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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们的悲哀

 


那时我正值年少,记得每到夏秋季节,西坑会被雨水灌满,接着把多余的水汇聚到大街上,满满的半条街的水。我们便不等那放学的铃声落尽,飞跑着冲出教室,一口气跑到西坑边,赤身裸体跳入水中欢快地打起水仗。
父亲说过:“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当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便放开打水仗的事,把心思花在了捉鱼上。
太阳西沉,喧嚣一天的各种噪杂声渐渐远去,鱼们三五成群肩并肩傻乎乎地趴在水的边沿,我揪着心一条条把他们捉住,放到我事先为它们准备好的柳条框里,不多时我足足捉了十六条。回到家,母亲把每条鱼用泥巴糊了个严实,随手一条条扔到燃着火苗的锅底……
拨开烧干了的泥巴,裸露出鲜嫩芳香的鱼的躯体。那滋味好美!好鲜!吃着吃着,我却替鱼们悲哀:鱼们真傻!
这次吃鱼,让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被它的刺卡住了,口腔里发养发疼,干咳不断。我先是接受在场人的指导,一口一口地喝醋,没啥效果。那刺竟牢牢地蛰伏在原地不动,后来厨师从后厨拿来一整个馒头,并嘱咐我大口大口地吞咽。
一番折腾,那刺在我体内的存在感总算不那么明显了。
旁边一老者神乎其神地对我说:“鱼刺有倒钩,扎进去就不好出来!”
老者这句话似乎让我领悟:鱼不仅在自己的肉里藏满了大小不同的刺,竟又把这些刺长了倒钩,这不就是专门为吃他的人设下的机关吗?这不就是一种自卫的武器吗?由此看来,它们繁衍进化得多么具有现实意义!说到底,今天吃鱼让我吃出了悲哀。
鱼和人生活在一个地球上,却不在一个空间里。人在陆地,鱼在水里,本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鱼们藏在水里,是在躲避人类。但是作为人,非要拿了钩、织了网变着法儿把鱼们从水里拉出来吃掉,这的确是鱼的悲哀!
人类的子孙幸福地生活在陆地,鱼们的子孙仍然躲开人类生活在深水中。一旦有一天,他们会不会自作主张改掉一些传统习惯呢?
愿他们不再悲哀!愿所有的生命不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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