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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大名毯”之一的西藏地毯是怎样织成的

 

西藏江孜地毯主要是仿古毯,藏毯与波斯地毯、土尔其地毯并称为世界三大名毯。江孜地毯以其独特的图案、精湛的织技、纯天然用料及纯手工制作而闻名于世。(撰文/佘学先 摄影/颜道靖

捶打羊毛去污,是纺毯的先头工序,不但需要技术,也需要体力。摄影|颜道靖

洗毛梳毛——化腐朽为神奇

江孜地毯厂位于江孜县城老城区,但这里没有机器的轰鸣,鼎沸的人声,也没有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厂区一片寂静。

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江孜地毯厂。摄影|颜道靖

走进大门,两排平房纵深排列,地面清扫得非常干净,因为是秋季,桦树的叶子已变黄脱落,但路面上见不到一片落叶,整齐、洁静,不远处的上方可以仰望江孜宗山堡。厂房向阳一面的地面上摊放着一堆堆白色、黑色的羊毛,在阳光下发出暗光。这些羊毛都是从那曲甚至阿里地区收购来的草原藏系绵羊毛。这是有讲究的:农区的羊毛是实心的,柔软但缺乏弹性,织出的地毯受到重压后很难恢复原状,而藏北的山羊毛是空心的,弹性十足。刚收购的羊毛其貌不扬,泥土、排泄物和羊毛都混杂在一起,板结成块,需要充分晒透后才能将它们分开。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三天,如果阳光特别好,一天就可完成。

女工拉巴边多是最熟练的梳毛工。摄影|颜道靖羊毛需要漂洗,在厂内有一个长约六米、宽约四米的露天水池,

充分搅拌后,工人们将木桶里的羊毛倒出来,用木棒使劲敲打,白色的液体从羊毛里渗出来,这是羊毛上的油脂,敲打便是为了给羊毛去污脱脂,这是编织地毯的第一个重要环节。

经过清洗脱脂的羊毛晶莹可爱,全然没有了刚进厂时的窝囊,就像一群在无人区行走了多日的驴友刚刚从大澡堂里痛快淋漓地洗涮了一番后,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清爽。清洗过后的羊毛被摊放在地面二次晾晒,然后进入下一个工序,即梳毛和编织。

拉巴边多是江孜本地人,今年54岁,在地毯厂已经工作了整整40年。她是厂里最熟炼的梳毛工,将晒干的羊毛用刷子一根根地梳理开,让蓬松的羊毛形成条状,为纺毛线作准备。这个活看似简单,其实很有技术含量,不但要将杂质梳理出来,还要将白色和黑色的羊毛合理搭配,形成不白不黑的灰色。更重要的是,羊毛彼此间的纤维要丝丝相连,这样捻出来的毛线才不会断。

工作是计量的,梳理出一斤羊毛并捻成毛线,可获得150元,拉巴边多说一个月大约可以捻20到25斤毛线,能够满足生活所需。

纺毛线的纺车是木制的,很小巧,一手摇着纺车把手,一手续着羊毛,一根粗细均匀的毛线就从另一端诞生了。

地毯厂的染色锅炉房是个关键的部门,平常不让外人进入。三个约两米高的锅炉里堆满了毛线,透过锅炉前壁上安装的小玻璃窗,可以看见整个染色的过程。这是厂里唯一的现代工业设备,在车间的一面墙下,摆满了木质和石制的器皿,这些都是传统的染色工具,现在已被锅炉替代,成为了历史的见证。

以前染色的原料都是从野外釆集的矿物质和野生植物,有板蓝、大黄叶、茜草、染料草、黑矾、红矾、黄矾、大黄、核桃皮等数十种,现在已经简化,都是从瑞士进口黃、红、蓝三种矿物质原料,在不影响地毯质量的前提下,极大地缩短了工作周期,色彩的稳定度也得到了提高。

通过观察,我发现锅炉始终都是凉的,并不通过高温来染色,然而小窗户里的灰色毛线却渐渐变深,原来染色靠的不是温度,而是气压。在零点四个大气压的作用下,经过两小时的施压,毛线的染色就大功告成了。这需要非常高超的技术,气压、时间稍微把握不当,就会颜色不正或者容易掉色,出来的成品价格会大打折扣。

编织——双剑合璧的默契

真正感觉到车间工作的氛围,是在编织车间,两排竖立的编织机依序排列开来,少说也有十来架,每架编织机由两人操作。二人组合大有讲究。

地毯编织需要两人默契合作,一来毯子的宽度正好合适,二来有伴侣、也可解闷。摄影|颜道靖

编织机是木制的,经线固定在竖立的编织机两端,纬线掌握在操作者手中,没有设计图,也没有样本,图案和色彩的搭配全凭操作者的感觉和经验,这就对搭档有很高的要求。首先必须要默契,约两米长的地毯色彩丰富、图案复杂,整体构图要得到完美的展现,非得有心有灵犀才有可能完成。

再有就是速度,两人需保持完全一致的速度,才能编织出和谐的图案。图案很多,有藏民族喜爱的传统吉祥图案,还有虎、鹿、大象等动物形象,这些复杂的纹样,仅凭织工的记忆和经验,一一重现。除了自身的高超技艺外,更重要的是对搭档无保留的信任,如同双剑合璧,不能有迟疑犹豫。

将羊毛纺成羊毛线,是枯燥而必不可少的工序。摄影|颜道靖

我压低嗓门问陪同的人:“他们是怎么达到如此黙契的境界的?”

陪同者是当地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穿行在编织机间,毫不顾忌地拍拍这个工人的肩膀,捅捅那个工人的后腰,他向我介绍说,“这一对是夫妻,这一对是母女,这一对是姐妹,这一对是师徒。他们极有默契,平时只要对方动一下手指,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想要什么。”

纺织卡垫时经线需要经常的梳理。摄影|颜道靖

其中的夫妻俩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厂里的镇厂之宝“莲花生大师”像,就是由他俩精心编织的,透过绘像,人们仿佛感觉到了大师的精、气、神。如今他们在编织一幅花卉图,刚完成一半,叶片、花瓣、花蕊纤毫毕现,色彩很丰富,我惊叹于他们的细致和精确,没有上佳的手感和对图案的理解,是断难完成的。

丈夫叫巴桑,今年44岁,他记得懂事起就在编织机上。他的妻子叫米玛卓嘎,今年39岁。20年前,他俩的爱情就是萌生于编织机旁。巴桑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内地西藏班上高中,一个在日喀则市上初中,成绩都很好。我问他是否想把编织技艺传授给儿子,他很夸张地摇着头:“他们才不愿意学呢,两个都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然后去考公务员。”

剪毯——大师的点睛之笔

来自藏北草原的羊毛经过晾晒、脱脂、捻线、染色、编织后,一张精美的地毯已经呼之欲出,但此时的地毯还是平面的,它的精华之处还隐藏在密实的毛线里,等待着大师的点睛之笔。

江孜白居寺塔是江孜具有标志性的风景之一,织成的卡垫图案具有浓郁的地方旅游特色。摄影|颜道靖

在剪毯工间,有三个剪毯师在竖立在木架上的地毯前运剪如飞。看不出他们的年龄,也很少表情,见我们进来,礼貌地笑笑,走近了才发现,他们的头发都有些灰白了。

剪毯师们面前三幅地毯的图案都不同,一幅是牡丹、一幅是二龙戏凤,还有一幅是猛虎下山。

剪毯工艺可以剪出图案丰富的立体感,这需要高超的技巧,是少数几个技师能够掌握的的最后工序。摄影|颜道靖

剪毯分为平剪和挖剪两种,刚织完的地毯总是有些不平整,剪毯师不但要先将地毯修剪平整,还要用剪刀将各种花色、动物的须毛挖剪出来。没有量具,也没有样图,剪毯师全凭手中的一把剪刀,恣意地游走在地毯间,渐渐地,地毯露出了它应有的神采,凹凸有致、立体感十足、活美活现的美景完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米玛次仁是这里年龄最大的剪毯师,今年已经58岁了。他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学手艺,他说那个时候是各家各户单干,织成一张架上那么大的地毯需要四五个月。现在手上这张地毯仅剪毯这个环节已经花了三天的时间,今天可以完成。他视力不太好,眼眶红红的,总是不由自主地流泪,他说这是职业病,整天盯着地毯,用眼过度。

米玛次仁很矮小,手臂瘦得像干枯的树枝,两颗门牙已经脱落。我说你这么大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么拼,早点退休吧。他摇摇头:“现在怎么能退呢?我还要带两个徒弟出来继承我的手艺,我不能让这门手艺断在我手上。”

“听他吹牛,他得挣钱养老婆孩子。”旁边的一个剪毯师揭了米玛次仁的老底。原来米玛次仁结婚结得晚,老婆仓决是江孜乡下农民,比他小十多岁,现在一个人在乡下务农,养了四头牛,还要种七亩地。儿子刚二十岁,在西藏农牧学院上大学,女儿十八岁,在拉萨农牧学校学习。国家对上学的学生有许多优惠政策,但在外读书总有花钱的地方。家里的现金流全靠米玛次仁手中的那把剪刀,他确实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江孜地毯厂内繁忙的工作景象。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这种姿势坐时间长了,估计会腰酸背疼。摄影|颜道靖

今日世界已经进入了高科技时代,而在江孜这片土地上,有一群淳朴的人,用原始的工具禀承着祖辈的织毯技艺。从他们手指间流淌出的不仅仅是一幅幅精美绝伦的地毯,更是江孜的华美和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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