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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散文:在辽上京古城遗址遇见“千年石榴”

 

今年7月中旬,作为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林东镇的女婿,我在探望岳父母期间,有机会好几天早晨到内蒙古首家国家考古遗址公园——辽上京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散步,一边锻炼身体,一边游览,试图穿越千年的时光,感受草原都城的昔日辉煌和丰润的文脉。

走进乾德门,一座由木栈道纵横连接各个城门的辽上京古城遗址公园呈现在眼前。这座大辽国辉煌了200年的首都,平面略呈“日”字形,由北部的皇城和南部的汉城两部分组成,在方圆5平方公里的城址中,皇城占2.9平方公里,汉城占2.1平方公里。目前,遗址公园因故只展示皇城遗址概貌。

木栈道沿着连接皇城城门遗址、宫城城门遗址的横街和纵街遗址铺设,形成交错的“回”字形木栈道网。行走在长长的木栈道上,用三天早晨散步的时间寻找着千年都城的历史痕迹。但是,除了皇城和宫城各城门遗址、宫殿遗址、一号和二号殿院落遗址、西山坡佛寺遗址上的展示牌上叙述着皇城构筑的复杂和雍容华贵,木栈道上擦肩而过的徒步人,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木栈道两边长高的野蒿,时而惊起、时而落地的麻雀、乌鸦以及不知名的鸟儿,没有发现新东西。我想看一看考古发掘现场,被评为“201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西山坡佛寺遗址却被铁丝网围着,门锁着,游人进不去。我想看一看皇城的繁华、宫城的气派,在东华门与一号殿院落之间有MR体验区,在西山坡佛寺遗址有VR体验区,只要戴上VR/MR眼镜,千年前的大辽都城风韵一览无余。可惜,每次去都没有人提供这项服务,我猜可能要旅游团或公务参观预约才行。我悻悻然离开。

每次从遗址公园徒步结束,我都有点失落、有点遗憾、有点感叹。我没有遇见我想要找到的东西。

一天,我沿着林东城区的契丹大街、上京路行走,发现有路牌及广告牌上喷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的宣传语,突然联想到了辽上京都城和辽国:辽上京都城不就是多民族紧紧抱在一起的巨大“石榴”吗?辽国不就是多民族融合的“大家庭”吗?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自觉地把契丹列为中华民族之一员,将汉文化融入契丹。他将孔子的文化思想奉为国教,下诏建孔庙,并由皇太子负责春秋祭祀。在建立起拥有契丹、汉、奚、渤海、党项等众多民族的大辽帝国后,创造性推行“一国多制”“因俗分治”,适应不同民族不同状况,因袭其传统的经济生产方式、政治组织形式,使用原有的制度和文化。同时,朝廷重用汉官,大量引进汉族能工巧匠,将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融合在一起发展,为盛世中华的文明形态注入了新的活力。

带着这种联想再游览遗址公园,感觉就不一样了,感觉辽上京城就是见证民族融合、印证文明互鉴的实物载体,就是多民族紧紧抱在一起的巨大“石榴”。比如,皇城南面的汉城集居着来自中原地区的汉人工匠和来自北宋、渤海、回鹘等国家或地区的商贾、使节。站在夯土城墙上,我仿佛看见汉城三街六市、商铺林立、鳞次栉比,各种肤色在这里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仿佛听见各种乡音在这里嘈杂交汇、人声鼎沸、人欢马叫,一幅只有国际性大都会才有的繁华景象呈现在眼前。

如果不加以保护,再恢宏的建筑也难逃残垣断壁;如果不生于忧患,再昌盛的朝代也难逃历史周期率的更替,最终都归于历史的尘埃。唯有文化不死,能传承下来、永续下去!如辽文化的核心“因俗分治”制度,被后来的金、元、明、清等历代王朝在统治众多民族时传承使用;新中国成立后,在民族地区实施与“因俗分治”一脉相承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

这就是我要寻找的东西——一颗从辽上京城传承下来的“千年石榴”,历经岁月的洗礼,如今种在了由汉、蒙、回、满、朝鲜等16个民族构成,蒙古族人口约占1/3的巴林左旗,种进了由蒙、满、汉等民族组成的岳父母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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