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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鞋

 

真好,在家中忽然发现儿时穿过的旧棉鞋,鞋边开了线,鞋面害疮赖癣似的破着些洞,行路时的折皱依稀可见,我把那鞋底对着天,缕缕光线从断缝里跑出来打在脸上。

儿时不曾穿过时尚的鞋。一年四季,倒有三季穿着布鞋,冬天到了,便在鞋内圈贴脚面的部分缝上些棉絮,聊做棉鞋度日。

想来儿时的我脚力惊人,年头预备下的几双单布鞋,不到半年,要么鞋底开裂,要么张了嘴,要么就是鞋底捅着些窟窿。老祖母疼我,后来每年为我多做几双,可也经不住挥霍,来多少就毁多少。再后来老祖母渐渐做不动针线了,就托人给我做。我稍稍的懂了些事,小心些穿,可还是不管用。小的时候亲戚似乎很多,也经常走动,老祖母领着我去走访亲友,让我换双好的鞋,她说在亲戚面前也体面些。可是每年就做那么几双,耐不住开线破洞的,穿上一试,脚趾头露出来,望着我咯咯的笑。老祖母和我都笑。没奈何,只得邻居家相近的孩子借着凑合,但这只是偶尔的事。

不是节日的时候,即便是张了嘴的鞋,我也套在脚上,屁颠屁颠的跑。后来又大了些,不光走亲访友的时候,我知道要穿的齐整些,便是平时,也忍不了自己的鞋到处漏风,害怕同学笑话,所以有的夜里,趁老祖母睡下了,点上一盏油灯,学着以前老祖母的样子,拇指套上顶针,一手端着鞋,一手捻着针线,凑到油灯近处,觑着眼睛便扎。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总是抿着嘴暗地里使劲不敢出声。时常祖母一个翻身,便吓得我慌忙用手臂罩住油灯;也时常扎到手,因为憋着疼痛而满头流汗。等老祖母气息稳定的时候,我继续我的伟业。早起一看,那针线缝的虽然紧锣密鼓却总是歪七扭八,纵然如此,心内也难掩欢喜之情。

再后来,有些邻居渐渐的发迹起来,手里有了更多的钞票,不想费神去托人做鞋,只在集市里买鞋穿。然而这集市是县里的集市,那里有各种各样新奇的鞋子。一双双的被别人家的孩子踩在脚上带回来。村里的路似乎也因为这些光彩夺目的鞋而熠熠生辉。

我们哪里见过这种鞋子?怀着天大的好奇心,把富家子弟围起来看一下午,问七问八。我问他,你这鞋子能踢石子吗?说完我沉了沉脚,一脚把石块踢飞老远,然后盯着富家子弟。那富家子弟却说,我爸不让我把鞋弄脏。我又问,你穿这个鞋子能比我跑的快么?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伙伴们起哄,让我们比一个。那是我平生最认真也最卖力的一次跑步。我赢了,可后来见到那富家子弟,总像是我输了什么。

两年后,我爸给我买了一双白闪闪的耐克鞋,我兴奋极了,绕着村子从日出跑到日落,平日里我躲都躲不及的几条野狗,反而被我追的狼狈而逃。

后来再没穿过布鞋了。

我试着将这突然发现的鞋子擦一擦,可是那鞋面的尘如同长出来的一般,怎么抖拨也不见落下来。于是我就把它放在热水里泡,没想到那鞋底突然断开成了两截,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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