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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然相连-萨克生物研究学院

 

▲萨克生物研究院,1963,建筑师:路易·康

与自然相连

别担心,月亮都会升起,

无论你去到哪里。它依然会存在,

距离那片土地特有的红谷仓和糠穗草几英里的地方。

——玛丽·乔·邦(Mary Jo Bang),How to Leave a Prairie

天空是紧系的防水布:

没有办法从中爬出来。

连你也被种植在这里,

我们都无从选择……

——罗桑娜·沃伦(Rosanna Warren),A Cypress

自然与建筑相连,涉及的远远不只是在天花板上开天窗,在走廊上栽花草。为了探索自然启发式设计的各种方式,我们可以游览最伟大、最受欢迎的现代建筑之一,由路易斯·康设计的萨克生物研究学院(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以下简称萨克学院)该学院位于拉荷亚市,这名字取自其客户——脊髓灰质炎疫苗开发人乔纳斯·萨克(Jonas Salk)。

▲萨克认为,科学研究要取得重大突破,必须严格遵循科学方法并自由发挥创造力。他与康密切合作,打造了一个含有研究实验室和个人办公室的建筑群,该建筑群位于太平洋岸边一处沙质悬崖的崖顶。

康把建筑群优美地整合到现有场地,仔细推敲后让人分阶段,以不同方式与自然相连,于是到那里游览的人们,几乎时刻都能感受到自然的浩瀚,进而生出强烈的愉悦感。

▲康把建筑群优美地整合到现有场地,调用了“期望+庇护”图式

去往萨克学院的方式有两种:从南边过去——其实与从北边过去是镜像的,但很少有人从北边和从东边过去。从南边过去,首先看到的是,在小草坡的对面,有一大面混凝土墙,墙上突出了四个混凝土棱柱,每个棱柱的阴影深处都有个小小的入口。

这有点儿像偶然发现的中世纪城堡城墙,阻挡住你的脚步又激发起你的好奇心。我们不禁想知道那堵墙后面是什么。我可以去到墙后面吗?到墙后面,我又会看到什么?

▲那堵墙后面是什么?萨克学院(路易斯·康)南立面

从东边过去,首先会看到繁忙的多车道托里松路旁边的停车场,然后透过一片茂密的桉树林,看到萨克学院的建筑。这片桉树林在托里松路与萨克学院之间起缓冲隔离作用,后来砍掉了,为新添建筑腾地方。

下车的那一刻,我们已经进入自然世界,只能从对称排布的一栋栋楼房看出人造的痕迹。就像从南边过去一样,第一眼就可以推断这绝不是一般的建筑群。

▲路易斯·康怀着“对自然本性的深深敬重”设计萨克学院,设计师没有采用传统的建筑-场地关系(指大个物体矗立在地面上),而仅把建筑作为三维框架,就像是为了引入太平洋及其上方天空令人惊叹的浩瀚。

设计师没有采用传统的建筑-场地关系(指大个物体矗立在地面上),而仅把建筑作为三维框架,就像是为了引入太平洋及其上方天空令人惊叹的浩瀚。大自然这个令人敬畏的存在,值得我们去注意。实验楼的严格对称排布与南立面A:B:A:B模块的组成,静静展示这里有人的存在。

两排实验楼建得很低,旁边就是悬崖,仅仅截取了一段海平面;所以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发,自然都是主宰。这些建筑不会跺脚,不会挥手,不会说“看我!”不过,这些建筑与场地的关系(根据场地情况选定的建筑规模、形态、材料),召唤着我们去勘查、去探索。

▲两排实验楼建得很低,旁边就是悬崖,仅仅截取了一段海平面;所以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发,自然都是主宰。

游览萨克学院时最初的这几眼,能看到的是容易理解的意象和模式,因为设计师考虑了人类视觉认知的机制,特别是限制。人类视力最敏锐的区域,叫作中央凹。中央凹对应的视野,只有2度。这个范围非常小,你把拇指指甲放在距离眼睛约14英寸处就能完全挡住它。

因为我们的脸和脚朝向我们所说的“前方”,要看后方乃至前方焦点60度之外的区域,我们就必须转动头部或身体,甚至头部和身体一起转动。在中央凹对应的那个2度视野之外,我们的视觉分辨率差得惊人。

▲任何时刻,人们认为自己在周边视野看到的东西,例如模式、节律、一般构造元素,很多只不过是根据匆匆一瞥得到的大致印象,然后想象出来的。

不过这一点你可能并不知道,因为大脑会依据通过快速扫描收集到的细节,加上基于对过去场景的回忆,提供信息,填补眼睛没有捕捉到的细节。

因此,人类视觉的长处是迅速提取要点:从环境提取视觉信息的速度非常快,只需要20毫秒,堪称眨眼之间。提取场景要点的时候,我们的大脑会释放一些使人产生欣快感的神经递质作为奖励。

▲提取场景要点的时候,我们的大脑会释放一些使人产生欣快感的神经递质作为奖励

萨克学院建筑群根据场地情况顺势而建,同时传达出一种明显人造的秩序感,传达的方式是在南立面和北立面重复设置简单的长方体,在东立面对称排布实验楼。

康把建筑群设计得既融入场地,又给了建筑一种身份的神秘感,从而巧妙地管理了我们对这个地方的初始情绪反应。就好像他在直接对我们说,忘掉脚下的路吧。在这里,你进入了一处避风港,他称之为“世界中的世界”。

▲康通过对称排布的浅灰色混凝土体块元素把我们的视线拦住

即使我们看到了萨克学院的中央广场,也不是建筑的形态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康通过对称排布的浅灰色混凝土体块元素把我们的视线拦住,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构造的视觉中心——太平洋波光粼粼的海平面,还尽量阻止我们分心去看楼梯、窗户、走廊、门等表明人的存在和动静的普通建筑。

▲把我们的视线引向海平面,让我们尽量不分心去看其他东西:萨克学院带喷泉的中央广场

这些手法表达出了不惊扰自然的建筑风格——康固执地引导我们不去注意建筑,而去凝视沐浴在阳光之下、暴露在海风之中的场地,凝视太平洋暗沉的海面,凝视拉荷亚市区万里无云的蓝天。

▲印度莫卧儿陵园(Mughal Mausoleum-Gardens)的渠道喷泉

人类天生就倾向于扫描周围环境中的变化和异常。

康用声音打破了我们最初进入之时感受到的寂静:广场石灰华路面挖出的一条渠道里,水汩汩地流淌着;给渠道进水的喷泉尺寸很小,发出的噪声却很大。除了水从我们看不见的喷头中不断涌出来,一切都好像凝固了。

这个喷泉渠道比人脚略宽,让人想起西班牙格拉纳达市阿尔罕布拉宫(Alhambra)的渠道喷泉和印度莫卧儿陵园(Mughal Mausoleum-Gardens)的渠道喷泉。

▲西班牙格拉纳达市阿尔罕布拉宫(Alhambra)的渠道喷泉

我们的听觉和本体感觉能力立刻进入待命状态:听水的喷涌声,看水形成的“光的波纹”,我们起了好奇心,决定立即进入广场。渠道里的水在流动吗?冷吗?我的脚能放进去吗?

▲康设计这种入场序列,目的是让我们放慢脚步,重点关注萨克学院的使命及其本质:生物研究,其实就是探究自然的奥秘

康设计这种入场序列,目的是让我们放慢脚步,重点关注萨克学院的使命及其本质:生物研究,其实就是探究自然的奥秘。

他做到这点的方式是巧妙地管理我们的视觉、听觉、本体感觉认知,反复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场地的自然元素——桉树、滨海沙崖、白色多孔的石灰华,以及上面反射的温暖阳光。

▲我们天生就敬畏自然元素,敬畏水、光、空气——深深敬畏动物世界和自然世界。”

正因如此,康在一场演讲里告诉听众,他设计萨克学院是“出于对自然本性的深深敬重”。他继续说:“我们天生就敬畏自然元素,敬畏水、光、空气——深深敬畏动物世界和自然世界。”

▲在长期进化过程中,人类身体和心理对来自自然的元素非常敏感

在长期进化过程中,人类身体和心理也变得对一些元素形态非常敏感。这些元素形态来自自然,但是没有嵌入具体的地形特征,包括一些基本形状和构造模式、它们与乡土材料的交互作用,以及重力对它们的影响。

▲遇到建筑、市容、景观,我们会迅速提取要点

遇到建筑、市容、景观,我们会迅速提取要点,创建有关场景大致布局的心理意象,“大致”是因为我们的知觉无法提供场景的精确视图。对环境的心理表征的准确程度取决于我们的需要。首先保证模式、连贯、规律、对比,然后追求准确、精确,图式和心理表征填补其余部分。

一位心理学家写道,由于人类眼睛的局限(特别是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视物就是“通过补充有关世界的假设来解决不确定的问题”——这是对人类视物方式比较好的一种描述。

▲扫描萨克学院,我们提取形态线索,比如边缘、角度、角落、轮廓、曲线

扫描萨克学院,我们提取形态线索,比如边缘、角度、角落、轮廓、曲线,调取内部基本构造模式和体块元素库,来进行对照。最大最简单的一组构造图式以一个基本图形库为基础,其中的基本图形叫基元。

用发现基元的视觉科学家欧文·比德曼(Irving Biederman)的话说,基元是“不变的透视物”(viewpoint-invariant),意思是:不管基元是单个的还是成组的,不管我们相对于基元是什么物理位置,我们都可以看出基元的形状。

▲一些基元及其变式

我们识别基元,利用的是基元的轮廓线特征——笔直的还是弯曲的,平行的还是相交的。正因为如此,我们不必在萨克学院实验楼任何一个室外楼梯之间走动,就知道这个楼梯以及所有其他楼梯是有着平行平面和轮廓线的长方体。

我们的内部基元图形库总共只有不到40个图形,这些图形是比德曼所说的“按部件识别”视物方式的不可再约分的元素。鉴于我们视觉世界的复杂性,40个基元可能听起来不多。但是由于每个基元都有几个变式,而且每个基元可按任意尺寸以任意方式与其他任意基元组合,所以40个左右基元就足以帮助我们理解视觉世界里的几乎一切东西。

任何一对基元可以组合创建超过1000万个可能形状;任何3个基元变式可以造出超过3000亿个可能形状……基元有助于我们快速理解世界呈现出的无数形态线索。虽然在实际体验里,有些基元比另外一些基元更易识别。

▲识别基元:棱柱和金字塔,荷兰海牙,Ypenburg住宅楼(MVRDV建筑事务所),这个内部基元库是全人类共有的,这一通用性在于:在原子力和重力作用下配置而成,所以基元的形态非常规整。基元形状遵守凝聚态物理学原理。

例如,长方体之所以遍布物质世界,是因为让体形元素保持稳定的方式,不外乎以相互平行或垂直的平面和轮廓线去构成它。即使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生活在亚马孙与世隔绝的土著儿童也了解这些基本的几何原理,了解程度甚至与美国大多数初中生相当。

只要通过与世界里的物体互动,我们的内部基元库就会得到强化和巩固。触摸甚至仅仅看到物体(如球、书、茶壶),就足以让我们推断出物体的整体形状,然后将这个推断应用到实际面对的视觉刺激上。

▲搜索基元:阿塞拜疆巴库,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扎哈·哈迪德)

简而言之,我们在认知上依赖基元,这表明建成世界里的柏拉图体和欧几里得几何原理,与我们视觉系统视物运用的框架是相互呼应的。

▲对于康来说,色彩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

对于康来说,色彩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他把不同类型的加州混凝土跟火山灰、其他混合物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温暖的色调。胶合板模板上涂有聚氨醋,以保证浇筑出来的墙面颜色的统一性;

▲石灰石和混凝土混合材料

同样,木板也没有做任何处理,这样可以让柚木随着天气自然地变化。康曾经想在中心庭院里铺上墨西哥石材,但最后决定使用价格便宜、色彩明快的石灰石,而且他发现石灰石与混凝土的结合非常协调,正是这种结合让这座建筑有了古老、沧桑的感觉。

▲ 巴拉甘给出了“不要放一片叶子,也不要放一朵花”的建议

朝向太平洋的广场是萨克研究所的核心,在工程开始时,康对于原方案中的花园深表疑虑,在参观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路易斯·巴拉甘的特展后,他邀请巴拉甘前来作为顾问。参观完工地现场后,巴拉甘给出了“不要放一片叶子,也不要放一朵花”的建议。

这个没有一棵树的广场,就像是一个面对蓝天的立面一样,带给了萨科生物研究所安静祥和的氛围,这样的精神和感知完全契合了萨尔克博士对于研究所的期待。

▲ 这座庇护过6位诺贝尔奖得主的研究所,是建筑师和业主方通力合作的结晶

这座庇护过6位诺贝尔奖得主的研究所,是建筑师和业主方通力合作的结晶。康在宾大接受到的布扎(Ecole des Beaux-Arts)式的建筑教育训练和其年轻时游历欧洲古典建筑的体验,给了他对现代主义建筑不一样的思考方向,不论是建筑形式的表达还是建筑结构构造方式,以及材料本质的呈现。

▲萨克生物研究所是现代主义的理性和古典建筑的纪念性的完美结合

▲中世纪阿西西的巴西利卡(Basilica,柱廊会所)

萨克生物研究所正是现代主义的理性和古典建筑的纪念性的完美结合。广场两侧十组研究室的阵列、楼梯,以及隐藏在阴影下的廊道空间,是20世纪现代主义建筑对中世纪阿西西的巴西利卡(Basilica,柱廊会所)最为诚挚的致意。

▲ 萨克生物研究所平面图,像在海边展翅的飞蝶

▲ 萨克生物研究所剖面图,U型


与设计相连

除了社会本身,建成环境也许是人类创造的最大、最复杂的人造物了。我们住的公寓,念的学校、去的医院、办公的写字楼,以及街道、公园,甚至是整个城市,都属于建成环境。建筑,就是其中最核心的元素。

我们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各种各样的建筑里活动的。当我们身处某个建筑内部,也许会觉得自己是主人,是更强势的控制者。但我们和建筑的关系真的如此吗?

每一栋建筑都有许多窗,每一扇窗里都有各自的故事,每段故事里都有各自的关系,透过设计师的视角看见建筑与人的种种可能,像天光云影投在水里的镜像,像给生命与居住做了拓片,凝练、温柔、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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