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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散文:老家的雨具

 

乡情散文:老家的雨具

文:杨晓光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戴着箬笠披着蓑衣, 顶着濛濛细雨,行走在乡村小路上,或者劳作在以绿色为底色的农田里。一帧诗意的剪影,跃然于天地之间。

我童年时在昌黎县晒甲坨老家,蓑衣这种传统的古董级雨具已淡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只有生产队饲养员贾大伯等少数几位年长者,偶尔披挂,行走在雨中。遇雨穿上蓑衣,基本能保证上身不湿,在雨中行走,头顶凉帽,身披蓑衣,高卷裤腿,打着赤足,构成四村后庄一道古朴风景。

上世纪七十年代,广大农村物质匮乏状况有所缓解,但并未得以彻底扭转,不像现在家里随时备有雨衣、雨伞、雨鞋等雨具。农户家里最常见的防雨工具就是呈圆锥形的凉帽。这种兼具遮阳和避雨双重功能的凉帽,外形与古老的箬笠十分相像。

当年雨水丰沛,尤其春末夏初时节,刚才还是艳阳高照,一阵风刮过,天上的云彩如同赶着牛羊一般,形成四下合围之势,隔不大功夫,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织成一张厚厚的雨幕。上学或者放学遇雨,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当年根本没有家长接送,都是和住得近的同学搭伴,淋着雨走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要是赶到放学时淋一场雨还相对好受点,浇个落汤鸡,回家就能及时换上干爽衣裳,怕就怕上学走到半路下起雨来,到校上课时衣服潮潮的,湿湿的,紧贴在身上感觉冷冷的。鞋窠也浸透了水,一走路咕叽咕叽的,穿在脚上拔凉拔凉的。

若是顶着雨上学,我就要穿上叔叔曾经穿过的旧雨衣。春雨中的气温尤其低,皱巴巴地塑料雨衣穿在身上,一举手投足唰啦唰啦响,像焊洋铁壶的铁片做成的铠甲。雨衣下摆几乎紧贴脚面,雨衣穿在我身上像傻袍子,我在雨中行走,就像一截矮木桩突兀地移动。我一路走一路思考,总想着我要是个变戏法的该有多好,从雨衣的下摆变出一束鲜花或者一缸金鱼来。用奶奶的话说:不好好走道,净想些外插花。

我家有一把据说是爷爷当年用过的黄油布伞,这把伞完全比不上收放自如的轻便油纸伞。它是那种在结实的棉布面上刷桐油作为伞面,它的伞柄、伞骨和伞扣,一律由竹子精加工制作。撑起来足够阔大,颇具伞盖的气派,足以替两个人遮风挡雨。不足之处在于,这把伞超级笨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把伞撑开,需要双手高擎,方可将伞举过头顶。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撑着这把伞,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所以这把祖传的黄油布伞,不适合小孩子使用。

我当时想,要是能有块塑料布,下雨时顶在头上、披在身上,替我遮风挡雨,那可该有多好啊。马云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没过多久,我的梦想真得变成了现实。奶奶的一位侄子在生产队当保管员,他送给奶奶一个当时很少见的盛装进口化肥的袋子。奶奶用外层纤维袋盛放猪饲料,取出里面的塑料袋刷洗干净,给我披在身上当雨衣。七十年代的生产队,种地已经开始用上少量的肥田粉(化肥)。按照供应指标,一个生产队买多少袋化肥,由大队统一安排。化肥给庄稼追了肥,用于包装的塑料袋则成了社员的抢手货。

尼龙编织袋上印有蓝色字体的洋字码(日文假名),化肥装在里层塑料袋内胆里,作为化学肥料,气味重、易挥发,乍一接触刺鼻子、熏眼睛,所以包装用塑料袋尤为厚实硬撑,是做“雨衣”的好材料。把塑料袋底部的一个角往内折,就有了一个简易的斗篷。戴在头上,两手抓住袋子两边,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在雨中猫腰躬身前行,挡雨效果还是不错的。讲究一些的人,将塑料袋一角,以弧线剪去一块,将身体套进去,头顶一角,只露出脸部,将鼓囊的部分用夹子夹紧。

随着时代的进步与发展,各式各样的雨具,雨后春笋般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装点着人们的生活。如今人们凭借着汽车这一现代化的代步工具,刮风下雨再也挡不住人们出行的脚步。极端天气时的雨具,其作用已经明显弱化,如今的雨伞甚至成为了艺术展示品。在山海关文化艺术节期间,整个一条东大街的上空,由成千上万把七彩雨伞组成了斑斓天空,漫步于这条“漂浮的雨伞街”, 阳光透过缤纷的雨伞投影在地上,犹如一个多彩的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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