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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世界》续写

 

文 / 刘金标

第4章

网络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孙少平接到家里发来的加急电报后,向区长雷汉义请了假,迅速收拾了一下,向惠英嫂和金秀告了别,就飞快赶到矿部前的小广场,焦急等待着每隔一小时发往铜城的公共汽车。

大嫂怎么会病死了呢?想起大嫂不嫌弃大哥一无所有从山西来到这个贫穷的家,跟大哥住在充满驴屎马粪味的牲口饲养室里过着烂光景,少平的心里难受极了。贤惠的大嫂跟大哥缺吃少穿,常常出山劳动,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给大哥生儿育女,现在怎么突然病故了呢?

大哥的事业成功离不开大嫂的全力支持。几年前,大嫂毫无怨言地和大哥一块撑扶着这个穷家,结婚好几年还和老人一块过日子,还用辛苦挣来的钱给父母垫钱盖窑洞……像这样的好媳妇有多少?唉,想起那次在大牙湾矿区南山上对晓霞说要替父母箍几孔窑洞,为父母的晚年活得幸福些的话,跟大哥大嫂相比,真是惭愧啊!

父母的幸福生活是我孙少平创造的吗?是大嫂和大哥用血和汗创造的呀!大嫂现在病死了,这是为了孙家生活幸福美满辛苦劳作活活累死的呀!

啊,命运呀,你为什么对人如此不公平?

公共汽车向铜城驶去,孙少平无心欣赏车窗外的雪景,他恨不得立即能飞到家看到亲爱的大嫂,可恨汽车在这冰天雪地里不能疾驰如飞。

在铜城,少平终于又换乘了向北去黄原的公共汽车。

到黄原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发往米家镇的公共汽车时间是早上七点整,没办法再走了,只能在黄原住一宿。

少平去东关邮政所找金波,打算和金波顺便谈谈让他把他妹金秀劝回去让她继续深造,没想到金波出差了,他只能往回走,准备在车站附近找个旅馆住下。

当他从邮政所后门出来绕走到前门口时,突然愣住了,他看见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田润叶正站着那里微笑地看着他。

“姐——”少平惊讶地叫了一声。

“从铜城来出差的吧?!”润叶亲切地问。

几年前,晓霞在世时润叶就听说孙少平去了铜城,还是晓霞走了许多“后门”才使他当上了煤矿工人的呢。此刻在黄原东关邮政所门口看见少平,也着实使润叶大吃一惊,这个长相酷似少安的少平脸上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像惊叹号的伤疤。

少平被润叶姐问得低下了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别哭,给姐说,出了什么事?”润叶看少平要哭的样子连忙问,漂亮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有像修女式的和善与平靜。

“大嫂……病死了,家里来电报催我回去……”

啊,润叶立即僵住了,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少安婆姨病死了?这是真的吗?苦命的人呀!

润叶不由得也默默的低下了头,泪珠一颗颗洒落在脚下的雪地上。往事在她记忆的底版上清晰地印刷出一幅幅她和少安童年相处在一起的画面……

少平抬起头,看见润叶姐也在难过落泪,他赶紧岔开话题,问润叶到邮政所来干什么。润叶擦了擦眼睛,抬起了头告诉他来邮政所寄点钱给双水村父母的。

“没赶上发往米家镇的车吧!?”润叶问少平。

“就是的。”

“走,去我家。”润叶说着要拉少平。

少平急忙说:“不用了,我找个旅馆凑合一夜,明天还得赶路,这就不打扰姐姐了。再说,我是奔丧的,现在去姐家不适合,也不吉利的。”

“没事没事,去姐家就好似去了自己家一样,不要忌讳什么,我不迷信那一套。走吧,耽误不了你明早赶车时间的。”润叶拉住少平的胳膊不放。

还能拒绝润叶姐的好意吗?少平记得他读高中时,润叶姐给过他的钱和粮票;在黄原润叶姐不但帮他找了一份在地委行署机关轻松的工作,而且还给过他许多地委大灶上的饭票。去润叶姐家吧,不去就辜负她一片好心了。

少平跟着润叶向南关地委大门走去。

进了地委大院里,不少人见了田润叶都满脸堆着笑,主动向这位田书记打招呼。现在的润叶早已由原来的少儿部长提升了团地委副书记,主要还是管少儿部和文体方面的工作。

经过精细大石窑洞的常委院围墙就是行署家属楼,田润叶家住在三楼308室。

李向前听润叶说是润叶娘家的邻居,又是小舅子润生的同学,连忙放下怀中的儿子小乐乐,很客气地请少平坐进沙发,还没有忘记移动着轮椅递送一枝“大前门”香烟给少平。

这几天下雪,向前没有出摊补鞋,叫润叶把小乐乐从父母那抱回来,他整天逗儿子玩,享受天伦之乐。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早早的把饭菜做好,等待妻子下班回来,一家三口团在一起高兴的吃饭。

看到润叶姐一家三口现在生活得如此幸福美满,少平心中却有另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润叶就起身为少平做了可口的饭菜,吃过饭又用自行车把少平送到东关长途汽车站,替少平买了一张车票。润叶做这些,少平是阻挡不了的。车子临出发时,润叶从衣袋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眼中噙着泪对少平说:“这封信请帮我转交给你哥。”

“嗯……”少平鼻子一阵发酸。

下午三点多钟,去往米家镇的长途汽车在双水村的公路旁停下,少平疲惫的从车上下来,客车继续向前驶去,路面上的雪被车轮辗的印子通向远方。

生我养我的土地,亲爱的双水村,我孙少平三年多时间没有回来了,久违了!

村里,那震天价响哭诉一般的唢呐声像向少平哭诉着秀莲的凄凉和不幸似的,当少平听到这让人伤心的哀曲时立即要流泪的样子,顾不上疲惫的身子,快步向插着一嘟噜岁数纸的自家院子跑去。

当少平掀开盖在秀莲头上的蒙脸纸想看看亲爱的大嫂时,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秀莲原先的一头秀发已经脱落得没有一根,昔日漂亮的脸蛋浮肿得要破裂似的。少平禁不住放声哭了,他哪里知道秀莲的这副惨相是治病用了过多的激素及化疗引起副作用的结果呀。

少平抱紧虎子和燕子,头埋进侄儿、侄女的怀里哭得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地抽噎着。

人群中也有郝红梅,她改嫁给润生后,田福堂把儿媳妇安排在双水村小学教书。由于少安夫妇捐款重建了学校,郝红梅和所有的老师一样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前来吊丧。当郝红梅看见少平抱紧虎子和燕子痛苦哭泣时,她用左手捂住嘴巴禁不住泪涌哽咽。在这悲伤的气氛中,郝红梅大概想起了被墙壁压死的丈夫和自己的悲惨命运,伤心地哭着。

唉......

晚上,少平才想起衣袋里有一封润叶姐给大哥的信。

“这是润叶姐给你的。”少平把这厚厚的一封信递给少安。

少安惊讶地接过信,“你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昨天。”

少安轻轻地撕开信封,那双手微微颤抖,他一下子惊呆了,信封里有厚厚一沓十元票面的人民币,另外还有一封信。少安展开信纸,一行行娟秀的小字跃入眼帘——

少安哥:

我是今天下午从少平弟口中得知这个坏消息的。无限的难过汹涌在我的心头,想起你骤然失去了好妻子,我也非常伤心!我多次去过老家,总想看看嫂子,但种种原因没有如愿。现在却传来如此噩耗,我简直无法言说我的无补的遗憾了。我本想这次和少平弟一起回双水村吊唁嫂子的,只是工作太忙,我只能在心中吊唁嫂子了,请哥原谅!

再一个还要请哥原谅的是我随信揣了一些钱,这钱一部分出礼的,一部分给两个娃娃,我的心意是买点好吃的给失去母爱的娃娃们。请哥不要觉得我太俗,我知道我们之间谈钱有点伤感情,可是这却却是我想表达的心意。哥,请千万别介意啊,日后去看你,保重!

润叶


少安的视线一次又一次被泪水模糊,他看完信后把信捂在胸口号啕起来,“我的亲人啊……呜呜……”

秀莲的葬礼按当地的习俗进行。三声铳炮轰响后,吹鼓手奏起哀乐,棺木被八个壮汉抬起……在这个穷山僻壤里,我们双水村的葬礼依然沿袭着古老、陈旧的习俗。

金家湾小学二百多名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用竹竿挂起两幅白布黑字的流动横幅,胸前别着用白纸做的小白花,从哭咽河上的那座小桥上走了过来,走过荒凉的庙坪,淌过东拉河,正缓缓的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

人们望见天空中那两幅硕大的黑布白字流动横幅上分别写着:

“秀莲,敬请一路走好!”

“向好人贺秀莲致敬!”

假如那次孙少安不听孙少平的劝告,把钱扔进“三国演义”电影赞助中,也许不会有今天这个令人感动的场面。老师、学生、亲友,还有好多村民,默默地跟在送葬队伍后面。有的人擦着红肿的眼睛,有的人禁不住轻声抽噎……只有已过世的田二的儿子田牛,这个十足的傻子兴高采烈地咧着嘴呲着牙,在长长的送葬队伍里如同猴子一般不住地冲前冲后、跳来跳去。

吹鼓手吹着悲恸的哀乐,长长的送葬队伍,惹得罐子村、牛家沟不少外村的人跑来,公路上的车辆也停了下来看热闹。当他们看清天空中那两幅硕大横幅上的字后,也就明白这逝去的人在世时的为人了。

秀莲埋葬在村外他们家烧砖窑附近,也靠近不远的山崖根下他们的家,这是少安要求的,他想一出门坎就能看见亲爱的秀莲。

葬礼结束后,少安一头栽倒在炕上,这几个月精神上的折磨和刚失去妻子的痛苦使这个壮汉终于倒下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在我们这个平凡的世界上,这种不幸的痛苦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品尝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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