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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我是一片云〗刘现云专栏‖雁门纪事(3)关于桌子的哲学

 

雁门纪事——叶庄蹲点二三事(3)

关于“桌子的哲学”

“动弹了!动弹了!”吃罢早饭,队长崔宝贵便“当当”地敲响了村里的那口喑哑的破钟。

经过动员,全村的所有劳力除了老弱病残动不了的、家里穷得没裤子穿出不去的,能动弹的都出来了。人们扛着铁锹,拿着耙子,浩浩荡荡下地了。崔宝贵和妇女主任纪桂花一起带着中年以上的老人、妇女一路,到老鹰嘴干活去了。民兵队长玉清带着年轻的后生、闺女们到与邻村毗邻的蛤蟆嘴打圪楞磊堰、平整土地,准备种辣椒。

叶庄虽然地多人少,但土地贫瘠,都是些一条条、一块块挂在山上的坡地,连牲口都转不过弯来,地名多以“嘴”命名。到了蛤蟆嘴我已经气喘吁吁了。9点40分,从原平开来的火车从山下驶过,大家先来个地头歇。

黑眼最为兴奋,他哪见过这么多的闺女媳妇们齐刷刷地都来了。他站在高坡上扯开嗓子唱起了山歌:“这个山上瞭见那个山上高,那山上长着一颗好樱桃,哎吆,我和哥哥去打樱桃!”

玉清制止他:“别嚎了!咱们先念一遍‘基本路线’”。大家便齐声念道:“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

然后劳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果然今天很出活,男青年很快在地里打起几道圪楞,女青年再用铁锹把圪楞拍得有棱有角。然后再翻一遍地,打坷垃,之后将地钯平。

山下,返回原平方向的火车11点一刻准时驶过。

玉清又招呼大家开始第二次地头歇。他掏出一张过时的省报,上面有一栏目:《农民学哲学》。玉清宣布:“今天咱们讨论一下‘关于桌子的哲学。’”

对这个讨论题我作了简要介绍: 1964年7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桌子的哲学》,同年8月3日发表了《桌子的观念先于桌子的存在吗?》。此讨论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

民兵们不理解为什么桌子还要讨论。 玉清提示说,也就是讨论“先有桌子哩,还是先有桌子的概念哩?”。

民兵们还是一头雾水。玉清又解释:“也就是讨论先有物质哩?还是先有精神哩?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觉得应该是先有桌子,后有桌子的概念。”

一个女青年说了:“俺家没有桌子,就有一个板柜。” 玉清说:“那好,我们也可以讨论:你家是先有看见的板柜哩,还是脑子里先有板柜哩?”

那个女青年又说了:“俺家是先有俺爷爷,后有板柜的。有了板柜后,才有了俺爹,再后俺爹娶了俺娘,先生了俺哥,后来才有俺的!”

“谁让你续家谱啦?这是学哲学!”玉清呵斥她。

“俺家先是俺哥当上会计后,后来大队才给打了桌子的。”会计来清的妹妹来弟说。

玉清纠正:“这和会计没关系!”

黑眼说:“俺家桌子、板柜都没有,就有一口破缸,放点破东烂西的!”

玉清再次纠正:“我问的是,先有什么,后有什么,谁让你说破缸来的?”

又一个女青年问玉清:“玉清,俺问你,是你先给转转镜子的哩,还是转转先给你鞋垫的哩?” 转转的脸霎时红布一样,嗔怪地骂:“讨吃鬼!”转转是纪福来书记的闺女,和玉清是中学同学。

玉清生气了:“都扯到哪里去啦!咱这哲学还学不?”

正在此时,刚要回家奶娃娃的妇女主任纪桂花绕道这里,大吃一惊: “后生们!你们真是学习学昏了头咧,这哪是咱村的蛤蟆嘴呀!连自己家的地也不认得,一晌午尽给人家村干活了!”

啊!人们大梦初醒,干了半天敢情给邻村干了。说实在的,别看他们天天也下地,但从来都是由老农领着大帮轰,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过哪块地是哪村的。

“这个工分可咋记呀!”玉清拍着脑门,懊恼不迭。

瞭望中国新媒体刊头题字 马誉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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