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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假腰子,骗字写明面上,可食客们还是愿意掏钱挨宰

 

很少有A货能像新疆的假腰子一样,把骗你写在明面儿上,还能哄得食客们明知故犯、掏钱挨宰。

作为赝品来说,它假得太高调,总是没皮没脸地和真腰子挤在同一张烧烤菜单上,还搞脏的价格战,价钱不到正品的二分之一。

以至于头回入疆的外地人难免犯懵,当两坨同样骚香的真假腰子摆桌上,你踌躇,你迷茫,吃不准筷子该伸向哪边,像是分不清真假猴头儿的唐僧。

尽管它的形态与烤腰子高度相似,黢黑、圆润,如同冲锋陷阵的号角,但从口感上盘,它要比真肾器朴实得多。

没有那种直接把尿烤干的腥臊味儿,假腰子尝起来更加敦厚,一口咬下去,焦脆外皮在口中爆开,里子又弹又韧,你嚼它像是给口腔做局部按摩。

事实上,真假腰子的产地都在羊身上,一衣带水,不怪这俩撞款。

假腰子的原材主要是羊肝,再配上皮牙子,即洋葱等辅菜,悉数剁碎之后拿羊油网一包,在炭火上一烤,出来的就是喷香仿真的盗版羊腰。

有些地方也管它叫油包肝,不过懂行的都觉得这名儿没气势,不比假腰子仨字叫着有劲。

中国人好食疗,讲究以形补形,吃哪补哪;民间也有说法是五色入五脏,黑色的食物对肾最补。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烤黑腰的脏摊上总是汇聚了最多的浪子;而反过来说,只要形式上像个腰子,那它总能给你的一对肾宝加油打气,至于食材是羊肝羊肾还是羊结石,倒也没什么太大干系。

不过,并不是人人都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正如你可以在全国绝大多数烧烤摊上点到羊腰子,这是随处可得的功能性用品,不稀奇;但假腰子作为物美价廉的滋补平替,却没能在更广阔的市场风靡起来,只流通在准噶尔盆地。

你若向本地人打探缘由,他们多半会告诉你新疆对羊有多偏爱,开发出了一百零八般样式来烹饪羊肉;而多余的心肝脾肺等下水,大都没法单独制成烧烤,只能剁碎了裹上增香的羊油,好节约成本捆绑销售。

信因果的则会说的更玄,他们认定杀生后弃肉不食造孽太多,也太深,为了不搞出更多的冤孽,只能拿胃液超度脾脏的亡魂。

新疆的另一道美食,烤塞皮,也是一样简朴的销售思路。

塞皮是把没处用的羊脾脏掏空洗净,往里塞进洋葱、羊肉、碎羊肝进行烤制,约等于肉皮肉馅的烤包子,外地人吃到第三口就吃不下去了,再塞觉得是往胃里怼石头。

有些装内行的常把塞皮和假腰子搞混,但凡是吃过一回的人就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塞皮干,而假腰子油,尽管酱料都是统一的孜然、辣椒、咸盐面儿,但同样的馅料在不一样的皮子里香的劲头也不同。

不过对于新疆人来说,不论是假腰子还是烤塞皮,都是便宜量大的能量补剂。

有些老油子常年在贷款下扛着,在苦海里泡着,泡到自己的嘴巴也一并发苦,吃不得一点腥味,哪怕腰子再补都咽不下嘴。

于是半夜三点从建机场下班,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只卖下水的摊子上,点起几串假腰子,就着42度小白杨,二十来块就能买到一个交换牛逼和苦闷的晚上。

我想起多年前在新疆的那个夜晚,脏摊老板和我一起举杯共度。

在炭火的白烟里,我说我创业失败,卖了房子也没还上债;他说老婆和二十年前的初恋破镜重圆,他就像是手上的假腰子一样,只有一个名头嘴硬死撑。

后来我再没吃过假腰子,也再没回去过新疆,而那晚发闷的记忆还留在我的味蕾上,就好像从未消散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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