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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说文之九十四——《笠翁对韵》之“二萧”

 

《笠翁对韵》之“二萧”

撰稿:成宇 | 主讲:成宇

童声诵读:张隽含、张隽熙 指导教师:魏沁梅

上期答案

1.红星二锅头

2.一碗水端平

3.石家庄

4.一念之差(“念”的谐音为“廿”,也是借对手法)

琴对管,釜对瓢(1)。水怪对花妖(2)。秋声对春色(3),白缣对红绡(4)。臣五代(5),事三朝(6)。斗柄对弓腰(7)。醉客歌金缕(8),佳人品玉箫(9)。风定落花闲不扫(10),霜馀残叶湿难烧(11)。千载兴周,尚父一竿投渭水(12);百年霸越,钱王万弩射江潮(13)。

荣对悴(14),夕对朝。露地对云霄(15)。商彝对周鼎(16),殷濩对虞韶(17)。樊素口,小蛮腰(18)。六诏对三苗(19)。朝天车奕奕(20),出塞马萧萧(21)。公子幽兰重泛舸(22),王孙芳草正联镳(23)。潘岳高怀,曾向秋天吟蟋蟀(24);王维清兴,尝于雪夜画芭蕉(25)。

耕对读,牧对樵(26)。琥珀对琼瑶(27)。兔毫对鸿爪(28),桂楫对兰桡(29)。鱼潜藻,鹿藏蕉(30)。水远对山遥。湘灵能鼓瑟(31),赢女解吹箫(32)。雪点寒梅横小院(33),风吹弱柳覆平桥(34)。月牖通宵,绛蜡罢时光不减(35);风帘当昼,雕盘停后篆难消(36)。

注释

(1)釜(fǔ)对瓢:釜,古代的一种锅,也是春秋战国时量器名,也作容量单位。瓢,用对半剖开的匏瓜或木头制成的舀水或取东西的工具, 也作水、酒等液态物质的量词。

(2)水怪对花妖:水怪,神话传说中生活在水里的怪异的生物。花妖,花中的精灵,古人认为花反季节开放是天降异像,是因为

花妖作祟,预示着主人家要有灾祸。

(3)秋声对春色:秋声,秋季时,西风撼动万物的肃杀声音。春色,春天美好的景色。

(4)白缣(jiān)对红绡(xiā):缣,细密的绢。绡(xiāo消),生丝,又指用生丝织的东西。

(5)臣五代:五代时期的冯道,他曾历事后唐、后晋、后辽、后汉、后周,并自号“长乐老”,人称官场“不倒翁”。

(6)事三朝:南朝史学家、文学家沈约,历仕宋、齐、梁三朝。

(7)斗柄对弓腰:斗柄,北斗七星中排成柄状的三星。弓腰,舞女反身将腰弯如弓形,叫做弓腰。

(8)醉客歌金缕:酒醉之人乘着酒性歌唱词牌为《金缕》的词曲。金缕,词牌《贺新郎》的别名。南宋张无干《贺新郎》词有“举大白,听金缕”之句。“举大白”,即饮酒。

(9)佳人品玉箫:美人吹奏玉制的箫。

(10)风定落花闲不扫:当风停下来的时候,悠闲地看着满地的落花并不去打扫。

(11)霜馀残叶湿难烧:经霜的枯叶还很湿润,难以燃烧。

(12)千载兴周,尚父一竿投渭水:西周初,隐居渭水垂钓的吕望,辅佐周文王、武王,使周王朝存在了八百零八年(夸张为千年)。

(13)百年霸越,钱王万弩射江潮:传说五代时钱鏐(liú)为吴越王,为治理钱塘江大潮做铁柱置于江中,还没安置完成的时候而潮水大至。吴越王命以万弩射之,潮水乃退。

(14)荣对悴:荣,草木茂盛,引申为兴盛。粹,衰弱,枯萎。草木凋零。

(15)露地对云霄:露地,没有覆蔽的地方。云霄,云块飘浮的高空。

(16)商彝(yí)对周鼎:彝,古代盛酒的礼器。鼎,古代视为立国的重器,是政权的象征。商彝、周鼎,即指商周二代的青铜器。

(17)殷濩(hù)对虞韶:殷濩,商汤王的舞乐。虞韶,虞舜时期的乐曲。

(18)樊素口,小蛮腰:樊素、小蛮,都是白居易的侍妾。白居易写诗称赞她们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19)六诏对三苗:六诏,唐代西南夷六个部落的总称。在今四川及云南二省交界地。三苗,传说尧、舜时代居住在西南的我国少数民族。

(20)朝天车奕奕: 朝天车,指大臣们登朝拜见皇帝所乘的车。奕奕,美盛的样子。

(21)出塞马萧萧:出塞的马萧萧地嘶鸣。杜甫《后出塞》诗有“马鸣风萧萧”之句。

(22)公子幽兰重泛舸(gě):风度翩翩的公子在两岸长满芳草的河水中泛舟。舸,船。屈原《九歌》:“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23)王孙芳草正联镳(biāo):远在他乡的游子在春草凄凄的田野里策马而行。镳,马辔头。联镳,意思是并马而行。

(24)潘岳高怀,曾向秋天吟蟋蟀:潘岳,西晋诗人。潘岳兴致高雅,曾在秋天吟诵《蟋蟀赋》。

(25)王维清兴,尝于雪夜画芭蕉:王维作画不论四时,曾经画雪中芭蕉图。

(26)牧对樵(qiáo):放牧对砍柴。

(27)琥珀对琼瑶:琥珀,松科松属植物树脂形成的化石。琼瑶,温润光洁的美玉。

(28)兔毫对鸿爪:兔毫,笔名,这里指毛笔。鸿爪,指鸿雁在泥土上留下的脚印,比喻人生的阅历。

(29)桂楫(jí)对兰桡(ráo)桂楫、兰桡,用名贵的木材制成的船桨。

(30)鱼潜藻,鹿藏蕉:鱼潜藻,鱼潜藏在水藻之下。鹿藏蕉,把鹿藏在芭蕉叶下。《列子·周穆王》:“郑人有薪者,遇鹿而毙之,藏诸泥中,覆之以蕉,俄而失其处,遂以为梦,顺途而道其事。傍闻者取之,归告室人曰:‘薪者梦得鹿,不知其处,我今得之,彼真在梦中矣。’”

(31)湘灵能鼓瑟:湘灵,舜的二妃娥皇、女英,因舜帝去世二哀痛,自溺于湘江,化为湘水之神,称为“湘灵”。鼓,弹奏。瑟,弦乐器。唐代诗人钱起有《湘灵鼓瑟》诗,名句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32)赢女解吹箫:赢女,秦穆公乘凤飞天的女儿弄玉。解,懂得,掌握。弄玉嫁给善于吹箫的萧史,每天和丈夫学习吹箫, 穆公为他们造凤台居住。后夫妻成仙乘凤飞升。

(33)雪点寒梅横小院:被雪覆压的梅花横斜在庭院之中。

(34)风吹弱柳覆平桥:柔嫩的柳枝被风吹拂得在桥边摇曳。

(35)月牖(yǒu)通宵,绛(jiàng)蜡罢时光不减:牖,窗户。绛蜡,红烛。由于月光透窗而入,即使灭掉红烛,室内仍很明亮。(唐)张九龄《望月怀远》:“灭烛怜光满”,即为此意。

(36)风帘当昼,雕盘停后篆(zhuàn)难消:篆,篆字,这里的意思是袅袅上升的香烟好象篆字一样。因为风帘遮掩门户,尽管雕盘中的薰香不再点燃,室内的香气也很难消失。

今天我们讲“二萧”。这个韵部共119个字,分别是:

刁 幺 夭 辽 乔 尧 妖 杓 条 钊 佻 侥 侨 岧 招 枭 苕 苗 迢 哓姚 娆 娇 峣 峤 挑 昭 枵 标 浇 荞 要 轺 饶 骁 骄 凋 宵 桡 桥消 烧 祧 绡 调 逍 陶 鸮 猫 窑 笤 聊 萧 铫 描 朝 椒 焦 硝 翘蛲 谣 貂 超 销 剽 徭 摇 瞄 碉 腰 跷 遥 锚 龆 僚 嫖 寥 漂 潇瑶 箫 蜩 谯 韶 嘹 噍 寮 憔 撩 潦 潮 獠 缭 蕉 霄 飘 髫 鲦 鹞樵 橇 燎 瓢 瞟 邀 镖 雕 飙 飚 魈 瞧 礁 镣 鹩 鹪 嚣 鳐 镳

这些字都归入了中华新韵的“六豪”。

上一期我们讲了无情对,在今天讲的“二箫”中有一个二字对,也可以算是无情对,大家可以先找一找。这就是“兔毫对鸿爪”。这里的“兔毫”指的是用兔毛制成的毛笔。王羲之《笔经》中说:“汉时诸郡献兔毫,出鸿都,惟有赵国毫中用。”对句的“鸿爪”本意是大雁的爪子,往往用来比喻往事留下的痕迹。苏轼 《和子由渑池怀旧》中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雪上偶然留爪印,鸿飞那復计东西。” “兔毫对鸿爪”上下句之间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必然联系,但是从每个字的角度看,词性、词类、平仄都十分工稳,应该算是一个无情对。

对仗应该注意词语的锤炼,锤炼词语的基础在于准确把握词语的意义。把握词语的意义,既包括对词语字面意义也就是浅层含义的理解,更要注意对词语深层含义的理解。这既是理解诗词、对联的基础,也是创作诗词、对联的基本要求。比如“公子幽兰重泛舸,王孙芳草正联镳”一联里的“公子”和“王孙”,在先秦时期诸侯王的儿子称之为“公子”,后来“公子”由专指诸侯的儿子逐渐扩大词义范围,泛指有一定门第身份的青年男子,再后来“公子”作为敬辞,对所有青年男姓都可称为“公子”。“王孙”的字面含义与“公子”基本相同,都指富贵子弟。而这些仅仅是“公子”“王孙”的表层含义,在诗词、联语中,他们往往还兼指品德美好的、隐居的人或人在旅途的游子。屈原《九歌》:“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显然这里的“公子”并不是一个表示身份的词语,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形象。“芷”和“兰”,都是香草,在屈原的诗词中往往具有美好品德的象征意义。诗句中的“公子”形象,在芳草的陪衬之下,就由外在风度,进一步延伸到内在品行。再比如,王维的《山居秋暝》中有“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的诗句,意思是:春日的芳菲不妨任随它消歇,秋天的山中隐居之人自可以久留。如果我们把“公子幽兰重泛舸,王孙芳草正联镳”做一下翻译,就是:思念的情郎在两岸长满芳草的河水中泛舟,远在他乡的游子(这里的“王孙”当为“游子”之意)在春草凄凄的田野里策马而行。这个时候,我们再看这一联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画面,就不再是单纯的风度俊美的公子王孙水中泛舟、草地策马的视觉画面,在我们的内心还隐隐地感受到一个急切盼望游子归来的思妇形象。

我们再看另一联——“桂楫对兰桡”,“桂楫”和“兰桡”字面意思都是用名贵的木材制成的船桨。“桂”和“兰”,都是名贵木种,和“芳草”“香花”等作为诗词意象经常在诗词中出现,开此先河的应该是屈原。在他的《楚辞》中“薜荔”“芙蓉”“兰”“蕙”“白薠”“苹”“芷”“杜衡”“杜若”等鲜花、香草是极为常见的意象。比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九歌·湘夫人》)“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九歌 湘君》)“擣(dǎo)木兰以矫蕙兮,糳(zuò)申椒以为粮。”(《九章》)“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离骚》)在他的诗词里以极为夸张的手法极力渲染这些艺术形象,通过这些意象纯洁高雅的形象、芬芳馥郁的气息、名贵稀有的特性来象征美好的事物、高贵的品质、理想的境界。正是因为屈原的创造性的笔法,为后世文人墨客提供了借鉴,从而使托物言志的艺术手法在诗词中广泛运用。比如“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辛弃疾《摸鱼儿》)“断香漠漠便支枕,芳草离离悔倚阑”(陆游的《病起》) “春风动百草,兰蕙生我篱” (王维《赠裴十迪》)等。

除了鲜花芳草有特殊的象征意义以外,美玉的意义在我们的诗词、对联中往往也超出了它原有的字面含义。我们都知道中国人喜欢玉器,究其原因就在于玉的温润的质感、坚硬的质地,孔子曾说玉有十德: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qū)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也正是这个原因诗人们往往以此来象征君子的品德,于是“琼瑶”“琼琚”“瑜”“瑾”“璇”“琨”“琪”“璞”“琅玕”等就成了诗词、对联中的常见意象。

通过上面的介绍,我们应该清楚的意识到无论是诗词还是对联,我们在鉴赏的时候一定要准确把握其中词语的深刻内涵,只有如此,才能够准确把握作品真实情感、欣赏其中美的意境。

在介绍了诗词对联的词语含义的把握与锤炼之后,我们介绍一种诗词、对联中的用词手法——叠音。

叠音又称叠字,指相同字(音节)的重叠,也叫“重言”或“复字”。叠音是汉语语音修辞的重要手段,恰当地运用叠音词语,可以突出词语的意义,加强对事物的形象描绘,增强音乐美感。在诗词、对联当中,大量地使用叠音的手法,往往能取得较好的艺术效果。比如这个韵部中的“朝天车奕奕,出塞马萧萧”。“奕奕”,是形容事物美盛的样子;“萧萧”,用来表现马的嘶鸣。出句表现了大臣们朝见天子时车马华美的盛况,对句则表现了出使边塞时坐骑嘶鸣的苍凉,上下句色调一冷一暖,心境一喜一悲,两相对照意蕴丰富,音调和谐。

浙江永康县城关有一座西津桥,桥头有一副叠字联:“风风雨雨,寒寒暑暑,满满潺潺,潇潇洒洒;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恩恩怨怨,憩憩悠悠。”上联写流水部分全用水字旁的叠字,写出了一年四季风雨寒暑自然气候的变化,水流或急或缓,永不停息;下联写心态部分,全用心字旁的叠字,表现了人世沧桑的变化。整联用叠字,构思巧妙,意境深远,堪称佳对。杭州西湖中山公园也有一副叠字联“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 把西湖山光水色、晴雨景象尽收联中,耐人回味。

著名画家黄永玉喜爱古玩,于是有一些人投其所好,以古玩交换黄先生的字画作品,但所谓的“古玩”有很多是赝品。有人为他抱不平,黄老对此却全不在意,并且作了一副叠字联“上当上当当当不同样,吃亏吃亏亏亏都是福”。上下联都运用了叠字,既写出了自己常常上当的现实,又表现了自己豁达的心态。联语用字通俗而诙谐,老艺术家的幽默、豁达与宽厚尽在联中,令人敬佩。

本期试题

著名诗人流沙河曾撰写一副幽默的自嘲联,此联采用叠字修辞,感叹写作艰难,稿酬微薄。上联自谦,下联自慰,揶揄调侃,堪称叠字联的佳作,读后令人会心一笑。这副对联的上联是“短短长长,写些凑凑拼拼句”,请问流沙河的下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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