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市变成一口“蒸锅”

互推小编 2023-05-30

6月26日，塑料垃圾堵塞了拉各斯的一个排水点。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今天41℃，凡士林成了花生油

雨季来临前，摄影师格雷斯·艾克普在尼日利亚拉各斯市日复一日地忍受桑拿天。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尽管拉各斯是非洲第一大经济体的商业中心和曾经的首都，对大多数居民而言，空调仍然是承受不起的奢侈品，所以人们通常依赖电扇。

但这里经常整宿整宿地停电。

“彻夜停电意味着很多人会睡眠不足。”BBC报道称，“在尼日利亚最繁忙的特大城市，（炎热导致）很少有人能睡个安稳觉。”

拉各斯有2200万人口，人口还在持续增加。预计到2050年，尼日利亚人口将翻一番，会有更多的人涌入经济中心谋生。

这里的气温也在攀升。据英国路透社报道，今年前4个月，拉各斯的平均气温较同期提高了5℃，达到35℃。尼日利亚气象部门在4月初宣布，该国大部分地区受到热浪影响；在距离首都阿布贾120公里的明纳，气温达到42.2℃。

“今天外面41℃。我觉得嘴唇太干，就拧开了装凡士林的罐子。好了，现在我有了一罐花生油。”网友马库洛在推特上抱怨。

“我打赌您巴不得跟爱斯基摩人过日子。现在每个人都浑身大汗，活像涂满油脂的猴子。到处都热，嗯，除了灌满水的浴缸。”尼日利亚《笨拙》报写道，“如果您乐意感受一把拉各斯的炎热，那就在下午1点到2点之间站在西大街的路口试试吧。您将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混凝土热气蒸腾，购物中心、破旧的国家体育场、天桥和房屋，涂焦油的道路，还有公交车、三轮车和出租车排出的烟雾。”

燥热感在皮肤下滚动，肌肉和骨骼隐隐作痛。“晚上睡不着，白天更糟。臭氧的枯竭带来了这种可怕的气候变化，如果大国不能就拯救臭氧层的严厉措施达成一致，情况会变得更糟。”《笨拙》警告。

上班族是“蒸锅”最忠实的“用户”

作为尼日利亚最大的海港，拉各斯的气候本应是该国最宜人的。即使在最热的时候，它也能从大海和泻湖接收到缕缕微风，至少，在上世纪90年代是这样。然而，随着城市飞速扩张，热岛效应把它变成了一口大蒸锅，似乎连海风都被蒸熟了。

都市上班族是“蒸锅”的首批体验者，也是最忠实的“用户”。“大多数时候，清晨还算凉爽。”BBC称，“一旦你被困在第三大陆桥那望不到边的车龙里，那么恭喜你，你的通勤路将‘热情如火’。”第三大陆桥是拉各斯的交通干道，将大陆城区与拉各斯岛连接起来。它长达11.8公里，直到1996年都是非洲最长的桥。

这是一场汗流浃背、遥遥无期的通勤之旅，密密麻麻的红色尾灯让人分不清是在指示停车，还是在警告高温。喇叭声、喧闹声、咒骂声，让本就嘈杂的场面更加令人眩晕。当地大多数国有企业位于大陆城区，但跨国公司、初创企业和专业人士多半以拉各斯岛为基地，它是尼日利亚金融、媒体、技术和法律行业的中心。

“我见过有人头戴带遮阳伞的帽子，他们真是天才！”28岁的艾克普对BBC表达了羡慕之情，“当个‘奇葩’也比晒死强。”

“要上班，我必须走这座桥。桥上热得要命，我开车时必须开空调，堵多久都得开。”艾克普说，她知道这意味着更高的油耗，而油钱是她每月最大的开支之一。每时每刻都是大汗淋漓，她完全不需要给皮肤保湿。

33岁的营销经理德基·多苏姆说，自己每个休息日洗3次澡，每个工作日洗两次。27岁的理疗师齐叶玛卡·艾努万狠狠心剪掉了齐腰长发。“头发短一点，热的时候扎起马尾就行了。”她告诉BBC，现在她的衣橱里只有短袖短裤，家里装了网罩门，以便空气流通。

在环保和避暑间，他们选择后者

不是每个人都得忍受通勤的折磨。如果有钱，大可在拉各斯岛上买房，大陆城区的海滨也布满了漂亮的别墅。BBC称，这里的居民是尼日利亚的“金领”，大多从事科技和数字媒体行业。附近还有几座风景如画的岛屿，那是更高档的地方。

只不过，再黄金的地段也躲不开高温。

“当您打开车载空调，感觉就像对着暖气管。您没法宅在家里吹空调，因为电力公司不供电，而大多数家用发电机带不动空调。”《笨拙》写道。

由于城市扩张过快，基础设施的建设速度跟不上，居民用电多数依赖家用发电机。从环保角度看，这么做排放了更多的温室气体，如同饮鸩止渴，但人们管不了这么多。多苏姆没买车，他的薪水都用来喂饱发电机了。鱼与熊掌之间并不难选。“停电时，屋里的酷热能压倒一切。”他对BBC说。

“配电公司的糟糕表现，迅速败坏了电力和住建部长巴比吞迪·法肖拉的形象。一些人甚至暗示，法肖拉的政敌故意让他得到这个职位。当总统炒掉他时，他不仅失去工作，还会名声扫地。”《笨拙》报道称。

高温令许多人身体不适，医生建议人们留在室内以免中暑，穿面料轻薄的衣服，通过电话或网络办事，只在万不得已时外出。该国一所大学警告，高温下蚊子更加活跃，疟疾和登革热等疾病愈发肆虐。美国驻尼使馆宣布，尼日利亚每年约有1亿例疟疾病例，导致约3000人死亡。

艾克普和多苏姆拼命喝水，以防中暑。所有人都在这么干。BBC称，空饮料瓶在拉各斯的街道上遍地都是，大片大片地漂在河里和海岸边。冷饮俨然是最受欢迎的东西，让商人们大发其财。一名推销员告诉BBC，他爱热浪，因为从2018年11月到2019年5月间，他每天卖出500到1000瓶饮料，是雨季的两三倍。

雨季在5月驱走了尼日利亚的酷暑。7月初，拉各斯的气温降至24℃，但这不代表万事大吉。据BBC报道，5月20日，大雨导致拉各斯两座建筑物倒塌，脆弱的输电线路备受摧残。

BBC：3.5亿人将受致命热浪威胁

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非洲大陆的这片地区都很热，但桑拿天可能成为未来的常态。联合国官网警告，非洲是最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大陆，干旱、洪水的频率将会增加，尽管非洲并非温室气体的主要来源。

“人们已经感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尼日利亚的热浪、美国的大规模林火，只是人类在化石燃料密集型道路上遇到的一小部分恶果。”美国华盛顿大学的本·拉比诺维茨教授对BBC说。

哪怕人类知错就改，也无法阻止情况恶化。据BBC报道，2017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即使巴黎气候协定被保质保量地实现，将本世纪全球平均升温控制在2℃以内，到2050年，生活在全球特大城市的3.5亿人仍将受到致命热浪的威胁。“城市高度集中的人和热量，使之成为受热浪袭击的重灾区。”研究报告的作者之一汤姆·马修斯写道。

在尼日利亚，热浪无疑是头条新闻。媒体要求推动可再生能源的投资，以解决电力短缺、减少碳排放。拉各斯州政府最近在其官网呼吁出台植树计划，以减轻气候变化的影响。尼日利亚环境和气候变化部准备开展活动，提高国民保护环境的意识。但截至目前，这些计划还没有明确的时间表。

拉各斯的居民仍然得靠家用发电机，即使这只会使情况越来越糟。一些企业着手开发太阳能发电，但成本高昂。

“拉各斯一直很忙，这个城市从不睡觉。我不相信我们已经准备好应对热浪、洪水等大多数情况。”艾克普说，“很多房子缺乏可靠的电力，逼得人们自己动手，好让生活变得更容易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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