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妹小话痨x清冷爹系男友

八月末，a市还未转凉。

直至昨夜夜里的几场大雨倾盆落下，这才将夏季的热气吹散，徒留几分带着潮湿的凉意。

春江别苑。

后花园里的绿植被雨水洗刷，水珠坠在枝叶下摇曳，一片阳光照过。

此刻已是下午时分。

二楼卧室的窗帘却紧拉着，密不透光。

在这昏暗柔和的光线之下，床上的被子蜷缩成了一团，动都未动过一次。

几分钟后。

随着闹钟铃声响起，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池岁半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轻颤着，摸索着拿过手机，把闹钟关了。

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

缓了缓神，她的脸轻蹭了蹭被角，有些不太情愿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恰在此时，卧室的房门被人轻声叩响。

池岁抬起眼。

随着敲门声落下——

“小姐，您起来了吗？”

住家阿姨李姐站在门外，想叫她起床却又怕打扰到她睡觉：“夫人为您约的化妆师已经到了，我现在带她进来可以吗？”

池岁半阖着眼，缓了缓神。

困意短暂地消失了几秒，她才轻轻“嗯”了声。

得到应允，李姐这才推开门，带着身后的化妆师走进来。

房间内的装修风格满是少女心。

中间大床的上方，挂着垂感极好的浅咖粉床帘幔，边缘带着绸质花边。帘幔被蝴蝶结丝带扎起，自然落下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些许垂在木质地板上。

顺着视线转而，化妆师看到了池岁。

少女穿着浅色睡裙坐在床边，裙摆下方的小腿纤细而白，骨肉匀称。

在那张莹白精致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自然轻勾起，朱砂色的小泪痣挂在眼尾下至。

眸子里带了点没睡醒的愣然。

同时，也无声将那股撩人的气息弱化。

不难看出她昨晚熬了夜。

虽说只是很浅淡的痕迹。

可偏偏池岁自小就娇养惯了，在那细腻如玉的肌肤上，纵然只有淡淡的青灰色也格外显眼。

就算是这样，却也丝毫没有影响那张脸的美貌。

向来只听闻过池家有个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人长得好看不说，性子也作。

只不过池家低调，从未见她长什么样。

说来倒是稀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被藏的很好的小公主会在今夜出席慈善晚宴，第一次当众露面。

现在看来传闻也没说错，人家长得是真好看。

不过——

至于究竟作不作，这个就有待考究了。

化妆师回过神，压下心里的惊艳，笑着开口：“池小姐，您好。”

再然后，面对池岁的礼貌回应，化妆师愈发觉得这传闻一半真一半假。

人家明明那么好相处，怎么净瞎传呢。

不过很快，化妆师就知道自己错了。

简单洗漱完后，池岁带着化妆师去了衣帽间，在梳妆台前的软椅坐下。

她的护肤品、化妆品很多，并且全都是高奢限量款，大多都是用了几次就闲置，旁边甚至还有个柜子专门摆放那些瓶瓶罐罐。

化妆师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小小震惊后，开始帮她上妆。

梳妆台的台面背对着落地窗摆放。

这一处的采光很好。

外面的日光渗入房间内，被窗棂切割成块，尽数倒映在了浅色的木质地板上。

少女背脊直挺纤薄，天鹅颈修长，白到近乎发光。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小礼裙，一字肩的设计，很好地将肩颈处的优势勾勒出来。而轻纱袖下，隐约满是白皙纤细的一片。

化妆师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像是在一副珍贵的画上添几笔一样。

小心翼翼，怕稍不注意就会破坏。

她从业这些年来，给不少女明星化过妆，也不是没见过在长相气质上占优势的。

但在这位面前一比，以前那些瞬间变得不值一提了。

池岁并不知道化妆师是这种想法。

要是知道的话，场面起码会不一样了。

她会变得很开心，并且膨胀起来。而不是像现在冷着脸，纯纯一个没睡醒的大冤种。

搞得就像是谁欠了她钱没还一样。

窗外日光灼灼，室内更显冷清。

池岁伸出手，从台面上摸过手机，拿在手里，随手将屏幕按亮。

她并没有大幅的举动，而是很配合地不影响化妆师工作，淡淡低垂下眼。

在十几分钟前，备注为“顾狗”的联系人给她发了条消息。

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顾羡礼：【忙完记得下楼。】

池岁：“？”

不是。

这是什么态度。

哪有这么跟小仙女说话的！怎么能这样！！

一点耐心都没有！！！

略一思索，池岁并未直接控诉他的态度。她点开输入框，细白的指尖轻敲了几下屏幕。

发送。

池岁自认为非常委婉：【麻烦用请，我给你举个例子：请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的池岁小仙女下楼。】

她又接着打字：【懂吗？现在用这个句式重新给我发。】

顾羡礼：【可以。比如说，请你正常。】

顾羡礼：【像这样吗。】

池岁微笑，抵着手机的指尖紧了些，气到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行，可以。

简直就是太棒了。

你要说顾羡礼这人态度不好吧，但人家按照你的要求，严谨的用了“请”发消息。

但你要说他态度好吧。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态度好的样子。

池岁尽量说服自己不要生气：【那我不下楼了，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叭：）】

末了，她又补了个表情包：【你能拿我怎么办jpg】

聊天框内安静了一瞬。

就在池岁眨了眨眼，反复欣赏着自己这能气死人的杰作的时候。

下一刻，顾羡礼回复了。

顾羡礼：【。】

顿了顿，对面又有新消息发过来：【你说呢。】

顾羡礼回复了她表情包里的话，并且，这个回复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池岁：“？”

池岁无语了。

怕跟这人吵起来，她索性不再回复，把手机重新丢回了桌上，低垂着眼，细细地把玩着自己美甲上的装饰。

随着指尖轻微拨动，上面嵌着的碎钻转了起来。

阳光反射过钻石的横切面，池岁被闪的眼眸轻眯了下。

忽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池岁扫了眼前方的镜子，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住家阿姨。

“李姐。”池岁叫了她一声。

“啊？”突然被点名，李姐愣了下，急忙回应，“我在，小姐，有什么事吗？”

池岁：“顾羡礼来了吗？”

李姐如实回答：“顾总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闻言，池岁来了点兴致，又接着问：“那，他什么时候来的？”

问题有些突然，李姐沉思了片刻，仔细回想着，也不太敢确定：“……好像，是半小时前。”

池岁抬了下眉。

才半小时。

“那慢点儿化吧。”少女嗓音细细柔柔的，夹杂着些许没睡好的倦然，音调轻微勾起。

池岁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不急。”

顾羡礼居然敢威胁她，那她就偏要叛逆给他看了。

还你说呢。

威胁谁呢，他怎么敢的呀。

反正时间还早，就让那个狗东西慢慢等吧。

听池岁这样说，李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愣然着应下，觉得奇怪但又不敢多问。

目睹全程聊天的化妆师：“……”

倒不是她故意想看池岁的聊天记录，主要是站的这个方位，想不看都难。

光是备注的那个“顾狗”就已经够她震惊了。

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后面，真的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行吧。

这样看来，那传闻也并非一半真一半假了。

人家不是不作。

人家是只对那位顾总作。

－

从卧室出来。

站在余下几节阶梯上，池岁看到了顾羡礼。

男人坐在会客厅里，衬衫的袖口随意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手臂，泛着淡淡青色脉络。

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一旁，指骨节修长如玉，懒散轻敲着。

似是察觉到了楼梯处的视线。

顾羡礼面色平淡自若，眼眸轻抬了下，轻扫过站在那边的池岁一眼。

只一眼。

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

就跟没看到她一样，仿佛她是空气，仿佛她不存在。

池岁：“？”

不是。

她那么精致好看的一个小仙女站在这，你不说话就算了，只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谁呢？

她很丢人是吗？

池岁就这样自顾自气了好几秒。

过了好一会儿，池岁清了清嗓子，音调微抬，尝试吸引过他的注意：“过来，接一下公主。”

顾羡礼掀了掀眼皮：“？”

见他不为所动。

“快点，”池岁小脸轻抬，威胁，“不然我就在这不走了。”

她嗓音清甜细软，说这话丝毫不像威胁。

倒像是在撒娇和无理取闹。

也不知道是这话威胁奏了效还是怎么，顾羡礼居然真的起身，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池岁这才满意。

眼看着顾羡礼走近，再到面前。

男人肤色冷白，骨相极好。在硬挺的眉骨之处，几缕发梢垂下，那双桃花眼中的情绪深不见底，周身满是延绵干净的雪松香。

他衣衫周整，深色领带的温莎结打的一丝不苟。

池岁站在台阶上，顺着这个高度，正好可以跟他平视。

池岁拿捏着仙女姿态，一手轻提裙摆，另一只手抬在空中，等着顾羡礼接过自己的手。

她指尖轻翘着，十足十拿出了气质。

眼看着顾羡礼的姿势，很明显是打算接的，池岁顺势将手往前移了移。

池岁刚想搭上去。

下一刻——

几乎是同时，还不等她碰到，顾羡礼修长的指骨微顿，像是故意一般，把手收回。

四周弥漫着还未散尽的雪松香，池岁的手却放了个空。

池岁：“？”

事出的过于突然。

池岁指尖不自觉收紧，手依旧在空中抬着，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放下。

空气短暂安静了半晌。

回过神后，池岁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透着不可置信。

“顾羡礼，你几个意思啊？”她语气不怎么好，一度想打人，“你故意的是吧？”

男人唇角轻扯，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短短一下午还没结束，池岁就被顾羡礼不知道气了多少次。先是发消息那会，再是现在，就挺让人无语的。

真是！太！丢人了！！

为了挽救自己所剩无几的颜面，池岁心态放平，好心开口：“我先给你提个醒。”

顾羡礼：“？”

“嗯？”他嗓音低淡好听，轻敲耳侧。

池岁说：“我要闹了。”

“所以呢，本仙女大度，再给你一次机会。”池岁重新抬起手，笑的无辜，“接，还是不接？”

她向来很讲道理的。

比如现在，还先行跟对方商量，再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真是太懂事了。

上哪找那么懂事的小仙女啊，可恶。

池岁本来以为他不会接的。

并且已经做好了等会闹腾的准备，想着怎么去烦顾羡礼。

然而没想到的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有些温热。

顾羡礼修长的指尖轻抬，在碰过她柔软无骨的手面时，悄无意识引过一阵痒意，顺延着直入心尖。

池岁呼吸一滞。

再然后，池岁听到他说。

“现在呢。”

“满意了吗，公主。”

顾羡礼服软的太过于突然。

被这两句话搞得，池岁方才的气势都瞬间没了一大半。

想作，但是作不出来。

就很急人。

池岁安静了好一会儿，有点不自在，也不怎么敢看他，声音很小：“……勉强满意吧。”

话落。

她指尖轻颤了颤，将手从顾羡礼的手上拿开。

顿了顿，那种肌肤之间接触的感官才逐渐消散，徒留带着丝丝紧张的抖意。

池岁故作淡定，尽量压下心中的异样，想着怎么找台阶下。

绝对不能就此认输。

不管怎么说，多少也得为自己挽回一点。

之前自顾自的在内心里演练了那么久，现在不表现一下多可惜。

池岁微微颔首，低垂下眼，看了眼被顾羡礼随意搭在那截冷白削瘦的手臂上，料子极好的西装外套。

再然后，视线顺着往另一侧。

男人修长匀称的指骨节泛着冷感，好看到像是不染尘的艺术品。

……似乎。

顾羡礼刚刚，就是用这只手牵她的？

好不容易忘了他是怎么牵的，只看了这一眼，池岁就又全都全想起来了。

指尖有些泛麻。

怕被发觉异样，她故作平静地撇开目光，继续刚才怎么为自己挽回场面的想法。

几秒后。

池岁开口划重点：“注意，我刚刚说的是勉强满意。”

池岁抬起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勉强满意跟满意相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懂吗？”

顾羡礼：“？”

男人神情不变，眸色淡然地扫她一眼。

这么多年了，她现在想干什么，不用细猜都能看出来。

“嗯。”顾羡礼嗓音很淡，“懂。”

他并未说别的话，而是像以往一样，出声配合：“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池岁反问：“谁是公主？”

明明是她先自称公主的，接下来却又开始不讲道理了，刻意挑刺：“我才不是公主。”

她纠正：“叫我仙女。”

听她这样说。

顾羡礼扯了扯唇，像是早已习惯一样。

“嗯。”

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神色清冷寡淡，顿了顿：“仙女。”

“所以。”顿了顿，顾羡礼抬眸。

他嗓音清冽好听，个别字咬的轻重不一，隐约勾人心弦：“仙女还有什么吩咐吗。”

“本来是有的……”池岁故作犹豫。

下一刻，少女又话锋一转，将尾音轻轻拖长：“但是呢。”

顾羡礼微微颔首：“但是什么。”

“但是谁让本仙女长得好看，又那么好说话呢。”池岁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笑容清甜。

“所以我选择原谅你啦。”

这话呢，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你做的还不够，但没办法我太善解人意了，所以才决定不跟你计较”。

不但浅浅的作了一下，又暗戳戳夸了自己。

池岁现在心情很好，也不用担心那股情绪憋的太久而难受了。

末了，她又问：“觉得荣幸吗。”

顾羡礼：“……”

还挺会得寸进尺。

顾羡礼垂眸，目光落在她笑容明媚的小脸上。

少女浅茶棕色的眸子里蕴藏着细碎的光，像是一只耍小聪明成功，在骄傲着的小狐狸。

算了。

话已至此，再配合一下也没什么。

顾羡礼眉梢轻抬，视线扫她，低声应了下：“嗯。”

“我的荣幸。”他说。

池岁愈发满意。

她虽说没见过顾羡礼在商海里的样子，但身边认识的人都说这人喜怒不表于形色，手段狠戾不简单。

惹到他了分分钟能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池岁是一直不相信的。

因为在顾羡礼那，不论她怎么作，怎么烦，都没见他有过不耐。

顶多有时候怼她两句，完事还得服软，主动去哄她。

大家都说是因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这层关系在，所以顾羡礼才会容忍纵容。

池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样。

但至少，这个特殊让池岁很受用。

也作的更加肆无忌惮。

就好像在顾羡礼那，她可以像对家里人一样，不用收敛自己的小脾气，去做最特殊唯一的那一个。

想到这，池岁看着面前的男人更加顺眼。

池岁抬起手，理了理自己微卷的发丝。

而后，她指尖轻勾了下，缓慢提起裙摆，拿捏着仙女姿态，绕过他从楼梯上下去。

随着她下楼的步调，裙摆被带动，摇曳生姿。

池岁转身。

没了站在台阶上的高度，两人在身高上的差距瞬间显现出来。

她轻轻抬了抬脸：“现在就走吗？”

闻言。

“不然？”

顾羡礼瞥她一眼，音调平静，反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池岁：“？”

什么叫你想什么时候走？

问她干嘛。

问也就算了，语气还不怎么好，就像是嫌她事多，开始烦了一样。

池岁不怎么开心，下意识就开口：“你会好好说话吗？”

话说出来以后，池岁才发现——

哎。

她好像有点儿不讲道理了。

但是吧，顾羡礼刚刚跟她说话那么顺从，现在语气又变了，这个反问搞得落差太大了。

她就是忍不住想去闹腾一下。

但是承认她这样做得不对，承认她不讲道理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走就走，不走就不走。”池岁没什么底气，声音微弱，“你那么凶干嘛。”

嗯，对，没错。

只要说顾羡礼态度有问题，那就不是她的问题。

顾羡礼：“？”

顾羡礼轻嗤了声，叫她名字：“池岁。”

“你讲不讲道理，”男人眼眸微眯，危险气息弥漫，“我凶你了？”

池岁：“？”

这次算是抓到机会了，池岁语气不怎么好，反问他：“你还好意思问？”

“你现在在干嘛？你现在不就是在凶我吗？”

－

在别墅里耽误了有一会时间。

等两人顺着前院，从大门出去到路边的时候，女佣已经站在那边等了很久了。

等池岁过来，女佣拉开车门，看着她欠身，理着裙摆上车。

一直到车子驶去，女佣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位小公主今天没跟顾总闹小脾气。

万一池岁不高兴了，突然不愿意跟顾总去了，还不知道怎么能跟夫人交差。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池岁不但闹了，闹了还不止一次。

车内。

窗外的景物穿梭而过，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天边被彩霞打湿浸染。

从这到晚宴的车程并不近，也没事可以做。

池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拿手机刷着最新的珠宝秀的实拍图，闲散的打发时间。

随着她滑动屏幕的动作，指尖上的碎钻跟着转圈晃动。

借着落日余晖，钻石被光线折射的有点刺眼。

池岁这才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转而指尖微勾了下，侧过来打量了下。

这个钻真的越看越好看。

池岁忽而想起，似乎顾羡礼还没看到。

池岁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求夸奖：“好看吗，我昨天新做的。”

闻言，顾羡礼一顿。

他将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眸子轻扫过去。

入目，少女的手白皙纤细，在泛着粉的指尖上，那颗钻隐隐闪着光。

耳边是池岁没完没了的催促：“快夸好看。”

顾羡礼不动声色地撇开眼，神色不变，嗓音淡然：“一般。”

池岁：“？”

“什么叫一般？”池岁瞬间不高兴了，“我这个钻可是真的哎，十几万的钻我拿来做美甲，你就说一般？”

“你别跟我说话了。”

她越想越气，越说越气：“一点眼光都没有。”

……

十分钟后。

池岁在秀场实拍图上看中了几个珠宝原石，又因为拿不准主意，发消息让朋友帮忙看看。

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回复，她又急着想拍下来。

池岁支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声音很轻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

池岁转过脸，看向身侧。

随着低头的动作，男人漆黑的额发垂下几缕，眼眸垂着，修长的指尖在平板上翻动，看着近期的财经新闻。

他侧脸轮廓优越，下颚线清晰分明。

“顾羡礼。”池岁开口。

见顾羡礼眼都未抬，池岁又叫了几声：“顾羡礼？”

“你为什么不理我？”

闻言，顾羡礼这才有了些反应。

他搭在平板上方的手微顿了下，抬起眼，平静：“不是你让我别跟你说话？”

池岁：“……”

她忘了。

“……我那意思是，你不能主动跟我说话，但是我找你可以。”

两人视线对上了两三秒，池岁眨了下眼。

池岁低下头，找了张自己刚刚看上的珠宝的图片，问他意见：“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顾羡礼扫了眼：“嗯。”

池岁撑着脸，语气纠结：“但是这个钻太大了，而且还是有横切平面的，切割成小的又好可惜。”

“好看是好看。”她接着叹气。

“但是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当摆设。”

闻言。

顾羡礼看了眼她，视线落在她白皙精致，细眉轻蹙着的小脸上。

他说：“怎么没有？”

池岁愣了下，抬眼：“什么？”

“你不是仙女吗。”顾羡礼抬了下眉，神色似笑，又似是好心提醒。

顿了顿，他又说。

“挺有用的。”

池岁还是没懂：“啊？”

在前面开车的助理杨川闻言，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跟了顾羡礼那么多年，又看着这两人斗了那么多年，杨川很快就懂了，顾羡礼这是什么意思。

杨川脑补了下那个场面，没忍住笑出声。

听到这动静。

池岁看过去，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杨川压根不敢贸然开口，只得看向顾羡礼，无声询问。

男人眸色平静，示意他说。

见此，杨川一边憋着笑，一边又怕引火烧身，语气非常委婉：“……顾总的意思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没用，但您不一样。”

“就比如说吧，那些电视剧里的仙女额头上都会贴各种样式的钻石，而您也是仙女。”

“所以您或许也可以，拿来……贴额头上。”

池岁：“？”

池岁：“？？？？！！”

随着杨川解释的声音落下。

下一刻，车内陷入了安静，四周的空气也紧跟着凝固了。

顺着后视镜往后看，见那位小公主不说话，只是一脸平静地坐着，杨川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真是欠得慌。

听懂了就听懂了呗，笑出声干嘛，就跟生怕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一样。

池岁搭在裙摆上的手动了下。

她白皙的指尖收紧，在那件高定礼服上扯出了一小片的皱痕。

忍吗？

这谁忍得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好想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狗男人！！！

……

三秒后，池岁又变了个想法。

算了。

她美丽大度又温柔，这次再给狗男人一个机会，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心里反复地跟自己说了好几遍“不要生气”，“她脾气很好”，“无所谓的”后，池岁微笑，转过脸，看向身侧的顾羡礼。

顾羡礼方才在跟她说话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早已移开。

日落昏黄，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转。

男人衬衫的领口折迭整齐，冷白修长的脖颈之下，隐约能看见锁骨。

他神情淡定，目光重新投回在了平板上。

屏幕微弱冷白的光线倾泻而出，将他垂在屏幕之上的手虚笼出一片阴影，骨节分明之间，更显骨感。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顺着她的时候是真顺着，气人也是真气人。

池岁看了他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问：“你就是想说这个？”

闻言。

顾羡礼指尖微顿，缓缓抬眸。

平板上财经新闻的界面停住，与此同时，他平静，淡声：“我没说。”

池岁：“？”

顾羡礼说这话时，模样有些懒散。

还有漫不经心。

就好像他是个局外人，这事儿跟他没一点关系一样。

池岁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

“你说没说关我什么事。”她语气强硬，平和的态度不复存在。

“就是因为你有这个意思，所以人家杨川才会开口，把你想说的话传递出来。”

顾羡礼面色不变，抬眼扫她。

他没说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在示意她继续。

池岁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她是仙女。

仙女的一言一行都很温柔，才不能打人。

池岁板着一张小脸，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又松开：“反正你就是这样想的。”

顾羡礼：“嗯。”

“那对于这个意思，”顾羡礼嗓音平淡，接着开口：“你不满意？”

池岁当即反驳：“不满意！”

还贴头上。

亏他想得出来。

很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错了。

她虽然是仙女，虽然一直让自己不要生气，但谁能想到顾羡礼他不做人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狗。

池岁抬起脸，水润的眸子轻瞪了他一眼，原本娇软的声音带着气愤：“我生气了，别跟我说话。”

话落，池岁撇过脸。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裙摆上的布料，心里默默记着数。

一秒过去了。

顾羡礼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秒过去了。

……都三秒了！顾羡礼为什么还不来哄她！！

池岁咬着下唇，在数到第五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她转过脸，刚想说话。

没想到下一刻，池岁听到一道寡淡的男声，在她之前开口。

他说：“我的错。”

“看看，”顾羡礼将平板页面调到了最新珠宝秀的实拍图，递给池岁，嗓音平缓，“有喜欢的吗。”

池岁愣了下：“？”

他面色平淡，解释：“给你赔罪。”

这意思就是要买了送她了。

池岁不说话。

谁稀罕。

她才不要。

池岁本来也是想有骨气的，但偏偏，手却不受控制地接过了平板。

见此，顾羡礼挑了下眉，轻笑了声。

池岁瞪他：“不许笑。”

池岁低着头，自顾自翻着页，看了好一会儿的珠宝首饰。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视线在屏幕上顿住。

杨川刚刚是不是笑出声了？

对哦。

顾羡礼都那么狗了，那杨川笑出声又复述了一遍顾羡礼的意思，能是什么好人吗。

池岁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驾驶位的方向。

察觉到这道仇视的目光，杨川头皮发麻地开着车，背后冒起了冷汗。

池岁微微抬了抬下巴，欠身，朝一旁靠过去。

“羡礼哥哥。”

少女的肤色白皙，肩颈处的骨头极其漂亮。

她靠的很近，周身弥漫着那股散不去的甜香。那张明艳的小脸轻抬着，一双狐狸眼轻微上挑，像是憋着坏。

见顾羡礼不为所动，池岁继续：“羡礼哥哥？”

“是人家做错了什么嘛，”她满是委屈，“羡礼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还是没理。

“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开始嫌我烦了。”池岁说的声泪俱下，情绪达到了最巅峰，作势就要嘤嘤嘤。

顾羡礼：“……”

顾羡礼垂下眼睫，抬起手，轻捏了下微蹙的眉心。

有点烦。

但又拿她没办法。

耳边是池岁那腻死人的称呼，以及刻意至极甜死人的嗓音。

良久。

他气息松缓，沉了口气，“好好说话。”

“好的，”池岁立刻坐直了身子，一秒正常，“我现在就好好说话。”

情绪抽离的非常快。

就好像刚刚哭唧唧嘤嘤嘤的不是她一样。

池岁转换了称呼，语气平静，叫他名字：“顾羡礼。”

池岁说：“我不要珠宝了。”

“我现在就一个要求，”池岁眨了下眼，看了眼前面的杨川，沉思了片刻，说。

“你能扣他奖金吗。”

杨川：“？”

－

顾羡礼当然没有答应她。

当然，池岁也没指望他能答应；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吓完了杨川，气也出了。

夜幕降临，车子缓缓行驶到了举办慈善晚宴的场地。

池岁没打算跟顾羡礼一起入场。

顾羡礼走到哪必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总会有人贴上来攀关系。

池岁不太喜欢那种商业客套的场面，太假了。

不过，好在林女士没要求她去跟那些人有所交集，只是因为家里没人有时间来，才让顾羡礼带她过去，以池家的名义去露个面，意思意思拍两件藏品做慈善。

临走之前，顾羡礼看了她一眼，交代：“别乱跑。”

“拍卖开始就乖乖在位置上坐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抬起，随意理了下领带的温莎结，嗓音寡淡，“结束我去找你。”

池岁支着下巴看他。

几秒后，她才声音很轻地“啊”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

十几分钟后。

杨川被顾羡礼留下，让他在车上等着，到时候陪池岁一起进去。

可杨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这位小公主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她只是撑着脸看向窗外。

“小公——”杨川开口，一不小心叫错了称呼，急忙把那还未说完的“小公主”咽了下去。

“……池，池小姐，”他改口，小心问，“您……打算什么时候下车？”

池岁闻言，抬起眼看过去。

每次跟她单独相处，杨川都挺紧张的，这次也不例外。

池岁有点烦，声音很轻：“我不想去。”

“要不。”

末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杨川，冒出了一句：“你帮我去？”

杨川：“……”

您可真敢说。

－

池岁下车，把请柬递交给了门口的接待生，最后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杨川跟着她一起进入会场。

任务完成，杨川这才离开去找顾羡礼。

不用时时刻刻跟在这位小公主身边，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这会儿还没到拍卖的时间。

华灯初上，众人聚集在偌大的大厅，酒宴聚会的推杯换盏之间满是客套。

池岁拿了块小蛋糕，没骨头似的靠在一旁。

顾羡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身旁围了不少人想上前敬酒。

男人神情冷淡，看都未看那些人，全程由着杨川去交涉。

吃完手上的小蛋糕，池岁从沙发上站起身。

香槟被倒在高脚杯里，一排排堆在桌上。

池岁走到桌前，顺手拿了一杯。

她指尖微挑，向上而拖着高脚杯，颔首看向顾羡礼的方向。

三秒后，池岁转身。

她端着高脚杯，步调缓慢地往相反方向走。

池岁本来是想回到之前沙发的位置上坐着的，没想到却在转角处和一个女生撞到。

女生手里端着红酒，是小跑着的。

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

顷刻之间，女生手里的红酒洒出，她手一松，高脚杯摔在了地板上。

玻璃碎屑应声四散。

事出的突然，女生也没注意到是自己的错。

她皱着眉，看向面前站着的池岁：“你没长眼睛啊？会不会走路？！”

池岁：“？”

池岁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裙子上的酒渍。

她今天穿的礼服是黑色的，酒红色的酒渍撒上去就只剩一片深色，不太显眼，只有轻纱袖上溅的那些有点醒目。

池岁倒是心平气和，毕竟良好的家庭教养不会让她骂人。

没劲。

仙女才不屑于去吵架。

池岁平静，反问：“你问谁？”

女生很明显愣了下，语气弱了弱：“除了你我还能问谁？”

池岁点点头：“喔。”

“我还以为，”池岁抬头，轻飘飘一句，“你在问你自己呢。”

女生：“？”

意识到她什么意思后，女生皱了皱眉，越来越口无遮拦：“你会不会说话啊？阴阳怪气谁呢？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吗？”

“这可是高奢，你赔得起吗你？”

闻言，池岁这才提起了一点精神，看了眼她身上穿的那条米白色纱裙。

方才高脚杯被打翻的时候，酒渍一半都撒到了池岁裙摆上。

另一半在地板上。

她裙子上干干净净，只溅了几滴酒渍。

池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先注意这个，大概是她这裙子差的太难以入眼了吧。

就这？

高奢？

究竟是觉得她池岁没见过世面，还是说，这女生只是单纯的没脑子。

怎么说呢，这种设计这种料子，拿给她家阿姨当抹布，阿姨还嫌不吸水呢，搞得跟多贵一样。

池岁瞬间又没了兴趣：“说吧，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等那女生有所作为，池岁向来不吃亏，又慢慢悠悠地来了句。

“顺便，我裙子也脏了。”

“我也不要你赔多少，”少女弯着眼睛笑着，像个小恶魔，“按照定制的价格赔我一半就行。”

女生的脸色白了白。

池岁眨着眼，欣赏着她现在的表情，心情很好。

这儿动静不大，但也不算是小。

有不少人站在远处，不明显的借此围观。

那种尴尬又羞耻的情绪上涌，她看着面前的池岁，愈发气愤，垂在身侧的手也在冲动之下抬了起来。

等池岁愣了下，才发觉她要打人。

池岁没反应过来，躲避不及，眼看着那女生的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

下一刻，池岁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一抹温凉覆盖。

男人的指骨修长有力，拽着她的手腕往后带。

躲开后，女生的手被迫腾在空中。

“岁岁，”

池岁听到了耳侧的嗓音平而淡。

他侧过眼眸看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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