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离婚协议,我让周律发你邮箱,离婚的事先别声张出去。
做了三年夫妻,他以为她爱的是顾禹。
这是一幅双面绣画,正面是他,背面是她,是他们初遇那天的画面,距离现在正好十年,她刻意藏在他的衣柜里,等他发现,她对他暗恋十年的爱意。
看着眼前爱而不能得的男人,姜慈委屈得鼻酸,想着他就要跟她离婚了,更是撕心裂肺,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
霍景川当她是默认。
男人咬了咬后槽牙,心口莫名很不是滋味,他转身背对着她,烦躁地穿上西服外套,边对她交代:
“离婚协议,我让周律发你邮箱。离婚的事先别声张出去,如果妈妈知道,又有得闹了。”
一字一句,像是锋利的匕首扎着她的心,残忍地提醒她,他当初是霍妈妈以死相逼才肯娶她的!
是她一直活在一厢情愿里。
姜慈看着冷光灯下,永远那么高冷矜贵的男人,视线越来越模糊。
在眼泪就要落下的瞬间,她狠狠给逼了回去,挺直背脊,“好!我上午就搬出去。”
“你不——”见她已经在收拾行李箱,霍景川欲言又止。
“我把银泰的公寓分给你,你搬去那边。”他戴上腕表,交代一句,就要离开。
“谢谢,不用了,我在那边有一套自己买的公寓。”没想到,她之前以投资为目的置的房产,现在成了她的家。
不然,偌大的京城,还真没她容身之所。
她是个孤女,十四岁就寄居在霍家了。
霍景川微诧挑眉,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身影,不知该赞赏她清醒独立,还是挖苦她为了离婚早就做好了准备。
到底不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
“随你。”男人丢下冷淡的两个字,大步离开。
他走后,姜慈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氢气球,身子沿着柜门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她捂着嘴,再也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失声痛哭。
*
顾飒飒进了姜慈的公寓,踢掉十厘米细高跟,越过玄关,只见姜慈坐在沙发上,正独自喝着闷酒。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说,你家那位从不让你沾一滴酒的么?”顾飒飒走近,手挥了挥冲天的酒气。
姜慈抬起头,看着唯一的闺蜜,逞强地牵起嘴角,笑着说:“飒飒,童凌醒了,他要跟我离婚。”
话落,她又仰头喝干杯里的酒,烈酒入喉烫胸口,麻痹心口那股锥心的痛。
顾飒飒愣了愣才想起童凌是谁,她反应慢半拍地问:“所以,霍景川那丫的是为了童凌,才要跟你离婚的?”
他忘了童凌当初是怎么抛弃他的了?
三年前,霍景川的父亲突遭意外过世,高官二叔被调查,霍氏集团动荡,霍家失势,京圈谁人不知,童凌就是以为霍家要不行了,才跟霍景川分手的。
才跟霍景川分手不久,童凌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大家都说是报应。
现在童凌醒了,为了这么个嫌贫爱富的女人,霍景川居然要跟陪了他一起风雨同舟的姜慈离婚!
顾飒飒越想越气,她替姜慈不值。
她可是清大金融系的高材生,当年还没毕业就收到了世界五百强的金融巨头云杉资本的offer。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偏偏去了当时正陷入危机中的霍氏。
“飒飒,你坐下,陪我喝几杯。”姜慈伸手抓住顾飒飒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拉,夺了酒瓶,又为自己倒酒。
她喝了一口酒,平静地说:“也不怨他,他婚前就跟我说过不爱我,等霍妈妈病情稳定,我们就离婚。”
不爱你,那他别碰你啊!渣男!
这些话,心直口快的顾飒飒硬是憋在了心里,她怕说出来是往姜慈的伤口上撒盐,她会更痛。
她现在看似平静,只有她这个闺蜜知道,她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第2章 失态
“喝,这杯我干了!”顾飒飒坐下,话落,一饮而尽,她揽过姜慈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怕,天塌下来,姐们给你顶着!”
姜慈将头靠在顾飒飒的肩头,仰着脸,看着不停转圈的天花板,笑着说:“飒飒,我不要再爱他了……”
话落,她揪紧胸口的衣襟。
嘴上说不爱了,心就像生生被剜掉一块肉,疼得无法呼吸。
她爱了他十年,他早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嗯,下一个更乖!”顾飒飒附和道。
十年爱恋,说不爱就不爱,哪那么容易。这个时候,她这个闺蜜能做的也就是陪着她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姜慈越喝越难受,哭哭笑笑。最后,威士忌的后劲上来,她醉倒,昏昏睡去。
梦里都是霍景川要跟她离婚的事,那种感觉像是十年前,唯一的亲人外婆也永远离开了她,天塌了似的。
也有她第一次见到他的画面,那时,霞光漫天,他白衣黑发,宛如神祇,降临到她身边。
他对她说:“你是慈慈吧?走吧,跟我回家。”
梦里,她泪流满面。
*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眼皮红肿,但姜慈选择准时去霍氏上班。
大地色系眼影修饰红肿的眼皮,妆容精致干净,搭配西装、连身短裙、高跟,一改往日端庄稳重柔顺气质,干练中透着性感,刚柔并济,更吸引人。
“姜助早!”
“早。”电梯里,姜慈开口招呼,一颦一笑,迷倒一片,不分男女。
电梯上升至顶楼,只剩她一人,墙壁光滑如镜,她打量镜中的自己,神采奕奕,看不出一丝憔悴与难过,这才放心地出去。
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霍景川面前有任何失态。
*
“霍总,咖啡。”
总裁办公室,姜慈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敲门而入。
“嗯。”
霍景川抬抬眼皮,应了声,翻阅文件的动作没停。
他剑眉微挑,神情专注,认真办公的样子,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爱他,始于初遇的美好,忠于运筹帷幄,在商界翻手云覆手雨的才能。
三年前,霍爸突然病逝,股市跌停,各大董事股东趁乱夺权,内忧外患的处境下,霍氏岌岌可危。
是他力挽狂澜,凭借个人能力拿下让霍氏转危为安的新项目。霍氏稳定后,他开始铲除蛀虫、异己,杀伐果决,洗牌重组,为霍氏注入新鲜血液。
短短三年时间,如今的霍氏集团已从单一的地产公司,蜕变为商业、文化、地产、金融四大支柱的产业集团。
这三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没日没夜地奔波、加班,心疼又敬佩,她以前常常在想,就这样一直陪他走下去,直到白头,于她而言,就是莫大的幸福。
如今,她刚陪他打完江山,他就要换新人。
姜慈在心里自嘲一笑,打起精神,向他报告:
“霍总,东南亚分部那边已对接好,上午十点,分部高管层准时跟您开视频会议,地点在您办公室。”
闻言,霍景川合上文件,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我去换衣服。”
姜慈:“西装已经搭配好了。”
霍景川抬眸的一瞬,眼前一亮,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打扮得十分惹眼,不似往日端庄娴静,脱胎换骨般的性感张扬。
别的女人面临离婚,要死要活,她倒好,就差蹦迪庆祝了。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讥笑,大步走向更衣间。
……
霍景川从更衣间走出,指间夹着一条领带,看见她,指腹捻了捻领带,示意她。
姜慈会意,鼻头一酸,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还让她帮他打领带。于她而言,妻子为丈夫打领带,是一件特别亲密的事。
“霍总,我先去做事了。”她装傻,说完就走。
霍景川眼神一黯,以命令的口吻道:“姜助,帮我打领带。”
姜慈顿下脚步,心酸又有些恼他,小性子上来,倔道:“不会。”
让她打个领带都不情愿了。
霍景川大步上前,扣着她的胳膊,稍用力一扯,将她带入怀中。
姜慈“啊”的一声惊呼,熟悉入骨的男性气息将他包裹,他俊美的脸近在眼前,她心跳漏了一拍。
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男人浓黑的深眸盯着猎物一般,危险又迷人,他操着略带磨砂质感的磁性嗓音:
“不会?我教你?”
说话间,用领带摩挲着她的脸颊,丝丝的酥痒,她的心尖儿过了电般,颤栗不止。
暧昧像是海藻,疯狂缠住她的四肢百骸,拉她往欲的深渊坠落。
看着他染着欲念透着危险气息的深眸,姜慈挤出仅有的一丝理智,颤声说:“我,我会!”
她如受惊的猫,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霍景川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将领带递给她。
姜慈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心脏还没有节奏地一通乱跳,她微微踮起脚尖,帮他扣上领口处的扣子,男人性感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浓郁的荷尔蒙气息,要人命的撩。
她暗暗咬了咬下唇,提醒自己争点气,别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离婚协议看过没有?”
第3章 前任示威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姜慈心脏揪起,手指抖得不行,领结都没打好,扯开又重新弄。
“看了。”她轻声说。
“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霍景川沉声说。
“霍总,我可太满意了。”她略带自嘲地说,“我们本来就是合约夫妻,干嘛还平分婚后财产?”
《离婚协议书》里,他将他能分配的财产都分了一半给她。那些财产加起来,够她花好几辈子的了。
她认真仔细地帮他整理衣襟,指尖眷恋般地缓缓抚过泛着金属光泽的领带夹。
他的这番做派,会让她忍不住念他的好,继续沉沦其中。
霍景川照着镜子,轻描淡写道:“别跟我客气,法律上,是这么分配的。”
姜慈唇角的笑意渐渐凝住,心凉了半截,她以为他对自己有点夫妻情分,其实他是跟她讲法律。
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谢谢霍总,我先去做事。”她挤出笑容,话落,迅速走开。
待姜慈那白得晃眼的长腿从他视线里消失,霍景川才回过神,他点了根烟,纾解心口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
姜慈日常去秘书室巡视一圈,交代工作安排后,接到前台的电话。
“姜助,楼下有位姓童的小姐,自称是霍总的朋友,想要见霍总。”
姓童?
姜慈心里一咯噔,“问她全名。”
直觉和童凌有关。
前台很快回:“她叫童凌。”
居然是她本人。
她不是刚醒不久吗?没在住院吗?怎么找来了霍氏?
姜慈稳了稳情绪,保持冷静,平静开口:“请她上来。”
吩咐后,她亲自去电梯口接人。
这个点儿,霍景川正在开会,以往有客人,也都是她代他招待客人。
霍氏集团大厦,高耸入云。
三年前,霍家落难,这里差点成为烂尾楼,如今成了整片中央商务区的地标性建筑。
昏迷三年,像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被她分手的霍家大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
童凌坐在轮椅上,看着门禁森严的霍氏,勾着嘴角。她一点不后悔跟霍景川分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再说了,霍景川现在还是她的。
“童小姐,这边请。”前台接待过来,对她说道。
童凌回神,被保姆送进了电梯,她独自上楼。
电梯门打开,一辆轮椅从里面缓缓驶了出来,带来一股又甜又婊的斩男香水味儿。
轮椅上的女孩,妆容精致,穿着C家米白高定连衣裙,脖间手腕佩带整套的钻石首饰,脚踩细高跟,腿上放着C家黑色经典款链条手包。
一贯的千金大小姐打扮。
只是,她太过瘦弱,四肢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巴掌大的脸,瘦到脱相,一头黑长直,应该是假发。
看着大病初愈的童凌,训练有素的姜慈,不计前嫌,像接待一般客人,礼貌开口:“童小姐,这边请。”
轮椅上的童凌愣了愣才认出姜慈,她穿着西装,手腕上戴着百万名表,一副商务精英范儿。
童凌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三年,真是便宜这个姜慈了。
“是慈慈呀,刚刚我差点没认出你来,你现在是麻雀飞上枝头呀。”她语气幽幽。
明褒暗贬。
姜慈神色一凛,瞬间察觉出,童凌还是老样子,发自骨子里地瞧不起她,在她面前优越感十足。
她以前私下没少被她冷嘲热讽,人前,又把她当姐妹。
童凌见她失神,嘴角勾起一丝得意,“慈慈,我跟霍哥哥分手是因为误会,他也跟我说了,娶你是逼不得已,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
“这三年谢谢你帮我照顾霍哥哥啊,辛苦了。”
童凌的前一句话,字字戳着姜慈的痛处,但后一句话,也惹毛了她!她在霍景川面前自卑,是因为他不爱她,但不代表她真的自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童凌,骨子里透着自信,气场全开。
姜慈皮笑肉不笑:“我和霍哥这三年风雨同舟,我们夫妻相互照顾,用不着你这个前任感谢我。”
童凌一愣,没想到姜慈说话还会夹枪带棒了,她以前都不说话的。
她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打开从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只首饰盒,打开,展示给姜慈看。
黑色的首饰盒里,躺着一枚蓝宝石袖扣。
“霍哥哥人呢?我来给他送袖扣,他昨晚落在我那的。”童凌嘴角噙着优雅的微笑,对姜慈问。
姜慈一眼认出这是她前不久刚送给霍景川的礼物。
他轻易就给弄丢了,还落在了童凌那……
听童凌的意思,他们昨晚还在一起了。
姜慈咬牙,生生将胸腔里的酸涩给压下,扬起职业化的微笑,说:“童小姐,我们霍总正在办公室开会,现在不方便见客,请你到会客室等候。”
童凌将首饰盒放回包里,仰脸看着姜慈,笑盈盈道:“我又不是霍哥哥的客人。”
话落,她乘着电动轮椅,仰头看着指示牌,朝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行驶而去。
姜慈想起霍景川的交代,立刻追了上前,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及时挡在童凌面前,她再次劝告:“童小姐,我们霍总在开会,你不能进去!”
童凌看着姜慈,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而后,整个人像只没筋没骨、软绵绵的布娃娃,从轮椅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姜慈不明状况地愣在那。
“小凌!”
身后传来男人难掩惊慌的低喊。
第4章 她要辞职
霍景川的手臂擦着她的肩膀,他从她身边挤了出去,姜慈脚下趔趄,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体,只见霍景川双手扣着童凌瘦削的肩膀,将她轻轻扶坐起。
男人语气温柔地问:“摔着没有?哪里疼?”
童凌轻轻摇头,泪花在眼里打转,却扯起一个坚强的微笑,轻轻摇头,说:“霍哥哥,我没事。”
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人更担忧,霍景川悬着一颗心问:“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童凌哑着声说,乖巧得让人心疼。
霍景川仔细检查一番,确定童凌没摔着后,将她打横公主抱起,放在轮椅上。
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翼翼,仿佛眼前的人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像个温柔的王子,细心呵护着他的前女友。
姜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在滴血。
三人进了办公室,姜慈最后进来,带上门,回身时,对上霍景川神情严肃的俊脸。
“刚刚是怎么回事?”男人沉声问。
姜慈一脸镇静,向他汇报:“霍总,童小姐要进办公室找你,你交代过,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我拦了她。”
霍景川拧眉,语带指责:“她是一般人吗?”
她是需要细心护理,大病初愈的病人,哪经得起任何折腾。她做事一向有分寸的,今天是怎么了?
姜慈诧异地看着向来公私分明的男人。
是,童凌能是一般人吗?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失而复得的爱人,打扰他开会又如何?为了她,他就是丢了江山都愿意的吧?
刹那间,姜慈感觉自己在童凌面前输得彻底。
童凌移动轮椅过来,拉了拉霍景川的西装下摆,“霍哥哥,你不要怪慈慈,都是我不好,身体太弱,风一吹就倒,慈慈她也没用多大力。”
闻言,姜慈瞪大了双眼,她恍然明白,童凌刚刚是故意摔倒,诬陷她,又在霍景川面前扮可怜装好人。
她看向霍景川,斩钉截铁地说:“我没碰她!”
霍景川神情严峻,胸口大幅起伏,语气不怒自威,“姜慈,这不是第一次了。”
那次,他亲眼看见她把小凌推进了泳池里。那时,她年纪小,小姑娘无依无靠,心思敏感,他没跟她计较,还在童家人面前帮她说话。
现在呢,她还小吗?
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姜慈受伤地看着霍景川,心口像是塞满了棉花,闷得喘不上气来。
他居然信了童凌的话,不信她。
她以前是推过童凌,但那次实在是气急了。
“姜慈,你能住进霍家,是因为你妈妈你外婆死得早死得好,她们不惜用命把你送进霍家,真是疼你呢。”
想起童凌那次说的不是人的话,她现在都不后悔把她推下泳池。
如今呢?
她是他平时最信任的助理,陪他一起作战的战友,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妻子。
童凌的茶言茶语他就听不出来吗?
不,他只是太爱童凌,不爱她罢了。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见她沉默不语,他当她是默认,冷声说:“向小凌道歉!”
他还要她向童凌道歉!
姜慈攥紧拳头,怔怔地看着他。
童凌见势,连忙劝:“霍哥哥,我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矛盾,你别怪慈慈了。”
霍景川脸色有所缓和,看向童凌,语气略带责备:“你也是,医生交代要静养,跑出来做什么?”
童凌将那只首饰盒递给他,委屈地说:“我有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的,这不是来给你送落下的袖扣嘛!”
“一枚扣子而已。”霍景川接过,随手朝旁边的桌上一丢。
“在我心里,你的东西都珍贵!”童凌甜甜地回。
“我先送你回去。”霍景川说罢,推着童凌出了办公室。
一枚扣子而已……
只剩姜慈一个人落在原地,脑海里尽是他刚刚说的这句话。
一枚扣子而已,那是她在顾飒飒那精心挑选的蓝宝石,自己设计,亲手做出来送给他的礼物,他弃之如敝履。
指尖深深嵌入肉里,疼得她回神,她快速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Word,开始写辞职信。
尊敬的领导:
您好!
我很遗憾自己要正式提出离职申请。
来到公司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我在您的帮助下……
写着写着,她泪眼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脑海里尽是这三年她陪他加班、出差、应酬的画面。朝夕相处三年,童凌甫一现身,她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想起他刚刚对她无心无情的样子,姜慈敲不出完整的句子,趴在键盘上,无声落泪。
霍景川送童凌回来,办公桌上多了一封《辞职信》,他打开,右下角写着柔美清丽透着风骨的两个字:姜慈。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抬手扯松开领带。
她做错事,他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就跟他闹脾气要辞职!
“霍总,姜助要辞职,已经在人事那边走流程了,这事您知道?”特助安城敲门进来,问。
安城表面冷静,内心慌得一批,昨天,姜助才休假一天,霍总都没能喝上一杯满意的咖啡,整天情绪都不对。
她要是真辞职了,他们这些高管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霍景川站在大幅落地窗前,背对着安城,沉声交代:“让她走。”
霍氏高管离职时,必须签署竞业协议,五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职业,她是学金融出身,出了霍氏,她还能去哪?
冷静几天,她自然会回来。
姜慈抱着沉甸甸的纸箱,出了霍氏大楼,她离职,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霍氏员工离职,要提前一个月提申请,她申请辞职,他直接交代人事,放她走。
她在他心里,连个普通员工都不如。
也是,他们都要离婚了,她再不走人,他的心肝宝贝童凌会生气,会吃醋。
她庆幸自己还有点自知之明,在他撵她前,主动提辞职,体面地退出。
*
从霍氏离职后,姜慈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调整身心状态。听她说,她签了竞业协议,顾飒飒在电话里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顿。
签了竞业协议,她以后还想不想在国内混了?
她在电话里回:“飒飒,我有新的规划,我要重拾苏绣,我打算先去之前投资的国贸中心的工作室坐班。”
姜慈的外婆,是国宝级苏绣大师。
姜慈从小就跟着外婆学刺绣,外婆说她是个有天赋的绣娘,叮嘱过她,一定要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这是国粹。
十四岁那年,外婆过世,把她托付给妈妈生前的闺蜜,霍景川的妈妈。
她对霍景川一见钟情,后来,为了能离霍景川近一点,她没有回家乡念高职技校,而是填报了清大金融专业,成了他的学妹。
想起这些,姜慈只觉很对不起外婆,为了一厢情愿的爱恋,她差点忘了自己的使命。以后,她一定潜心钻研技艺,将外婆的技艺传承下去。
去工作室坐班几天,她庆幸,外婆留给她的那些手艺都还在。
这天,她刚出门,接到安城打来的电话:“姜助,霍总请您回来上班。”
第5章 她是贵人
他为什么还让她回去上班?
辞职的时候,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现在让安城叫她回去?
莫名其妙。
她态度冷淡地回:“不去。”
安城连忙又劝:“姜助,霍总那天也是在气头上,他其实不想您辞职,您的辞职申请他一直都没批!”
闻言,姜慈心脏隐隐悸动,他还是有些在乎她的吧?转瞬想起他那天是怎么护着童凌,不信自己的,她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
他但凡在乎点儿她,也不该是让安城给她打电话。
“安城,我现在很忙,也不可能再回霍氏。”她语气坚定地回。
挂了电话,她坐在车里,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才发动车子。
姜慈驱车来到目的地,国绣研究院,顾飒飒说今天这里有个活儿,让她过来看看能不能接。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她们都是京城本地的绣娘。
不一会儿,研究院的江主任,搬来一个人偶模特,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石青色长袍。
“各位师傅,这套是清代的古董衣,多处受潮遭虫蛀了,雇主拜托我们把诸位师傅请来研究研究,看看是否有师傅能把这件衣服补好。”
江主任向大家介绍。
这套年代久远的清代服饰,雍容华贵。石青色缎面,五颜六色的绣花,裙摆处绣有海水江涯纹,寓意福山寿海。
“这明黄色的袖口,在清朝,可是皇亲国戚才能穿的。好家伙,这衣服准是江南三织造出的。”
“这可不光是苏绣啊,这里的堆绣、孔雀羽绣、锁绣手艺早失传了,怎么补?反正我是做不来。”
“我也做不来,这得南下,找江南研究所的那些专家,兴许还有会的。”又一位师傅上前去,看了看,也摇着头说。
“师傅们,我们家夫人着急要这身衣裳,只有三四天时间,现在哪还赶得上出京去请人啊?各位师傅,拜托想想办法!我家夫人说了,会重重酬谢!”模特旁的一位中年男人,叫老吴,他对大家几乎是哀求道。
“我可以修补。”姜慈捧起长袍下摆,打量着上面破着的不像是被虫蛀的一块大洞,认真道。
她这话一出,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向她靠拢了过来。
大家推了推老花镜,仔细瞧了瞧,确实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老师傅们还以为是他们眼花了。
“小姑娘,你刚刚说啥?”一位老阿姨,以为自己耳背,扬声问。
姜慈面带微笑,“我说,这件衣服,我能修补好,不过需要几天的时间,三四天应该够了。”
“小姑娘,你说什么大话,拿过针线么?现在网上很多没拿过绣花针的网红,搁那摆拍刺绣博眼球,你也是这种吧?”一位老师傅质疑她。
“各位,这位小师傅叫姜慈,是我请来的,她是已经过世的苏绣大师方清眉的外孙女,打小就跟着大师学苏绣了。”江主任这时帮姜慈说话。
听着如雷贯耳的名字,各位刺绣师傅对姜慈有些另眼相看。
“传人归传人,这一行,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手艺可不成,这小丫头年龄才多大点?甭回头把人这衣服给毁完了!就那个大洞,她能知道原来的是啥样的花纹?还有这清代的绣线颜色和我们现代的颜色相差十万八千里,复原了也没清朝的感觉!”
“小姑娘,这可不是胡来的事!这衣裳要是被你弄毁了,你就甭在京城混下去了!”雇主老吴冲姜慈道。
没见过求人帮忙,脾气还这么横的。
“那您就另请高明吧!”姜慈也横了起来。
“让她试试。”这时,雇主老吴的耳机里传来他家夫人的话。
既然夫人发话了,老吴也不怕担责了,连忙上前好声好气地请姜慈帮忙。
“还真让这小丫头补?”
“得,四天后,我们再来凑凑热闹。”
老师傅们可不信自己修炼了大半辈子的手艺,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大言不惭的姜慈出洋相。
姜慈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专心做她的事。
这件袍子修复起来还是很难的,最难的就是绣线的配色,正如那位老师傅所说,清代衣服的颜色和现代完全不同,她需要自己调色,染线。
好在小时候就学过染线,研究院里有很多她没有的工具。
她废寝忘食,昼夜赶工。
四天后,老师傅们看到被姜慈修复好的衣服,难以置信它是原来的一套,完全看不出任何修补过的痕迹。
应了那个成语:天衣无缝。
“小姜,前些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那位质疑她的老师傅,向她道歉。
其他师傅纷纷向她竖起大拇指:“咱这一行,后继有人了!”
雇主老吴家的夫人,亲自来取衣裳,单独面谢姜慈。
原来,她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家族,周家的大夫人。
周夫人握住姜慈的手,十分激动地说:“小姜师傅,你是我的贵人。”
姜慈莞尔,“周太太,您言重了。”
“姜小师傅,这件古董衣是我婆婆最珍贵的一件藏品,一直交由我保管,我是最近才发现不知怎么遭虫蛀了——总之,你这是救了我,这张支票是我对你的感激,你收下。”
看着支票上六位的数额,这远远超过这件衣服的价值了,姜慈推辞。
“小姜师傅,我找遍了名师,没一个能保证全部修复的,有让我去江南请人的,还有让我去西北,后天就是我婆婆的大寿,她指定要穿这套衣裳的,哪来那么多时间?遇到你,可真是万幸。”
周太太发自肺腑地说,有些话,她不好和外人道来,这衣服她一直小心保管,却不知怎么被虫蛀了,还破了那个大的洞,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她被老太太责难。
幸好遇到了这位年轻有才的刺绣师帮她躲过一劫,不然,她在周家的地位不保。
姜慈在霍家耳濡目染,明白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在乎感恩一说,她不再和周夫人推辞,收下了支票。
“小姜师傅,后天我婆婆寿宴,我邀请你这个小朋友过去玩玩,我这个圈子里有不少太太爱好收藏刺绣作品和古衣的,到时,你去跟她们交流交流,可好?”
姜慈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喜欢刺绣,她欣然答应了周夫人。
她刚从研究院开车出来,霍景川打来了电话,看着车载屏幕上,他的名字,她略微失神,差点忘了变道。
第6章 假扮恩爱
姜慈接了电话,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车厢里环绕:“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有什么事吗?”她扬声问,这个点儿,民政局也下班了,应该不是找她离婚的。
霍景川:“奶奶出院了,叫我们今晚过去吃个饭。”
她14岁就寄居在霍家了,那时霍妈妈忙着事业,顾不上她,常把她托付给霍爷爷霍奶奶照顾。虽然没亲没故,但爷爷奶奶一直把她当亲孙女疼。
奶奶刚出院,她当然得过去探望。
“好,我现在离大院很近,我开车自己过去。”她现在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能不独处就不独处吧,避免尴尬。
霍景川:“你在大院门口等我,一起进去,免得老人多疑。”
半小时后,姜慈到了部队大院门口,霍爷爷是退休老首长,离休后,老两口一直住这边。
不一会儿,车喇叭声响。
她一眼便看到停在大院门口,外现霸气惹眼的SUV,劳斯莱斯库里南,他的私人座驾。
她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口那隐隐的痛,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上了副驾。
几天不见,对上他俊脸的瞬间,她心底略微一颤。
“走吧。”
她努力克制情感,露出一个礼貌疏离的微笑,拉上安全带后,开始玩手机,分散注意力,削弱他强大的存在感。
霍景川侧着脸,眸子微挑,打量着她。
褪去成熟干练的职业装,一袭传统款式的月牙白旗袍,衬得她更显文静柔美。她看着手机,嘴角染笑,很欢乐的样儿。
没心没肺的,把他当空气。
前几天,他让安城叫她回去上班,她还是不肯。
他才意识到,她是真心要辞职,不是在跟他赌气。
“工作上,你打算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霍景川严肃地问,还是老板对下属的口吻,带着责备。
姜慈转脸看着他,眼神疑惑,她那天要辞职,他不也没拦着么。
“我是真心要辞职的。”她坚定道。
霍景川脸色沉肃,没再说什么,车厢再陷入了静默里。
很快到了爷爷家小院门口,下了车,她刚要进门,霍景川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起进院子。
姜慈反应过来后,本能地要挣开,男人垂眸看着她,低声道:“配合着点儿,奶奶看着了。”
她不再挣扎。
霍奶奶看着小两口牵着手一起进门,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饭的时候,霍爷爷拿来一瓶茅台,要霍景川陪他喝二两。
“爷爷,霍哥胃不好,不能喝酒。”姜慈脱口而出。
话出口,她自己都愣住,这三年,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成条件反射了。
霍奶奶:“就是,这老头子,自个儿大孙子的身体都不关心,还是慈慈对景川最上心,到底是夫妻!”
霍爷爷一拍脑门,“忘了忘了。”
饭后,隔代的两对夫妻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纳凉,霍奶奶握着姜慈的手坐在长凳上,他们爷孙俩下着象棋。
聊着聊着,霍奶奶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景川,听说童凌醒了?这事儿,我要给你念念紧箍咒,你甭嫌烦。”
霍景川连忙抬起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儿:“您说。”
“霍景川,你不要糊涂。三年前你爸突然走了,你二叔蒙冤被调查,霍家失势,公司动荡,没人认你这个刚毕业回国的少爷,连你女朋友都抛弃了你。”
听着奶奶的话,霍景川执棋的手,微僵在半空中,转瞬,嘴角扯起云淡风轻的笑。
姜慈悄悄看着坐在灯光下的男人,想起三年前那段灰暗的时光,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能理解他当时的痛苦。
“只有我们这些家人相信你会带领霍氏走出危机。”霍奶奶抹了抹眼泪,又说。
“奶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再难过了。”姜慈反手握着老人爬满皱纹的手,心疼地劝。
想起老人家当年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姜慈也红了眼。
“慈慈说得对,过去就过去了,奶奶。”霍景川说。
“是,希望你也别再惦记着过去,你们小夫妻俩恩恩爱爱,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个家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霍奶奶提起精神,拔高了嗓音,又说:“霍景川,说起来,你最该感激的人就是慈慈。当年,你初入霍氏,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招人都招不到,那些人躲瘟疫似地躲着咱家,只有慈慈,放弃去大公司的机会,来霍氏帮你,跟你风雨同舟!”
霍景川眼角的余光瞥向姜慈,心口热流涌动,转念在心里自嘲一笑,她只是报恩罢了。
他还是诚恳地说:“奶奶,我当然懂慈慈的好。”
平分婚后财产,就是给她的补偿。这几年,她在霍氏的各方面待遇仅次于他。
姜慈在心里苦笑,明白他是在哄奶奶开心,为了奶奶的健康,她也配合着演戏,“奶奶,霍哥对我,跟爷爷对您一样的好。”
一直没说话的霍爷爷,这时帮老伴儿说话,“霍景川,你小子敢辜负你奶奶和慈慈,老头我第一个不饶你。”
话落,他执起棋子,将了霍景川的军!
霍景川连说“不敢”。
不一会儿,闷热的夜晚刮起了大风,预报说今晚有极端雷暴天气,小两口被留宿在爷爷奶奶这。
霍奶奶看着小夫妻俩恩爱地上楼,刚到二楼,姜慈立刻挣开霍景川的手,带头进了卧室。
洗了澡,她从衣柜里又找出一床空调被。
霍景川抽完烟进来,只见大床被姜慈用几个长条形抱枕从中间隔开,泾渭分明。
男人眯着眼睨着蚕蛹似的紧紧裹着被子,与他划清界限的小女人,嘴角扯了扯。
感觉到他进来,姜慈闭着眼装睡,心脏却突突直跳,有紧张有不安,还有着……期待。
她对他竟然还有期待,姜慈苦笑,他对她的影响就是这么强烈,强烈到只是同处一室,她的心就被他牢牢地牵引着,更别说睡一张床了。
他的手机振动声打断姜慈的思绪。
“霍哥哥,我在的这层楼,有个老人刚过世了,我好怕……”
“你别怕,我离你很近,马上赶过去。”
听着霍景川的话,不用猜,姜慈也知道是童凌打来的,一颗悸动的心骤然凉透,她僵在那,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她眨了眨眼皮,一滴清泪无声滚落。
她翻了个身,看着大床中间她放的抱枕懊悔不已。
他刚刚看到这些抱枕时一定在笑话她吧?她以为他会碰她么?他外面还有心尖宝贝在等着他呢!
她想多了!
她深深吸气,逼着自己不要再想他,安心睡觉,赶工的这几天里,她每天只睡三四小时,实在很累。
就在她刚要入睡时,狂风肆虐没关严实的窗户,鬼哭狼嚎,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室内亮如白昼。
惊慌间,她本能地往霍景川的怀里钻,却发现床畔是空的,这才想起他去陪童凌了……
第7章 童年阴影
童凌所在的楼层真有病人过世,霍景川赶来后,找关系,临时帮她换了一间病房,把她安顿好后,准备赶回大院。
“霍哥哥,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阿姨请假了,我害怕。”童凌抱着他的手臂,仰着巴掌大瘦削的脸,眨巴着大眼,撒娇道。
“小凌,我现在还没离婚,留下来不合适。”霍景川沉声说。
这时,一道惊雷响起,童凌直往霍景川怀里缩,双手无助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可是,霍哥哥,我害怕打雷,会睡不着。”
霍景川拧眉,抬腕看了眼手表,沉声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童凌感动地点头,刚从他怀里离开,脚下虚软,又将他紧紧抱住。
“霍哥哥,我腿麻了。”她皱着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霍景川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霍哥哥……”童凌的胳膊还圈着他的脖子,一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直勾勾地锁着他。
“快睡吧。”霍景川拿开她的胳膊,不解风情地说。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机,“你快睡,我回复几封工作上的邮件。”
童凌闭着眼,满心气恼,他以前也是这样无趣,总忙着学习!
回复完邮件,霍景川见童凌似乎睡着了,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去。
“霍哥哥,不要……救我……呜呜……”
他刚起身,童凌像是做噩梦了,哭着呓语,双手在空中乱挥。
“小凌,我在!”想着她可能是梦见车祸的场景了,霍景川浓眉紧锁,握住了她的手。
童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他的手,睁开双眼,看着他,抽抽噎噎地说:
“霍哥哥,我,我梦见,我开车去找你,跟你解释分手的事……我,我没注意,对面来了一辆大货车,然后……呜呜……”
“小凌,别怕了……都过去了……”霍景川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作响,姜慈孤零零地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
此时,她仿佛回到小时候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只有四五岁的她,被妈妈关在门外,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叫喊,她都不肯放她进屋。
她全身湿透,淋着暴雨,缩在院子的角落,闪电亮起,高大的树影可怕如鬼魅,张牙舞爪,震耳的雷声,像要把她劈了……
“妈妈……”耳边响起小女孩虚弱的哭叫声,她看见,全身湿透的她爬到门口,推开门板。
那是四五岁的她自己。
她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双脚,再往上,她的妈妈悬在半空中……
妈妈丢下她,上吊自杀了。
可怕的一幕,吓得她翻滚下床,身体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搪瓷台灯,碎了一地。
这时,一声巨雷,她瞬间像是被定住,蜷缩着在床头,屏息着,惊恐地看着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脑海里有道声音提醒她:呼吸,不呼吸你会死!
她知道要呼吸,可她呼吸不了。
这种感觉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想醒醒不过来。
“姜慈!”
一道焦急的男声响起,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
姜慈无神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眼前模糊的脸,渐渐清晰,是那张刻骨铭心的俊脸,是他。
霍景川。
她惨淡人生里的一束光。
他来了。
眼前一黑,姜慈没了知觉。
病房里,童凌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地上一片狼藉。
她满脑子都是霍景川接到霍爷爷电话时的样子。
他手紧紧握着手机,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怔怔地定在那。
“霍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慈慈,出事了……”他声音沙哑带着颤音,眼尾通红。
他当时的模样,着实把她给吓到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那,那你快回去啊!”
那种时候,她哪还留得住他,只能顺着他的心思,让他走。
童凌越想越气,心也越来越慌,他和姜慈朝夕相处三年,他会不会已经对那个乡巴佬动心了?
姜慈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人在医院病房,手背扎着针,打着点滴。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害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要戴耳塞堵住耳朵,躲在狭小的地方防御。
但她不记得为什么这么怕打雷。
昨晚,她全记起来了,也记起妈妈是怎么死的了。
妈妈是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把她关在院子里,自己在屋里上吊自杀的。只有四五岁的她,透过门缝,看到了她惨死的画面。
“姜慈?”低沉喑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她转头,对上男人一张落拓的俊脸,双眼布满红血丝,他身上的烟味很重,还穿着昨天的衬衫、西裤,看起来皱巴巴,没了一贯的精致。
她记得,在她恐惧无助到窒息的时候,自己落入了他那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婚后,每逢雷雨夜,只要往他怀里一钻,她就不怕了。
他的怀抱,能给足她安全感。
他昨晚不是去陪童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想起她怕打雷,特意赶回来的?
见她醒了,霍景川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哪不舒服?”
他以前知道她怕打雷,但结婚后,打雷的时候,她连耳塞都不用戴了,他以为,她这个毛病早就治愈了。
昨晚,要不是佣人听到他们房间里发出的动静,多了个心过去看看,她可能就……
姜慈轻轻摇头。
霍景川不放心,去叫了医生。
他前脚刚走,同在一家医院住院的童凌推门进来。
“你来干什么?”姜慈没给她好脸色。
童凌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慈慈,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昨晚,还是我让霍哥哥回去的。”
她的老公是她赐的,她的命也是她赐的,她哪来的资格跟她甩脸色,跟她争?
童凌高傲地瞥了姜慈一眼,出了病房。
姜慈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爷爷奶奶家的保姆送来早饭,讲了昨晚的事,姜慈才明白,是爷爷打电话给霍景川,他才赶回来的。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姜慈看着霍景川,嘴角扯了个笑:“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
霍景川听她这么说,脸色一沉,她说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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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姜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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