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道:美国人最缺的,其实是厕所
导读:1.9万亿美元疫情纾困法案刚刚落地,拜登的大规模基建计划似乎业已提上日程。对于美国民众而言,最迫切的基建需求是什么,是电网、桥梁、还是高铁? 对此问题,《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普利策新闻奖得主纪思道在3月6日发布的专栏文章中,给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是厕所 ! 在汇聚如此多现代工业文明的“灯塔之国”,民众难道还会因为厕所不足而烦恼吗?观察者网特此编译该篇全文,供读者参考、讨论。
【文/纪思道 编译/观察者网 白紫文】
拜登的基建计划有个更平民化的口号:自由地撒尿!
我们当然需要投资重建桥梁、高速公路、还有电网,但也许美国基础设施最丢人的失败之处,是在于缺乏公共厕所。
早在2000多年前,希腊和罗马就有了公共厕所,人们坐在有洞的长凳上“办事”。没有隔墙,罗马人用带海绵的棍子擦,棍子平时浸在水里,供所有人共同使用。
罗马奥斯蒂亚·安提卡的公共厕所遗迹 图自ImageBROKER
我并不是在称赞这种设计,但至少古罗马人拥有大量公共厕所。今天的美国可就不好说了。
幽默作家包可华(Art Buchwald)曾经叙述过他在曼哈顿如何绝望地寻找厕所。他先是被一栋办公楼、一家书店和一家酒店拒绝,最后他冲进一家酒吧,说要杯饮料。
“您想喝什么?”酒保问。
“管他呢,”包可华回答,“男厕所在哪儿?”
这不是美国应该有的样子。日本拥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公厕——随处可见、干净且纸张充足——几乎每一个工业化国家对膀胱都比美国友善。甚至像中国和印度这样“更贫穷”的国家也管理着公共厕所网络。但美国不是为需小便之人而生的国度。
“我会在轿车之间或灌木丛中解决,”58岁的马克斯·麦肯泰尔(Max McEntire)在他住的帐篷外对我说,他已经无家可归约10年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有时候你的身体说要尿你就得尿,说要解大手你就没法等。”
他说,大多数商店和公司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老是非要你买点什么才允许你使用厕所——新冠大流行导致商店关门之前就是如此。
麦肯泰尔说:“夜晚你会看到男男女女脱下裤子,在排水沟里大小便。”“毫无尊严可言。”
城市因此也失去宜居性,露天排便威胁着公共卫生。美国人煞费苦心地建立起宠物主人清理宠物粪便的新规范,而在人类排便方面,我们却如此落后。
而且,不仅是无家可归之人在受苦。出租车司机、外卖人员、游客、带孩子的父母和其他出门在外的人,整天都在搜寻那遭到遗忘的、满足最基本需求的存在。
在密苏里州的弗格森市,沃尔特·赖斯(Walter Rice)和瑞塔尼亚·赖斯(Ritania Rice)带着孩子们去了一座城市公园。他们两岁的儿子需要小便,但周围没有厕所,所以沃尔特·赖斯把他的儿子带到灌木丛后面,他四岁的儿子也在那里小便。一名警官以“忽视儿童”的罪名逮捕了赖斯,他在监狱里被关押了9个小时,后来法官判他有罪。
2014年6月3日弗格森市森林公园,赖斯4岁儿子在赖斯带着2岁儿子躲进灌木丛小便之际,在灌木丛外自己撒了尿,其父赖斯因此被捕。图为赖斯夫妇一家,来源:圣路易河畔周刊
在俄克拉荷马州的皮埃蒙特市。一名警察给了一名3岁男孩一张2500美元的罚单,因为他在“公共场所”小便,尽管小孩是在“私人财产”上撒的尿。在一阵抗议之后,这名警官被解雇了;我倒是建议应该给他两杯超大杯的咖啡,并派他去监视一个没有厕所的操场。
2012年11月5日皮埃蒙特市,3岁小孩迪兰在自家前院小便,被处以2500美元罚单 视频截图
孩子要小便,父母到底该怎么做?那些身体状况不佳、需要频繁排便的人呢?为什么我们要让生活变得如此艰难和饱受羞辱?为什么我们造得起航空母舰,却造不起厕所?
对男性来说,躲在垃圾桶后面会更方便,但他们也面临着更大的被捕风险——而这样的后果可能很可怕。据最新统计,13个州有时会将因为在公共场所小便被捕的人归为“性犯罪者”。
在佛罗里达州,一个名叫胡安·马塔莫罗斯(Juan Matamoros)的焊工被处以罚款,并被勒令搬离其公园附近的家,原因是他19年前曾因为在公共场合小便而被捕;结果,他一直被视为“性犯罪者”,而不得住在公园附近。
女性似乎不太可能被逮捕,但却更有可能感到羞辱。
“当你第一次不得不蹲在田野或路边时,对你的自尊心是个巨大的打击,”37岁的瑞文·德雷克(Raven Drake)表示。德雷克此前一直是流浪汉,现在在波特兰一个帮助无家可归者的组织“街头草根”(Street Roots)工作。“慢慢地,你的尊严不断受到这些打击,直到有一天,你甚至不再视自己为人。”
德雷克告诉我,她曾住在波特兰的一个无家可归者营地,那里离她最近的厕所有两英里(约3.2公里)远。为了避免他人偷窥,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寻找可用之所,而回忆起这份羞耻时,她仍然心有余悸。德雷克表示,厕所远不止是个基础设施问题:“厕所是一个人道主义问题。”
波特兰市中心的无家可归者帐篷营地 视频截图
在19世纪,美国的确在许多城市建造了公共厕所。它们通常被称为“公共小便器”(public urinal),缩写为P.U.(这可能是“P.U.”一词的一部分来源,指的是某个东西很臭)。在20世纪初,男女都有很多“公共厕所”(comfort station)可用,但随着多年来的削减开支浪潮,大多公厕都关闭了。
部分来说,这其实是个阶级问题。决定基础设施优先级的“权力掮客”(power broker)可以随便找家餐馆解决需求,但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黑人男孩、或者对于一个推着手推车、衣衫不整的流浪汉来说,并不现实。
诚然,运营公共厕所很难。美国众多城市尝试了各种提供公共厕所的方法,结果发现,维护公共厕所的成本很高,有时公厕还会变成吸毒和卖淫的场所。但是,今天有谁会因为费用更高而建一座没有盥洗室的房子。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要“经济化”地接受一座没有厕所的城市呢?
美国人对跨性别者使用厕所的问题展开过激烈辩论,但我们还没有充分认识到,不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管理的城市,都存在这个更加根本的缺陷:公厕普遍严重短缺。
白宫可以与各城市合作,尝试各种方法增加厕所的数量。我们可以与公司赞助商合作。我们可以用广告费来填补这笔费用。我们可以给那些向公众开放卫生间的企业减税。
如果罗马人能在两千年前就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能,当然,我们跳过使用“共享海绵棒”这一步。
所以拜登总统,加油!让我们来见识一项不仅涉及桥梁和电网、同样关注膀胱和肠道的基础设施计划吧。
(观察者网由白紫文译自《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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