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记: 在新西兰对羊驼和羊驼肉的一些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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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我去新西兰休年假,租了辆SUV在南岛自驾,天高云淡,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只看到满山遍野的牛羊,以及羊驼。
在距离Wanaka湖大概四十公里的一个公路服务站,我停下来喝咖啡,邻桌坐了一名面色黝黑的大叔,脖颈上还有豹纹一般的纹身。我正盯着他的纹身出神,他冲我笑了。我想这大叔应该是个毛利人,当即一个马步扎稳,冲他吐出舌头,嘴里哇啦哇啦的大叫。
大叔摆摆手,说我不是毛利人,你不用跟我跳战舞。他说他是秘鲁人,是这咖啡店的老板,祖上是印第安,以饲养羊驼为生,而他移民到新西兰来就是来帮助新西兰有关方面搞畜牧业建设的,带来了祖传的养羊驼手艺。他问我来的路上看见羊驼没有,那都是他的。
原来养家畜也能搞技术移民,我想了想自己身无一技之长,啥都不会养,山西老家的亲戚家里养猪,我2013年回去时也未讨教一二,真是悔不当初。这辈子只养过泰迪,不知新西兰政府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计划。不过一想到进入发情期后,漫山遍野的泰迪挺着小屌朝我冲锋的场面,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跟豹纹叔交谈,说我一直以为羊驼的原产地就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没成想是秘鲁。豹纹叔说,羊驼早在7000年前就被印第安人驯养了,到了印加帝国,养殖技术更是达到了巅峰,人驼比达到了1比3.5。印加人出生后也有类似我国“抓周”的仪式,把羊驼门牙、挖金矿的铲子、结绳记事用的绳子还有皮萨罗画像等物品摆在婴儿面前,让他抓取,以判定其志向。如果婴儿抓了铲子,长大后就给培养成矿工,如果婴儿抓了绳子,那就培养成知识分子(印加人没有文字,采用结绳记事)。如果抓了皮萨罗的画像,那就扔茅厕里淹死,防止其长大后变成印奸。(皮萨罗是入侵印加帝国的西班牙殖民者)
而豹纹叔说他当年抓了羊驼门牙,所以就被定向培养成了一名养驼人。他养了四十年的羊驼,已经能和羊驼沟通交流。他介绍说,由于没有文字,所以印加人的绝大多数文化已经失传,就连羊驼的名字都被遗忘了,他们现在也用西班牙语称呼羊驼Alpaca。而羊驼只听得懂古印加语,对西班牙语嗤之以鼻,每次他叫羊驼Alpaca,羊驼就大喷口水,以示愤怒。豹纹叔说,他儿子现在在美国读博士,研究印加历史,主要方向就是研究印加语怎么说羊驼,已经9年了还没拿到文凭。
我觉得历史遗留问题有点沉重,就岔开话题,向豹纹叔讨教一些专业问题。我问他,养殖羊驼的主要用途是啥?豹纹叔说首先是皮毛制品,比如驼毛被,要卖新西兰元好几千块一床。其次才是食用。印加人拥有古老却先进的制毛工艺,他们的秘诀是,要想取得上好的羊驼毛,羊驼不能捅死也不能勒死,只能冻死。他问我知不知道乌尤尼盐沼,我说我知道,号称天空之镜,我国知识分子最向往的地方之一。他说我们并不知道乌尤尼盐沼的最大秘密,乌尤尼盐沼海拔接近4000米,数百年前,这里是羊驼的墓地,每到冬天,古印加人就赶着成千上万只羊驼来到盐沼,把它们冻死,现场薅毛,还能顺便用盐沼里的盐巴把驼肉腌上,拿回去当腊肉卖给隔壁玛雅人。羊驼是一种极其乖巧的动物,非常听话。往往5、6个印加牧民就能驱赶上万只羊驼长途跋涉。他们的方法是让羊驼自治,5驼为一班,20驼为一个连,牧民会选出连长,让连长带领其余19名弟兄,统一作息、组成小方队前进。对掉队的羊驼连长会喷口水教训之,要是掉三次队,连长就会上报给牧民,牧民会一刀捅死它,这样一来它就只能被食用,无法被做成驼毛被。羊驼和印加人一样信仰泛灵论,相信万物有灵,认为驼毛被能够附着它们的灵魂,从而实现永生。所以羊驼在被剥夺冻死权的威胁之下,会把队伍走得比我们军训还整齐,精神抖擞地奔向乌尤尼盐沼挨冻。
我本来打算当场买一张驼毛被,表示一下对豹纹叔的激赏。一听到这里觉得不得劲,试想一下,我正在床上进行夫妻温存,一只羊驼的灵魂却附在被子上咧着大门牙盯着我俩看,真让人瘆得慌。所以我把钱包又放回了口袋,打算只对豹纹叔进行精神激赏。
我问豹纹叔,羊驼来了新西兰后,没法去乌尤尼盐沼冻死,那现在的羊驼毛是怎么薅下来的?
豹纹叔说新西兰的缺点是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天温度也不低,虽然有一座3000多米的库克雪山,但运动能力欠佳的羊驼登不上去。一开始羊驼都是被电死或被毛利人吓死,但这样薅下来的皮毛手感欠佳,新西兰方面就不干了,差点取消我的工作签证。我给新西兰方面提供过一些解决方案,比如用方糖代替草料,---羊驼是一种很喜欢甜食的动物,等它们从草食动物变成糖食动物后,再把方糖换成干冰,也就是固态二氧化碳。羊驼肉眼分辨不出干冰和方糖的区别,一口囫囵下去,嚼都不嚼,干冰在胃里受热变成气体,大量吸收热量,羊驼就这样被食物给冻死。但当地动物保护组织又不干了,说士可杀不可辱,先欺后杀不妥,新西兰方面只能作罢。
后来考虑到这里离南极近,新西兰方面心生一计,租用退役的军舰,成批运送羊驼到南极去冻死。这样一来我们牧民也省事多了,队形都不用搞,反正有船运过去,它们一路上只管吃和睡就行。但你记住了,一定不能让羊驼交配,必须避开其发情期。因为发情时的羊驼激素分泌会发生变化,就像人雄激素多了会脱发一样,羊驼也会掉毛,而且公羊驼在交配时会啃噬母驼的脖颈以示恩爱,很多母驼脖子都会被啃秃,看起来像一只鸵鸟。这都导致交配后皮毛质量大大下降,只能做成靴子或者屁股垫,卖不出价。
我问豹纹叔,几万只羊驼的发情期并不见得统一,你们是如何规避其交配的?豹纹叔说你忘了羊驼自治吗?在船里依然要成立组织,让领导做下面的思想工作,控制其性欲。而擅自交配的羊驼会被组织吐口水、踹屁股,一周内主动交配超过三次的羊驼会被上报船员,做成腊汁肉夹馍。有时船员夜里肚饿,就会跑到驼圈里,偷出几只肥大的羊驼逼它们交配,交配完了就走内部程序,判羊驼斩立决,宰了回去当宵夜。
船舱里的故事就不多展开了,看得出来豹纹叔也不想多讲。他问我去过南极没有,我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但不包括南极,我晕船。
“那你就像一个没见过钻石的珠宝商,你错了伟大。一尘不染的天空,脚下平滑如镜的冰川,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最像乌尤尼盐沼,那就是南极了。羊驼们一下船就宾至如归,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大叫着‘哦伊哦伊!’‘哦伊哦伊!’”豹纹叔越说越激动。
我问那是啥意思?
豹纹叔说,据他在美国读博士的儿子考证,在印加语里,那是“回家了”的意思。羊驼以为自己回到了南美大陆,回到了安第斯山脉,回到了阿尔蒂普拉诺高原,回到了乌尤尼盐沼。它们在冰原上撒着蹄子奔跑,耗尽所有热量,然后被冻死,整个过程通常不超过48小时,效率很高。工人们一边等羊驼冻死一边在帐篷里薅毛,最多五天后,一整船的羊驼皮毛就被运回新西兰。而且新西兰方面还发现,羊毛的质量与羊驼的心情正相关,这就是为何乌尤尼盐沼能产出最优质的羊驼毛,而现在,first class的羊驼毛在南极同样诞生,感觉就像牛顿和莱布尼茨同时独立发明出微积分。
“可那毕竟不是羊驼的故乡,这不也是先欺后杀么?新西兰的动物保护组织没有再次发声?”
“没有,动物保护组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们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羊驼被干冰冻死前,会在一瞬间幡然醒悟这玩意不是方糖,从而带着屈辱死去。但羊驼被南极冻死前,坚持认为自己回到了乌尤尼盐沼,直到失去知觉。站在羊驼的角度看,这不算欺骗。”
我问豹纹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南极,我也想跟着去看看。豹纹叔说大概半年前,新西兰方面就终止了南极薅毛工程。我问为什么,他说出了一些变故。羊驼的某任领导知晓了羊驼皮毛的主要受众是西方白人,它当时就不乐意了,认为西方白人当年毁掉了印加帝国,作为印加帝国的动物后裔,它们不能做印奸,岂能将自己的皮毛和灵魂出卖给这些坏蛋。一想到自己还得在坏蛋卧室里目睹其搞夫妻温存,羊驼就更不干了。组织的力量是可怕的,在半年前的那艘货轮里,有三分之一的羊驼纵身跃进了南太平洋。另外还有三分之二的羊驼没有跑出船舱,没选择跳海。
“它们屈服了?”
“它们开始了一场群体交配。组织里的领导起好了带头作用,在队列前端边交配边指挥若定,大家济济一堂,徐徐蠕动。船员们全傻了。”
“这让我想起了典籍里的末日狂欢场面,这是一种表达反抗的行为艺术么?”
“非也。羊驼就是死了,也不愿把皮毛出卖给西方人。他们知道交配后的皮毛质量会下降,在新西兰根本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卖回到南美洲,毕竟那里的人民生活水平要低很多,把屁股垫儿当枕头的事儿经常干。一想到这,羊驼就在到南极冻死之前拼命交配,以求仁得仁。”
我顿时有些感动,羊驼交配是为了回家,回到它们真正的家。
但豹纹叔却有些发愁,他怕皮毛生意黄了后被新西兰方面取消移民资格。不知怎么跟上面解释。
我想了想教他,说你告诉新西兰方面,羊驼这样做是为了改变新西兰对南美方面的贸易逆差。这样一来没准新西兰方面还会给你颁个奖状,上书“当代皮萨罗”,甚至可能把你特招进财政部。
豹纹叔有点不理解贸易逆差这个概念,不过还是一丝不苟地记在了本子上,准备回去给新西兰方面有个交代。我让他赶紧买一本西方经济学教材回家恶补,毕竟马上就是要进财政部的人了。
我的咖啡喝完,他又热情地递来一坨用锡箔纸包裹的东西,打开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腊汁牛肉。
(图片来自网络)
“试试!羊驼肉!”
原来羊驼除了做成屁股垫儿,还可以吃。想到沿途所见羊驼憨态,我有点不忍下口。
“怂样儿!”豹纹叔猜到了我的心思,递了一副眼镜给我,我不知其意,便依言戴上,敢情是一副VR眼镜。打开开关,视野里是设定好的场景,那是一头架在烤架上的全羊,浑身焦黄,火苗撩拨着羊身上的油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我受此刺激,舌下腺疯狂生津,再也不管不顾,三口并做两口就把那坨羊驼肉给吃光。
豹纹叔问我滋味如何,我说甚是好吃,肉质细腻、蛋白质丰富、口感层次突出,而且完全没有膻味。但是我有一心结难解:用虚拟现实技术模拟出烤羊,这对于吃羊驼的人算不算一种欺骗?就好比把肉做成豆干的形态喂和尚吃。
豹纹叔不屑地说,你这是典型的辩证法没学好的体现,是一种形而上思想。不要孤立、片面地看问题。唯物主义辩证法指出,规律不依赖于人的主观意识而存在,既不能被人创造,也不能被人消灭。但同时,人可以依靠主观能动性,根据具体目的,因势利导地改变规律赖以起作用的条件,从而引导规律起作用的具体方式。
运用到这个问题中,“人难以接受吃掉视觉上显得可爱的动物(而事实上进化得可爱正是动物的自保方式,例如熊猫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全靠长得像球)”,这就是一条规律。我们不能改造规律本身,即人的心理,但可以依靠主观能动性改造规律赖以起作用的条件,比如戴上VR眼镜,模拟出一只又肥又笨的山羊。这样一来,规律起作用的条件,“视觉上可爱”就被改造了。于是你明知道那是一只羊驼,也心安理得地吃了下去。
同理,羊驼死在故乡能死得容光焕发,这也是它们千百年来进化出的规律,而规律起作用的条件是“死在乌尤尼盐沼”。新西兰方面充分领会了规律精神,把条件改造成了“死在和盐沼长得差不多的南极”。因此羊驼容光焕发地死在了南极,虽然后来它们造了反,但那属于后话,不影响辩证法的成果。
我问豹纹叔,你作为一个祖上信仰泛灵论、现在改信基督教的资本主义公民,怎么会了解并熟练运用辩证法?
“生活所迫。”豹纹叔简短地回答。
只见他把VR眼镜戴到自己头上,然后仿佛入定一般,半晌不动弹。突然他举起餐刀,凌空劈、刺、挑、斩,仪态优美、气势逼人,就像虬髯客,或者令狐冲。然后猛的跪下,泪流满面。”
我惊呆了,不知他在干嘛,一旁的咖啡厅伙计给我解释,豹纹叔这是在杀羊驼。印加人杀羊驼有着古老的仪式,他用英语表述不清楚,建议我戴上VR眼镜,亲自感受。
我接过豹纹叔的VR眼镜,发现场景已经切换,我站在了360度的蓝天里,仿佛悬浮虚空。仔细一看脚下,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内陆湖,但湖面不是水,而是盐沼。我站在盐沼上,天空在脚下成为镜像,唯一能区分出天地的只有那道浅浅的天际线。此刻我很是怀疑江西南昌在1400年前也是一片盐沼,否则王勃怎么写得出“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词句?
(乌尤尼盐沼,图片来自网络)
正当我沉醉于造物的奇迹之时,一头羊驼出现在我眼前。我手里同时多了一把三棱刮刀,耳畔传来一通印加语:哇咔啦嘻嘻卡我估计头儿我估计哦了。
我听不明白,想掏出手机开有道词典,豹纹叔在一旁用英语翻译:叫你捅它狗日的!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反手就是一刀捅向目镜里的羊驼,我刀法不如虬髯客、豹纹叔和令狐冲,这一刀捅在了它腮帮子上。该羊驼对我的手艺报以嘲笑,它本是一种笑起来特别贱的生物,这让我怒从心头起,一记“长虹经天”刺入它的颈动脉,鲜血喷溅在我眼里,碧蓝的天空被染成了猩红。
我呆住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击杀哺乳动物,灵魂难免震荡。这时豹纹叔和伙计左右包抄,抓住我的两肩把我下压,我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心想这是要让我给羊驼偿命?我可不答应,再说新西兰早就废除死刑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那只跪伏于地奄奄一息的羊驼正直愣愣地盯着我。这是一只近视眼羊驼,丫还戴着眼镜,哦不对,那也是一副VR眼镜!
我在VR里看羊驼,羊驼也在VR里看我。
它咧开大嘴露出门牙,我以为它要用口水喷我,那是温顺的羊驼唯一擅长的攻击方式。结果它笑着对我说:哦伊哦伊。然后脖子一偏断了气。
这句话我记得,那是印加语里“回家了”的意思。
在那一瞬间我洞悉了一切:“原来这不是单向的虚拟现实,而是互动。羊驼看到了故乡,看到了空灵无垠的盐沼,看到了手持刮刀和蔼可亲的印第安人。印加人戴着VR眼镜回到故乡杀掉羊驼,而羊驼戴着VR眼镜在故乡被印加人杀掉。
对于新西兰方面的印加人和羊驼,乌尤尼盐沼只存在于VR里。怪不得豹纹叔会泪流满面。”
我摘下眼镜,正想因为解读成功而捏捏自己的小脸,辩证法的闪电突然在我脑海划过:人要依靠主观能动性,根据具体目的、因势利导地改变规律赖以起作用的条件,从而引导规律起作用的具体方式。
于是我明白我刚解读错了。豹纹叔的眼泪不是因为思乡,而是喜极而泣,是在庆祝辩证法的伟大胜利。正如毛主席所说,“辩证法告诉我们,有生就有死,有胜利也有失败,有正确也有错误,有前进也有后退。冬天过去就是春天,夏天热完了就到秋天。毛泽东死了,大家应该开个会来庆祝辩证法的胜利。他死得好。如果不死人,从孔夫子到现在地球就装不下了。新陈代谢嘛。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
新西兰的印加人很好地继承了毛泽东思想。
在这个满是阳光和大风的下午,我吃了整整一斤羊驼肉,然后和豹纹叔约定好,死后要把骨灰的一部分洒在他的农场,成为青草的肥料。羊驼吃掉青草,就相当于和我们扯了个平,好继续平安喜乐地献肉献毛,为人民服务。
其时恰逢圣诞前夕,我决定礼尚往来,送了一包韭菜馅的饺子给豹纹叔,告诉他这是我们中国的圣诞节传统食物。豹纹叔问我们为什么要在一年中最神圣的日子吃这东西,我说和印加人通过吃羊驼肉回到故乡一样,这也是辩证法思想的体现:我们华人一看见饺子就会流泪,泪水形成透镜效应,相当于VR眼镜,能让我们看见长城、黄河以及林志玲。
“哦伊哦伊”,看见他盯着饺子似懂非懂,我解释道。
饺子和辩证法的问题就暂且谈到这里,还是说回羊驼肉。我吃的那坨羊驼肉是母驼的脖颈肉,是羊驼身上最美味的部位,因为被公羊驼长期啃噬,肉质变得紧实细腻,-------相当于天天被松肉锤砸。豹纹叔奸笑着告诉我:“不瞒你说,你刚吃的这羊驼肉就来自船上交配的母羊驼,那是最后一班通向南极的轮渡,还没开出新西兰南岛的港口,船舱里就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群宿群奸。船员们用重机枪指着羊驼首领,但它还是大义凛然地日了一头母驼,起好了带头作用。当时轮渡就返回了港口,-----这批皮毛已经废了,用不着开到南极去大费周折,船员当场就把羊驼给电死,然后把肉制成腊汁肉,把皮毛做成靴子和屁股垫,卖回秘鲁和玻利维亚,以减少新西兰的贸易逆差。”
说到这里,豹纹叔拍拍我的肩感谢我,说他最早买VR眼镜本是打算用来替代被取缔了的南极薅毛工程,具体是这样操作:给羊驼戴上VR眼镜,让它们以为回到乌尤尼盐沼,然后再把它们塞进冰箱冻死。----从辩证法的角度看,这样和去南极冻死殊途同归。他还没来得及把这方案上报,今天我就教了他,通过倾销屁股垫到南美,同样可以逆转对南美的贸易逆差,这给他省了大事,VR方案也不用报了。
豹纹叔学以致用,我很欣慰。看来他不仅辩证法学得好,将来还会是一把经济学好手。过去我一直认为印加人被西班牙人殖民是因为没文化,这属于犯了大国沙文主义的错误。振兴新西兰实体经济还得靠印加人
分别时豹纹叔问我,羊驼用我们的语言怎么讲?他说他那在美国读博士的儿子正满世界搜集不同语言对羊驼的叫法,试图通过大数据分析,计算不同叫法的变动趋势,从而逆推出其初始称呼,也就是印加语怎么叫羊驼。
“cao ni ma.”我告诉他。
“Pardon?”
“cao ni ma.”
刚谈到豹纹叔儿子的职业,我想,他在周岁时一定抓的是绳子,所以成了一名知识分子。而豹纹叔本人,很可能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抓的羊驼门牙,而是皮萨罗画像,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诛心之论,不一定对。
毕竟我一周后就会启程返回家乡,而豹纹叔进了新西兰财政部,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南美。他只能一路南下,去一个假乌尤尼盐沼聊以自慰,然而那里有空灵的蓝天,有镜面一般的冰川,却再也不会有草泥马。
它们纷纷附在靴子和屁股垫上面,哦伊哦伊哦伊了。
(图为我拍的草泥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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