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自持大佬&撩心美人
01/
冬日的港城天气虽说阴沉了一些,但并不寒冷。
道路两旁的松柏依旧苍劲翠绿,零星还能听到鸟鸣声。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了聂歌信山道,最终停在了一栋豪宅前。
“你想好了?今天踏出了这一步,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阮令仪正看着窗外。这家人院子里种了梅花,现在正盛放着,影影绰绰。
听见堂哥程砚白的话,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每下一个决定,都很慎重,不会有需要回头的一天。”
听她这样说,程砚白也没有再多言,抬手让司机往宅子里开。
黑色轿车穿过雕花铁门,停在了一栋西式建筑前。
阮令仪跟着程砚白下了车,很快有佣人迎了上来,将他们往会客厅里带。
尽管此刻温度并不低,但会客厅里还是开了暖气。
阮令仪热得双颊发红,忍不住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燥意缓解,她才悄悄地吐了口气。
程砚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适,回头看她:“如果你现在……”
话音还未落下,一阵脚步声传来。
阮令仪抬头,只见一楼和二楼只见的平台上,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一双修长的腿也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露出来的肌肤却白皙得恰到好处。
阮令仪的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黑眸深邃,闪烁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
他双手插兜,朝着阮令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未来老婆。”
程砚白朝着他挑了挑眉。
阮令仪听见男人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意外好听,让阮令仪想起童年时,拉过的那把大提琴。
“程砚白,你们程家是不是想害我,你这……”
他顿了顿,薄唇间吐出“妹妹”二字,听起来竟有些缱绻——
“看起来还未成年。”
“马上成年了。”
阮令仪看着他,目光倔强又坚定:“还有两个月。”
“还有两个月才成年——”
男人的声音里染了些笑意:“啧,我又不是禽兽。”
阮令仪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男人那句“我又不是禽兽”还响彻在耳边。
明明都过去五年了,那些记忆竟然清晰如昨。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阮令仪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踩到了地毯上。
身上的睡袍随着起身动作松落,露出了她光洁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她皮肤很白,在头顶冷光灯的照射下,像是镀了一层光辉。
阮令仪走到窗边,往外看。
她这一觉睡的够久,天都已经黑了。窗外的城市早已灯火璀璨,密集的车流蜿蜒衔接,破开了本该属于夜的寂静。
看着江对岸的高塔,阮令仪才觉得有了些真实感。
这里不是举目无亲的伦敦,也不是她曾用自己换取利益的港城,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东城。
阮令仪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乍一解锁,好友乔岁和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阮令仪你回国了?】
【有没有搞错,回国你不先和我说?】
【我他妈一回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差点以为被抢劫。】
【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的?】
……
【我有啊。】
阮令仪笑着回复:【不是你在拥着小鲜肉去挪威前特地告诉我如果我有良心,就别联系你,打扰你春宵一刻吗?】
消息刚发过去,乔岁和的电话打了进来。
“阮令仪!”
听语气还挺愤怒。
“我知道我名字好听,你也别叫这么大声。”
阮令仪走到衣帽间,选了一条法式方领红裙,“而且我早有回国的打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概在两个月前,她着手辞掉了在惠灵顿医院的工作。
电话那头的女人冷哼了一声。
“我是知道你要回国没错,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你的打算。”乔岁和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了一些,“我怕你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
阮令仪随手将睡袍往中岛台上一放,换上红裙,然后将散落的长发挽成一个髻,“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虽然在结过不少怨,但是她知道现在还远不是算账的时候。
“我这趟回国,主要是为了我那联姻的老公。”
阮令仪坐到梳妆台前,细细描绘自己的妆容:“我们在大使馆结婚公证后,有大半年没见了。”
“你疯了吧?”
电话那头的乔岁和眯起了眼睛,难以置信:“你说你回国是为了你那个秃头、长痘、一米七,人丑、嘴臭、还小气的老公?”
“别这么说我老公。”
阮令仪最后给自己上了个口红,确定妆容完美后,走到门边,换上了高跟鞋,“再随便造谣,给你发律师函。”
“还有约,挂了。”
突然被挂了电话的乔岁和一脸扭曲。
什么东西,给我发律师函,阮令仪你敢说刚刚那话最初不是出自你自己的口?
就这反咬一口的本事,她应该担心个屁的阮令仪,应该担心阮令仪在东城的那些仇家才是。
阮令仪打车到了南风居。
南风居是东城有名的私人会馆,从一座民国园林改建而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从前阮令仪也常常和朋友们来这里聚餐,现在想起来,回忆却已经模糊了。
侍者带着阮令仪到了包厢门口,甫一开门,欢呼声瞬间涌了出来。
“欢迎老板!”
包间里的人原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打游戏的打游戏,玩桌游的玩桌游,但是看见阮令仪进来的时候,都站了起来鼓掌欢呼,气氛搞得挺足。
“什么老板,我可不是。”
阮令仪笑着走进包间。
“怎么不是了?”江知初走到阮令仪身边,自然地勾上了她的肩,“要不是你,能有我们游方科技今天?”
“就是就是。”
包间里的人也开始起哄。
“我只是出了点钱,游方能有今天,靠的是大家。”
包间里开了暖气,阮令仪脱下外套,一个男孩子很有眼色地接了过去,替她挂了起来。
她道了声谢,和江知初一起到沙发边上坐下。
茶几上放着不少酒,身边的人开了一瓶放到她面前。阮令仪不想喝,没有动。
江知初和阮令仪从小相识,在阮令仪离开南城之后,两个人的联系也没有断。
去年,江知初打了跨洋电话给阮令仪,痛斥前男友劈腿,害她在河边洗个头都绿得卫星以为东城大地回春。
阮令仪便劝她在年轻的时候好好搞事业,事业有了,男人又算什么东西。江知初听了之后深以为然,于是鼓捣了一个科技公司,专做游戏。
她刚开公司的时候,家里以为她胡闹,不肯给经济支持,阮令仪痛快地打了一笔钱给她。上个月,游方科技出品的独立游戏《山花厌》在steam上大获成功,江知初也算是一举翻身。
今晚,是游方科技的庆功宴,庆祝《山花厌》销售破千万。
游方科技都是些年轻人,一个两个多少都有些社牛在身上,虽然知道阮令仪是游方的幕后老板,见她没有表现得太有距离感,立刻凑了上来,邀请她一起玩。
阮令仪对国内现在的娱乐方式不太熟悉,但她聪明,上手很快。
在桌游里大杀四方了之后,被排挤去了不靠智力的真心话大冒险。
“这游戏还没过时啊。”
阮令仪坐在了江知初旁边。
“经典游戏总有它的市场。”江知初耸了耸肩,“而且这游戏用来拉进距离挺好的。”
游戏开始,桌子中央的酒瓶在外力的作用下转了起来。
阮令仪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而向江知初关心起公司未来的计划。
“游方今年准备做什么?”
“主要是《山花厌2》。”
瓶口指向了阮令仪身边的男孩子,那男孩子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江知初起哄着,让选了大冒险的他喝了啤酒兑醋后才和阮令仪继续说道:“不过我今年准备拓展一下手游领域,想做个乙女游戏。”
“乙女游戏?也挺好。”
阮令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一看,新消息只有两个字“到了”。
阮令仪没有回。
她刚放下手机,一抬头,发现整张桌子的人都在看着她。
阮令仪往桌子中间一看,中间的啤酒瓶口正对着她。
“真心话。”
提问她的是刚刚的虎牙男孩。
他看着阮令仪,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什么,红扑扑的。
“那我就问……老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周围一片嘘声,显然是觉得这个提问不够劲爆。
但阮令仪好歹算是公司老板,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阮令仪淡笑,卖了个关子,在包间门从外被推开的那一刻,才开口。
“我呀,很专情的,永远喜欢18岁的男孩子,叫‘姐姐’时还会脸红那种。”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气势凌厉。
此刻他英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抬眸间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情况,最后目光落在了阮令仪身上。
阮令仪垂了眼睑,嘴角却倏然勾起。
02/
阮令仪在脑海中演练了许多次和宋斯年见面时的场景,就是现在这样,一分不差。
明明是早就预想好的场景,但是为什么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竟然还会觉得有几分紧张。
阮令仪抬手想拿水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游戏用的酒杯,还好身边的虎牙男孩眼疾手快,扶住了。
“姐姐,你怎么了?”男孩一双眼睛亮亮的,关心地看着阮令仪。
阮令仪被那声“姐姐”叫得一愣,随即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正好撞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看着她,手上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的袖口,嘴角没有一点温度。
男人很快别开了目光。
他没有走进包间,而是看了看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温度,“年轻人果然不一样,庆功宴也办得别开生面。”
男人身后,江知初的哥哥江知其探出头来,看见屋内的场景瞬间觉得头疼。
“年轻人,总是爱玩爱闹些。”江知其笑着,叫人来再开了一个包间,“我们去隔壁谈?”
见宋斯年颔首,江知其转头:“知初,令仪,一起来吧。”
宋斯年走在最前面,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甚至有几分气定神闲的味道。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荡起了一个弧度,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江知初跟在后面,握紧了身边阮令仪的手。
“我哥之前和我说认识了一个资本巨佬,对方对我们游方很感兴趣。我以为他瞎说的,没想到真的将人带过来了。”
江知初悄悄和阮令仪说,“你看巨佬那气质,他抬眼那一瞬间,我仿佛从他眼睛里读出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分钟值多少个亿,开口之前先想想自己浪费不浪费得起’,害怕。”
“别怕。”阮令仪拍了拍她的手,“稳住,抱上他大腿说不定你马上飞黄腾达鸡犬升天了。”
阮令仪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前面人的视线有一瞬间落在了她身上。
稍纵即逝。
江知其联系了南风居的经理,让人用最快的速度上了一桌席面。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绘丰集团的总裁,绘丰恒宜投资银行董事长,宋斯年先生。”
江知其招呼着宋斯年坐了下来。
宋斯年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主座上。
“这位是游方科技的负责人,舍妹江知初。”江知其继续介绍,“这位是游方科技目前的大股东,阮令仪小姐。”
阮令仪和江知初都还没有落座。
按理说,江知初是游方的负责人,她坐宋斯年边上最合适,
但她还没有动作,主座上的男人反倒缓缓抬起头,目光锁定了阮令仪。
“过来。”
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阮令仪挑了挑眉,走到了宋斯年身边坐下。
江知初跟在她身后,坐在了她边上。
“知初,和宋先生介绍一下游方。”江知其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开腔。
“宋先生好,游方科技现在主要在做游戏,今年我们的游戏《山花厌》在steam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今年我们准备向手游进发,做一款乙女游戏。项目已经开始……”
江知初听到宋斯年的身份后,就知道人家看不上她们这种小打小闹,但哥哥将人带了过来,自然是想要结交,因此硬着头皮开口,介绍公司的现状,着重讲了讲未来的规划。
“国内近些年手游行业发展不错。”
宋斯年缓缓道:“只是不知道阮小姐觉得这款乙女游戏值得投资的点在哪里?”
突然被cue的阮令仪托腮,看着他微笑道:“游方现在全权由江知初江总负责。”
她出言提醒,宋斯年却像是并未在意。
宋斯年指间托着酒杯,双腿交叠,朝着阮令仪的方向,微微偏头侧过了身体。
两个人离得更近了。
淡淡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很快,阮令仪就觉得四周的空气里都是宋斯年的味道。她一抬眼,甚至还能看见男人下颌处的小痣,有些惹眼的性感。
“这款游戏将带给玩家什么样的核心体验?”
“比起其他同类型游戏,它的核心优势是什么?”
“游戏将需要多少成本?”
“何时上线?”
“预计带来多少月流水?”
……
宋斯年抛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阮令仪虽然对游方的运营情况有所了解,但是对江知初今年要做的乙女游戏还是知之甚少。
可是宋斯年只看着她,像是非要知道她的答案一样。
阮令仪合理怀疑,他这是故意刁难。
她收敛了笑容,正准备转身让江知初来回答问题,却不妨被扣住了手腕。
“怎么?”宋斯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脉搏处,目光沉沉,“坐其他男人身边的时候,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我不过和你说两句话,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呢?”
他果然是在故意刁难。
阮令仪面上带笑,蹬了脚上的鞋子,小巧的脚趾攀着他的西装裤慢慢往上。见男人眸色变深,阮令仪脸上的笑意也越盛,直到膝盖处忽然覆上了一双干燥宽大的手掌,她才缓缓道:“只是专业的人才能做专业的事啊,是吧,宋总。”
酒过三巡,阮令仪从饭桌上脱身,去了洗手间。
刚补完口红,江知初也走了进来。
“刚刚那些问题回答得很不错。”
最终,宋斯年还是放过了阮令仪,让江知初来回答了关于那款正在开发的乙女游戏的相关问题。
江知初虽然看着紧张,好歹都回答出来了。
要是平时,能听到阮令仪的夸奖,江知初一定跳起来了,可是今天,她的心里只有八卦。
于是她贼兮兮地凑到了阮令仪身边:“阮阮,你和那位宋总认识啊?”
江知初虽然有些迟钝,可是今天在餐桌上,阮令仪和宋斯年之间的互动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他们之间的氛围,根本插不进第三个人。
不,应该说第三人想往里插都有罪。
“认识啊。”
阮令仪将口红的盖子合上,丝毫没有要否认的意思,“认识有些年了。”
“那你们现在……”
“是在交往?”
“算不上吧。”
他们的确不是在交往,只是领了个证而已。
去年八月的事情。
“不过我对他挺有意思的。”
阮令仪倒也没有掩饰,看向好友,“你看我拿下他的希望大吗?”
她挺想让宋斯年爱上她的,最好爱她爱到死去活来,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怎么不大?”
江知初想了想自己刚刚百度到的东西,仔细在脑海里分析。
从家世上来看,绘丰集团是全球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集团旗下的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及私人银行等都在行业内有举足轻重地位……算了,现在谁还看家世,那都是老封建那一套了。何况宋斯年成为绘丰总裁是靠家里,他们阮阮不一样,人家靠着自己奶起了游方科技!多厉害!
从个人上看,那位宋总……江知初自动忽略了跳过他履历上那一系列写都写不完的董事、名誉会长之类的头衔,直接锁定毕业院校ic!他们阮阮也是毕业于ic!两个人是校友,完美!
从外貌上来看,不用看了,如果为了人类基因考虑,两个人应该原地生子。有需要的话,她可以立刻为他们去抗民政局。
“你们两个,简直比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还般配!”
江知初一锤定音。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不是夫妻。”阮令仪看着她,突然噗嗤笑出声,“按照现代关系来说,是同事。”
“这样的吗?”江知初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
“是啊。”阮令仪拍了拍她的头顶,笑着说,“让你多看书,你非要去喂猪。”
“……”
“喂!”江知初愤愤地跳了起来,“考试又不考《西游记》!”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想说我们俩天生一对是吧?”
“没错!”
江知初用力点了点头,“何况阮阮你这么漂亮,拿下他不得和砍瓜切菜似的。”
“这么看得起我?”
说实在的,要拿下宋斯年,难度可不小。
他忙是一点,她看不透他也是一点。她和宋斯年可是在成为夫妻的这大半年里,都没怎么见上面。
“我也不是对你盲目信任。”
“主要是我觉得除了你之外,敢壮着胆子去撩这位宋总的应该也不多。”
不被阮阮拿下,那宋总指定得孤独终老。
其实这世上胆子大的大有人在,想往宋斯年身上扑的狂蜂浪蝶也数不数胜。
不过这些事情,阮令仪觉得没有必要和江知初说。
阮令仪走出了洗手间,江知初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阮阮,你真的很有勇气,我看到那位宋总,就双腿一软——”
江知初停下了脚步,阮令仪余光看见了一个人影,于是偏头,笑着接口:“想跪下喊daddy?”
这话带有明显挑逗和暗示的意味。
江知初咬了咬唇,看了看阮令仪,又看了看前方。
阮令仪这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过两三米远的阳台之上,话题中心人物宋斯年正看着他们。
男人倚着围栏,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照亮了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他眼睛微眯,目光之中似乎带了丝戏谑。
03/
“宋总。”
阮令仪嘴角笑容未变,“您怎么在这里?”
出现得真巧,正好落我网里。
“出来吹吹风。”
宋斯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身边的江知初疯狂后退,阮令仪倒是站在原地,一双美目水波盈盈地看着他。
男人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离她大约还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阮令仪正在想要不要主动往前一步,男人却突然俯身,凑近了她的耳朵。
男人的鼻息落在她的肩颈处,让那块皮肤都热了起来,有什么在冒着泡泡似的向外蔓延。
他的声音低沉,却似乎透着丝愉悦:“阮小姐叫一声来听听。”
阮令仪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这一刻掉链子?
她伸手扯住了男人的领带,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得更近了几分,然后学着刚才他的样子,将唇凑到他耳边。
她几乎要贴上他。
“daddy。”
阮令仪吐气若兰,压低了声音,缓缓喊道。
男人的手忽然覆上了她的双眼。
阮令仪有些不解,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划过男人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良久,她才听见男人说。
“了不起。”
“我们阮妹妹,是真的长大了。”
在婚前,他总是叫她阮妹妹,一晃,她已经许久没有听他叫过了。
一直到回到包间里,阮令仪还在回味宋斯年那句话。
长大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问宋斯年,但是回了包间之后,宋斯年一直在和江知其聊天,两个人从生意经聊到东城的风土人情,根本没有她开口的机会。
“我刚回国,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就先走了。”
趁着工作人员端普洱进来的间隙,阮令仪开口,顺带看了江知其一眼。
“瞧我,聊天都聊忘了时间。”
江知其闻言,笑盈盈地看着她:“我记得令仪你没有驾照吧?”
阮令仪的确没有驾照。
在17岁那年,她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因此对开车一事有些阴影,一直没有考驾照。
见阮令仪点了头,江知其脸上的笑意更甚,转头看向宋斯年:“我和知初今晚要回老宅,不太方便,不知道能否麻烦宋总送一送令仪。”
宋斯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阮令仪。
“这样不好吧。”
阮令仪装模作样地拒绝,“多麻烦宋总。”
“可是外面下雨了。”
江知其脸上笑意未减:“很大,令仪你怕是很难打到车。”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连雨点大窗户的声音都突然大了起来。
“那……麻烦宋总?”
阮令仪转头看宋斯年。
宋斯年依旧没说话。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挂衣架旁,将阮令仪的外套也拿起来递给了她。
阮令仪接过了衣服,穿在身上。
她低着头整理前襟,宋斯年朝着她脖颈的方向伸出了手。
阮令仪下意识想要后退,宋斯年施了力度,摁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下一秒,宋斯年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指落在阮令仪颈间,抽出了一绺被她夹在衣服中的长发。
“走吧。”
他退回到原来的距离,看着她:“可惜了,我车里没有会喊姐姐的十八岁男孩,不过安全送阮小姐回家还是可以的。”
阮令仪:“……”
这一刻她竟然想不出骚话,败了。
江知初和江知其一起将阮令仪和宋斯年送上了车。
看着黑色的宾利消失在雨幕中,江知初忍不住问哥哥:“我们今天明明不用回老宅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宋总送阮阮?”
“小孩子管那么多?”
“你好好做你的游戏就行了。”
江知其双手插兜,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在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又看向妹妹:“对了,有事没事,多和令仪一起玩。”
“用得着你说。”江知初白眼。
江知其是在麦克斯峰会上遇见的宋斯年。
这个峰会持续了三天,他一直想和宋斯年结交,却总也找不到突破口,直到今天,他接到了阮令仪的电话。
阮令仪说,她可以帮他和宋斯年搭上线,不过作为交换,他也要帮她。
眼见着麦克斯峰会就要闭幕,江知其别无选择。
阮令仪说,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在宋斯年面前提她的名字就可以。
江知其司马当成活马医,在宋斯年面前接起了妹妹江知初的电话,言辞间透露了今晚阮令仪会出席游方科技庆功宴的事情。
收了线,他就发现宋斯年在看着他。等他再上前搭话的时候,明显发现宋斯年对他说的内容感兴趣了很多,甚至提出想看看游方的庆功宴。
“到了。”在带着宋斯年抵达南风居的时候,江知其给阮令仪发了条消息。
另一头,阮令仪和宋斯年并排坐在宾利后座上。
“回哪里?”
“我们夫妻许久不见,不一起住吗?”
宋斯年没有说话。
阮令仪调整了姿势,角度正好地露出了红裙下白皙纤细的腿。
男人没有看她。
半晌,阮令仪才开口:“江南明月。”
江南明月是阮令仪名下的一套房产,顶楼的复式公寓,带有一个很大的观景阳台。
阮令仪现在可以住的房子并不止这一套,江南明月虽然在市中心,但在暴雨的情况下,并不是最优选择。
此刻提出要回江南明月,是因为她还有别的考量。
“去江南明月。”
宋斯年对着司机吩咐了一声,才继续和阮令仪说话:“住得挺远。”
阮令仪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他此刻正闭着眼,靠在真皮座椅上,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交叠,隐约能看出肌肉流畅的线条。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珠噼里啪啦地落在车窗上,丝毫没有节奏。
阮令仪呼吸一滞,她总觉得宋斯年对她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是挺远。”
阮令仪笑了笑:“不过我记得,绘丰集团的大中华区总部似乎也在那附近。”
绘丰集团总部设在英国,但这些年隐隐有将发展重心往大陆这边转的意思。绘丰恒宜更是看中了中国金融市场巨大的发展潜力,在这边开展了众多项目,宋斯年在东城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宋斯年没有搭话,而是突然笑了一声。
阮令仪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今天她做了不少尝试,可是她和宋斯年的关系似乎还停留在原本的位置,彼此拉扯,却没有更进一步。
她不舒服,宋斯年的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阮令仪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将食指插入领带处,向外扯了扯,接着解了衬衫最上头的两颗扣子。从她的角度,男人喉间的凸起一览无余。
宋斯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压下了什么情绪。
车内的气氛冷了下来,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车子停在阮令仪的房子楼下。
阮令仪坐了片刻,见宋斯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开口道:“我走了。”
她的手刚碰到车门把手,一把伞被递到了她面前。
黑色的长柄伞,伞面沿着伞骨整整齐齐地叠着,伞柄是棕色的郁金香木,很英伦的风格。
路灯的光斜照进车里,男人一半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阮令仪朝着他点了点头,撑伞下车。
这一场雨来得又凶又急,路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积水。
车子停的位置地势稍高,水小。可是从她的位置走到单元楼里,势必要蹚过一小截积水。
“什么垃圾物业,连排水都做不好,好意思自称豪宅缔造者”、“早知道今天是这个结果,我就不该回来”的念头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阮令仪终于下定决心,准备硬着头皮蹚过去。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开车门的声音。
阮令仪停下动作,回头,发现宋斯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手上是一把一样的长柄伞,在雨中走出了一种淡定从容的气魄。
宋斯年走到了离阮令仪半米远的地方:“收伞。”
两个人的伞面交叠,雨水顺着宋斯年的伞落到阮令仪的伞上,又落到宋斯年的肩上,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打湿了一小片。
阮令仪连忙收了伞。
她和宋斯年面对面站在了一把伞下。
说实话,这个距离已经突破社交距离了。
她一抬手,就能碰到宋斯年的衣服。
如果她抬头,好像能吻到男人的下巴。
“撑伞。”
宋斯年将伞柄往阮令仪的方向递了递。
阮令仪顺手接过。
下一秒,宋斯年俯身,一个公主抱把阮令仪抱了起来。
阮令仪一惊,手臂本能地环住了宋斯年的脖子,双手用力,稳住了雨伞。
这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一点,男人下颌处的小痣就在她面前,清晰无比。
阮令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对阮令仪而言,可能需要两步才能跨过的积水,对男人而言,不过需要一步。
宋斯年抱着阮令仪走到了屋檐下的干燥处,将人放了下来。
宋斯年从阮令仪手中,将伞接了回来。
不过他并没有走。
阮令仪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弯下腰,将视线降到与她平行的高度。
他们的鼻尖相隔不过五厘米。
阮令仪屏住了呼吸。
明明靠得更近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半晌,她听见男人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宋太太,呼吸。”
04/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阮令仪看着宋斯年,突然发觉自己今天前功尽弃了。
她一整个晚上对他挑逗,与他拉扯,却还是在屏住呼吸时漏了怯。
也不知道宋斯年会怎么看她今晚的行为。
“宋太太,下次想见我,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男人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到达眼底的笑意,“早点睡吧。”
宋斯年并没有跟着阮令仪上楼,他坐在车里,一直看到十六楼的客厅亮起灯光,才对司机说道:“走吧。”
阮令仪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熟悉的宾利消失在夜色之中,才伸手进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领带夹。
纯银的领带夹,配着高净度的蓝宝石,和宋斯年今晚的蓝色领带格外相配。
他说下次想见他,不用像今天一样,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可是在他说这句话之前,她已经开始绕新的圈子了啊。
黑色的宾利急驶在雨幕中,宋斯年闭着眼,摸了摸光秃秃的领带。
他沉思了片刻,打了电话给尚在港城的程砚白。
“宋少爷还能想起我,真不容易。”
“我在东城遇见了令仪。”宋斯年没有理会程砚白的调侃,开门见山道,“她回国了。”
“我知道啊。”程砚白有些不解,“令仪春节之后就辞了在惠灵顿医院的工作,还托我帮忙,将自己的简历投到了市一医院,她早有回国的打算了。”
说到这里,程砚白突然笑了:“怎么,她没有告诉你?”
宋斯年沉默了,那头的程砚白瞬间笑得更欢。
“你们这夫妻做的也是挺有意思的。”
程砚白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们结婚之前不是关系还挺好的,把臂同游也不是没有过,怎么结婚之后反而变疏远了?”
宋斯年捏了捏鼻梁,没有接他的话茬。
半晌,他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查她父亲的事情?”
“这只有令仪本人才知道了。”程砚白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之前家里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但她回了程家之后,从来没和家里人提过。”
“她从小有自己的成算。”
“挂了。”
宋斯年没有再问,从程砚白这里似乎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等等。”
“我下个月办婚礼,记得早点带令仪回来。”
程砚白嘱咐道:“你不知道,她那只狗,整天在我家里蹭吃蹭喝就算了,这两天我看姒姒对那只狗比对我都上心了。”
阮令仪养着一只边牧叫dollar,年纪有些大了。阮令仪不忍心它呆在货仓里和自己一起飞回国,上个月的时候将它托付给了去欧洲取婚纱的堂嫂姜姒。
姜姒坐的私人飞机,要舒服许多。
“出息。”
宋斯年嗤笑一声,“连狗的醋你也吃。”
“有本事你以后别吃狗的醋。”
程砚白不服:“令仪可是把这狗当弟弟养的,一人一狗不知道多亲。虽说我是她堂哥,但我敢保证,要是我和狗掉水里,令仪一定救狗。”
“我和你能一样?”
“当然不一样。”程砚白说,“可能你还不如我。”
“不然令仪怎么连回国了都不和你说呢?”
“……”
“挂了。”这次他的电话撂得很干脆,连说“等等”的机会都没留给程砚白。
但程砚白的确有话没有说完,很快发了消息过来。
【我叔叔婶婶走得早,令仪在东城也是一个人,你从前和她关系不错,现在更是顶着她丈夫的名号,多看顾她些。】
这次说的倒像是人话。
宋斯年关掉和程砚白的对话框,片刻之后拨通了助理钱恒的电话。
“明天回伦敦的机票先退了吧。”
“还有,伦敦公寓小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一份用透明文件夹装着的文件,你找人想办法尽快将这份文件送到我手中。”
宋斯年不知道阮令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可以确定的是,她需要他入局。
一开始他没有察觉,但在进入南风居之后,他就知道,从江知其在他面前提起她名字那刻起,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算计。
他的太太,为了他还真是够大费周章的。
宋斯年垂了眼睑,片刻后,笑出了声。
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他还蛮期待,她之后还能玩些什么花样的。
隔日,是个大晴天。
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立刻铺满了整个房间。告别了连日的阴雨,气温骤升,这座城市终于有了些春光明媚的味道。
阮令仪在江南明月的这套房子位置极好,窗外是蜿蜒而过的江水,江对面是东城的cbd。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绘丰总部大楼。
十点十三分,不知道那栋大楼的总裁,上班了没有。
【宋先生。】她开始给宋斯年编辑消息,【你昨天落了东西在我这儿。】
消息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便有了回音。
宋斯年:【什么?】
【一个如花似玉的宋太太。】
阮令仪隔了近半分钟才继续回复:【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领带夹。】
【烦请你将我那微不足道的领带夹送回来。】
【?】
阮令仪看到宋斯年回复的消息,有些不满意:【你眼里只有领带夹?】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阮令仪看见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大概一分钟后:【烦请宋太太将我那微不足道的领带夹送回来。】
【领带夹的形容词都保留了,为什么宋太太的形容词却要去掉?】
阮令仪盯着宋斯年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儿,狠狠地戳了戳手屏幕。
【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说,还想要我给你送领带夹?】
【宋斯年我告诉你,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也不是一定没有。】
宋斯年正在参加晨会,看完了阮令仪的消息,随手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正在汇报的投资部经理听到声响,原本心中“咯噔”了一下,但随后,他发现老板的心情好像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了不少。
绘丰集团总部大楼的裙楼是绘丰恒嘉银行的营业厅。
今天是工作日,营业厅人满为患。相比之下,一墙之隔的绘丰集团总部前台就显得清闲多了。
前台小蔡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顺便打开微信群看看今天集团内有没有什么大新闻,一抬头,只见一个女人迎着室外的阳光,缓缓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之上,声音清脆,隐隐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顺着光洁纤细的小腿往上看,是黑色的裙摆。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修身吊带裙,将火辣的身材勾勒到了极致,小蔡觉得自己再看两眼,说不定会流鼻血。
“您好。”
小蔡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了自己面前,才发现比起身材,这个女人的脸更绝。温柔中带着明艳,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没有一处,不是造物者的恩赐。
书读得少了,还是书读得少了,不然这个时候,她脑海里怎么会只冒出“仙女”两个字呢?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阮令仪盈盈一笑:“我找你们总裁。”
小蔡觉得自己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回过神来后立马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来之前已经和宋总联系过了。”
小蔡本来还觉得眼前这小姐姐仙气飘飘,应该和凡人都不一样,但听到这话,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已经是今天第九个来找宋总,却没有预约的女人了。”按理说她应该维持着一个前台的专业,将人请走的,但是这个小姐姐实在是太漂亮,她都忍不住想和人多说说话。
“前头八个中有五个自称是宋总的女朋友,三个自称是宋太太。”
“……”
她从前就知道宋斯年很招蜂引蝶,但她不知道他招蜂引蝶到这种地步。
“不过那些女人都没有你漂亮。”
小蔡安慰她,“就是以后记得走正途。”
合着她现在给老公送个领带夹都算是歪门邪道了?
阮令仪有些好笑:“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们宋总打个电话。”
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宋斯年的电话——
没有人接。
阮令仪敏感地觉得眼前的前台看自己的目光已经开始充满了怜悯。
她不会觉得自己得了妄想症吧?
阮令仪再一次从通讯录中调出了宋斯年的号码。
通话键刚按下去,远处的电梯门正好打开。从电梯里走出了七八个穿着西装的精英男女。领头的女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盘着发髻,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白色套装,格外显眼。
“把bp做成这样,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女人一边走着一边训斥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唯唯诺诺,一声都不敢吭。
“你看看今天绘丰那些人的脸色,我们今天甚至连宋总都没见到。”
女人像个发报机,嘴上一刻不停,直到走到阮令仪身边。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阮令仪,瞳孔微微有些放大,显然是认出了她:“你——”
她话没说完,阮令仪的手机里传出了声音:“人到了?”
“嗯。”阮令仪顶着面前女人的目光,将手机凑到耳边,用温柔且带着一丝撒娇的声音道,“老公,你不下来接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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