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美国少女谎报遭遇强奸被起诉,两年后破获连环强奸案与她有关
大家好,这里是没药花园。
2008年8月,美国华盛顿州林伍德市一名18岁女孩玛丽向邻居求助,并向警局报案,称自己遭遇了陌生人的入室强奸。对方戴着黑色滑雪面罩,并蒙住玛丽的眼睛。在强奸过程中对方开着闪光灯拍了许多照片,他用刀威胁玛丽:“如果说出去,我就把这些照片上传到色情网站。”
随后警方对玛丽和她的朋友、邻居进行了详细的询问,经过证词的比对,警方发现玛丽前后的证词对不上,警局以及玛丽寄养家庭的妈妈都开始怀疑玛丽报案的真实性。2009年3月,玛丽最终否认自己曾经被强奸,被检察院以“谎报罪”起诉并处以500美元的罚款。
2011年,科罗拉多州的两名女警破获了一起连环性侵案,而在嫌犯的证物中,她们发现了一个在自己所调查的案子中从没见过的名字——玛丽。
该案件在由记者克里斯汀•米勒和肯•阿姆斯特朗编写成报道《An Unbelievabale Story of Rape》,获2016年普利策新闻奖。
(Netflix根据原型事件改编短剧《难以置信》)
(字数14,000)
一、玛丽
玛丽于1990年出生在一个糟糕的家庭,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玛丽并不知道这些兄弟姐妹是否和自己同父同母。据玛丽自己对心理专家说,她只见过自己的生父一次,对生母的记忆也非常模糊,只记得她经常把自己丢给她的男友照顾。玛丽回忆说,她经常目睹生母不同的男友殴打家里的狗。
(《难以置信》剧照,玛丽)
六七岁的时候,玛丽被纳入美国的寄养系统,自此她辗转于各个寄养家庭。
玛丽在回忆寄养之前的生活时提到,自己曾经和外婆一起生活,但外婆并没有很好的照料她。有一天她很饿,但外婆却没有准备任何食物,无奈之下她只好吃狗粮充饥。在外婆家,玛丽还遭受了各种虐待性体罚,其中包括性虐待和身体虐待。
被寄养家庭收养后,玛丽曾多次搬家,在各个州之间漂泊。由于玛丽父母和祖母的疏于照顾,再加上玛丽当时的年纪实在太小,玛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上过幼儿园。频繁的搬家和转学使玛丽在读小学后被迫复读了二年级,后来还因为搬家休过学。
玛丽曾辗转过大概10或11个寄养家庭,曾被多次安置在儿童之家。陌生的环境常常使玛丽感到不安,相比于和其他同龄人相处,玛丽更倾向于独自待在外面或和毛绒玩具待在房间。
最令玛丽难过的一次经历是,她在高中时期转入了一个新的寄养家庭,玛丽和寄养父母相处的非常和谐,并且即将在西雅图以南约35英里的皮阿拉普市(Puyallup)读10年级。玛丽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期待,然而,在开学第一天,玛丽被学校的辅导员告知,自己无法再和现在的寄养家庭一起生活了,因为他们失去了寄养许可证。
“我都来不及伤心。他们只给了我二十分钟时间让我收拾走人。”
华盛顿大学的教授乔恩·康特(Jon Conte)曾概括玛丽黑暗的寄养经历:“她的遭遇在寄养儿童中相当典型:多次安置,频繁更换地点(家庭)和学校,若干成人照料者和专业人士介入她的生活后又离开,一些令人痛苦或遭受虐待的经历,以及安全感和安定性的整体匮乏。”
玛丽的最后一任寄养家庭位于西雅图以北15英里的林伍德市,养母是当地一家流浪者收容所的儿童权益人,名叫佩吉(Peggy)。佩吉这样描述她和玛丽的关系:“有时候我们关系很紧张,和一个16岁才来到你身边的人建立爱的纽带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她还怀有怨气。”
(《难以置信》剧照,玛丽)
同样的,玛丽也不太适应这段寄养关系。她认为佩吉对她的要求非常严厉,很难相处。比如佩吉会要求玛丽在规定时间回家,在玛丽作出一些佩吉认为“夸张”的行为之后,会叫玛丽“收敛一点,这样很傻”。
和玛丽相处一段时间后,佩吉发现玛丽在学校有些格格不入。在和玛丽沟通后,她们一起找到了一所更加适合玛丽的学校。玛丽认为,在新学校的那两年,是她前半生中最快乐的岁月。
玛丽在那时认识了在麦当劳打工的乔丹(Jordan),两人从朋友做起,后来认为彼此十分合拍,渐渐发展成了恋人。玛丽还在高中交到了好朋友,在空闲时,玛丽经常和好朋友一起学摄影,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拍照。
高三时,玛丽选择退学,准备攻读同等学历证书(高中毕业证书替代性考试)(general equivalency diploms,简称GED)。因为备考,玛丽和佩吉需要长时间待在一起,二人的关系趋于紧张。
2008年,玛丽成年,向佩吉提出自己想要独立的想法。随后玛丽加入了当地的“阶梯计划”,该计划由州政府拨款资助,旨在帮助年轻人找到稳定的工作,以便能负担固定住处,从而减少无家可归的现象。“阶梯计划”仅提供十五个名额给即将脱离寄养家庭的青少年,玛丽很幸运,成为了该项目的帮扶对象之一。
玛丽成为了Costco的员工,负责向顾客提供食物试吃品。有了收入,玛丽搬进了林伍德市离佩吉家不远的一个一居室公寓里。虽然公寓非常简陋,但玛丽觉得很开心,她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了。
然而事情却不像玛丽想象的那般顺利和美好,一个恐怖的预谋已经潜伏在她看似平静的生活里。
二、案发
2008年8月10日,一个普通的星期天,玛丽在家打扫卫生,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搬到外面的走廊。为图方便,玛丽搬东西时一直从家中一扇玻璃推拉门进进出出。
打扫完卫生后,玛丽和乔丹一同去了教堂。这时她已经和乔丹分手两个月,但两人仍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和乔丹分开后,玛丽去看望自己在攻读GED时认识的朋友艾希莉(Ashyley)。由于玛丽还没有拿到驾照,她只好搭艾希莉妈妈的车回家。到家后玛丽发现自己把钥匙落在了艾希莉家,于是她又独自返回艾希莉家拿钥匙,然后再回到了自己的家。
睡觉前,玛丽拜访了住在自己公寓楼上的的女邻居娜塔莉(Nattlie)。娜塔莉与玛丽一样大,也是“阶梯计划”的帮扶对象。九点之后,玛丽离开了娜塔莉家,进入房间之后她锁上前门,准备睡觉。
晚上9:49,玛丽接到了乔丹的电话,他们在电话里聊了15分钟。挂了电话后,玛丽弹了一会儿吉他就上床睡觉了。
夜晚12:30(也就是8月11日的凌晨,星期一),玛丽再次接到乔丹的来电,两人在电话里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半,直到乔丹手机没电二人才结束了通话。
清晨4:58,乔丹第三次来电,两人聊到6:15分。随后玛丽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玛丽感到有人突然压住了她的身体,随后蒙上她的眼睛,用鞋带把她的手绑了起来,并塞住了她的嘴巴防止玛丽尖叫。陌生男子强奸了她,强奸过程中拿相机拍了许多照片,玛丽在事后对警方说她听见了相机拍照的咔嚓声,还感受到了闪光灯的光。
强奸结束后,陌生男子离开时对玛丽说:“下次记得把玻璃门锁好。”
玛丽惊慌失措,待该男子走后,她请邻居帮她报了警。
三、前后不一的证词
负责玛丽案件的是林伍德市的梅森,他接到报警后就赶到玛丽家中。玛丽的头发还没干,披着毯子,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她的女邻居娜塔莉坐在一旁陪着玛丽。
(《难以置信》剧照,玛丽)
梅森询问玛丽强奸时发生的细节,以及是否看清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玛丽回忆:“罪犯是个瘦小的白人,身高只有1米68。身穿蓝色牛仔裤,一件灰色或白色的连帽衫。眼睛好像是蓝色的。”
A.玛丽的证词:
玛丽说,强奸结束后,她的手仍被鞋带绑着,她走到厨房,用剪刀把鞋带弄断,然后给乔丹打电话,但没有打通,她只好打电话给自己的养母佩吉,随后打电话给自己的邻居娜塔莉。8月11日早上7:55,娜塔莉帮玛丽报了警。
之后玛丽被带去专门为性侵受害者提供帮助的医院做检查,但嫌犯非常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难以置信》剧照,玛丽)
从医院离开已是下午三点左右, “阶梯计划”的负责人韦恩开车把玛丽送去了林伍德市警察局。负责玛丽案件的警官梅森将疲惫的玛丽带入询问室,玛丽说自己前一晚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难以置信》剧照,玛丽)
梅森让玛丽回忆案发时的细节,并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侵害发生后公寓里她做的一切。这是玛丽第四次被要求回忆强奸的细节。
讲述后,梅森递给玛丽一张授权医院向警方披露医疗记录的授权书,玛丽签了字。紧接着梅森又递给玛丽一张“事件陈述表”,但玛丽表示自己实在太累了,休息好再填完给他。梅森答应了。
B.玛丽的笔录:
8月13日,星期三,也就是案发后的第三天,玛丽将一份“事件陈述表”交给梅森警官,其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梅森的注意。
“袭击者走后,我用嘴叼起手机(它就在我脑袋旁边),并试图给乔丹回电话。但乔丹没有接,于是我打电话给养母。结束和养母的通话后我想办法给自己松绑。我先试了一把厨刀,没有成功,所以就找了把剪刀,这次成功了。”
然而在8月11日案发当天,玛丽说的是自己先剪断了鞋带,再打电话向乔丹等人求助。
C.乔丹的证词:
8月14日,星期四的上午,梅森来到乔丹的家中进行调查。梅森问乔丹,玛丽是否在星期一的早上,也就是袭击发生后给他打过电话,但他没有接。
乔丹查看了他的通话记录,玛丽确实曾在8月11日早上7:43分给他打过电话。但乔丹补充了一个玛丽没有说过的细节:玛丽告诉他打电话时她的双手仍被鞋带绑着,只好用脚趾拨电话。这个细节其实是和玛丽的笔录对得上:她在设法给自己松绑前就打给了乔丹。
D.养母佩吉的证词:
佩吉说,玛丽在8月11日早上给她打电话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刚刚被强奸了”,而是“我刚刚被抢劫了。”根据玛丽的解释,玛丽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自己被强奸还是被抢劫的话,她只记得她看到自己的钱包被丢在地上,自己的驾照许可证丢失了。
除了证词并不完全一致外,玛丽的其他反应也引起了梅森的怀疑。
8月14日下午,梅森打电话问玛丽能否见面?玛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梅森:“我有麻烦了吗?”
梅森认为往往一个人在惹了麻烦后,才会反问对方自己是否有麻烦了,再结合玛丽前后不完全一致的证词,梅森认为玛丽编造了自己被强奸的故事。梅森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同事里特加恩。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梅森一个。
四、怀疑
第一个对玛丽被强奸持怀疑态度的人,其实并不是梅森,而是玛丽的养母佩吉。早在案发当天,佩吉就私下联系梅森,对梅森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据《谎报》一书中的介绍,佩吉拥有心理健康咨询硕士学位,并且在学校担任特殊教育学生的助理。
佩吉结合自己对玛丽的了解和家中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即DSM)分析玛丽的行为,她认为玛丽动荡的过去使玛丽有表演型人格障碍,会通过夸张的肢体和语言吸引他人的注意。
佩吉还举了例子,来论证自己的正确。佩吉说,在报案的前两天,她和男友带着玛丽,以及一个暂时寄养在自己家的女孩子去野餐。在野餐时,玛丽的表现非常张扬,佩吉认为玛丽在与另一个寄养在自己家的孩子争宠,为此使自己获得佩吉更多的关注。
另外,佩吉还表达了对玛丽证词的怀疑:为什么袭击者要用鞋带绑住她?而不是自己带绳子或手铐?
佩吉甚至认为,玛丽之所以报警说自己遭遇了强奸并被拍了照片,是因为自己曾经被人拍下了不雅照,现在她发现那些不雅照出现在了网上,玛丽想要隐瞒真相,才说自己被强奸了。
(《难以置信》剧照)
另一个怀疑玛丽说谎的人,是玛丽曾经的寄养母亲,名叫香农。
玛丽在离开皮拉阿普之后,曾被短暂安置在位于贝尔维尤市的香农家。香农是一名房地产经纪人,经常参加关于问题少年的会议,从而认识了玛丽。香农认为自己和玛丽很投缘,玛丽也和香农相处得非常愉快。玛丽离开香农家,来到佩吉家之后,仍然和香农保持着联系。
香农说,自己在听到玛丽被强奸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怀疑案件的真实性,因为香农觉得玛丽在电话里的语气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感情,就像是告诉别人她刚刚做了个鸡肉三明治。香农认为玛丽的这种反应非常不符合她情绪化、爱哭的性格。
由于玛丽的床单、被罩被警方带走作为物证,在案发第二天,香农陪玛丽去超市购买新的床上用品。玛丽执意要买跟自己之前一模一样的床单被罩,并因为买不到而大发雷霆。香农无法理解,为什么玛丽要购买一套一样的床上用品来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呢?
其次,香农还袒露了一个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她自己也曾被强奸过两次。
“事发时我歇斯底里,悲痛不已,并且感到羞愧。是的,羞愧。”因此她认为玛丽的表现太过平静,不符合一个性侵受害者的表现。
(《难以置信》,左为香农,右为佩吉)
五、审问
现场和玛丽的身体都没有留下“被强奸过”的证据,不一致的证词,亲人对玛丽的评价,玛丽被袭击后的反应,种种这些都让梅森愈发确定玛丽在谎报案件。
8月14日傍晚,梅森和同事里特加恩在玛丽公寓附近的草坪上找到了她,将玛丽带回了警局。
进入会议室后,梅森开始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玛丽,为什么你的陈述和其他人不一样?然而玛丽并没有坚决地表示自己确实被强奸了,而是说,我相信强奸的确发生了。
(《难以置信》剧照)
《谎报》书中提到玛丽后来的回忆,她说审讯的转折点出现在警察说佩吉和乔丹都对她的报案持怀疑态度。她感到很错愕,不知道为什么乔丹会这样想她。
警员里特加恩在后来提交的报告中写,他认为玛丽的说法与证据并不相符,他告诉玛丽,性侵采集的证据无法证实她被强奸。“根据她的回答和肢体语言,很明显,玛丽对强奸一事在撒谎。”
(《难以置信》剧照)
在会议室,里特加恩这样问玛丽:“是否真的有一个逍遥法外的强奸犯需要警方去追捕?”
玛丽淡淡地,目光呆滞,轻声地说了句:“没有。”
但非常不符合常理的一点是,林伍德市警局的警探们,在没有向玛丽宣读米兰达警告(有权保持沉默;如果选择回答,那么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对其不利的证据;当事人有权在被审讯时要求律师在场;如果没有钱请律师,法庭有义务为其指定律师)的情况下,就直接让玛丽写了认罪书。
玛丽在认罪书上这样写道:“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和乔丹聊起......睡着之后,我就梦见有人闯进来强奸了我。”
记者米勒和阿姆斯特朗在报道里记载了里特加恩和梅森与玛丽对话时的情景。
里特加恩发现玛丽把强奸写成一场梦,逼问玛丽:“你为什么不写是你编造了整件事?”玛丽哭着说:“我相信强奸真的发生过。”
“你刚才已经承认强奸犯并不存在了。”里特加恩说。
玛丽红着眼睛看着里特加恩说:“我相当肯定强奸案曾经发生过。”
“相当肯定还是确实肯定?”里特加恩问。
“也许强奸的确发生过,却被我从记忆中抹去了。”玛丽回答。
紧接着梅森又回到证据事实上审问玛丽,问她为什么自己的证词和乔丹说的证词不一致。里特加恩在后来的报告里补充细节:“她双手放在脸上,目光低垂。她的眼珠来回转动,仿佛在想对策。”
玛丽不再为自己辩解,她道了歉,承认自己撒了谎,重新写了一份声明:“我的生活面临很多压力,我想和别人一起出去消遣,但是找不到能陪我的人,所以我就编了这个故事,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变成了一件大事......我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做些不同的事情。这些原本都不应该发生。”
后来玛丽说,她太累了,她感觉审问持续了几个小时,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而认罪,就是她结束这场审问的方法。
(《难以置信》剧照)
8月15日,玛丽把“承认自己在谎报案情”的事情告诉了“阶梯计划”的负责人韦恩和亚娜,她告诉韦恩和亚娜自己是被警方胁迫的,警方把她扣留在警局,她想快点离开那个地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撒谎。
8月18日,玛丽和韦恩、亚娜一同前往林伍德市警察局。在这天玛丽没有见到梅森警官,她向里特加恩表示,自己真的遭遇过强奸,愿意参加测谎仪测试,证明自己确实被强奸了。
(《难以置信》剧照)
但里特加恩对玛丽说,如果她不能通过测谎仪测试,他将会把玛丽送进监狱,还会建议“阶梯计划”取消对玛丽的住房援助。
玛丽害怕了,她又改口说她确实撒谎了。
六、众叛亲离
警方正式宣布了玛丽报假案的消息,批评指责开始铺天盖地地朝这个18岁的女孩涌来。
Northwest Cable News报道了玛丽的事件,称华盛顿州西部的一位女性已经承认自己谎报了强奸案。虽然报道中并没有提及玛丽的姓名,但相比于曝光的其他信息,玛丽的名字是否出现在这篇报道上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玛丽不断接到曾经的朋友和陌生号码的骚扰,内容基本一致——他们告诉玛丽,你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你辜负了别人对你的信任。玛丽高中那位最好的女生朋友,在事发后专门创立了一个网站曝光玛丽,甚至贴出了玛丽的照片,说她是个骗子。
虽然玛丽没有被取消“阶梯计划”的帮扶资格,但负责人为玛丽设定了晚上9点的门禁,并且要求她频繁的与相关工作人员见面。
玛丽觉得人生无望,她想起香农,想起曾经在香农家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于是想去香农家待一会儿。没想到,香农的丈夫却告诉玛丽,他们夫妇二人担心玛丽会冤枉自己,所以不能留玛丽在这里过夜。
但这些并不是最糟糕的。八月底,玛丽收到了一封起诉信。林伍德市的警察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因此要求检察院以“谎报罪”起诉玛丽。
玛丽找了公派辩护律师詹姆斯·菲尔德曼(James Feldman)为她辩护。9月25日,玛丽在听证会上拒不认罪,下一次出庭日期被定在了2008年11月10日。詹姆斯告诉玛丽,从现在到下一次出庭,最好不要惹上任何麻烦,这样有助于玛丽的判决结果。
(《难以置信》剧照)
然而,就在玛丽等待下一次开庭时,电视台又播报了一起强奸案的报案,这起案子发生在林伍德市隔壁的柯克兰市,两市只相隔了21公里。该新闻引起了香农的注意。
七、伏笔
2008年10月6日,华盛顿州柯克兰市一名63岁的妇女报案称遭到性侵。这名女士独自住在一个两层公寓楼的一层。6号的凌晨四点,一个用黑布蒙着脸的男性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拿着刀抵住她的喉咙。遭受袭击的女士说,袭击者戴着手套,用粉色网球鞋带绑住了她的双手,随后强奸了她,还拍了许多照片。他威胁她不许报警,否则就把这些照片发出去。
香农听完柯克兰市受害者的描述,感到大事不妙,立马找到柯克兰警局的电话号码,告知了柯市警方两件案子的相似之处。柯克兰警方承诺会联系林伍德市警方调查此事。
紧接着,香农又打电话给玛丽,告诉了她这则新闻,并让玛丽联系柯克兰警方讲述自己的遭遇,但是玛丽拒绝了,因为她的律师曾告诉她,让她不要惹麻烦。
柯克兰市的韦伯警官曾给林伍德市警方打了两次电话,试图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玛丽性侵案的细节。但林伍德市警方对此作出的回应是:我们没有任何相关的案件。我们的“受害者”已经承认她的故事是编造的。韦伯只好作罢,“毕竟这是他们的案子,他们远比我了解情况”。
之后韦伯打电话告诉香农他所了解到的情况,香农虽然执意要韦伯联系玛丽,但韦伯并没有这样做。
玛丽的案子被推迟到3月才最终解决,检方向玛丽提出一份“审前转处协议”,内容包括玛丽必须为自己的撒谎行为接受心理辅导、必须接受监督缓刑、必须保证不再犯罪、必须支付500美元的法庭费用。
玛丽接受了这份协议。
八、另一起强奸案
两年多后,2011年1月5日,科罗拉多州戈尔登市警局一个名叫史黛西·加尔布雷斯的女警官,接到一起强奸报案。受害人名叫安珀,是当地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她来到警局时身着一件棕色长大衣,身材纤细,黑发,看起来非常平静。
(史黛西·加尔布雷斯)
根据安珀的描述,在案发前夕,她正在享受她的寒假,吃完晚餐,窝在床上看《绝望的主妇》和《生活大爆炸》,一直看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安珀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东西挡在自己的面前,她惊醒了。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用围巾裹着头,只露了一双眼睛,还用别针固定住围巾的位置,以防脱落。他穿着一件灰色连帽衫和运动裤,运动裤上有个洞,一双阿迪达斯的黑色鞋子,还背了一个绿黑相间的双肩包。袭击者用枪口对着安珀,“不许尖叫。不许呼救。否则我就一枪打死你。”
袭击者命令安珀脱掉睡衣,并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双白色长筒丝袜套在安珀的腿上。他问安珀是否有高跟鞋,安珀说没有,袭击者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双塑料高跟鞋套在了安珀的脚上,并把鞋子上的粉色带子系在了安珀的小腿上。随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发夹,把安珀的头发梳成马尾辫。袭击者要求安珀取来化妆包,先涂眼影,再涂一些颜色粉嫩的唇彩。最后,袭击者让安珀躺下,从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缎带,绑住了安珀的双手。
安珀立刻认出了这条缎带,是之前和男友一起买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缎带失踪了,她和男友一起找了好几个礼拜都没有找到,如今却出现在了袭击者的手里。
性侵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安珀说,在这四个多小时里,他累了就会喝自己带的箭牌矿泉水,在她说疼的时候,袭击者会为她涂润滑油,在她说有些冷的时候,袭击者还主动为她盖上她的粉绿相间的被子。“在侵犯过程中,他很温柔。”
袭击者用一台粉色数码相机给安珀拍了很多不雅照,他说如果安珀不配合的话,他会把这些照片上传到色情网站上,她的父母、朋友、男友都能看到。安珀不敢反抗,顺从地配合他。在袭击者休息时,安珀会装作友好地跟他聊聊天,虽然他有时什么也不回答。
在聊天中,安珀得知,袭击者会说三门外语,拉丁语、西班牙语和俄语,去过韩国、泰国和菲律宾,上过免费的大学,曾在军队服兵役,还说自己认识很多警察。袭击者说他是第一次作案,但安珀认为他是个惯犯。
袭击者还告诉安珀:“他的世界‘很复杂’,每个男人不是狼就是亡命徒。亡命徒从不伤害妇女儿童,但狼却可以为所欲为。”他说他是一匹狼。
强奸结束后,袭击者用湿巾纸帮安珀擦脸,并要求安珀刷牙、淋浴,他逼她用肥皂擦洗自己的身体。洗完之后,袭击者要求安珀在浴室多待十分钟。离开前,袭击者告诉安珀,自己是从她房间后面的玻璃推拉门进来的。他让她在门底轨道插一根木销,这样门就无法从外部打开,不会再有他这样的人闯入家中。
安珀说,袭击者是白人,金色短发,浅褐色的眼睛,剃了阴毛,身高似乎有1.88米,体重约82公斤,有点胖。更重要的是,安珀看到,袭击者小腿上有一块很明显的、鸡蛋大小的圆形褐色胎记。袭击者带走了她的蓝色丝质内衣和床单,那床粉绿色的被子被堆在床脚的地板。
(《难以置信》剧照,图为安珀与史黛西在案发现场)
听完安珀的陈述后,史黛西警官用无菌棉签轻轻擦拭安珀的脸,希望能采集到一些残存的DNA。其他的巡警在安珀家的院子和停车场里找到了几个废弃烟头,还在安珀公寓外面的后天井里发现了一个脚印。警员们排查了公寓楼里60家住户,询问是否有人背双肩包?是否有人见过可疑车辆?但没有人见过有符合安珀描述的可疑人士出现。
当天的调查结束后天色已晚,史黛西把受惊的安珀送到朋友家过夜,才回到自己家。回家后丈夫大卫已经做好家务并哄睡了孩子。大卫是威斯敏斯特市的警官。史黛西坐在沙发上,将今天发生的案子讲给大卫听。大卫眉头紧皱,因为这个案子听起来和威斯敏斯特警局在五个月前接到的报案太相似了。
于是大卫对史黛西说,你明早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部门,我们有件一模一样的案子。
九、威斯敏斯特市强奸案
第二天一大早,史黛西给威斯敏斯特警局负责这起强奸案的警探埃德娜·亨德肖特(Edna Hendershot)发了邮件,表明自己这里有一桩很相似的强奸案。埃德娜看到邮件后陷入回忆。
(左为埃德娜,右为史黛西·加尔布雷斯)
2010年8月10日清晨,一位年长的名叫莎拉(Sarah)的女性报案,称自己在凌晨三点被强奸。
莎拉8月初才搬来这个公寓,当天上午,她在游泳池边打瞌睡,随后她绕着公寓楼散步。傍晚的时候她回到公寓内读《圣经》。晚上十二点左右,莎拉换上睡衣,开着电扇睡着了。凌晨三点半左右,突然一个重物压在莎拉的身上,莎拉醒了。她发现是一个男人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并控制了自己的双臂。男人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不会伤害你,但是我有枪,必要时我会用它。”
他强奸了莎拉三个多小时,他命令莎拉摆出他想要的姿势,然后用相机拍照。如果莎拉做得不对,他会帮莎拉调整姿势。他还威胁莎拉说:“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这些照片就会传遍互联网。所有人都会看到它们。”
同样,在强奸结束后,这名男子命令莎拉去浴室洗澡。他要求莎拉必须洗满20分钟,还从厨房拿了个计时器给莎拉定了时。这个定时器,也是袭击者唯一触碰过的重要物证。随后他关上淋浴间的门离开了,走的时候带走了莎拉一个绿色缎面枕头,那是莎拉故去的母亲送给她的礼物,还从她床底下的保险箱偷走了200美元和一台粉色的照相机。
而这台相机,就是史黛西的受害人安珀所说的相机。
埃德娜警官在案发当天与莎拉的邻居交谈,邻居的妻子认为莎拉的言行举止很奇怪,暗示她可能撒谎。比如莎拉告诉邻居强奸犯逼她洗了头,但莎拉的头发却是干的。而且莎拉的说话的语气也很让人难以理解,譬如她说:“哦,你们刚搬来。这种事是你们最不想遇到的。”
就在埃德娜整理案件信息时,另一名警官告诉她,2009年10月4日,附近的奥罗拉市一名65岁的女性也在公寓里被戴着黑色围巾的陌生男子强奸。他用丝带把她的手绑起来,并拍了照片,威胁受害人自己要把照片发在色情网站。但在实施强奸的过程中,袭击者不小心碰掉了一只黄色泰迪熊,也许那只泰迪熊上面会有有用的DNA。
(泰迪熊示意图)
在莎拉被强奸的两天后,埃德娜与莎拉在威斯敏斯特警局见面,埃德娜询问莎拉是否能回忆起更多有关性侵的细节。莎拉只是讲述了她之前漫长的感情生活。埃德娜耐心地听莎拉讲完,问道:“那关于强奸案呢?你准备睡觉,大约在午夜时分上床,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只记得,有人压在我身上,我仰面朝天。我是说我是趴着的。”莎拉的措辞很混乱,她不愿再回忆当天发生的一切。埃德娜宽慰莎拉,告诉她没事的,不愿想起或想不起当天的情景是自己的神经系统在保护自己。
曾经有年轻的警探会感到疑惑:既然想找到嫌犯,那为何不让受害人说出所有细节?
埃德娜的回应简单有力:“现在就告诉我你和你妻子最后一次做爱时的情形。”
莎拉努力拼凑自己在被侵害时的记忆碎片,但仍然杂乱无章。她回忆起袭击者给她穿上了高筒丝袜和鞋子,但说不出丝袜的颜色,也不知道那双鞋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自己的鞋子。
但是莎拉知道袭击者背了一个运动包,因为她听到了背包拉链拉开的声音。莎拉还听到了袭击者小便,和用相机拍照的咔嚓声。
埃德娜对于莎拉的说辞并不感到意外,根据她多年的经验,人脑的记忆在受到炮弹般的创伤时便会被打散,散落在大脑的四周,只能在自我疗愈中慢慢收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与史黛西分享了自己手上案件的信息后,两人几乎确定了,他们所面对的,是一起连环强奸案。
十、联合行动
史黛西和埃德娜都是警局内部的女生联谊会的成员,美国的执法机构平均只有13%的女性,大多数警察均为男性。史黛西和埃德娜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联合抓捕罪犯。
一周后,史黛西和埃德娜约在威斯敏斯特警察局的会议室复盘案件。由于该袭击者作案手法老练,警惕性很高,警方很难通过DNA的方式来锁定罪犯,但戈尔登警方获得了一盘安珀公寓大楼入口的监控录像带,在仔细观看这盘录像带超过了12小时之后,警方发现,在案发当晚,有261辆车和数位行人经过,但在黎明前,有一辆白色马自达皮卡出现了10次。不过由于监控过于模糊,技术人员无法识别出这辆车的车牌号码。
案件一直毫无进展,直到2011年1月下旬,史黛西和埃德娜决定扩大搜寻范围,埃德娜要求她的下属在周边的市局整理类似的案件。很快,埃德娜发现在莎拉被性侵前的一个月,位于科罗拉多州的莱克伍德市发生了一起盗窃案。这起案件虽被当地警方定性为“入室盗窃”,但案子的细节与这起连环强奸案太过相似。埃德娜认为,这是一起强奸未遂的案件。
莱克伍德警局对该案的报告中写道,受害人46岁,在家中被一名戴着黑色面罩的陌生男子持刀威胁。他试图绑住受害人的手腕,但没有成功,受害人趁该男子目光移开时从卧室的窗户跳了出去。受害人摔断了三根肋骨,刺穿了肺,但逃脱了这场袭击。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物证,只有窗户上的一个蜂窝痕迹和一个脚印。巧合的是,埃德娜在勘查莎拉的案发现场时,发现了一样的蜂窝图案。经过比对,莱克伍德案件的脚印也与史黛西之前收集到的脚印一致。
史黛西将鞋印发送到一个专门调查犯罪现场鞋印信息的网站,发现这双鞋的型号是阿迪达斯ZX700,于2005年3月后出售。
2009年10月奥罗拉市、2010年8月威斯敏斯特市、2010年12月莱克伍德市、2011年1月戈尔登市,其中重要的物证有安珀的计时器和莱克伍德受害人的泰迪熊,四起相同的强奸案的出现让史黛西和埃德娜的侦查方法转回了触摸DNA技术。
2011年2月9日,来自联邦调查局和科罗拉多州调查局的十多名警察和特工聚集在威斯敏斯特警察局的简报室,讨论调查情况。触摸DNA的样本分析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属于某一父系的男性,但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识别具体是该父系家族的哪个人。
莱克伍德警察局的一名年轻犯罪分析师表示,她搜索了莱克伍德受害人家过去六个月,附近400米的可疑车辆和行人,她发现在受害人遭受袭击前的三周,有一名妇女深夜报了警,说有一辆可疑的白色皮卡停在街上,车里有一个男人。
这辆车当时就停在莱克伍德受害者家后院旁边的空地上。警方检查之后,该男子就离开了。根据警方就该车辆的检查报告显示,这辆白色皮卡是1993年的马自达,车牌号是935VHX,登记的车主是马克·帕特里克·奥利里(Marc Patrick O’Leary),来自莱克伍德。
经过比对,这辆白色皮卡,跟案发时频繁出现在安珀家门口的那辆一模一样。乘客侧后视镜破损、车的背面都有球钩和污渍,在同一个地方有着被撕掉的保险杠贴纸。
十一、全力抓捕
马克·奥利里32岁,身高1米85,眼睛呈淡褐色,体重约200斤,他没有过犯罪记录,曾经在军队服过役。2008年9月,马克·奥利里曾在一个色情网站付费,但是警员并未从网站上看到任何有关受害人们的不雅照。
技术人员开始比对新收集到的马克·奥利里的DNA样本,看能否与案发现场残存的DNA匹配。调查结果显示,虽然无法确定DNA就是马克·奥利里本人,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获取的DNA正是奥利里或奥利里家族中的男性成员的DNA。
随后,FBI特工在马克·奥利里家附近布控,监视奥利里的行踪,他们还准备等马克·奥利里离开家后进去安装摄像头。
中午时分,FBI特工看到一个体貌特征与奥利里相似的男人带着一个女人离开了房子,来到一家餐厅吃饭。特工们密切关注着这对男女的一举一动,等他们一离开餐厅,特工们就立刻收起了那名男子所使用过的杯子,试图获取他的DNA信息。
与此同时,留在马克·奥利里家附近的特工开始安装监控摄像头。安装前,一名特工先敲了敲门,问有没有人在家。没想到,另一个看起来样貌特征也非常像马克·奥利里的高大男人开了门。特工说,我们正在排查一个入室抢劫的罪犯,需要登记一些基本信息。开门的男人说,他是马克·奥利里,他与哥哥迈克尔·奥利里住在一起,刚刚迈克尔和女友一起去吃午饭了。特工对马克·奥利里的配合表示感谢,便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2点,科罗拉多州调查局的犯罪分析师得到了分析结果,迈克尔·奥利里的DNA与案发现场的DNA相吻合。紧接着史黛西和埃德娜对奥利里家族的男性成员进行了筛查,她们首先排除了奥利里兄弟的父亲,因为他太老了,独自住在另一个州。只是警方还无法确定兄弟俩究竟谁是袭击者,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联合作案。
史黛西用最快的速度申请了搜查令,第三天早上8:15,史黛西敲开了奥利里兄弟家的门。当时只有马克·奥利里一个人在家,史黛西拉开他的裤腿,看到了他腿上一个鸡蛋大小的褐色胎记。
史黛西立刻宣布逮捕马克·奥利里。FBI特工向马克·奥利里宣读了米兰达警告,马克·奥利里选择聘请律师。
早上8:35,史黛西给马克·奥利里戴上了手铐,随后他被送往了杰斐逊县监狱。
(《难以置信》剧照)
特工们搜查了奥利里的家,在他家中发现了一双与案发现场脚印相匹配的阿迪达斯ZX 700鞋,一副带有蜂窝图案的安德玛手套,一把黑色手枪、一台粉红色的索尼网络拍摄相机和一个运动双肩包,浴室里还有一条可以用作面罩的黑色头巾。特工还在一台立体声音响里找到了一套女式内衣。
三月初,警局的计算机分析员破解了马克·奥利里的存储硬盘,硬盘里有一个命名为“女孩”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奥利里在戈尔登和威斯敏斯特拍摄的受害者的不雅照。
浏览完这些照片,史黛西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女面孔,她的手被绑起来,嘴也被堵着,女孩被吓坏了。
在放大了图像之后,史黛西看到了一张被放在女孩胸前的驾照许可证,上面写着少女的名字和地址——玛丽、华盛顿州林伍德市。
(《难以置信》剧照)
十二、玛丽
据《An Unbelievable Story OF Rape》中马克·奥利里的自述,他在黎明前到达玛丽的公寓外面,在她的卧室外面等她打完电话入睡。玛丽最后一次睡着后,马克·奥利里爬过栏杆,将玛丽白天忘记锁的推拉玻璃门打开。在客厅里,马克·奥利里解下玛丽黑色网球鞋的鞋带后把鞋子放回原处。
而当时负责的警察梅森在勘查现场时在报告中写道:“鞋子紧挨着躺在沙发和卧室门的尽头,好像放在那里(没有被碰过)。”
早上7点左右,马克·奥利里把其中一条鞋带串在一条内裤上,准备用它来绑住玛丽的眼睛。然后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刀,走到卧室门口,看着玛丽醒来。他让玛丽把手放在背后,他用鞋带绑住了她的手腕,遮住了她的眼睛,还将一块布塞进了玛丽的嘴里。
在马克·奥利里被捕后,林伍德警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此时在西雅图南部生活的玛丽——强奸她的人在科罗拉多州被捕了。林伍德警方寄给玛丽一个信封,里面有这起连环强奸案的信息,还有退还玛丽的500美元法庭费用。香农和佩吉也向玛丽道歉,承认当时的想法太欠考虑。
随后,玛丽起诉了林伍德市政府,最终获得了15万美元赔偿,玛丽拿着钱离开了华盛顿州。
(《难以置信》剧照)
在离开华盛顿重新开始生活之前,玛丽去林伍德警察局见了当时负责她这起案子的警官梅森。梅森向她道歉:“非常抱歉,我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
玛丽离开后,在新的城市考取了大型车驾驶执照,并找了一份长途卡车司机的工作。现在玛丽已经结婚,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难以置信》截图)
十三、判刑
2011年12月9日,马克·奥利里承认了科罗拉多州的28项强奸和相关重罪,法院判处他327.5年监禁——这是法律允许的最高刑期,并永远不会被释放。
(《难以置信》剧照)
十四、一点讨论
在写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当面对性侵受害者我们应该有怎样的态度?
受害者在被性侵时,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常常会刻意忽视掉一些细节,因而导致记忆模糊、错乱,表述起来毫无逻辑。在性侵后受害者的表现也是因人而异,就像失恋后有的人会假装正常,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此掩盖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有的人则用大哭等外在的表达来宣泄痛苦。
有的人在性侵发生后,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真的被强奸了吗?好像是的。好像没有。这样反反复复的纠结,可能导致报案一直拖到案发后的几个月,甚至几年。这也是很多人对“如果你真的被性侵,那为什么你不第一时间报案”的疑惑的答案。还有的人在被熟人性侵后选择继续若无其事地和熟人见面、聚会。
MBTI和星座都有十几种,人的个性更是数不胜数,我们为什么要要求每个性侵受害者的表现都如自己的刻板印象中的那样一致呢?
玛丽在报案后,面对梅森和里特加恩审讯般的提问,玛丽感到压抑和痛苦。这种感觉就好像把你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灰色的水泥墙,墙内有个声音不停地让你陈述你最痛苦的记忆和感受,这无异于是对受害者精神上的二次创伤。
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美国警局男性警员的比例是远远高于女性的,但在性侵发生时,受害人大多是女性。
玛丽在遭遇性侵后,由于案件中的两个男性警官缺乏与受害人共情的能力,他们出于理性和例行公事,呈现出冷漠、怀疑、咄咄逼人的姿态。而史黛西和埃德娜等女性警官,在女性受害人被强奸后更能与之共情,明白受害人的无助,也不去苛责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证词,而是在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
此案中另一点很值得思考,玛丽在签署认罪书时,林伍德市警员没有一个人向她宣读米兰达宣言,告诉玛丽你有找律师的权利。而在逮捕强奸犯马克·奥利里时,FBI特工向他宣读了米兰达宣言。林伍德警局这种做法更像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潦草,之后起诉玛丽的行为让受害人因为无法证明自己遭受侵犯而再一次受到体制的惩罚。
(《难以置信》截图)
人们的刻板印象无形中加深了程序中不合理的程度,例如威斯敏斯特警局里的男性警探,他不理解为什么埃德娜不追问莎拉案件的细节,还有玛丽的养母,仅凭借自己片面的经验揣测和怀疑他人的人生。
然而,这些都并非个案,这些充满敌意的反应虽然发生在具体的人身上,他们是显性的过错方,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隐性的、充满敌意的程序的一部分。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自互联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每天跟着我们读更多的书]
互推传媒文章转载自第三方或本站原创生产,如需转载,请联系版权方授权,如有内容如侵犯了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hfwlcm.com/info/688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