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作者:尕林)
伴随着儿子的出生与长大,自已越来越体会到父爱的深邃与博大!过些天就是父亲节了,不善于文字的我也越来越想拿起笔写写自己的父亲。父亲出生在秦岭北麓终南山脚下一个叫“留村”的贫困家庭,自幼丧母,放牛和劳作伴随着他的童年,少年时就早早外出在一家中药铺当伙计打工谋生,所幸的是他有了学习文化、辨识中草药的机会,这也帮助他打开了那扇从医的门,但不幸的是恰逢新旧社会交替,为他后来多舛的政治生命埋下了苦果。
父亲四十八岁那年有了我,所以对父亲的记忆多是老年时不太言表的他。从我记事起父亲就被下放到距离我们居住的那个小镇四十余华里,一个叫巴家咀水库指挥部的小诊所工作。当时母亲学校工作很忙,也受到那个年代的政治迫害,无奈我和因病休学在家的二哥经常性被父亲带到巴家咀小住一段。记得我第一次去巴家咀,是随父亲到我们那个小镇医药公司批发药品和耗材时去的,那天父亲雇了一辆木质马车,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将一箱箱药品装上车,待我们出发时已到下午,出城不久就下起了绵绵秋雨,父亲为了不使药品被雨淋湿,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满是异味的毡布将药品和我们哥俩苫盖起来,自己和马夫则戴着草帽在风雨中艰难的赶车。记忆中那天路很长很长又泥泞不堪,一路颠簸直到天黑我们还未到达,为了安全不得不在下山前,坡头的一个马车店窑洞住下,黑魆魆的窑洞里点着一盏冒着黑烟的昏暗油灯,阴雨中不常住人的土窑洞显得更加湿冷,好在仅铺着杂毛毡的土炕被父亲烧的很热,疲惫的我很快进入酣睡,而父亲还在烘烤着被雨淋湿的衣物。夜很黑,外面各种虫蛙的叫声和跳动的小油灯伴随着父亲一夜无眠。好在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又是下坡,于是我们快了很多,上午就到达父亲单位。
那个年代人都很朴素,而工资并不低的父亲穿着总比别人寒酸,洗的泛白的衣服多有明显补丁。那个诊所很小,父亲的宿舍常兼做诊室,病人多时往往只能坐在父亲的炕边,然而父亲总对病人很热情,特别是与周边看病的农民更亲近、更能打成一片,这时的他好像卸下重担歇息的样子,显得轻松了好多。儿时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对单位几个人很“敬畏”,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造反派头头。记忆中在卫生所给人看病的父亲经常参加劳动,常常在单位菜地或果园能看见父亲佝偻的身影。父亲单位水库拦河后由于库内外水位差的原因,在原来河道形成了几个天然鱼塘,这自然成为单位专属,每年秋天单位年轻人总是横着鱼塘排成一道不太密集的人墙,拖着一幅巨大的网从一边拖到另一边捕鱼,老年不习水性的父亲虽然走在靠岸水不太深的地方,而从小旱原长大的我,还是被父亲的下水吓得嚎头大哭,后来我被父亲单位一个年轻同事哄走了,之后的事已记得不太清晰……,现在想起来也分不清当时父亲是否还存在被下放劳动的可能。
父亲对家人充满了无私的爱,这爱常常融化在润物细无声中!那个年代物资匮乏,什么都凭票限量购买,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当时我们兄弟姐姐四人都在长身体,叔父和舅家还都要接济,父亲总是千方百计从农村买一些东西来补贴家用。我们期盼的父亲最多周末回来一次,父亲总会用装过药、带瓦楞纸十字格挡的小纸盒,装着收购的几十个鸡蛋小心翼翼的带回家,夏秋季带回的东西稍丰富一些,有杏子、李子、黄花……,但往往数量都不会太多,只有秋冬单位分的利用水库滩涂和荒山坡种的粮食与一种叫“国光”的苹果还是有点数量,这极大地解决了家里粮食和水果不足的问题。记得小时候 “国光”苹果品相不是很好,往往很小还有磕碰,也许是当时物质匮乏的原因总觉得特别好吃,以至现在再好的苹果都找不回那时 “国光”的味道,而单位利用滩涂种的粮食只能靠老天爷的恩赐了,如有洪水往往颗粒无收。
勤俭渗透于父母亲一生,记得自己小时候除过年穿的新罩衣外,其他基本上都是哥哥姐姐的旧衣裳,而且这些衣服的款式和质地优劣总能看出父母政治地位的变迁。记得有一件那时不太多见的旧夹克自己特别喜欢,但赶不上个子的长高,不能一劳永逸,而其他衣服往往是接了又接、弥了又弥,且颜色不一,像竹节似的,甚至上中学的我里面还穿着姐姐的女式大襟棉袄,常常为掩盖单手腋下系扣和对襟罩衣下摆藏掖不住女式大襟棉袄,而在同学面前窘迫尴尬。母亲工作很忙,日常家务已使她忙不过来,加之家庭勤俭的习惯,我从来没有穿过想往已久的毛裤,不知父亲从里看出了我的心思,悄不做声地从百货商店买了些豆灰色腈纶毛线,请毛纺厂上班的邻居为我机织了有生第一条毛裤。虽然是一条已脱线的腈纶平针旧衣,但它蕴含着浓浓的父爱和父亲的温度,以至我珍藏至今。
我们的爷爷奶奶过世很早,当时祖父辈仅有姥姥一人健在,也许是姥姥对我们特别关爱、特别亲的原因,我们都习惯称奶奶;父亲每每周末回来,第一件事往往是看望奶奶,量量血压、好好脉搏、调整用药、嘘寒问暖……。父亲退休后,奶奶身体已大不如前,父亲对奶奶的看望自然变成每天,不管是奶奶和我们同住还是回舅舅家,这种对奶奶的守望风雨无阻,直到父亲去世的前一天……。
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父亲是我的山、父亲是我的海,父爱似细雨、父爱似春风……。父亲走了已三十七年了,而父亲的音容笑貌常常萦绕在我的梦境中,对父爱的理解愈加深刻了。
2023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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