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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

 

刺骨的寒风促使我缩紧全身朝家奔去,风中一丝微弱的女声:"姐,是你吗?"我回头望去,诺大的小广场空寂一片,绿化带后面慢慢站起一个人。夕阳下刺眼的桔黄色外套及手中的扫帚足以说明她的身份。我迟疑地走问她,"姐,不认的我了,小李子。"她涩涩地笑道,眼角的微笑似乎要被皱纹淹没,那标志性的毛绒绒的卷发已呈灰白。……记忆将我拉回二十年前的1998,全国性的国企职工下岗潮迫使我们再就业成为某企业的工友。她总是悄悄地来,默默地干活,无论何时走进车间总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这种低调总与她的高挺柔美的身材,娇好的容貌显得格格不入。有次厂子着急走货,她却一天不见踪影。第二天老板让我和另一工友去她家催她上班。几番打听在城中村某一出租平房敲开了她家的门,屋内十分简陋,一张布帘从屋顶悬垂下来将两张床分割开来,小床旁边用两个纸箱摞起当作书桌,她的正上学前班的儿子趴在上面写着作业。屋里靠墙一组斑驳的大衣柜,靠门边一张低矮的四方桌上放着一碟咸菜,一碗吃剩的面条,屋中央还算平整的水泥地上一个蜂窝媒炉子在这寒冷的冬季散发着微弱的温暖的光芒。她讪讪地笑着,显得很是手足无措,但我却分明看到她脸上的红肿与青紫。寒暄几句后,我们便离开了。听同事讲,她老公是东北人,长的很帅,在某国有企业做业务员。正赶上企业纷纷破产这股浪潮,他便闲置在家,每日抽烟喝酒,时常与一些狐朋狗友打牌闲聊。这可苦了小李子,劝说不听,挨打更是家长便饭,为了孩子,只有忍辱负重,委屈求全。

因为当初的婚姻全家人极力反对,她却一意孤行,这颗苦果她只有自己咽下。之后的日子里每每以己之力悄悄帮助她,她也心知肚明地报以微笑;每每下班途中路过桥下土坡围坐打牌的人群,心中便会产生愤怒与轻视的感觉,仿佛她的老公就在里面。……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依地从她的发丝移走。黑暗己近,黎明也不会太远了。希望不久的将来她己退休,身体棒棒的,能再盛任这份工作;她的儿子大学毕业能找份合适工作,能担当男人的一份责任。至于她老公,我们自始至终没有谈起,我不想更无权触及她心中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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