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邱论论摆地摊

互推小编 2023-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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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课的路上，老邱冲我吆喝了一声“去上课喽！“把走在前面的两个小朋友吓了一激灵。她开玩笑说练练嗓门准备去摆摊，我说现在不用那么大声喊，可以拿个喇叭的。老邱说她很小的时候走街串巷卖过西瓜，嗓门够大不用喇叭。我说了句，摆地摊这事你可吹不过我。来不及讲完两人匆匆分开去各自教室。

生在70后的我们都还有些小时候种稻麦或者种蔬菜的记忆。但88年的时候我们村就被划了郊区，所有的稻田开始改种蔬菜。爸爸有乡企的工作，下班后会帮衬着妈妈种菜卖菜，村里大多数的妇女都这样谋生。直到后来有了凌家塘批发市场，男人们都开着电瓶三轮车去搞蔬菜批发了，妈妈也开着摩托去批发过蔬菜，直到有一次清晨三点载满蔬菜的摩托车和汽车撞了，妈妈险嗒嗒的捡回一条命。其实八十年代开始不论是老百姓自己种菜还是到九十年代开始贩菜直至2000年后城郊结合部的老百姓开始靠出租房子谋生，都是改革开放过程中地方政府引领普通老百姓顺应时代发展的一种谋生手段，也造就了村里人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2010年村子拆迁，村里人拿了青苗补贴，却失了大半辈子牵挂的三分自留地。闲不下来的大叔大婶仍会偷偷的找块荒地种点蔬菜去摆地摊。但是随着城市综合整治的持续推进，以及文明城市的检查力度加强，摆地摊的成本越来越高，他们终于改行跳了广场舞，或者开始找地方钓鱼。

寥寥几句是我印象中城郊农民经历近三十年地摊生活后终于进入“城市化”后的样子。然没想到的是城市综合整治见成效的后十年，跳着广场舞的大妈们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次地摊文化以无比时髦，文艺，红火甚至是重要的经济战略地位的层面出现在这个时代。纵观任何类型的社会经济发展，时空交错不时发生。

再来说说我这个摆摊天才吧，过了四十就开始记不清岁数了，但是摆地摊的经历却历历在目。从十岁开始摆摊卖过菜、鳝鱼、蚌、色拉油、玉兰油、麦片、羊毛衫、首饰、2000年后易趣卖包，直到易趣离开中国。我想虽然我嗓门不大，跟老邱卖西瓜比，我摆摊的卖过的东西品种应该比她多。

十三岁之前的我大多时间是跟着妈妈摆摊，那时中山门菜场还只是两排老房子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摊位先到先得，在屋主门口就可以把摊位支楞起来，市场管理员会过来收几块钱管理费。爸爸说我十岁那年第一次一个人摆摊赚的第一个十块钱还没等捂热就被我买零食吃掉了。虽然我已经忘记我买的是什么了。从六年级开始寒暑假在北环菜场付月租拿了个固定摊位，也就正式开始赚学费了。也是那时起特别喜欢赚钱胜过其它。有一次爸爸在河沟里钓了半桶鳝鱼，他问我你要吃吗？我说我不要吃，我要卖钱。印象中的那个夏天，五、六年级的我穿着一件雪白的T恤，骑着自行车，那桶黄鳝挂在车把上，骑到北环新村东门门口我就开始叫卖了，很快城里人围了过来，可能因为看我是小丫头，鳝鱼很快就卖完了，只是大家都要我帮他们杀鳝鱼，城里人啊！哎！我曾见过爸爸怎么用两个手指夹住鳝鱼，然后把剪刀刺进它柔软的喉咙，然后撕开。于是我学着爸爸的样子拿着剪刀刺进鳝鱼的身体，可是它扭动着，狠狠的缠绕着我的手，所有的血溅了出来。当我把所有鳝鱼杀完，脸上，还有雪白的T恤都沾满了鳝鱼的血。但是我赚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钱。

爸爸帮我把满满两篮筐菜用扁担挑住然后左右系在自行车后座上，我骑着自行车开始独自一人去摆摊应该有十三岁了。暴雨中一个没穿雨披，脸上，身上已经全部湿透，自行车后架上满载两篮筐蔬菜，在并不平整的马路上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的女孩的样子经常会出现在我脑海。那时我在北环的长摊隔壁是卖酱料的阿姨，她有一个儿子，那时上高中也经常来帮他妈妈看摊，高高瘦瘦的。我竟然还记得他的样子。寒暑假独立摆摊赚的钱都由我支配，除了交学费，家里的买菜或者给爸妈买些衣服也由我支出。其实相比摆摊，摆摊前的准备是最痛苦的，我印象中每天放学后捡不完的韭菜，拨不完的毛豆，还有理不完的芹菜，甚至冬天还要挖开冻土把旱芹一根根的从土里扒拉出。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填报师范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老师说上师范不但不要学费，还每个月有生活补贴。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师范第一年作为班级团支书的我就开始组织同学发传单，送小样了，后来在超市门口摆摊推销色拉油和常州产的“怡泰麦片”。可这些营生都是一阵有一阵没的。常常想像我摆摊经历这么丰富的人为什么现在还这么穷？有什么做什么或者喜欢什么做什么是摆摊的大忌。想赚钱还是要会看什么赚钱做什么，可是几个人能看得准呢。

成年之后也尝试着发挥这个特长，卖过针织厂处理的羊毛衫，在书店门口摆摊卖过首饰，一年网店月收入超过工资好几倍。怎奈教师工作不得不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年来这份与身俱来的爱财之心竟然被磨灭的难找分毫。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现在的摆摊热可能只是热一阵而已，豪车摊，文创摊，qqHR都是趁一波热度，抖音趁一波流量，但是也是希望这波热度给中国真正需要这阵烟火气的6亿月收入千元以下的老百姓带去真正的实惠和成功的可能性。

我嘛，这次就不陪你们去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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