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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温暖的往事——芳邻

 

(散文)

芳 邻

王民生

正月初四,原来自由巷的老邻居陈大哥来家里,两人追忆过去,使我思绪万千,又想起当年大杂院里一些亲切温暖的往事。

我从黑河岸边的郊区小镇平原堡搬家到城里的时候,最早是住在西大街邮电局对面的自由巷,自由、民主、统一、富强四条巷子顺序向西排过去,就到了西街大什字孙炒炮饭馆那里。自由巷在钟鼓楼跟前,东西宽2米多点,长约500多米,南北两头尚存街门楼,土路驳墙,坑坑洼洼,雨雪天气更是泥泞不堪,两边排列着一个个大杂院,一般都住着六七户人家。因为院子低,巷道高,一下大雨,泥水就往院里面灌,家家户户就出来人撸袖子挽裤腿,披雨衣戴草帽,提着桶端着盆齐心协力往外面舀积水。各家在院门口打了坝,巷道就自然就变成了排水沟,粪尿飘溢,垃圾混杂,一直流到大街上的下水井,孩子们却欢天喜地玩个不亦乐乎。

我住自由巷北头的8号院子,离西大街和新华书店很近,那时候,张掖城里仅有几栋三四层的楼房,站在院子里抬头就能看到钟鼓楼闪闪发光的金顶,这让我感到些许的安慰和自豪,毕竟这是在城中心呢。我们院子里还有五户人家,他们都有老有少,人丁兴旺,儿女众多,分别有人在不同企事业行政单位工作,都是几十年的老住户了,干什么都透出一股优越感。我们搬进来最迟,资历最浅条件也最差,住三间坐南朝北低矮阴暗的偏房,自觉矮人一头,只能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在我们所谓卧室的窗户外面,前任的住户又想方设法搭了一间勉强放下一套锅灶、仅能容两个人错过身来的小厨房,把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因此,我的家里来了客人白天也得开灯,灯一开,就能看见蠕动的潮虫四处躲藏,我们就用灭敌灵喷洒,我心里想,幸亏丁丁尚小,在他懂事之前,一定要离开这样的房子。

我当时在报社工作,妻子在学校教书。书法家马啸先生来家里,给我写了“与天无极”四个字挂在墙上,我不知所云,也不敢当。后来有一次,我的一位学习很好,多年未见,已经在省城书画界小有名气的学长从外地来家里看我。我已经吃过晚饭,就出去到钟鼓楼下面的黄酒馆里称了些猪头肉和花生米,打了五斤黄酒,又叫来隔壁的好邻居好朋友石建华先生作陪。学长的酒量也不行,三杯两盏下肚,酒酣耳热之际,主动给我们写了一张条幅:放开肚皮吃饭,抖起精神读书。并当场让石建华用图钉钉在马啸先生的字旁边,要我们两口子好自为之,我指着外面耷拉掉拐的屋檐说,三间东倒西歪屋,两个苦命教书人,我现在就这个样子,抖起精神读书能有何用,他不以为然的说了些天生我材必有用之类的酒话,跌跌绊绊、踉踉跄跄被石建华送去了招待所休息。

再后来,亲人邻居朋友同学们帮忙,给我家粉刷了墙壁,裱糊了顶棚,更换了烟筒烤箱,屋前台阶也砌了红砖,陋室焕然一新,里外亮堂了许多,居然也有了点家的样子。妻子又从娘家拿来几盆花,天天照管的生机盎然,也算是撑起两根穷骨头,养活一团春意思吧。我主动的参与巷道里街坊邻居们的活动,又交了一些大杂院各种各样的朋友,邻里男女老少们对我家越来越好,我们渐渐地融入了大杂院的生活,我在那里居然生活的有滋有味,后来搬家时,竟有点恋恋不舍,到现在,我还深深地怀念我自由巷的邻居们。

自由巷8号是前后两进院子,住着六户人家,我住前院。一进街门是潘家,老两口都年近七十,和蔼可亲,我们叫潘爷爷家。我的对门是一户姓郭的老两口,五六十岁,我们叫郭婶婶家。他家的三个姑娘都已经出嫁,小姑娘和他们住一起,另外几个姑娘女婿也都经常回来,大人小孩,笑语喧哗,家里就热热闹闹。郭大叔在县政府后勤科干杂役,大概差使比较肥,逢年过节,就往家里搬很多东西,什么猪头、冻鱼、蹄髈之类。个子不高,风风火火的郭婶婶吆三喊四的给姑娘女婿分,郭大叔就呵斥她,你小声点行不行。郭大叔是个烟酒不沾、低声慢语、不苟言笑的人,除了几个常来常往的鸽友,再不见他有多少朋友,下了班回到家,就专心致志的侍候他的一笼宝贝鸽子,自言自语和鸽子说话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些许微笑。

我搬家那天,郭婶婶警惕的站在窗户后面瞅着望着,一直没有出来,似乎不太欢迎。那天下午,安置停当,拾掇完了,要生火做饭,烟熏火燎手忙脚乱了一阵子,蜂窝煤炉怎么也点不着。正在束手无策时,郭婶婶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捆干柴说,你们是勺子么,光搁些报纸能把煤点着?说着,蹲下身来,引燃报纸,放上她的干柴,等火烧旺了,才把蜂窝煤架上,拍拍手回到了她的家。我这才注意到,她家的窗台下面码放着一垛砍好的柴火,其他一些日常杂物也都归置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勤快节俭过日子的人家。时间长了我发现,郭婶婶是我们院子的权威人物,谁家的大事小情她都忿忿不平的管。丁丁那时候才蹒跚学步,有一天郭婶婶刚刚蒸好了一笼包子放在地上去干别的事,他跑进去把人家包子给扒拉了一地,郭婶婶大呼小叫让我过去,气呼呼的说,你看你看,幸亏没有把锅打翻,你是咋看娃娃的?她抱着丁丁,丁丁小手上还拿着一个包子。

郭婶婶做事也有让人难堪的时候,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因为要出一期诗歌专版,编辑部来了一帮作者朋友,谈完了副刊的稿子下了班,我邀请他们到家里去吃饭,因为前一天我草原上的姐夫刚刚给我带了半只肥羊,我有底气,要给他们做羊肉焖卷子吃。回到家让了座,剁好了羊肉准备和面,才发现面袋子是空的,我忘了中午应该买面的事。那时候虚荣心强好面子,不好意思让客人知道家里没面,更不好意思撇下客人跑大老远去买面,情急之下就想到问郭婶婶家借点面应个急。那时候,街坊邻里之间互相借油盐酱醋是常有的事,我去给郭婶婶说了,她一边嘟囔说你家里连点面都没有请的哪门子客,一边起身去给我挖面。我回来刚进门,郭婶婶拿个碗跟脚过来大声问,你是借一尖碗面还是一浅碗面?好我的郭婶婶了,尖碗浅碗你给借就行了,硬要让客人知道我家揭不开锅了,臊的我面红耳赤,哭笑不得,赶紧给客人解释,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议论了半天。时隔多年,朋友们见面,还津津乐道我向郭婶婶借面的故事。

自由巷里还有许多令我难忘的人和事,有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有一次昏迷在沙发上,被我蹬三轮车送到医院拣回一条命的陈爷爷;有每天提着小板凳按时按点去鼓楼下面晒太阳看鼓楼,有了好吃好喝先不给儿子却给我留着的石爷爷,我打趣问他,石爷爷,鼓楼没有被人偷走吧;有和我们亲如一家,把丁丁当成自己孩子呵护疼爱的陈嫂子;有老实巴交、本本分分上班,后来下了岗,每年还来给我们拜年的陈师傅;有借了我家的锅做试验,后来一直忘记归还的锅厂的刘师傅;有从西安千里迢迢给我带来一盒好猫烟的段大哥······自由巷里趣事多,自由巷里芳邻好,鸡年春节,陈大哥贤伉俪的光临,牵出了我的缕缕思绪,一直延伸到了岁月深处被高楼大厦淹没的那个大杂院,我衷心的祝福那些善良的人们。

(作者单位:政协张掖市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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