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关系“破冰”，民众集会抗议，“半满的玻璃杯”能装满吗？

韩国总统尹锡悦16日乘专机抵达东京，开启为期两天的工作访问。当天下午，他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首相官邸举行会谈，就关系正常化达成一致，同意重启中断逾11年的首脑互访，确认推进安全保障合作。

会谈前，日方宣布解除对韩国半导体材料的出口管制，韩方随即取消向世贸组织提起的相关诉讼。

舆论认为，日韩朝着修复关系迈出较大步伐。但是，历史问题的阴影未消，两国能否持久和解，很大程度上仍取决于日本采取何种行动来回应韩国在战时劳工问题上的让步。

展示突破

这是韩国总统自2011年以来首次在双边安排下访问日本，也是两国约5年来首次在日本举行首脑会谈。

首脑会谈持续约1小时。综合多方消息，两位领导人利用此次峰会展示了突破，宣布在政治、经济、安全等多个领域扩大合作。

政治上，两国领导人同意恢复定期互访，也被称为“穿梭外交”，从2011年以来一直处于停顿状态。

两位领导人用“开启新篇章”“开启新时代”来描述此访。岸田说，尹锡悦来访对关系正常化而言是一大步。尹锡悦称，韩日关系已经完全正常化。

经济上，日本决定解除2019年7月宣布的对韩国出口半导体材料的严格限制。韩方据此撤回向世贸组织提出的诉讼。

韩国官员将上述经济举动列为本次首脑会谈重大成果之一。日媒称，此举将为两国经济安全方面的进一步合作（例如增强半导体供应链韧性等）铺平道路。峰会期间，两国领导人还同意建立一个新的双边经济安全机构——经济安保磋商机制。

安全上，两位领导人谴责朝鲜当天发射弹道导弹，商定强化日美韩安保合作，同意推进日韩双边合作，早日重启安保对话。双方还同意将两国间的情报共享协议“完全正常化”。

安保对话是日韩围绕防务政策和东亚局势交换意见的会谈机制，旨在增进互信，于1998年6月启动。文在寅政府时期，由于二战强征劳工赔偿等问题，两国防务合作降温，对话自2018年3月以来一直中断。

日媒称，安保对话将讨论对朝鲜弹道导弹的探测和跟踪情报实时共享机制，还可能设想朝鲜半岛发生突发事态时撤侨等方面的合作。

有日本分析人士称，日本在应对朝鲜导弹威胁方面需要韩国的支持。

热点问题上，岸田对韩方围绕被征劳工诉讼的解决措施给予肯定。他表示将继承包括1998年《日韩共同宣言》在内的历届内阁关于历史认识的立场。

尹锡悦则承诺，韩方不考虑对涉案日企行使索赔权。“若行使索赔权，一切重归原点。”

2018年，韩国最高法院终审判定日本企业须为二战时期强征劳工行为支付赔偿。此举引发日方不满，导致两国关系陷入几十年来的最低点。

就在上周，尹锡悦公布一项解决强征劳工争议的计划，拟通过由韩国企业捐款设立的公共基金会提供赔偿，不需要日本企业的直接赔偿，遭到韩国反对党和多数民众的抨击和反对。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岸田可能采取的任何对等措施上。”半岛电视台评论称。有分析人士指出，如果日本不在强迫劳工问题上采取重大的对等措施，改善日韩关系的努力有可能功亏一篑。

此外，岸田表达了邀请尹锡悦出席5月G7广岛峰会扩大会议的意向，并表示将探讨在恰当时候访韩。两国首脑还确认早日重启中日韩三国对话的重要性。

当天晚宴后，岸田还罕见地以“二次聚会”的形式款待尹锡悦：先在东京银座的一家寿喜烧店品尝松阪牛、清酒，后前往老字号日式西餐店品尝炸猪排、牛肉烩饭。

“两人似乎颇为放松，解开领带畅谈。”共同网报道称。

民意反弹

外界认为，日韩最新宣布可以看作是两国领导人希望对日益加剧的地区紧张局势采取统一战线、并在供应链上加强合作的信号。

不过，这次首脑会谈在日韩国内均遭民意反弹。

16日，不少日本民众在首相官邸外抗议日韩政府漠视受害者当事人，呼吁日本企业和政府向强征劳工谢罪并赔偿，同时强烈反对美日韩强化军事同盟。

同日，韩国一些市民团体在首尔各地举行批评尹锡悦政府对日外交的示威抗议活动。

17日中午，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在首尔市中心李舜臣将军像前举行集会，抗议尹锡悦政府对日展开“屈辱外交”。

盖洛普韩国公司近日公布的民调显示，64%的受访者表示，如果日本的态度没有改变，就没有必要急于改善两国的关系；85%的韩国人表示，他们认为现任日本政府对日本的殖民历史没有表达歉意。

有评论称，尹锡悦在日本点头哈腰，回国以后就会焦头烂额。剩下的四年任期里，他将面临如何赢得国内支持的艰巨任务。

逐步过程

随着尹锡悦访日尘埃落下，日韩之间的裂痕有所修复。这对于双边关系、地区局势意味着什么？

双边层面，有分析认为，此访相当于打破两国僵局的催化剂，两国将加强多领域合作，包括对朝威慑、经济安全、维护国际秩序等。但两国关系的复苏程度仍是未知数。

首先，本次和解主要由安全问题、经济考量、美国意愿推动，日方对于立即改善关系仍持谨慎态度。

有日本政府官员表示，日本和韩国的关系正在好转，但这仍然是一个逐步的过程。

其次，双方试图回避严重侵犯人权的历史创伤，日方尚未表现出正视和反省的态度。

“这一切都取决于岸田愿意为历史道歉到什么程度。”首尔梨花大学朝鲜研究教授朴元坤（音）说。

半岛电视台称，正如韩国外长朴振所说，尹锡悦对战时劳工问题的解决方案就像一个半满的玻璃杯，需要日本方面的善意回应。到目前为止，岸田的计划尚不明朗。有日媒称，首相正在考虑在5月G7广岛峰会后对韩国进行互惠访问，以加快双边关系重回正轨。

再次，历史领土问题悬而未决，民众心结并未打开，两国很难长期掩盖分歧，可能会触发新的矛盾。

地区层面，日韩握手，美国在东亚地区的同盟体系将得到巩固，美日韩三方合作会比以前更顺畅，可能会改变朝鲜半岛以及东亚地区的力量平衡。

“日韩关系的改善意义重大，今后可以更加关注共同的安全威胁。”美国智库兰德公司高级政治学家杰弗里·霍农（Jeffrey Hornung）指出，从美国的角度来看，三国可以着手加强军事信息共享、进行更多联合演习。不过，韩国不太愿意在中国问题上与美日结盟。针对中国的安全合作不会像针对朝鲜的那样迅速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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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苏唯

来源：作者：安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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