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农村过年荡秋千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吗?
原题/老树上的秋千 文/雨石
秋千争次第,
牵掩彩绳斜。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荡秋千是过年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农村人最喜好的一项运动。只有在春节,人们才能享受到荡秋千的快乐。
每到春节来临之际,村村都要缚秋千,有的秋千搭建在村头,有的是在村子中间的道路上。人们用几根粗壮而高大的木料绑起两个支架,然后再用一根粗檩条横架在两个支架上,两头绑缚得牢牢的。最后用粗壮的麻绳或牛皮合成的绳绑在横梁上,绳的中间有块专门制作的厚木板,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平面。人可以站在上边荡秋千,小孩子也可以坐在上面由大人带着荡秋千。这就是农村最原始的秋千了。
我们村子的秋千每年都缚在我邻家的大门口,那是因为邻家门口有一棵大椿树,那树有四五十公分的直径,树杆上正好有三个枝叉,架上一根松木横梁合适不过了。于是,村里人年年就把秋千缚在这棵树上,一方面可以省去一个支架,另一方面秋千的稳定性提高好几倍。每到腊月底,秋千就缚好了。
于是,我家成了村子最热闹的地方。秋千下挤满了人,荡秋千的小伙子大姑娘,看秋千的老头老太太,大家说笑着,呐喊助威给荡秋千的人加油,高潮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烈壮观。农人们把一年的欣喜与欢乐、苦痛与忧愁、期盼与梦想,都带到了这样的场合,相互拉拉家常,倾诉衷肠,用呐喊和欢呼声发泄着内心的快乐与哀怨。也许这样,才可以让他们送走快乐或郁闷的旧历年,以激奋和向上的期盼迎接着新年景的到来。
荡秋千是一门高超的技艺,勇者不畏,竞者舒怀。农村中敢于和会荡秋千的往往是那些精干帅气的小伙子,还有那动作利索来手快的大姑娘往往也是荡秋千的好手。过年期间,每天秋千的两侧都站满了两行人,荡秋千和看荡秋千似乎成了人们春节期间极具特色的喜庆活动形式。从早到晚秋千的绳索几乎都没有闲着,甚至抢不到手,那些小伙子站在秋千上,一个劲地荡着,从这边飞到那边,又在惯性的作用下退到后边。然后他再加劲地荡,飞过去,再退过来,反来复去地重复着。这样在空中荡来荡去十多分钟,甚至几十分钟都不在话下。荡得特别好的,常常会赢来大家热烈的掌声、喝彩声、鼓劲声,听到这些声音,高手们荡得更起劲了,那半空中来回飞舞,矫健轻盈的身姿好看极了!
农村荡秋千往往比的是高度,胆子小的人高度上不去。而胆子大的人会把秋千荡得越来越高。他们身轻似燕,欢荡如飞,不断地加力向上荡,直到荡板的高度与秋千的横梁平行了,一般就再荡不上去了。而这时,荡秋千的人一刹那间身体也与地面形成了平行。这样的超越动作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达到这个水准的人肯定是农村中最精干最帅气的小伙。而左邻右舍村子来看荡秋千的人群中,那些有眼力介儿的姑娘们常常是在秋千底下寻找如意郎君的。因为小伙子们的帅气与精干,全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荡来荡去的秋千上,姑娘们欣赏倾慕的目光是绝对不会错的。
有时候小伙子也会带上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他让小孩坐在木板上,将自己的一只脚蹬在小孩的胯裆下,这样小孩就坐在了他的脚上。其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在空中小孩从坐板上滑落下去。我小时候也常常经历这种危险的游戏,坐在那些小伙子的脚上,任由他们荡得多么高,却丝毫没有胆怯过。我只是紧紧抓住两根大绳索,随着秋千的飘荡,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一会儿是强烈的迎面冷风,一会背后的冷风似乎在推我,看着都很吓人的。有几次大人们荡得很高,几乎与横梁平行了,我往地下看,好像自己升到了半天上,忽地一下又到了地下,再又飞到天上,真是太刺激了!那时也许因为年龄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好玩。大人们荡到最高处时,在退回的一刹那间,有一个进退的转换过程,顷刻,秋千突然停滞在空中,这时才感觉有点害怕。心想,这么高,马上又要“一落千丈”了,猛然间冷风在耳畔飕飕地吹起,那种危险性时刻都有可能出现不测。
那时候农村人荡秋千完全没有任何安全保护措施。周围一些村子每年都发生从秋千上把人摔下来的事情。也有把小孩掉下来的情况。从秋千上摔下来,往往摔断胳膊或腿,也偶然有摔死人的事情发生。现在想来那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而那时我们也许太年幼而不知它的危险程度有多大,家长们也并不阻拦孩子们参与这项活动。因此大多数孩子都喜欢荡秋千,更喜欢让大人们带着荡得老高老高的。而那时的大人们也似乎很轻率,谁家孩子愿意上秋千就随便带着那个孩子。他们有时也随便拽一个孩子就上了秋千,要是真的出了事,那责任该由谁负责呢?愚昧而单纯的年代,就会造就一批单纯的人们。也许那时各家各户孩子多,家长们并不多管孩子的事儿。要是放在现时,谁敢带独生子女们玩那危险的游戏呢?又有哪位家长敢让别人把孩子置于那种危险的境地呢?听着都让人害怕,而我们那时却着实地玩了一把,它是不是一种惊险的经历,或是一种岁月的历练。反正经历过的事情,也成了我们炫耀的资本。孩提时代的无知,往往缔造着一种勇敢精神,它也许对我们后来的人生有着一定的影响。
随着农村生产经营形式的变革,农民生活也在一种快节奏中加速着前进。于是精壮劳力,年轻的小伙子姑娘们纷纷走出家门,进城经商务工,寻找新的生产门路来增加经济收入。那些热衷于娱乐的年轻人也带走了农村的一部分活跃气息。每到过大年时,村上也再没有人缚秋千了,我家门口不再有那种热闹非凡的场面。我也再没有机会过把秋千瘾了。荡秋千只能成为一种永远的记忆。
又过了两年,邻居把那棵粗壮的椿树也伐掉了,我对秋千就彻底失掉了希望。荡秋千,缺少了年轻人的参与,那种热闹的氛围往往就会淡化。用农村一些人的话讲,人们忙着挣钱,忙着致富,玩的人不多了。大概秋千由盛转衰也许伴随着中国农村几十年的经济体制的成长与变化。这种运动娱乐形式的衰退,也许是中国农村改革大潮汹涌冲击的结果。
我们童年的岁月已经远去,而记忆却是长久的。时光荏苒,一晃我亦年过花甲。如今,每当我回到老家,特别是每年春节站在老家的大门前,就会想起那棵大椿树,想起儿时荡秋千的热闹场面,但它已不可再现了。
本文原载于个人著作《岁月留痕》一书
关于作者: 雨石(裴育民),陕西兴平人。曾担任过县、市党政领导职务。退休之后,开始学习和实践文学创作,发表作品近百篇,著有随笔散文集《生命留痕》和《岁月散记》。视写作为退休生活之乐趣。
来源:公众号醉美新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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