人,成日咒萧稹早死。
这样嫂子便是我的了。
3
如今嫂子已不是嫂子,就这么成了我娘子。
说来我娘子宋秋澜,对萧稹实在也没什么情分。
无非是那万恶的旧思想根深蒂固。
夫君是天,夫君就是一切,宋秋澜将萧稹当作自己仅有的靠山,被欺负了也一向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而我一向对我同宋秋澜的关系,有着那么一点近乎背德的兴奋感,萧稹死前我小心翼翼勾引,萧稹死后我自是明目张胆的强娶。
宋秋澜胆小,性子说不上多烈,打了我一巴掌,在我面前哭上一通,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由得我数年妄念修成正果。
枕头下面甚硌人,在她还没醒时,我伸手探了探,应该是把匕首。
我装作不知道。
小狗一样蹭着她脖子,轻拱着她,将她给折腾醒,嫂子有些起床气,也就未清醒时还带着凶悍气,囫囵在我脑袋上推了一把。
……宋秋澜性子软了点,但手劲其实挺大。
成婚第二天,我成功拧了脖子。
宋秋澜一脸愧疚的帮我揉着后颈,而我边唤着疼边信誓旦旦的同她说会待她好。
我一直觉得我是比萧稹占优势的,萧稹不会对宋秋澜撒娇,不会宠着她,更不会整日将喜欢啊爱啊挂嘴边,他待宋秋澜向来都像待自己的仇人,已经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
哪怕宋秋澜不爱我,她好歹对我是有几分疼惜的。
“真不知道该拿你这孩子如何是好?”宋秋澜轻声叹气。
美人眉宇笼着层轻愁。
我靠在宋秋澜怀里,腻着她,想来想去,也觉得我这胡搅蛮缠的性子似乎是挺招人疼,宋秋澜本就心善,我一缠她,她过往做的决心便也都喂了狗,遂也同她道:“嫂子,我这人皮厚,杀我剐我我也没感觉,死了说不定还有人拍手叫好,你别有什么负担,也不要心软。”
“只不过啊,我才娶的你,你不如再等等,等我尝到了甜头,在给你安排好后路以后,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我自不怨你半分。”
宋秋澜显而易见的愣住,揉着我脖子的手就这么拽上我耳朵,故作一副怒目横眉模样,但也实在没什么气势:“萧别,你这脑袋里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日子不想过了?”
4
其实萧稹在当司令时作了不少孽,得罪过不少人,虞城被攻下来时他下场只会更惨。
如今他死的早,我也知道自保。
他的兵和权被我交了,我什么都没落着,在外人看来没萧稹罩着,我真真切切成了个没用的随时可弃的废物。
以冯炎青心狠的程度,合该进虞城的时候就灭了我的口,他能留我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旧日那桩传闻。
传闻啊,我那废物爹被萧稹夺了位,死的不是太光彩,而他死前为了有人能压制萧稹,将他暗藏的一条贸易线给了我。
这是真的。
萧稹为了这条线,没少折腾我。
然而少爷我装傻充愣很是一套,自看不惯萧稹那死德行,以至于他到死都没能得到我手里的军火。
而我这些年,倒也偷偷藏了身份背着萧稹攒下些积业。
商场上人的向来得够狠,我狠就狠在这些年卖了不少东西给萧稹的对头。
以至于萧稹这些年如街头老鼠,被打的抱头乱窜,最后生生丢了宣州,龟缩在这么个小小虞城作威作福。
我生意做的大,遂有了寒远楼,寒远楼虞城的分部在一座地下赌场内。
萧稹死后,我也得为自己安排一条去路。
我戴着面具去地下赌场。
打算同那照影堂的老板薛时慕做最后一桩交易。
照影堂干的是杀人生意,而我寒远楼是卖军火的。
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难免总要有生意上的牵扯。
薛老板从不守时,我特意去的晚些,也依旧等了她半个钟头。
我习惯了,姑娘家爱美,出门总要花时间打扮。
母夜叉亦是。
薛时慕脾气甚暴躁,我十五岁第一次做生意,跟她隔着一层屏风,当时都戴了面具,她嫌我年纪小当不得事,胃口大到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将屏风踹了,囫囵一枪就顶上我脑门。
要不是我抓着引线忽悠她周围埋了炸弹,我怕是没被萧稹弄死就要被薛时慕给杀了。
这些年,她总想打我手上军火的主意,又因我生意上拿捏住她的把柄不敢轻易动我。
毕竟我这人自幼便有些疯,她想搞我我总要拉着她同归于尽的。
她今日穿一身烟紫色旗袍,上半张脸戴蝴蝶面具,我只瞧见她那艳红的唇,手里正拿着根烟,缓缓吞吐着烟雾。
这女人一向强横,此时更毫不避讳的吹了我一脸烟:“小崽子,又来求姐姐杀什么人?”
“你的烟熏死人。”我边说边把她烟抢来摁灭了。
她囫囵在我脑袋瓜上拍了一巴掌,原本拧了的脖子遂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及我开口去骂,她又当着我面点了一根。
“谁让你派人杀的萧稹?”我将她推远些问她。
其实萧稹比我设想的死的早了些。
我曾同薛时慕说过我同萧家有仇,萧稹这条命合该留给我取。
可薛时慕是个见钱眼开的,兴许旁人给的钱多,她便也忘了答应我的事。
“看他这么个蠢瓜不是太顺眼,杀了就杀了,问那么多废话做甚?”她冷笑。
老天总不太爱去遂人愿,总之萧稹这祸害死了,我也懒得再纠结旁的。
我直言道:“萧稹死了,他那个废物弟弟你寻着个机会也杀了吧,萧家的仇报了,我也该金盆洗手了,到时候我手上的军火生意便让给薛老板你。”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愣,随即烟抽的更欢了,她说:“成交。”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不是甚划算,遂又改口:“过几个月再杀。”
“为何?”
“听说萧别娶了自己的亲嫂子,将将洞房花烛,这在虞城传开了不是?我也看看笑话。”
薛时慕那天心情本该很好,听得我说的话却不知哪来的脾气,在我离开时一枪托就朝我头上砸去。
我险险躲开,骂了声悍妇。
而她颇有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怒声骂道:“像你这般嘴欠的崽子,早晚得被人打死。”
我找不到薛时慕发怒的原因。
薛时慕并不知我真实身份,我遂归结为我生的好看,且魅力大。
毕竟几年前啊,薛时慕提起我时开口闭口便是萧家那小废物,后来她虽然也骂,偶尔还会来上一句那萧家的小王八蛋其实生的还挺惹人怜爱的。
5
宋秋澜水仙花似的人,待谁都温柔,待谁亦疏远,也不过因为我年纪小,又爱缠她,她也会多疼我些。
我同她的关系早已闹得人尽皆知,逾越了叔嫂,顺理成章成了婚给死不瞑目的萧稹戴了绿帽,背地里亦快要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成婚这些日子,她看的也开。
毕竟宋秋澜这人一向逆来顺受,嫁给萧稹时如此,嫁给我时也如此。
冯炎青将虞城交给手下的副官陈平骞打理,新官上任三把火,自是不曾把我放在眼里,第一日便来了萧家。
正巧,那会儿我有一批枪支要运出去。
在冯炎青眼皮子底下,难免会有些困难,我亲自去瞧了一趟,还这般开了火。
回来时却有小厮来报,陈平骞正在欺辱宋秋澜。
陈平骞来了我萧家,因我不在,是宋秋澜去接待的他,陈平骞见宋秋澜生的貌美,又因才接管虞城,正是猖狂的时候,遂起了歹心。
声称我早晚会是个死人,不如跟着他回去当他的姨太太。
这还得了?
我当即进了前厅,正瞧得陈平骞用手箍着宋秋澜的下巴。
宋秋澜本未哭,初时只冷冷瞪着陈平骞,手探到身后似要去拿什么。
见到我来却蓦地缩回手,眼睛亦红了。
我甚为心疼,上前就握住了陈平骞的手腕,硬迫着他松了手,继而一把将宋秋澜揽到身后,同那陈平骞道:“陈副官来不就是为了老爷子留给我的生意么?为难我夫人又算得什么?”
陈平骞亦冷笑:“萧稹那么多年用尽手段都没得到,冯司令走之前也交代了,你若不肯交,将你杀了就是。”
“你既能娶得你这寡嫂,说明这女人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不如让给我,我还能留你一个全……”
我没能让他将话说完。
明知道在这儿杀了陈平骞会有些麻烦,但我还是没忍住,卸下宋秋澜腰后别的枪,一手将宋秋澜的头按在我肩上,不让她去看,继而朝着陈平骞就开了火。
一共打了三发子弹,全都在要害。
陈平骞到死都没能瞑目,我轻声道:“嫂子你晕血,闭着眼睛,不要看。”
我命下人将陈平骞的尸体给抬了下去,继而抱着宋秋澜回了屋。
换了身衣服,擦干净身上溅的血,才让宋秋澜睁开眼。
在外人眼里我一向是个废物,自是没胆量杀人的。
然而我就是要让宋秋澜知道,我是为了她才杀的人。
开枪的手故意在颤,一脸委屈的将手塞进宋秋澜手里,轻声道:“没怎么开过枪,震的我手疼。”
宋秋澜遂轻揉着我的指节。
“我怕,我杀了冯炎青手下,他会不会派人杀了我?”我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继而抱住宋秋澜,撇着嘴故意挤出几滴泪。
宋秋澜显而易见被我骗到了,伸手用袖子给我抹着泪,继而柔声哄:“我们阿别乖,不哭了,那么大个人,哭了不惹人笑话么?”
我又抽噎了几下,也止了声,但仍用可怜巴巴到腻死人的眼神瞅着她。
“你为何要冲动杀了他?”宋秋澜问。
“欺负你的人自然都该死。”我毫不犹豫开口,然后低头轻蹭着宋秋澜脖子,小声道:“身上藏着枪,不就是恨他恨的遭不住了么,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可你连鱼都未曾杀过,还晕血,你哪杀的了人啊。”
其实不止这一次。
当年她嫁来萧家时,就藏了一把枪,被她藏在袖中。
我钻进轿子里,就是不想旁人听得动静,只同她伸出手道:“我知道你父亲的死跟萧稹脱不了关系,我方才拿枪逗你你都给吓哭了,藏着把枪也没胆去杀他,说不定还会把你自己的命搭进去,把枪给我,别犯傻事。”
“你再等几年,他那样的混账迟早得遭报应的。”
于是宋秋澜哭着把枪给了我。
这么些年宋秋澜将那份恨意藏的很好,直至萧稹因意外被人刺杀,她在即将得到自由身时,偏又被我娶了回去。
我知道她枕头下面藏了匕首,也知道床底还有一把枪,她一直想杀了我,却迟迟不敢下手。
萧稹是我哥,他杀了宋秋澜的父亲,我自然也是宋秋澜的仇人。
宋秋澜这般柔弱心善的姑娘,手上就不应该沾血。
她杀不了的人我来杀,哪怕是我自己。
我这人虽不贪生,但天生缺爱,死前倒也没什么求的,只求她宋秋澜也能试试怎么去爱我。
6
薛时慕心情不好,寻我喝酒。
她心情坏时会亲自去杀人,于是我进包厢时,包厢外便闹了人命。
死的是一个大佬的心腹。
而罪魁祸首在那抽着细长的女烟,烟雾袅袅未散,面具下是一双含笑的眼。
我也曾想过,这面具下该是个慵懒风情的美人。
我同薛时慕做的营生或多或少不太见得光,除了不能让别人见得我们的真容外,对外总需要一个身份去掩护。
因而我们至今都未见过对方的全貌。
我一进来,她便同我勾了勾手指,唤狗一样唤我过去。
我熟知她脾性,也懒得同此等上了年纪、喜怒无常的女人计较。
兀自上前给自己倒了杯酒。
而薛时慕手里的枪便在同时顶住我的下巴,然后她整个人贴了上来与我对视。
其实都戴着面具,真瞧也实在瞧不出什么所以然。
可薛时暮眼中玩味甚是明显,她说:“你这般年纪的小孩,是不是喜欢上谁就像孔雀似的开屏,还爱人前逞凶斗勇人后装可怜?”
看来这位煞星是遭了情障。
而且老女人喜欢的准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小祸害。
我推开薛时暮手上的枪,晃了晃手中玻璃杯,轻笑道:“哪家倒霉鬼入了你法眼?”
“你也知道,我向来喜欢生的好看的孩子,那孩子自不像你弯弯绕绕心里存了千八百个心眼,人也蠢笨,容易拿捏,最重要是爱哭娇气还惹人疼,极爱讨我欢心。”她倒也承认的痛快,烟抽完,她看着我问:“要是哪天我因他心软了怎么办?”
薛时暮这行总归有忌讳。
“真上心就将人折了翅膀拐回你的照影堂,心狠点,关起来上了铐,让他哪都去不成,永远都伺候你一个,将他放在身边,关着他,他自成不了你的软肋。”我酒杯轻轻与她手中的杯子相碰,同她提了个甚好的建议。
她听得我的提议,似也快活些许,继而撑着头看我,不安分的手遂又勾上我的脖子:“只可惜,当年若能瞧上你,让你来当我的情人,也不至于今日为了个小废物昏头昏脑。”
在最初一番针锋相对后,薛时暮没能搞死我,也知道只要我在,她如何也无法独占寒远楼的军火。
所以我同她后来还是和解了,又使了些手段让她必须护着我的性命。
我的枪法是她教的,几次去谈生意也是她亲自在我旁边护的我。
孤男寡女总待在一处,总难免生出点别的感情。
我们一个杀人,一个放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也曾想着不如凑合着在一起试试,寒远楼和照影堂若合并,对我们皆有益处。
然而这桩事儿到底没成。
其一,两股势力合并谁成真正的主事者,我同她谁都不愿去让谁;其二,我不喜欢脾气差的,她亦不喜欢我这般聪明狡猾的。
到了如今,她瞧上一个整日只知哭哭啼啼的废物,我亦与我那温柔解意的嫂子纠纠缠缠,说来都得偿所愿。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酒,我酒量要比薛时慕差些,我醺醺然时问薛时暮:“你说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我?”
“装装乖,卖卖惨,爱哭的人向来都是有糖吃的,再适时让她知道,你爱她爱进骨子里,爱到连性命都不顾惜,她必然会怜你惜你,再也放不下你。”薛时暮想都未想便开了口。
我一向要面子,嗤笑一声反驳道:“你这都是歪理,可别要我学你那小废物,成日就知道哭还像什么男人?”
那夜我醺醺然回去,宋秋澜被别家太太请去看了戏,还未回来。
我索性借着那么点酒劲儿,耍了酒疯。
将她藏着的想用来杀我的那些匕首和枪全都一股脑掷在地上,抱着自己缩在床角等她回来。
宋秋澜推门进来时,瞧见一地狼藉,面上有一瞬僵硬。
我自不管她的脸色,只向她伸出手,轻声道:“嫂嫂,我冷,你来抱抱我。”
在宋秋澜走近时,我一把拉过她将她扯上了床,什么也没做,只抱着她腰,头埋她颈边,硬逼着自己无声落了泪。
“你哭什么?”宋秋澜揉着我头问。
我由得宋秋澜好一番安抚,才渐渐止了泪,却依旧黏着她不愿松手,继而我摁灭了床头灯,凑近吻了吻她的耳垂,我说:“我一直知道你想杀我,让你一个菩萨似的人儿起了杀念,我也觉得我不太是个东西,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杀了也活该。”
“你想要我的命,我如何都会给你的,只是啊,你不要动手,菩萨的手是不该沾血的,我已经杀了陈平骞,冯炎青是不会饶过我的,你再等等,等到我被杀的那天,你就自由了。”
其实那会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我偏要将自己说的千万般可怜,语气中自也含了无尽的委屈。
我就是这么一个混账,明知宋秋澜想杀我,还妄图让她可怜我,待我心软。
硬迫的她收了那恨意,收了欲杀我的决心。
然后在我的引诱下,全心全意不带任何私心的……爱我。
7
宋秋澜因我一通哭闹,当夜便反了悔。
她哄了我一夜,还直言我这般爱哭的孩子放心上去疼都来不及,哪真的舍得杀我。
我这人极爱顺着梯子往上爬,她既开始怜我,我便借着夜色遮掩佯装意乱情迷,当夜便同她行了那事。
往日宋秋澜常年给自己涂香膏,身上总是清淡白芍香。
那天她似乎未来得及涂,我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极淡的烟草味。
这味道我甚熟悉,是薛时慕常年抽的那款女烟。
说来我从未见过宋秋澜抽烟。
她在我面前是大家闺秀,落落大方,除了今夜,她还并未在我面前行过任何出格之事。
不管她是否真在我面前演戏,我走到这一步,早就不能轻易回头了。
于是第二日,我同宋秋澜躺在一张床上,我极自然的搂着她脖子,面上是无法抑制的笑,我言道:“嫂嫂,昨日你那般待我,是要对我负责的。”
她起身穿衣,泼墨似的发齐腰,屏风后隐约细致的轮廓,再绕过来,美人穿了身淡蓝色旗袍,面上上了妆,看着我时眼神微嗔,婉转风致。
她上前,不再避讳的用指尖滑过我的吻痕遍布的皮肤,偶尔还有那么几处青紫,她细声细气问我:“阿别,昨儿个弄疼你了没?”
宋秋澜那个温温柔柔的人,竟问出此等虎狼之言。
我向来要面子的,但我对与宋秋澜的闺房密语自得其乐,谁都管不着。
我原先就爱同宋秋澜撒娇。
萧稹还在时,他始终想逼我交出那条军火线,待我甚为恶劣,因而他打我时一向不吝啬力气,往死里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我知道他在我背地里的所有算计下,注定会丢城失地,一无所有,乐于在一边看他一步步走投无路败的惨烈。
我不知道疼,他打我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反倒会逞口舌之快,让他愈发愤怒。
他需要借我发泄,但为了那批军火也的确不敢将我打死。
打的最厉害的一次,我因笑话他懦弱无能,还咒他这样的畜牲早晚得下地狱,他生生打断了我几根骨头,还用枪砸了我的额角,血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渐渐糊了眼睛。
那次我爬不起来,像死人一样在后院躺着。
是宋秋澜晚归时撞见我,将我背回去的。
说来她是第一个救我的人。
宋秋澜那般软弱的性子还因此为我同萧稹吵了一架。
兴许是宋秋澜嫁来就是专克萧稹的,我进去时,萧稹已经不能对宋秋澜动粗了,他们吵架时柜上的瓷瓶掉在萧稹头上,给萧稹脑袋豁了一道口,而宋秋澜被我护在身后,边抹泪边对着萧稹哭道:“以后这孩子你不疼给我来疼,再打他,我就跟你没完!”
宋秋澜生性胆小,那次偏为我豁了出去,敢指着萧稹鼻子冲他囔囔。
那次萧稹的面色我亦是第一次见。
看着我俩先是震惊,后是冷笑,捂着额头一脸晦气的骂了声狗男女,就这般将我们饶了过去。
宋秋澜不知用什么方法护住的我,后来萧稹当真未对我动过手。
而萧稹同宋秋澜一向感情不和分院而睡。
我遂时常半夜翻宋秋澜院墙,然后轻扣三声窗,说睡不着,要她哄我睡觉,亦或半夜让她给我做甜粥。
那会勾引宋秋澜手段还太过稚嫩,总还要脸面,并不想将自个的过去诉诸于口,不想借怜悯获得她的喜爱,只可劲缠着她,说些混不要脸的混话。
她觉得我是个孩子,她也任由我抱她,拉着她手不放。
直到萧稹死,这一切才就此变了质。
我依旧同宋秋澜笑,试图让自己笑得讨人疼些,继而拽着宋秋澜的手整个人都腻在她身上,良久才道:“嫂嫂,我不怕疼的。”
昨夜一番云雨,宋秋澜定是对我起了怜爱之心的。
于是借着事后两人都还昏头昏脑,我试图让宋秋澜放大她对我的亏欠,继而更好的怜惜我。
“我出生时便被一个算命的断言命里带煞,被萧家人扔在寺庙里直到七岁,七岁那年老爷子打下宣州,举家搬迁,这才想起了我。”
“萧稹听老爷子吩咐来接的我,那会他就没想把我活着带回去,一根麻绳绑着我,另一端系在车上,想将我活活拖死在路上,是一个疯女人冲上来死死抱住我将我护了一路,到了萧家后我不过是轻微的擦伤,而她被车拖了一路,整个后背血肉模糊,隐隐能瞧见血肉下的白骨,连头皮都被掀了,死相甚惨,被下人拖出去就地埋了。”
“我后来才知晓,那应当是我的生母,连话都未及说的上一句,就这么为护我死了。”
“后来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顾惜我,自也没人顾过我的死活,被当成野猫野狗似的养,萧稹这人残忍且蠢笨,他做错了事挨了训,便爱找我发泄,小时候没少挨他打,疼的多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老爷子吃了败仗带兵逃跑,来不及捎上我,也将我扔下过,被流弹打中也侥幸没死,还用老爷子的行踪换了一条命,现在想想那时候命也硬的很。”
“萧稹蠢笨冒失,失了老爷子的信任,老爷子生怕他死后,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被他霍霍干净,才留给我一条军火线想牵制他,可我不在乎什么军火,我只想看萧稹输,亲眼看他节节败退,最后一无所有,连带着萧家所有人都一同下地狱。”
我说的很快,语气都不自觉带了恨意,待反应过来,又生怕把宋秋澜给吓到,收敛了眼中狠绝之意,小心翼翼亲了亲宋秋澜的鬓发,而宋秋澜也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我的背。
我成功被取悦到,朝着宋秋澜弯眼笑,眸子里又不自觉蓄了几滴泪:“那些人已经全死了,我心愿已了,到了这地步,本就没想过能活。”
“嫂嫂,我现在只剩你了,这世上本没什么东西可以供我占着的,我自不会去管你待我究竟有几分喜欢,也不管你究竟想不想娶我这条性命,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宋秋澜果然心软了,温声细语的哄我:“你每次同我一哭,我心都要软了,哪还能顾得旁的?我的好阿别那般讨人喜欢,我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的。”
而我低头,恰能看见她天鹅般细长白皙的颈,我伸手轻轻覆了上去,而她接着道:“你不会死,冯炎青真想杀你,我就带你躲起来,将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8
冯炎青知道我杀了陈平骞,自然不会轻易饶过我。
显然我是不愿意交出那条军火线的,而我又动手杀了冯炎青的手下。
冯炎青没有萧稹贪,他的眼光却比萧稹更为长远。
萧稹为了我本就不会让他得到的东西,留我这么个狼崽子一条性命,而冯炎青不同,他懂得见好就收,知道得不到,不如直接毁掉。
于是我出门给宋秋澜挑首饰时,遭遇了一次刺杀。
我倒没生命危险,但身边的小厮在我的授意下,还是早早回去通风报信了。
我彼时坐在车中,手里把玩着才给宋秋澜挑的垂珠耳饰,思来想去,将枪塞进身边小厮的手里,指着自己的胳膊道:“来,这儿给我一枪。”
小厮觉得我疯了,捧着枪战战兢兢。
我却笑得挺无谓:“怕什么,架势都摆出来了,不见点血,怎么让我嫂嫂心疼?”
宋秋澜其实晕血,往日见着一点血沫子都能扶着额头缓上半天,以至于我向来不敢当着她的面沾血。
然而我并非旁人,宋秋澜向来都将我当成心肝似的护着,那年我被萧稹打了个半死她都能将我给背回去,更遑论如今胳膊上挨了一枪。
兴许因为那一枪后我笑的更疯,小厮遂在我身边抖的更厉害,我到底嫌他碍事,让他从车上滚了下去。
当宋秋澜赶来时,胳膊上的血流了整个后车座,我捂着胳膊顷刻间便换了脸色。可怜巴巴的捂着伤处瞅着宋秋澜。
果然爱这玩意是治好一切顽疾的根源。
宋秋澜这次见了血,气也不喘了,头也不晕了,兴许因为有了夫妻之实,还直接上手逮着我后脑勺囫囵就来了一巴掌,平日比蚂蚁还弱的气势这会倒凌人的很,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这时候出来命都不要了是么?”
她此时发怒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嫂嫂,到了这地步,你觉得我像是要命的人么?”我低声笑开,在宋秋澜愕然的眸子里,我凑近宋秋澜的耳垂,将手里那副碧玉珠子给她戴上。
失了血的手控制不住的轻轻颤着,而那碧色染了血,倒显得愈发清透起来,我忍不住咬了咬她的耳垂,继而低声开了口:“宋秋澜,我已经将你留住了,你亲口告诉我说你舍不得丢下我,现在该你想想办法怎么将我给留下。”
活着甚没意思,在所有人死后我本也没想过活。
因而我今日这些话本就是真心的。
宋秋澜此时按着我的伤处,听得我说的话,本就失了往日理智,温柔尽失,看向我的眼神像一头狠戾的兽:“招惹完了就给我蹬鼻子上脸?”
我装作听不到,只蓦然伸手遮住了宋秋澜的眼。
轮廓很像,只是唇脂涂的太浅,应该更艳一点。
她此时瞧不见我已然咧开的嘴,我面上笑着,开口还是一副委屈腔调:“能不能别这般看我,我害怕。”
继而我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宋秋澜身上:“胳膊疼,你哄哄我。”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埋伏了狙击手,我的角度恰好能瞧见遥遥指着我的枪口。
宋秋澜背对着他,以我的能力,是可以在他动手之前将那人击毙的,只不过我伤了自己的手,开枪总归多有掣肘。
然而我又想到薛时暮同我说的话,突然觉得,我若真能为宋秋澜不顾性命一次,宋秋澜也该当真对我死心塌地了。
我蓦地将宋秋澜整个人护在怀里,试图挡下即将射来的子弹。
然而宋秋澜反应比我更敏锐,她力气远比我想的还要大,在子弹射进车窗,玻璃碎片四溅前,她反手搂住我带着我滚到车座底下,不仅避开了子弹,还顺势夺过我怀里的枪朝对面开了枪。
人似乎是死了。
我在宋秋澜怀里夸道:“嫂嫂好枪法。”
而宋秋澜的脸被四溅的玻璃划了一道血痕,正往下膛着血,她此时喘着粗气连伪装都不屑了,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小畜生,你不要命我还要,在这作什么死?”
9
宋秋澜彻底不搭理我了。
她后来出了门,数日未归,我听得冯炎青身边死了几个得力的手下,跟萧稹的死法一样,皆是被射中太阳穴,一枪毙命。
是照影堂的人干的。
如今军阀割据,冯炎青若死,很多势力顺时便会瓦解散架,因而照影堂的杀手也只是对冯炎青一番敲山震虎。
这场戏演的甚好,借刀杀人到底解决了冯炎青这个麻烦。
而我亦寻了机会,约见了薛时慕。
是在我虞城一座私宅。
我问薛时暮:“让你杀了萧别,这些日子怎么还不动手?”
兴许因为薛时暮平日伪装的身份向来能忍,憋的久了,以至于她作为照影堂杀手头子时,脾气总是异常暴躁。
她似乎是对我动了杀心。
一枪下去,顶上吊灯应声而碎,她同我道:“你要杀萧别,我只能先把你杀了。”
随即枪指着我又是一枪。
我也没躲,于是子弹将将划过我面上的那层面具。
面具在下一刻四分五裂。
薛时暮在见着我真容那一刻,先是冷笑,随即上前拽着我的衣领,将枪狠狠抵在我脑袋上,她说:“演了那么久,好玩么?”
我也未被吓到,只伸手解开她的面具。
我看到了那张与我朝夕相对数年的脸,我亦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身份的?”
“你受了伤开始同我说些疯话时,我认识的小疯子只有你一个,更何况你同样也是靠军火起家的。”
“我是因为那晚你忘了喷香水,我闻到了你尝抽的烟,那味道我只在你身上闻见过。”我说着,手亦放在她面上轻轻摩挲着。
宋秋澜往日为了装柔弱,向来只爱化淡妆,可薛时暮张扬的很,红唇艳的似雪中正盛的红梅,明艳又招人,我接着道:“是嫂嫂教我的,若想旁的姑娘能在意我,需得为她不顾惜自己的命,我的确这么做的,若我真死了,也是嫂嫂你同我玩脱了。”
“疯子!”她骂我。
“其实我还骗了你,我母亲知道萧稹手段,怕我活着受苦,先萧稹一步来想要掐死我,我三言两语就激起了她的愧疚之心,让她用命护住了我。”
“军火线是我抢来的,他们父子是我离间的,老爷子亦是我弄死的,若不是你将萧稹杀了,我还会在将来萧稹一败涂地之时送一条生路给他,在他以为还可以东山再起时掐灭他最后的活路。我勾引你,也是想在他死前,让他知道他的弟弟和他的妻子苟且,让他死都含恨。”
我也都承认了,往日都是在装傻,如今倒也是真疯。
毕竟宋秋澜就是薛时暮,这些年我生意场上同样没少算计人,我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混账,她也该知道的清清楚楚。
既揭破身份,不如承认自己的所有谋算。
薛时暮一向不喜遭人算计,更不愿轻易服输,此时听了亦是冷笑:“宋秋澜这个身份本就是假的,我威胁宋家老头,让他对外说自己有个放在庄中养大的女儿,然后又想办法灭了他的口。”
“嫁给薛稹是因为薛稹蠢笨,稍一利诱,便给了我薛家太太这么个身份作掩护,我同他从来都没有夫妻之实,他的枪没我快,同我叫板吃亏的只会是他,他怕我惧我,又贪图我给他的那点好处,我威胁他让他营造我同他夫妻不和的假象。”
“救你,也是觉得作为宋秋澜的日子里总归寂寞无聊,需要一个脑袋废一点的孩子供我逗乐,你勾引我,我同样也受用,更何况我哭上一哭,你就将我当宝贝似的哄着。我一向喜欢废物,好看废物总比聪明人要招人疼些。”
“我杀薛镇,是因为我厌烦了现在的身份,而薛稹死后想杀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已经没用了。你这孩子除了我也没人疼,杀了自然也没人在乎,省的你留着一条命成为我的拖累。”
我同她都将话给说开。
本都是在欺骗,我们都没有互相埋怨的资格,而真相于我而言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薛时暮的枪还顶着我脑袋,我却对着薛时暮缓缓勾起唇角,伸手握住了那把枪:“你现在就能杀了我,免得日后我疯起来拖累你。”
她未动,我却反手勾住她扣在扳机上的手,就想替她按下去。
薛时暮慌忙撤枪,枪口在调转方向的同时枪声响了,子弹斜斜射进薛时暮身后的壁画里。
她口中骂了句脏话,而我亦在此时酣畅笑出声,我说:“分明是你舍不得杀我。”
我一把扣住她的腰带进怀里,她还在气头上,推了我几把依旧没能推动,继而狠狠掐了我,我轻轻俯身蹭了蹭她,含糊不清的唤了她一声,又吻了吻她的唇:“好嫂嫂,欺瞒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我们该说些真话了。”
“这些年,我勾引你是真的,想让你爱我也是真的,那你呢?你没杀我是不是也有几分在乎我?”
薛时暮再生气,被我吻那么一下心也软了下来,她亦抬起了我的下巴骤然扬眉:“的确,受不住你的勾引,起了色心,不太舍得杀你,可如何都背不住你自己找死。”
“但我这些日子同你说的话都不假,若不是因为你,我本就是想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是你给穷途末路的恶徒递了根浮木,让我有所奢望的,你得对我负责。”
在宋秋澜面前,我本就是爱哭的性子,此时既将话说开,也不管以前在薛时暮面前多要脸面,又在眼中蓄了泪,我的手死死抓着她衣袖一角,尽可能让自己显的更无助些,急声开了口:“你不能不要我,我把自己给你,把我手上的生意都交给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
薛时暮最是受不住我撒娇,她此时身上气势全消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好孩子,不知道我是你嫂嫂时可未见你这般乖,你把我魂都勾走了,我哪舍得不要你啊。”
我告诉薛时暮,她是唯一能让我活着的人,如何都不信她会舍下我的。
尾声
我从未想过挖了坑给自己跳。
当初同薛时暮喝酒,曾问过她怎样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我。
那会我嘴硬的很,实际上回去后百十个花样都跟我的嫂嫂玩了个遍。
我报复萧家报复了半辈子,说实在的也没什么事业心。
如今薛时暮当真爱我爱的不行,遂也仿着我当初的话,瞧上谁就折了那人的翅膀关起来只伺候她一个。
她也当真心狠,收了我手上的军火,真将我给关了起来。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柔弱点的姑娘,薛时暮同样也喜欢蠢笨点的废物。
但当我猜到薛时暮跟宋秋澜便是同一个人时,我也未曾多无法接受,毕竟一个坑里栽进去我如何都爬不起来了。
我向来认死理。
那会只想着不管宋秋澜是谁,我已经喜欢上了,如何都没有回头路的。
如今薛时暮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不会哭哭啼啼的装柔弱,她今儿个回来,带来了我的死讯,往后萧别这个人是彻底死了。
她整个人都倚在我身上,偎在我怀里抽着烟,说我以后没了萧家的身份,只能是她的人了。
我从来缺爱,最初为奢求那点爱用尽心机,如今得到了,也没舍得真死,毕竟人性本贪,得到以后想要的便更多。
我遂同她接了个深长的吻,手不轻不重拉着她已然被我扯乱的鬓发,用腻的足够让她沉沦的腔调说:“我的好阿暮,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往后得多疼疼我。”
她极为受用,美人捻着烟朝我望来,眼神亦缠绵的近乎旖旎,她道:“好。”
被当成一个小白脸养着,说来我也不是太介意。
她若柔弱我自能护着她,她若强势,我亦甘愿做她的裙下臣。
只要她能爱我。(原标题:《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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