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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甘孜围剿“虫癌”:每条狗配一个电子芯片管住传染源

 

包虫病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病,在青藏高原甘孜州地区,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千年, 甚至几千年。这个肉眼无法觉察的寄生虫,随着空气、水和食物潜入人体,最终寄生在肝脏,并蚕食肝脏。直到今天,甘孜州全州有81.59%的乡镇、80.5万人受到包虫的威胁,现有12514人正备受包虫的折磨。

四川甘孜州疾控中心主任李伟对卫健委媒体调查团表示,为解除包虫病的危害,2015年11月起,四川甘孜州打响了综合防治包虫病的围剿攻坚战,全面实施了《包虫病综合防治攻坚战行动计划(2016-2020)》,以“六大专项行动”为主要载体,举全州之力,管人、管犬、管社会、管环境,强力推进包虫病综合防治。

围剿传染源

包虫传染的途径,就已经注定它的防控无法靠一个人、一个部门来完成,从动物到人,牵扯到多部门管理。多年来,多龙管不住一头猪的事情在包虫身上消失了,在四川甘孜,多部门反而被一包虫牵动。

包虫的虫卵是感染包虫病的直接病原体,犬只(狼、狐)产生虫卵,是包虫病的传染源头,牛、羊、鼠类和人是包虫病的受害者。由此,人类能够管住的传染源便是犬。

“给每只犬上户口,植入电子芯片。农区每家允许养一只,牧区养两只。街上跑的每一只犬,只要一扫描,就知道是谁家的狗,有没有定期服驱虫药。”新都桥镇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表示。

一枚外形规格为2.1mm*12.5mm的电子芯片,携带了国际通用的16位唯一编码,可以对犬只登记(年审)日期、免疫日期、地区区号等信息储存,并可以在动态环境中分别对上述信息进行更新。

“这枚电子芯片植入犬只后,通过专门的识读器随时方便地读出犬只的相关纤细,而且一次植入一生携带,不会遗失和造假,不会出现犬只信息失真,管理混乱。”上述工作人员表示。

奔跑在高原上的犬只们,身体内携带者国内犬只管理最为严格的电子芯片,有了这个芯片,管理人员可以按照日期对他们进行喂药驱虫。

目前,全州严格执行在牧区的农户只能养一只,牧户养两只,寺庙可以养三只。石渠县按照“见人、见房、见户、见犬”的标准,使每一个犬有一张照片、户籍信息,犬只信息全部录入信息管理系统统一管理,坚决扑灭无主和疑似染疫等犬只。

根据最新的数据,目前,甘孜州全州共登记管理家犬9.69万只。三年来,家犬驱虫达近365万只次。配合公安部门无害化处理扑杀染疫及疑似染疫犬尸体(无主犬及超限犬)6.3万只(石渠县22,825只)。犬只驱虫与犬粪无害化处理按照“犬犬投药、月月驱虫”要求,对登记管理犬定期投药驱虫,对犬粪进行无害化处理。在全州推广建设以牧户为单位的小型犬粪 无害化处理池, 进一步规范了犬粪无害化处理。

管住了犬,还得管住犬的食物,那些由携带包虫成虫的牛羊的生内脏,被犬吃了以后依然会被感染包虫,同时给包虫也会伤害这些牛羊。负责给犬只驱虫的部门是兽医部门——甘孜州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甘孜州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徐林对媒体表示。动物包虫病预防的核心是“羊免疫、犬驱虫、鼠害治理”。

“动物包虫病在我州流行范围广,危害程度深。全州18个县(市)均有不同程度的流行,石渠等5个纯牧业县的危害尤其严重,流行因素复制,防控难度大,主要传染犬只数量庞大、污染面广,泡型包虫病宿主啮齿类动物分布广,种群数量大,动物感染率高,感染强度大,每年我州因包虫病造成的畜牧业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高达5亿元。”徐林表示。

对包虫病,已经有羊疫苗产品,动物疫控中心对全州的羊类实施强制免疫,牛包虫病疫苗也已经在做田间试验,有望在未来上市,但犬类还没有疫苗,唯一的办法就是人工识别那些有户口的犬,定期驱虫。

“对于于中间宿主,全面实施羊免疫,全州各县按照对‘存栏羊只进行全群免疫,首免后 一个月加强免疫一次,对新生羊只进行补免’ 的技术要求,开展了高密度、高质量的免疫工作。”徐林表示。

2016全州共免疫羊只236.2325万只次。免疫新生羊12.9951万只,免疫率达到 83.13%。2017年已完成免疫97.7365 万只,免疫新生羊9.67万只。同时加强了屠宰环节的管理, 严格牛羊病变脏器无害化处理 全州已建成的牛羊定点屠宰场100%派驻官方兽医实施屠宰检疫工作,在实施屠宰检疫时,对肝、肺等包虫病主要寄生部位进行专项检查,对检出的牛 羊病害脏器严格实行无害化处理,严禁出售、馈赠、丢弃、饲喂 动物。

“对于鼠害防治以高原鼠兔、 青海田鼠为主要防治对象,结合草原植被恢复与人工种草等工作,采取毒饵诱杀、器械捕杀、招鹰猎捕等物理、化学、生物方法相结合的综合措施,对 农牧民定居点及外周1公里半径内实施灭鼠并恢复草地植被,有效控制鼠类密度。”徐林介绍称。

作为与包虫奋斗多年的李伟,他认为,“防治包虫病,需要久久为功这并不是什么高科技,关键是措施能否落实。”各部门认真履职,特别是传染源(犬只)的管理比较到位。这是甘孜州防治取得成效的原因之一。

人群守护战

在管控了传染源之后,全州人群的防护更为重点。

“包虫病,在人这个环节,其实就是一个洗手,只要改变生活习惯,不喝生水,不吃生的食物,常洗手,就能从人这个环节切断传染源,可是生活习惯的改变过程,不是一蹴而就。”李伟表示。

为全面、有效的铺开包虫病综合防治宣传工作,甘孜州疾控中心的精兵强将对全县各乡镇宣讲员、乡镇卫生院医务人员、乡村医生、乡村干部进行培训,再由这些人员组成宣讲团深入群众中开展宣讲,通过层层培训、层层宣讲不断扩大宣讲覆盖面、提高宣讲质量。对学校教师进行培训、开设包虫病健康教育课、向学生发放包虫病防治知识宣传读物等方式,不断发挥“一生带一户”、“小手拉大手”的作用。在电视台新闻频道黄金时间滚动播放康巴语、安多语等语言的《包虫病防治之歌》。

“之前我们好多乡亲不知道这个病(包虫病)是咋得的,更不要说怎么预防了,大家都十分害怕这个病。”一位当地的牧民表示,“现在听县上、乡上的各种宣传、讲座,让我们知道怎样预防,我们心里面就不那么恐慌了。”

在甘孜州疾控中心的办公室,摆设了很多的宣传用品,从洗手液到毛巾,上面都印上记得要“洗手”。现在去牧民家,无论大人小孩,看到疾控的人来了,都先要看看自己的手干不干净。如果手干净的话,牧民就拿出来,如果脏的话,就背过去。

“在我们疾控人眼中,这就是非常好的变化”,李伟说,这说明健康教育达到了目的。为此,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在学校,他们设计了一套“洗手操”,把包虫病防治的知识和藏民族的锅庄舞动作结合,在外人看来颇为新鲜。

“健康教育的目的是改变老百姓的行为”,李伟说,包虫病的防治也是习惯和生活生产方式改变的过程。野外环境当中的感染是每天都在发生的,如果不注意,无论什么药、什么治疗都不能解决问题。

“从疫情监测结果上可以看出,全州包虫病疫情呈现防治知识知晓率上升,儿童新病人检出率、犬只感染率和家畜患病率下降的‘一升两降’的结果。”李伟介绍说。

三年来,全州累计免费筛查群众117.19万人次,目标人群筛查覆盖率为84.49%,新发现病例1111人,累计病例近1.4万;目前已手术治疗1510人,现有1.19万病人正在接受免费药物治疗。截至2017年末,6-12岁儿童新病人检出率、犬只感染率、牲畜患病率较2014年分别下降75%、16%和14%。全州包虫病防治知识总体知晓率达到84.74%,石渠县达到87.94%,石渠县群众不喝生水、洗手行为习惯养成率分别达85%和65%以上。

在减少了新感染人群之后,既存患者的救治也同样困扰着甘孜州。

“对于泡型包虫病,手术是最后的一个救命方式。但是因为此型包虫一旦发现,就已到晚期,传统的肝脏切除术已经无从下手,只有通过肝移植才能治愈,所以也被成为‘虫癌’。” 华西肝脏外科副主任、教授王文涛表示。

可是能做肝移植的人,在甘孜州几乎不存在。

“我们能做的只是肝脏的切除,做不了肝移植。而且一年手术量只有20台” 甘孜州人民医院肝脏外科的主任表示。

医疗技术的匮乏,给包虫病患者的生命带来了挑战。于是,王文涛带着他的团队来了,在海拔近3000米的甘孜州,展开了自体肝移植手术。

为了改变当地的医疗服务能力,华西医院架起了“在线”和“在位”的双模包虫病防控体系,借助远程网络的优势,通过远程教学、远程疑难病例讨论等方式,“在位”方面,坚持“走下去”和“请上来”,以“管理输出+技术输出”相结合的方式,每年定期组织相关专家赴藏区开展包虫病现场检查和诊治,手把手进行手术指导示范,因地制宜制定了包虫病的手术临床路径、建立了包虫病外科质量控制评价体系、培养了包虫病同质化专业人才,从而使四川藏区包虫病防控能力得到显著大幅提升。

截至2018年7月,华西医院已累计远程培训甘孜州医务人员70160人次,远程会诊1960例次。目前,在华西医院的帮扶下,已为甘孜州培养7位可独立完成半肝以上复杂包虫病手术的专业人才、两个包虫病手术团队。

“包虫病手术台次从2008年全年20台次,提升至近三年来500余台次/年,围手术期死亡率低于0.3%。仅2017年,包虫病远程疑难病例会诊就已高达243例。基本实现包虫病在当地治愈,让群众少跑路、不跑路,降低费用支出。”华西医院院长李为民表示。

为了这场包虫围剿之战,2018年全省防治资金达1.76亿元,其效果也正在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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