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富二代学生楼内自杀，桌上一纸泛黄遗书，揭开死亡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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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是周六，算是“法定”睡懒觉的日子，海东大学老教师公寓社区，一个有着20年历史的红砖老楼里，化工学院材料系的新老师马楠逮着周末正在狠狠地睡，忽然，外面响起一声高亢的惨叫：“死人了，有人上吊了……”

马楠迷迷糊糊地起床，穿着秋衣秋裤就出了门，不满地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上吊了，上吊了……”

顿时，很多住户都出来了，一楼的一个大妈冲马楠叫道：“马老师，你楼下303的蓝海涛出事啦——上吊！！哎哟，这……咱们这栋楼晦气啦！”

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马楠立即“蹬蹬蹬”地下楼，303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马楠大叫道：“别进屋，别破坏现场！赶紧报告学校，报警！”

马楠的提醒，及时保护了现场。学校领导接到马楠电话后，就立即派了保卫科的人过来，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一小时后，激越高亢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公安局来人了。

来的是刑警队，法医和痕迹专家也都来了，显然，这个看似“自杀”的案子并不那么简单。

在来的路上，刑警队新来的叶莉用手机搜了一下，网上已经有几十条视频。叶莉指着视频中的事发地点说：“海东大学新建的教师小区建成后，老师们就搬到新居去了，但这个老小区仍然在使用中，学生们特别喜欢在这里租房子，甚至包括一些没有买房的青年教师也喜欢在这里住，因为交通便利啊，不管是去教室还是去食堂，都很方便……”

刑警队长周标很疑惑：“看着像是大学生寻短见，不应该是刑事案吧，王局怎么把咱们刑警队派来了？”

带着疑问到了现场，大家都挺揪心：出租屋铁门上还悬挂着死者尸体，而死者的脚最低处离地面仅仅只有两指长。刑警们各司其职，拍照的拍照，法医进行着证物的搜集，痕迹专家则对现场进行痕迹采集。

周标检查周围的监控设备：大门口一个，单元楼栋入口处一个，另外，小超市门口也有一个监控，三个监控都正常工作，周标吩咐将监控硬盘上的内容全部拷走，检查近一周的监控记录。

叶莉负责问询现场群众、外卖小哥、左右邻居等等，得知马楠最先提示保护现场后，她对马楠表示感谢，马楠疑惑道：“叶警官，你们刑警队来了，是不是说蓝海涛不是自杀，是他杀——那……那会不会是有什么杀人狂之类的凶手啊……”

叶莉笑了：“马老师，别担心，我们就是走流程，排除是刑事案，学校也好跟家长交待。对了，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好呀，哟，但我没拿手机——这样吧，我把微信号写给你，你加我，我通过……”马楠爽快地在叶莉的笔记本上写了个电话号码。遇上积极配合的群众，对新手警察叶莉来说，心里还是相当庆幸的。

另一头，周标在蓝海涛的出租屋内观察。虽说是“出租屋”，但里面装修得还挺豪华，每个房间都装了大品牌的空调，所有电器包括电脑都是名牌。屋内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张纸，是死者蓝海涛的遗书。遗书上的内容似乎没有特别之处，大致是自己情绪很差，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因此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希望爸爸妈妈保重身体，永别了，亲人朋友……

遗书是手写的，还有蓝海涛的签名，大家将蓝海涛房间中的听课笔记拿过来对照了一下，痕迹专家同时对笔迹鉴定也很有研究，他看了看说，基本上确认这就是蓝海涛本人的字迹，就是这纸张……

叶莉跟着摩挲了几下纸张，没感觉出什么不同。

周标笑了，说：“不是厚度，是颜色……”

叶莉拿着纸张在光线好的地方端详，确实发现了纸张的异常——不是新纸，有些发黄。

“我们家还有十年前的信纸呢，这不算什么疑点吧。”叶莉问道。

“在房间里找找，看是否能找到跟这张纸对应的纸张！”

富二代学生楼内自杀，桌上一纸泛黄遗书，揭开死亡真相

叶莉开始寻找起来。这时候，王局百忙之中居然也过来了。周标赶紧跟王局简单汇报了一下，王局看了看遗书，然后，踱步到书架前。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的，旁边的电脑桌上放着一款颜值很高的笔记本电脑，还摆着一张全家福——蓝海涛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王局看着合影，叹气：死者的爸爸叫蓝金胜，东川村的村主任，东川村搞拆迁时我们俩打过不少交道……

大家都很吃惊——东川村是有名的城中村，这几年拆迁改造，村民们获得了巨额拆迁补偿，东川村成了“有钱人”的代名词。蓝海涛是村主任的儿子，那绝对是个“富二代”啊。研究生即将毕业，又有颜又有钱，这样的男生，怎么会想不开自杀？

外面，蓝海涛爸妈悲痛欲绝，尤其是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王局跟大家说：蓝海涛爸妈是坚决不相信儿子会自杀的，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刑事案。大家怎么看？

叶莉这时在卧室的床头柜中发现了一沓稿纸，版型跟花纹跟遗书用纸一样，拿出稿纸给周标，周标对着光线看，发现了纸上还有遗书的内容的痕迹。叶莉不解地问：“有专门的书桌，稿纸怎么放床头柜中？”

周标想了想，感叹说：“不在书桌上写就对了——都想自杀了，谁还正襟危坐地在书桌前写遗书啊。”

王局看看遗书，再看看稿纸本上的书写痕迹，然后就重重地叹口气——大家都知道，遗书没有问题，再加上没有找到他杀的痕迹，基本上可以判断死者是自杀了。

死者父母不接受孩子自杀，王局做思想工作也不行，王局把周标叫过去，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刑警队的周队长！周标，你跟蓝书记说说情况。”

周标说：“蓝书记，节哀。我们来到现场后，现场保护得很好，屋内没有暴力打斗的痕迹——当然，如果是刑事案的话，凶手把现场打扫了一番，我们也很难见到特殊痕迹。

但关键是，有遗书这个最重要的东西，痕迹专家根据蓝海涛的听课笔记和遗书字迹做了对照，初步认定就是蓝海涛亲自书写的遗书，这个是做不了假的，你们看是不是……”

周标将遗书拿给蓝金生夫妻俩看，夫妻俩看着儿子的遗书，悲痛之余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蓝金生怔怔地说：“孩子在我们面前没有流露出什么轻生的想法啊……”

孩子妈妈这时忽然咬牙切齿地骂起来：“安冬倩，你害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围观者顿时议论纷纷。

“安冬倩是谁？”

“蓝海涛的女朋友。前女友！”

“他们分手有半年多了吧。”

“分就分呗，至于想不开自杀么？我要是蓝海涛，家里这么有钱，还愁女朋友，喏，听说他以前开过保时捷送那个前女友去医院看病呢……”

“啧啧啧……前女友为啥跟他分手啊……”

王局问：“安冬倩人呢？”

叶莉连忙说：“马老师帮忙打听到了她的联系电话，我刚才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我继续联系。”

王局嘱咐道：“尽快找到人。”

他又是一番安慰，但蓝金生夫妻俩仍然不愿意相信儿子自杀。王局想了一下，叫来了法医老冯。

老冯说了一番死亡现场的物理证据之后，然后说：“初步判定死者是物理性窒息死亡——但并不能以此判定是自杀，当然也不能判断就是他杀，如果想要得到进一步判断，就需要验尸！”

“不！我儿子已经没了，我不能再让他支离破碎。”蓝海涛妈妈断然拒绝了。

王局和周标等人都默然不语，蓝金生看看大家，剁着脚问：“即便是自杀，我儿子因为啥嘛？”

这时，叶莉走来了。根据王局和周标的安排，她询问了蓝海涛之前的室友以及几个好朋友，大家都反映说，蓝海涛有抑郁症……

抑郁症？

蓝金生夫妻俩呆立在那里，悲伤成河。叶莉在一旁看着，感受到了失独父母深深的悲伤。

所有勘察都完成后，劝了几次都失败的王局只好带着他们来到蓝海涛的租屋。两人抚摸着儿子所用的东西，蓝金生当即决定，找到房东要把房子买下来，屋里的东西一律保持不动。他们念叨着“抑郁症……抑郁症……儿子啊，你为啥抑郁啊，你有病咋不吃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标最先反应过来，惊问：“叶莉，查物品登记记录，有抑郁药没？”

“没有！”叶莉翻查了表格后说。

王局问：“是不是讳疾忌医，有病不吃药啊？”

本来就对儿子自杀强烈不认同的蓝金生大声说道：“我儿子都考上北京的博士了，我就不信得了抑郁症的人还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博士，都抑郁得想自杀了，还能笔试面试都通过？我不信我儿子有病。我不信！王局，让法医验！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认！”

蓝金生的决定，连他妻子都吃惊地看着他，更是让大家都目瞪口呆。

2

法医老冯连夜做尸检。蓝金生夫妻俩就守在门口，王局怎么劝都不走，非要第一时间等结果。他甚至还建议从省厅请个大法医过来，所有费用他出。王局一听，立即让叶莉把老冯的资料拿过来。

谁也没想到，海东市虽然是个三线海滨小城，但却拥有一个业界鼎鼎大名的法医老冯，他撰写的法医手记是省公安厅组织的法医培训班上的必备教材，连续十年的省法医培训都是如此，绝对的法医大拿。

这种级别的大拿，作为领导的王局都得给十二分的面子。

叶莉在一旁补充说：“老冯今天连夜检查，他跟我们说了，他儿子跟蓝海涛年纪差不多，也是研究生，他跟我们周队长说，不管如何，他都会全力以赴。”

蓝金生听了，非常感动地点头说：“辛苦了，辛苦了。”

蓝海涛租房的房东听说了有人要买他的“凶宅”，喜不自禁，立即签了合同。

房间里保持着原样。周标又在屋内做检查，看有没有新发现。

凌晨时分，月明星稀，整栋楼静悄悄的。叶莉在楼上，看着马楠拨打安冬倩的电话。这次很幸运，电话通了。

“是安冬倩么？我是海大材料学院的老师马楠，我是受公安局的叶莉警察委托联系你……”马楠将蓝海涛的事情简要地讲了一下，叶莉在一旁佩服地看着马楠：大学老师就是厉害，概括能力太强了，安冬倩很吃惊：“天啊，他怎么……”

叶莉抢过来电话：“安冬倩，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有些事需要你配合一下，我可以现在开车去接你……”

“公安局……他是被人害死的么？他不是自杀啊……”

“不，不，你想多了，我们只是例行程序，因为家属那边情绪比较激动，我们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才好让家属接受，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蓝海涛抑郁症方面的事情……”

“他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

“我们还是面谈比较好……”叶莉有些烦躁，“你是他的前女友，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现在？不行！我在上海参加心理学会的研讨会，两天后我回海东。”

“啪”的一声，叶莉懵了：她挂电话了！什么人啊，会议很重要，但她前男友死了啊，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马楠分析说：“估计是不想沾上事儿吧，再说了，前男友前女友什么的，在现代关系中基本上等同于‘仇人’……”

“嘿，马老师，你说得真到位！”叶莉一脸感激地说，“海大师生一两万人，都是高知人群，幸亏有马老师帮忙联系，有空我请你吃火锅。”

“咳，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儿。我跟蓝海涛虽然不认识，但算得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平时上下班我经常见的，安冬倩我也见过几次，心理学博士呢。”马楠说道，“大学是学历最内卷的地方，在大学担任教职，博士都是起步标配，青椒们都是‘非升即走’，压力山大啊。”

哈哈，看来各行都有各自的难处。这时，周标叫叶莉，叶莉立即起身跟马楠告别：“估计周队长发现蓝海涛抑郁症的证据了，马老师，后面免不了还要麻烦你……”

“不用客气，我只要力所能及的肯定帮忙，欢迎你来找我，说实话，这栋楼现在成了‘凶宅’，今天就有两家搬走了，我也觉得瘆得慌，找房子吧又觉得麻烦，你来找我正好给我壮胆，哈哈。”

叶莉听了哈哈笑，她说到做到，第二天她就请马楠吃了海底捞，马楠则送给她一条纱丽，这是她在印度旅游时买的，叶莉披上，还挺有异国风情的。

到了楼下，周标果然有了新发现：书架上如山排列的书籍中，他找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十几本关于抑郁症的书籍。

“安冬倩是心理学博士，这些书有可能是她的啊。”叶莉拿着手机拍照，疑惑地问，“这些书恐怕不能说服不了蓝金生，周队，那个村支书好像很难被说服啊。”

“那肯定的，事关他儿子啊。”周标说道，“抑郁症是现代都市人最广泛的心理疾病，很多人有抑郁症也不知晓，而且即便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也讳疾忌医，不肯去心理诊所，所以我判断蓝海涛根本不会去心理诊所看病，他会自己找来书籍看。

你看，这些书虽然都是安冬倩的，但关于抑郁症的章节和内容，都是黄色马克笔标注，蓝海涛的专业书，也是习惯用黄色马克笔标注的。”

对照了蓝海涛的专业书籍，叶莉发现还真是如周标所说。

两人很兴奋，认为蓝海涛有抑郁症不一定会去看心理医生，更不用说吃药了。

两人回到局里，在会议室，叶莉将拍的照片以及其他证据：比如洁净的房间，冷色调的床上用品，排列整齐的书籍等，蓝金生不认同这些证据，他承认儿子不仅是处女座，还有些洁癖，但具备这两项的人多了。不过，周标让他看蓝海涛用黄色马克笔标注的内容，蓝金生沉默了。

“有病不吃药治疗，最终选择了这条路，儿子，你糊涂啊。”蓝金生喃喃自语。

大家都松了口气。看来，所有人，包括蓝金生自己，都对法医的尸检报告没有什么期望。

正如叶莉跟马楠聊天时所说，这案子99%是抑郁症自杀，因为这个证据链条是非常完整的，逻辑闭环。马楠也觉得，蓝海涛这样的人不会跟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结仇，

但就在这时，法医老冯一脸疲惫地推门进来，将检查报告拍到了桌子上。

凌晨时分，伴随着海浪声声，整个海东市仿佛都已经入睡，刑警队所在的大楼内依然灯火通明，大家看着大屏幕上的法医报告，陷入了沉默。

法医报告指出：死者确实是物理性窒息死亡，但在死者胃液当中查出了致幻药物成分，而且心脏等部位都有血管扩张等明显的中毒现象——也就是说，蓝海涛很可能是先中毒，陷入昏迷，然后被人挂上了铁门。人临死之前的应激反应，让蓝海涛一番挣扎，然后死亡，这让现场的自杀证据非常逼真。

这个报告，正好回答了痕迹科提出的一个疑问——铁窗上明显的绳索摩擦痕迹和凌乱的死者指纹，由此推测死者拼命挣扎，手多次往上，试图解开绳索……

这个大家都认为是自杀的案件，现在却被证明了是他杀。

坐在会议室的叶莉首先是震惊，然后是沮丧——其实大家情绪都一样，这种被凶手玩了的感觉很难受。

周标特别生气，他把晚上找到的“证据”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有了报告，大家重新看这些证据，就发现那些在心理学书籍上标注的部分，跟蓝海涛的听课笔记标注部分粗细均匀等是有区别的，凶手虽然刻意模仿了蓝海涛标注的习惯，但做到100%一样显然是不可能的，糊弄一般人还行，但如果让痕迹科的专家拿到专业设备下做频谱分析，就发现了不同。

先下毒再吊死，这个凶手手段非常狠毒！而且，凶手做事非常小心，在警察来之前抹除了所有痕迹——这恐怕也是房间干干净净的原因。而且，凶手布置完现场后，还玩了花招，让警察自己找证据，补齐蓝海涛抑郁症的证据链。由此可见，凶手思维缜密。

尽管凶手手段高明，但他大概没想到蓝海涛家属会同意尸检，更不会想到，海东有个业界厉害的大拿老冯。这两个意外，让案件立即转为刑事案件，专案组成立，周标任组长，叶莉作为侦查员，参与此案。

老冯说，很多抗抑郁药物副作用很大，不排除蓝海涛服用抗抑郁药物中毒的可能性，根据尸检的分析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现在，安冬倩的嫌疑迅速上升。叶莉，你讲一下安冬倩的情况。”周标说道。

叶莉打开安冬倩的资料开始介绍。“安冬倩是蓝海涛的前女友，心理学博士在读，有心理医生的执业资格，也就是说，她可以很方便地接触到精神类药物，包括抗抑郁药。

另外，海大材料学院马楠老师回忆说，两人分手之前曾有过多次剧烈争吵，安冬倩还说过要一分不少地还蓝海涛钱这样的话，看来两个人还存在经济上的矛盾。

在马老师的帮助下，我联系了安冬倩的几名同学，原来，安冬倩在和蓝海涛谈恋爱期间，弟弟买房子，购房款中的三十万，是蓝海涛资助的。这笔钱安冬倩是否还了，目前未知。”

得知叶莉连续几次联系安冬倩，她不是电话关机就是不配合工作，周标皱着眉头说道：“目前，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解决。”

“遗书！”叶莉脱口而出。遗书白纸黑字都是真的啊，蓝海涛为什么会写下遗书呢？

3

王局严令对蓝海涛的尸检结果保密，同时为了麻痹凶手，王局对蓝金生夫妻俩做了思想工作后，蓝金生跟海大处理该事件的相关领导签下了谅解书。

老冯签字之后，蓝海涛遗体火化了。蓝金生给儿子办了不大不小的葬礼，学校也派了相关领导参加，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白衣女子悄悄地来到末尾，跟着大家一起鞠躬。

在她准备悄悄离开时，一左一右多了两个人。

叶莉扣住她的胳膊：“安冬倩！跟我们走一趟。”

安冬倩看着叶莉亮出的警察证件，一脸吃惊。

在公安局里，安冬倩听着叶莉读她的档案资料，她是哪里人，家里有几口人，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是干什么的，弟弟妹妹在哪儿打工，高中在哪儿上的，本科是哪个学校，硕士研究生是哪个大学，跟蓝海涛什么时候认识的等等。

周标则在特殊的玻璃窗外面，观察安冬倩的表情和肢体变化。他故意让叶莉把安冬倩的资料说得这么详细，就是为了施加压力，让安冬倩不清楚警察究竟掌握了她多少东西。

“你为什么参加蓝海涛的葬礼？”

“我们恋爱过，即便分手了，他走了，我也应该参加。”

“连身黑衣服都不换？”

“我从火车站出来，直接来的殡仪馆。我没有带黑色衣服，但我想送他一程。我知道他不会在意我穿什么……”

说到这里，安冬倩一脸哀伤的表情说：“如果知道他会出事，我不会去上海开会的——看来我错了，他之前问过我，他是不是忧郁症，我很坚决地说不是。现在看来，我错了，错得离谱。医难自治，因为他跟我的关系，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没想到他真的抑郁自杀了……”

安冬倩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大家已经把蓝海涛抑郁症排除了，怎么安冬倩一句话就把蓝海涛的抑郁症拉回来了？

叶莉根据周标的提示，问道：“你是说，蓝海涛找你看过抑郁症？”

安冬倩点点头，说：“他没去过心理诊所，但找过我，我根据他说的情况，认为他考博压力大，并不是抑郁症，他还说不管是不是，先吃点儿抗抑郁药，我拒绝了他，说是药三分毒，抗抑郁药毒性更大，在国外曾发生过被误诊为抑郁症的人服了抗抑郁药后真的抑郁了的例子。我相信他能扛得过去。”

怪不得在所有医院和心理诊所都没有查到蓝海涛的就诊记录，安冬倩这么一说倒是通了。

“叶莉，要记住，她是个博士，还是心理学博士，我们在和她斗智，她可以猜测我们的所有心理，但她不知道尸检结果，所以现在还在把我们往抑郁症上拉。”周标用耳麦提醒着叶莉。

叶莉继续跟安冬倩谈蓝海涛，安冬倩非常聪明，她没有给叶莉机会，而是听了几句后，直截了当地问：“海涛已经入土为安，你们却还要把我弄到公安局问话，海涛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对么？你们怀疑我杀了他！”

叶莉连忙否认，仍然强调说只是例行问话，她随即问起了蓝海涛那三十万块钱，没想到，安冬倩听到这里，忽然冷笑道：“叶警官，这不是例行问话。你们怀疑我害了海涛，是不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我就走了，或者，我在这里呆够24小时再走？”

就在叶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周标吩咐道：“叶莉，把遗书给她看。”

安冬倩看着遗书，叶莉问：“作为他的前女友，你对他的这封遗书，怎么看？”

“遗书是他写的，他的笔迹，我清楚。”安冬倩说，“但有了这封遗书，我倒不认为他是抑郁自杀了。”

“哦？”叶莉眉毛一挑，“为什么？”

“真正深度抑郁的人，写遗书是不会如此有条理的。你看，遗书逻辑清楚，字也写得很平整。你们可能没有接触过深度抑郁症的人群，我见过很多，很多人生活都不能自理了，精神状态动辄崩溃动辄歇斯底里，即便写字也不会这样工整。”安冬倩说道。

叶莉拿起遗书，仔细端详。

“另外，我从来没见过他使用过这种稿纸。他房间的稿纸只有两种，一种是印着海东大学标识的，一种是东川村委会的。”安冬倩耸耸肩，“不过遗书的确是他自己写的，纸的来源并不值得一提。”

“叶莉，把遗书送到市鉴定处，对纸张鉴定。”

周标亲自开车送安冬倩回去，一路上，对她配合工作表示了感谢，同时通过后视镜密切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安冬倩看着外面，没有说话，表情令人捉摸不定。

遗书立即送到相关部门进行专业的鉴定。

一天后，结果出来了。经过鉴定，纸张是六年前生产的纸，遗书正文的字迹也并非近日所留，只有最后日期的字迹是近日的，而且字迹并不是蓝海涛的，虽然模仿得很像。

但因为前面内容都是蓝海涛所写，让大家忽视了日期，凶手钻了人们认知误区的空子：凶手将日期写成了案发前一天，11月5日，让这封遗书成了警察判断蓝海涛自杀身亡的重要证据。

而且，凶手为了让遗书更逼真，还在稿纸上制造了印痕——这种细致入微的操作，走在了警察的前面。

在专案组的会议上，大家看着对安冬倩的问询视频，一个个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周标指出，蓝海涛死亡当天，安冬倩不在海东，她在上海参加心理协会论坛。12306的车票订单以及车站监控视频为证，叶莉调查了会议组放出的新闻视频，当天的发言嘉宾中就有安冬倩。

而且，安冬倩也不是案发当天去的，是案发前两天就去了上海，论坛结束了才回来，回来当天，正好赶上蓝海涛葬礼。

一个人在外地，能像古代侠客那样千里杀人？

在大多数投毒案中，凶手首先必须充分了解目标人物的生活习惯；其次投的毒物要精挑细选，最后就是投毒的时机和手法。蓝海涛中毒案中，凶手掌握的时机和手法都是非常高超的，因为从现场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毒物踪迹，连喝水的杯子上的指纹都只有蓝海涛一个人的。

“最关键的是，投毒成功之后，还要在蓝海涛昏迷后再把他挂起来。安冬倩远在上海，她如果是凶手的话，那肯定得有个帮手。大家想想，这可是个凶案啊，谁帮她干这种杀人的大案啊。”周标说道，“遗书的事情是她发现并主动提出的，如果她是凶手的话，为什么她会捅破这个呢？”

叶莉忽然举手说：“从遗书稿纸的印痕来看，凶手的思维缜密到了可怕的程度，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

周标同意：“叶莉说的对，凶手瞒天过海的本事太厉害了。叶莉，你想说什么？”

叶莉鼓起勇气，说：“凶手换位思考，站在我们的角度考虑问题；那我们何不也换位思考，站在凶手的角度，想一下她现在在想什么？”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叶莉，周标愣怔了一下后，立即就明白了叶莉的用意：“你是说，凶手会很快发现自己的错误——千方百计造成蓝海涛抑郁症自杀，现场却没有抗抑郁药物，那么她会想办法补救……”

大家更吃惊了，王局问：“周标，你是说，凶手会重返现场，把药物放回去，等我们重新勘察的时候去发现……这可能么？”

叶莉举手说：“不管怎样，我想申请再勘察一次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4

晚上11点，本来就在海大偏僻地方的老公寓的灯陆续都熄灭了，路灯亮着，却映衬得几栋老楼更黑了。

叶莉来到了三楼蓝海涛的出租房门口。门关着，叶莉取出钥匙，开门，进去后，轻轻地关上门。门锁“啪嗒”一声锁上了，叶莉背靠着们，看着屋里的一切。

借助外面路灯的光亮，屋里勉强还能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和勘验当天的布置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改动。叶莉从进门的家具开始，一个个地排查，排查完一个，在事先打好的表格上画√。

在查到电脑桌的抽屉时，叶莉一愣：小抽屉中有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药瓶上全是英文，叶莉看出制药公司是美国的辉瑞。

叶莉快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认了白色小药瓶在此前并未出现过，这一次出现了，证明有人来过这里，并将这个小药瓶放到了抽屉里。

这个放药瓶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

她正要拿出手机搜索一下药物名字时，她耳朵一动：一个细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叶莉快速将药瓶放好，轻轻地掩上抽屉，然后躲到了书架后——书架造成的阴影，正好能隐藏住她的身躯。

她眼睛盯着门旁边的毛玻璃，一个人影，在毛玻璃前驻足……

叶莉手里攥着警报器。她盼着对方开门，却又害怕开门……

毛玻璃前的人影走开了，一双脚站在了门前，叶莉盯着门缝里的鞋子。

门“啪嗒”一声，开了。一个形似女鬼的人，垂着长发，站在门前。路灯的光线打到她背后，让她更为惊悚。叶莉心跳加速：她曾经是恐怖片爱好者，香港的、泰国的、韩国的……但所有的恐怖片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个“女鬼”更让人觉得恐怖。

“女鬼”进来了，关上了门。然后“啪”一声，她锁上了暗锁——天啊，难道她知道屋里有人？她不开灯，而是走到了电脑桌前，直愣愣地看着墙上挂着的蓝海涛的照片。

叶莉努力想看清她的容貌，但实在是看不清。

“女鬼”一样一样地看着，当她到电脑桌位置时，拉开了抽屉，这时，她停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药瓶，端详，然后闻了一下。

叶莉似乎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部分面孔。叶莉准备出手时，“女鬼”从包里拿出一包黄纸，几根香烛，然后点燃香烛，摆在屋子中间，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烧黄纸，嘴里念念有词：“海涛，你一定在怨我……我也好后悔……海涛……”她哽咽了起来。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一把刀——外科手术刀！她端详着刀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书架。

叶莉在阴影中，心跳得如打鼓。在“女鬼”越来越近时，叶莉首先出手，她从阴影中蹿出，然后一把扣住“女鬼”的手腕，先将手术刀扣掉，叶莉随机脚一踢，将手术刀踢飞；

与此同时，她再一个回转身，和对方的身体形成45度角，腿一弓，腰身回转，一个背摔，就将对方凌空扭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用膝部顶住对方的胸口，然后熟练地给她戴上手铐，然后再摁响了警报器。

周标等人看到手里的警报器“叮叮叮”响起后，立即从四面八方跑来。

灯亮了，叶莉撩开了“女鬼”的长发，大家看清了她的面孔，都愣了：安冬倩！

安冬倩气喘吁吁的，她看着周标等人，一脸吃惊：“你们干吗？”

周标厉声问道：“安冬倩，你来这里干吗？”

“烧纸啊！”安冬倩指着地上的灰烬说道，“今天是海涛头七，我来这里给他烧纸。”

头七？！大家面面相觑：还真是哎，算算日子，今天刚好是。

“我们老家那里，说人死后第七天，都会回来。他出事时我在上海，所以我就想在头七这天，来见见海涛……”安冬倩说着，有些泣不成声。

叶莉冷笑道：“收起你的伪装吧，一个前女友，说得跟前男友情比金坚似的。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来这里后，就对这瓶药很感兴趣。告诉你，这瓶药之前可没在现场出现，你怎么解释？”

“废什么话啊，把她带到局里去，晚上好好审问。”周标说道，“心理学博士，烧黄纸见‘鬼男友’，这套鬼话恐怕连蓝海涛都不信……”

周标等人押着安冬倩走了，叶莉站在房间内，环顾着周围，在她临走的刹那，她好像听到什么声响——“哒”一下，很轻微。

叶莉以为自己幻听了，当她走过毛玻璃时，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依然是黑乎乎的，但她好像看到了一抹红色。她想了一下，笑自己办案办得神经了，就“咚咚咚”地下楼了。

车发动了，叶莉趴在车窗前看着出租屋，黑乎乎的。

坐在后排的安冬倩也趴在窗口，她戴着手铐的手挥舞着。

“你干什么？”

“跟海涛告别。”

“什么？”

“他趴在栏杆上，戴着我亲手给他织的红围脖，朝我挥手呢！”安冬倩喃喃地说道，她好像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车里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叶莉则念叨着“红围脖……好像，从来没见过哎……”

在局里，安冬倩喝了一杯水后，便开始讲述她和蓝海涛分手后，蓝海涛就很忧郁，她痛恨他花心，所以一直不理会他的示好……

“我们恋爱时，我经常去他的出租屋啊，给他洗衣服时，我会掏他衣服口袋，防止钱或者物品被洗了，然后就掏出女人丝袜或者女人内裤什么的，次数倒不多，就两次，但我们为此吵了两次架，他还说我故意放的，然后找他的茬，让我找导师看心理医生，气得我当场就跟他说分手。

后来我们两个就别扭着，谁也放不下面子主动服软……我真的特别后悔，他脆弱的时候我没有安慰他，还……现在，我跟他阴阳两隔，想说什么都晚了。然后我就想起《今日说法》上有过梦到亲人被害的一个案例，我就趁着头七，换上女鬼装，然后来到这里，想着能见到海涛，能否跟他说说话……”

审讯室外面，周标感叹：“果然是博士啊，思维如此敏捷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能把事情都圆上了……”

王局说：“虽然一个博士想见鬼这件事挺离谱的，但我总觉得她没说谎……”

审讯室中，叶莉拿出了杀手锏：“这个药瓶你怎么解释？你当时动作很怪异！”

“我对海涛的生活习惯很熟悉，他从来不在电脑桌的那个抽屉里放药，他一般都把药放斗柜里，那里面有个小药箱。所以我拉开抽屉后看到有药就诧异。然后再看那药，看似没什么问题，但我闻了闻，觉得药好像有些问题。”

“啊？！”叶莉没防备，有些结巴地说，“有……什么问题……”

叶莉将药瓶放到面前，安冬倩说：“我是搞心理学的，我十分肯定地说，我跟蓝海涛交往至今，没有发现他有抑郁症。但姑且算他真的有抑郁症，他服用的这瓶药，有问题——

你看，这是美国辉瑞公司的抗抑郁药‘盐酸舍曲林’，这是心理学领域广泛使用的SSRI类抗抑郁药物，我也经常给抑郁症患者开。他真的没必要买印度版的山寨药啊。”

“什么？！”叶莉简直跳起来了，“印度……山寨药……”

“这是印度的仿制药，很便宜，但副作用很大——问题是，蓝海涛可不是穷人，他一天吃一斤这种美国正版药也吃得起。”

安冬倩看到了药，觉得很正常啊，安冬倩苦笑说：“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但我搞这个专业的，能闻出来气味的细微差别。”。

审讯室外，周标叹气，沮丧地说：“完了，又白忙了。”

王局哈哈笑起来：“白忙？可我觉得，凶手就在眼前了啊。”

跟安冬倩交谈了很久，叶莉才从审讯室走出来，说：“蓝海涛死前最喜欢的红色围脖，没有在案发现场。这说明凶手作案后，不光清理掉了自己痕迹，还拿走了这条围脖。鉴定处把纸张的生产厂家也搞清楚了，结合印度仿制药的来源，基本上，目标可以锁定了。”

王局看着叶莉笑了：“机关算尽太聪明，这个凶手啊，露马脚喽！”

5

海东大学老教师公寓，“鬼屋”所在的楼栋的住户越来越少，今天，又有两个租户要搬走。

化工材料学院的助教马楠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四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搬走的两个租户见了她，一个劝说道：“马老师，你还不搬啊？这里多吓人啊，我晚上回来，上楼时腿都打哆嗦！”

另一个也说：“是啊，马老师，学校东面的万科小区，有很多房源呢，价格就比这里贵一点点，要不我把中介电话给你一个……”

马楠笑着说：“你们先搬，我等房租到期后再搬，主要我东西太多，懒得搬。”

“马老师，你胆子真大，劝你买些辟邪的东西带身上，要记得啊……”

马楠应着，走到自己的租屋前，开了门，然后将门小心翼翼地关上，然后，她脸上现出诡谲的笑。她走到衣架前，上面挂着一条红色围脖——那天叶莉敲门，进来后，目光在围脖上一瞬，她当时心里一揪，幸亏叶莉没在意。

现在的她围着围脖，站在镜子前，回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成绩”，脸上冷笑起来。

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蓝海涛的前前女友！他们恋爱时，还都在南京读本科，她比蓝海涛大一级。后来一个富二代追求她。她果断地蹬掉了蓝海涛，跟富二代在一起。

蓝海涛特别痛苦，喝醉了酒，写了封遗书，带着遗书找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她收了遗书，拿着遗书在富二代面前炫耀自己多么有魅力，一个男生居然为了自己要自杀。

没想到富二代很快就对她腻了，另寻新欢。她听说蓝海涛的家拆迁了，蓝海涛成了“拆二代”，又找蓝海涛，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他却不同意。她特意考了海大的研究生，以示心意。后来蓝海涛也考回了海大读研，她特别开心，找蓝海涛谈复合，却发现他有了新女友安冬倩。

安冬倩没有她漂亮，但性格温柔，蓝海涛对她说，跟安冬倩在一起，他特别幸福。有一次安冬倩深夜生病，回到东川村看望爸妈的蓝海涛听说后，心急火燎地开车前来——急忙中他开了老爸的保时捷，将安冬倩送进了医院。

这成了学校女老师之间热烈传播的美谈，大家都羡慕安冬倩能找到一个家里有矿的男朋友，东川村的村主任啊，房子据说有几十套！！

资产上亿，整个东川村开发集团都是蓝海涛爸爸说了算，蓝海涛本人还那么上进，读完研就考博，不利用关系考本校的，考的是清华的博士，而且还考上了，这简直是个完美的男人，本来是属于她的，但却属于了另外一个女人，这让她心底的嫉妒之火越来越旺盛。

为了让蓝海涛回心转意，毕业后她留校任教，特意搬到这里来，跟蓝海涛做了上下邻居。然而，蓝海涛对她的示好根本不在意，还警告她别打扰自己跟女友的生活。她每天目睹前男友开着豪车送女友，还有安冬倩的一身品牌……她越来越恨：得不到的就毁掉他！终于，她想出了一个计划。

马楠利用蓝海涛不在出租屋的时候，从后窗进入他的房间，将自己的一些小物品放到蓝海涛的衣服口袋内，故意让安冬倩发现……终于，她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声，安冬倩怒走时的摔门声，蓝海涛长吁短叹的叹气声……

蓝海涛在失恋的沮丧情绪中还要准备考博，马楠则故意接近，对他嘘寒问暖，然而蓝海涛还在想着如何让安冬倩回心转意。

她寻找着下毒的机会，终于，蓝海涛感冒发烧，她把其中的一个感冒药，替换成了自己从印度带回来的抗抑郁药。材料学出身的她曾经看过报道，说这款仿制药并不成功，副作用很大，服用后患者有昏迷现象。

蓝海涛服药后，过了半小时才昏倒在地。她偷偷在房间安装的监控拍摄到蓝海涛倒下的画面后，她迅速从后窗爬出，蹬着后窗的水管栓，进入蓝海涛的房间，费力地将他挂在了铁门上，然后将准备好的遗书放到桌子上，迅速地撤走监控，抹掉痕迹，临走时看到了红围脖，她很生气，就把这个红围脖也带走了……

事后，马楠很热心这个“案件”，因此也发现了自己作案中居然没有在现场放任何的抗抑郁药……她借着警方撤离后，又潜回房间，将药瓶放到不起眼的地方。警察发现后，即便仍然怀疑蓝海涛是他杀，也会怀疑安冬倩……

想起自己做的一切，她看着围脖笑着说：这个红围脖，真土气，你一个富二代居然天天围着它，我见一次烦一次，呸！

“是么？”一个声音传来，马楠瞬间变了脸色，里屋，叶莉和安冬倩走了出来……

叶莉看着她说道：“如果你没有表现得那么热情，或许我们还很难抓到你。”

马楠不敢直视叶莉，但嘴还很硬：“蓝海涛是自杀，关我什么事？”

叶莉说：“你记得你送我的印度纱丽吗？”

马楠不死心：“这只是巧合。”

叶莉：“我还没说印度仿制药，你就说‘巧合’？”

马楠结巴起来：“这……”

叶莉一笑，掏出笔记本，上面有马楠留给她的电话号码，说：“你的电话号码里有数字5，要知道，你写的数字‘5’很特别，尾部有个顿点，这和蓝海涛遗书落款的日期一模一样……”

马楠顿时愣住了。

叶莉又拿着蓝海涛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电脑，在蓝海涛的网络硬盘中，有他和马楠相恋时的多张照片，以及那封“遗书”的照片——这是蓝海涛的习惯，把所有的资料都存放到网络硬盘中备份。

出境记录，印度山寨药、法医报告、红围脖……在证据面前，马楠无法抵赖了，她叹了口气，低下头：“那晚，我在床底下，看着你进来，看着你拿起那个药瓶，我以为一切都会如我所愿……”

叶莉吃惊了：“所以那天夜里，你也在房间里……”

马楠轻轻地喃喃：“就差一点点，我就自由了……”

叶莉忽然想起临走时听到的声音，通过毛玻璃瞥见的那一抹红，还有一双罪恶的眼睛，曾在床底默默地注视着她……叶莉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叶莉把马楠交给了队友，走出公寓楼时，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是她进入刑警队后第一个案子，她已经意识到了以后的挑战会有多么严峻。

冬日的寒风凛冽，但阳光普照，叶莉抬头挺胸，迈着有力的步伐，朝着一辆已经发动的车辆走去，警灯闪烁，等待她的，是另一个新案子……

（原标题：《小心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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