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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微小说纯属虚构)

 

五月的天,还冷得厉害,裹了裹从村委会临时借了的夹克袄,觉得身子开始暖和了起来。老王来到这个村子三个月了,依然不习惯,刚刚从租住的几年不住人房子出来还觉得太阳下很暖和,走了不到二百米,就冻得发颤。今天还有计划内的几户贫困户没走,趁着饭口刚过,估摸着家中有人,不妨接着入户。

“咳咳咳”还没进门,就看到焦大爷家灰尘破旧的两扇木门正往外边飘。老王照常的和院子里眯缝着眼不愿搭理他的大黄狗打了个招呼,就冲屋里喊“焦大爷,在不在啊?您老这是准备装修房呢?”

听着了屋外的响动,只见一个穿着上世纪的军绿色前进领的老人佝偻着背低头咳嗽连连从门内迈步出来。他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却不乏希冀的光芒。

“小王吧”焦大爷一开口就把下乡的小王给雷焦了,多少次了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小王八、老王八的”,他总是一遍遍麻烦老乡把“吧”去掉,可是地方的说话习惯张口就是带个“吧”字。得了管它“大小王吧”,大小王都齐了还是一炸呢!

“嘿,焦大爷,你老可是一会也不闲着,前几天来了,邻居说你下地里忙乎,我是扑了好多次的空啊。”老王顾不上迎面而来的灰尘,就被嘿嘿乐咳咳喘的焦大爷给迎进了屋里。

正午微冷的空气不影响阳光的热烈。从木楞的窗户上透进屋里的缕缕阳光在灰尘的舞蹈中涣散出别样的美。而在阳光中随处飞舞的尘埃也给这个房子中增添了别样的活力,而在这除了光线外其他地方都很显黑的堂屋角落里却有一台程光瓦亮的牡丹缝纫机,而它仿佛历史的丰碑矗立在哪里,令人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

“喝口水吧,天气凉,暖和暖和”,接过焦大爷递过来的水杯,吹了吹上边的浮尘,权当茶叶吧,老王赶紧把入户收入登记表取出来放在了干净的缝纫机面板上。

“小王吧,堂屋冷,来来来,进里屋写吧”还未等老王坐下,焦老爷子就又拿起了放在缝纫机上的资料给往里屋挪。

随手又把刚才资料放过的地方用抹布给抹了个干净,“小王吧,你先坐会,我收拾收拾就来”。

老王静静地看着焦大爷拿着塑料布将缝纫机细细地覆盖个严实,又拿衣服放上去,恢复到了与房间内整体风格的匹配状态,如果不是刚才看到那个崭新的缝纫机很难相信这个房间里会有一个如此干净的大物件。

正午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却又不知何时被云翳笼罩,屋子里变得暗了许多,老王掏出了身上的钻石烟随手给焦大爷点燃,在烟雾与尘雾的弥漫中拉开了一段上世纪尘封的回忆:

“曾经有段美好的姻缘,我没有好好的把握,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年轻时的焦大爷也是一表人才,那时是没有外出务工的,做小买卖的也没有,家里老娘知道焦大爷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可是迟迟拿不出彩礼,弟弟妹妹还小,指望着能够多挣点工分,才能保证家里吃饭。

小梅出嫁的那天,老焦就在村子后边的大山里,远远地听着炮响,炸破了小村的宁静,也炸破了老焦的心,有那么几年家里人以为他都失语了,为了他,老爹老娘给买了这台缝纫机,又郁郁地离开了他,弟弟妹妹也相继成家立业,再回首,老焦已经成了老头,成了五保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焦就将这台缝纫机看成了自己的宝,自己也说不清楚,细心整理缝纫机,是抹去远去的记忆,还是擦拭中忆起已去的父母,或是念起不知是否还健在的小梅…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一如那老焦缝纫机上的塑料布罩住的是记忆和青春,罩不住的是如流水般的年华。

老王在走出焦大爷门户后,对着探出云朵的太阳伸了个腰,晚风乍起,天愈冷,老王将身上的夹克脱下,迎着吹来的风,去他大爷的冷,一步步走着坎坷的山路走回租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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