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0后,做生意发家后,建了一支救援队,2年救回58人
这是《自拍》第309个真实故事
如果你有故事,请私信我
翁圣权/口述
逍遥鱼/撰文
祖一飞/编辑
我叫翁圣权(@和州兵锅),一个很平凡的80后,扔到大街上捡不出来的那种。但谁的身上没有个闪光点呢?作为一个退伍老兵,我觉得自己最大的闪光点就在于:身为普通人,我努力做到了“匹夫有责”这四个字。
刚从部队回归社会的时候,我很迷茫,为了挣钱进厂打过工,当过保安,还卖过保健品,后来踏踏实实做了三年跑腿小哥,用攒的钱开了家饭店,把日子越过越好。解决完自家温饱之后,我为家乡的父老百姓组建了一支能托付生命的民间救援队。我们救过很多人的命,也帮过很多人的忙,这些经历,足够我吹一辈子的牛了。
我的日常基本围着公益转,这是在组织救援队日常训练。
这些年,我一直有两个身份,一是开羊肉面馆的小老板,二是安徽和县蓝天救援队队长。和县是我的家乡,马鞍山市下属的一个小县城。三十多年前,我就在这儿的一个小山村里出生。
想从我们村去镇上,走路加翻山要两个小时,别说水泥路了,连一小段像样的石子路都没有。我们村没有学校,想上学得每天翻两座山去镇上。晴天还好,一到雨天,满教室都是泥腿子娃娃。直到我十六七岁上高中,村里才通了第一条柏油路。
我父亲是开山工,就是拿大锤敲石头的那种,以前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我母亲是农村里最常见的家庭妇女,她大字不识一个,默默无闻地操持着家里、地里的活计,对我这个独子很是溺爱。我父母都是老实人,他们很早就跟我灌输一个道理:家里再穷,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也坚决不能碰。所以,我从小就是正义感很强的那种小孩。
我两岁时的照片,旁边是爸妈和堂姐。
十三岁那年,我和同学放学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大水塘,大家都凑过去玩,有个同学一不小心滑进了塘里。我想都没想,立马一个猛子扎进去,抓住他的腿使劲往岸上拖。我从小跟父亲游泳,水性还不错,但那时候其实不懂溺水救人就得从背后或腿脚的方向去救,千万不能让对方抓住你。从下水到拉腿,我完全是出于本能。
当时水塘边一共有20多个同学,几个会游泳的也只是呆楞楞地站在岸上看。我把溺水的同学拉到岸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都他么什么人啊,连手都不搭一把!”这一骂,大家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拽我们。后来,被我救的那个同学考上大学,进了一家很有名的国企工作。有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还当面谢我,说如果不是我,他早就跟这世界说拜拜了。
而我这个救人的人呢,到最后却能没考上大学。我觉得这跟家庭出身有一定关系,我家庭条件一直不太好,父母除了思想教育管得严,其他方面给的帮助并不多,我的思维、眼界不是很宽。当然,主要原因还在于我自己。上高中的时候,我正处于叛逆期,根本不服老师管教,三天两头和同学跑网吧打游戏,有时候一连几天连网吧门都不出。
前阵子到母校讲防溺水。二十年前我以非常不优异的成绩从这里走出去,现在想起来很后悔。
父亲怕我学坏,在我升高二那年就送我去学了厨师。我们村那时候是远近闻名的“厨师村”。马鞍山市大大小小的饭店,特别是数得上名字的大饭店,90%的厨师长都是我们村的。2004年那会儿,厨师长每个月两三千块钱,一般的厨师收入也有大几百,这在我们当地算高收入,村里不上学的孩子,几乎都被家里人送去学厨师了。
当学徒的那阵子,我每天一大早得起来削土豆皮、切土豆丝,为了练腕力,还给锅里倒沙子来回颠炒。干了半年左右吧,我就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恰好2004年年底征兵时间到了,村长打电话把我们这些适龄青年喊回村体检。我早都不想在饭店当学徒了,正好各项检查都合格,便决定参军入伍。
我的入伍通知书,到现在还保留着。
没想到在新兵连吃的苦更多。我的班长是河南南阳人,长着一张严肃脸,整天不苟言笑。为了加强操练,他经常半夜吹哨,搞得我们人人紧张。不巧这位班长睡觉爱说梦话,有天晚上十一二点他大喊一声“拉练!”我们听了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整好行装站在他床前。班长却一点没反应,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大家也还是不敢动啊,万一他在试探我们呢?
我们就这么傻站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班长一睁眼吓一跳,问我们“弄啥嘞?”我大着胆子说了原委,班长才把我们吼散了,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一抹笑,我们班那一整天都特轻松。
有天下了大雪,大家都休息,我冒着雪在部队里散步。
我有先天性贫血的毛病,以前在学校军训的时候就晕倒过。新兵训练要求更严了,要求站军姿一律后脚跟着地,一站几小时。我每次站十几分钟就有点发晕,只能偷偷踮起脚跟晃两下,有几次没扛住,还是晕倒了。
新兵连有训练评比,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给班里拖后腿。为了不在站军姿上影响班成绩,我每天半夜偷偷跑到厕所蹲着练,好让自己后脚跟能着地。这样蹲十几分钟,站十几分钟,慢慢地,我发现自己能站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从新兵连下连队的时候,我还上了团部的嘉奖名单。
2005年4月1日,我被分配到了北京武警总队,刚入连队一个月又被选去天津参加三个月集训。在这之前,因为自己努力,我受到很多夸奖,自以为在新兵里面算挺优秀。等到了天津,我才知道在那帮尖子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于是又开始主动加训。
我在部队参加400米障碍比赛,当时跑了1分28秒,是全连第一。
等八月份从天津回到连队,我的各项素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很多技能甚至超过了入伍多年的老兵。同年十月份,我就因为表现突出荣升为副班长。第二年我们连长转业,新连长见我军事素质过硬,直接给我提拔为班长。
我是个只有两年兵龄的上等兵,班里有好几个都是三四年的老兵,他们一开始很不服我。我说东他们朝西,我让撵鸭子他们撵鸡。为了让这些前辈服我,我把闹得最欢的那几个人叫来跟我比技能,第一个人跟我比的是四百米障碍,我完胜,剩下那几个一看都不敢比了。
为了搞好团结,有啥苦活累活我都是抢着干,永远比别人干得多。这样做了半年,班里差不多人人都服我了。当班长之后,我带全班一起参与过很多重大任务的保障。比如十七大召开、北京奥运会、国庆60周年大阅兵......我都是在执勤一线,也因此拿到了很多军功章,包括集体二等功、个人三等功,还拿过武警部队优秀班长的荣誉证书。
我的奖章和证书,平时没事经常擦,不是因为虚荣,而是看到它们我心里就有种归属感。
当兵前四年,我一直走得很顺,通过努力也得到了一些成绩,内心还是有点小骄傲的。没想到,很快我就受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入伍第五年的六月份,我去参加提干考核,这次考核让我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军事科目满分100,我考了98分;理论科目60分及格,我才考了四十几,及格线都没过,提干自然没提上。
这是我入伍以来头一次受这么大的刺激,心里非常失落,感觉很不痛快。参加完大阅兵的任务,我就主动申请了退伍。连长、团长都想让我留下来继续带兵,但我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训练,都很难在文化课上迈过那个坎。没办法,这时候再后悔没好好上学也来不及了,我只好狠下心说我不想留下来。
当班长时的我,这是在给大家做单杠演示,在部队那几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从部队回到家以后,我内心很迷茫。当兵这么多年,除了散落在各地的战友,我基本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人脉,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后来,战友把我介绍去了青岛一个退伍老兵开的销售培训机构。说是参加完三个月的培训,就可以根据培训结果选自己要去的公司。那次培训虽然时间不长,却把我的头脑第一次打开了。
这家机构请了很多高校讲师,有西安的、郑州的、天津的,反正水平都很高。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是河南人,他是机构的总监,才28岁,只比我大4岁,口才简直太好了。我们不管问什么,他都能不打磕巴地答上来,而且能以最婉转最好听的方式回答,把人听得心服口服。
右二是我,我们同批去了30个退伍兵。
我是那些学员里最积极主动的,经常参与互动。我问总监,为什么你的沟通能力这么强?他说,你多看书,肚子里的东西多了,随时都能表达出来;你多练习,敞开说,嘴巴就灵活了。我看着他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了七天,对他崇拜到五体投地。
可以说,这次培训直接颠覆了我的认知。之前我一直认为,人要活着必须得干活,只有通过双手劳动才能赚钱养活自己。现在我知道,原来把嘴皮子练好了,通过语言沟通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能在人前光彩无限。
三个月培训结束之后,我加入了重庆的一家保健品公司。才干几个月,我就感觉这里不太靠谱,每天喊那些老头老太太过去,跟他们讲氨糖、核酸什么的。虽然很锻炼口才,可我总感觉油嘴滑舌的,像是在骗人,越干我越觉得心里有愧,后来干脆辞职了。
在重庆跑市场。选择去那里,是因为听说以前打仗的时候川军最厉害。
没活儿干也不能在家待着,我学历不够,干着急没办法。安徽离江浙沪近,很多人都去那边打工,我就联系了江苏的战友,他帮我介绍进一家做太阳能光伏板的厂子。我在厂里干了几个月,本来一个月说好给2200元工资,最后不但拖拖欠欠,有时候还会克扣,我一气之下又不干了。
后来我辗转去过几家小厂,每次都是干不了几个月就因为各种原因辞职。这时候我深刻认识到,在部队保家卫国和在社会上过柴米油盐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在部队是国家把一切架构都安排好了,你只管练本事,几乎没有后顾之忧。到了社会上,人情世故都得照顾,哪怕喝瓶水都得看兜里的钱够不够,自己过得再难也得想着省点钱拿回家。
离开工厂后,我还干过几个月保安。看着身上的保安制服,我心里感慨万千。一个军队里那么硬朗的班长,之前干的是保家卫国那么神圣的事,现在却成了是跑来跑去看厂子的保安,动不动还被人家吆五喝六。一想到这个落差,我情绪就很低落。我换过两三个地方当保安,因为心态始终不能摆正,2012年回老家结婚时,我又一次辞职不干了。
结完婚更得挣钱。我先是在老家找了个送快递的工作,有天送货不小心把腿摔破歇了两天,按理说这是工伤,公司不仅不给赔偿,连休息那两天的工资都不给。我一气之下把他们告到县劳动局,经过仲裁才拿到我应得的钱,当然,这份工作肯定也没法干下去了。我陆陆续续找了很多杂活儿,听人家说开挖掘机挣钱,还去学过几天挖掘机,由于挖掘机太贵自己买不起,也没有干到底。
2013年孩子出生后,我就在老家给一个商贸公司送货。月工资1800元,主要送矿泉水、冰红茶这些饮料,搬一箱提成一毛钱,我最多一天送过1300多箱,自己装自己卸,只为多挣130多块钱提成。算下来一个月到手三千多。老婆在饭店做服务员工资一千五,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才挣四五千。
刚回老家时面包车给人开送货。
孩子一罐奶粉要398元,结婚买房家里还欠下几十万的债,生活一下子难到了谷底。那几年,别人晚上喊我出去喝酒吃饭,我都不敢去,生怕过几天要还人家一顿,我是真还不起。同学结婚,别人随份子都是随500,我只能随200。因为没钱,过年我都很少走亲戚,怕大家在一起玩牌,我输了没钱给。
送货一年多之后,我每个月收入涨到4000多,老婆的工资也涨到2000元,我们俩多少才能攒下一点。刚有点钱,我就想买辆车。我在县城上班,父母还在老家,每周带孩子来回跑,没车很不方便。为了买这车,我硬着头皮去亲戚家借钱。小时候最疼爱我的亲戚们,这时候纷纷躲着我。
以前最疼我的伯伯刚得了一笔几十万的拆迁款,我愣是磨了一星期他才答应借给我,前提是我得打个借条。可能我还是不太懂人情世故,觉得一家人有啥事说句话就行,况且又不是不还。一气之下,我自己贷款买了人生第一辆车,那是辆长安逸动,花了我七万多。
我的第二辆车是别克商务,现在已经算半个公车。可惜第一辆长安没留下照片。
买车之后生活压力更大了,车贷房贷一起每个月要还四千多,孩子的衣服、水果、玩具都要钱,我在老家待久了,总还有些人情要花钱。虽然我们都涨了工资,但离活得轻松还差很远。我和老婆都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得想个办法多挣点。
我见跑腿比较火爆,就辞职弄了个“老兵跑腿”,线上接单帮人送东西、买药、排队,啥活儿都接。送货一单5块钱,代驾一单30块。慢慢地积累到客户之后,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五六百块钱。
我每天两眼一睁先看手机,一大早就得帮人买油条豆浆送过去。送到10点多,我自己才有时间吃早餐,吃完又接着送别人的午餐、下午茶、晚餐。9点以后夜宵又接上了。我一直送到夜里三四点才能睡觉,第二天早上7点又得起来,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有天晚上八点多外面下暴雨,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一连接了五六个单,有龙虾、蛋炒饭、烧烤、麻辣烫,一共垫付了三四百。当我骑着摩托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不小心打滑摔倒了,脑门儿蹭得全是血,衣服湿透了,外卖摔烂了,摩托车也摔坏不能动了。刚好客人打电话来催,我又气又急,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稀烂的蛋炒饭,忍不住破口大骂,心想难道老子这辈子就只能送外卖吗!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打电话问餐还有多久到,她听说我摔了,赶紧跟我说不着急,让我路上慢点骑。听她这么说,我心头一热,扯下烂雨披,在水洼里洗了洗额头的血,跑步去把那些饭菜重新买了一份,又跑步给人家送了过去。因为迟到了一个小时,我没要跑腿费,只收了饭菜本身的钱。
没想到这次摔倒反而成就了我。那几个客人见我讲信誉,前后给我介绍了不少新客户。没多久,送餐就成了我最主要的业务。随着送餐量越来越大,我和老婆商量,与其从别人店里拿餐,不如自己做自己送。我老婆是四川人,手艺还可以,我们便试着做家庭小灶外卖,主打家常菜。这门生意一直干了两三年,终于让我还完了所有贷款。
2018年,我手里有点余钱,想和老婆合计学个什么技术,再干点别的餐饮项目。我们这里离一个温泉旅游区很近,当地流传四大宝——“羊肉面,锅贴饺,剃个头,洗把澡”。羊肉面是我们本地很有名的特色小吃,我觉得干这个可行,就去跟人家学了一星期如何做羊肉面。
2018年3月底,我投资开了家小店,刚开始生意很惨淡,我把身边能用的所有关系都动用了。给战友,同学、亲戚、朋友打电话,跟他们说在哪儿吃饭也是吃,来我这帮我捧捧人气吧。人气上来了,我又想方设法做差异,人家都卖羊肉面,我就做羊肉面套餐,还做成好几个品种,薄利多销。这么坚持了几个月,到了年底天一冷,喝羊肉汤的时候到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火。
这是我开的羊肉馆,现在生意也还可以。
2019年年底,朋友圈里突然开始炒口罩,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当时还纳闷,买个口罩有什么难的。直到后来听说武汉死了人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我们这个地方是人口输出性县城,人口总数40.8万,有20多万在外面。因为离湖北近,在武汉的差不多有上万人。当时其实有很多人已经回来了,我们县就有二十多个确诊。突然间,羊肉面馆也不让开了,派出所跟市场局的人直接到店里让客人都回家。
一位退伍的老连长当时在我们的战友群里面说:咱们都是退伍军人,国家有难,你们各自在自己的家乡看看能做点啥?我想起自己平时总说“若有战召必回”,如今是和平时期,有多大可能会打仗呢?现在疫情这么大的灾难来了,我要是不干点啥,以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退伍兵。
我首先想到的在高速路口24小时值班的那些人。那时候刚刚开始搞防疫,伙食保障各方面还没有做好,他们每天只吃泡面,连盒饭都吃不上。有时候夜里值班,连泡泡面的开水都没有。我一拍胸脯,说这附近五个高速卡口所有的夜宵我全包了。
每天晚上,我都跟老婆偷偷去到店里熬羊肉汤,下羊肉面,然后联系五六个热心人士开车过来帮我一起送餐。高速卡点挨着特别远,每个相距至少二十多公里,我们就这样送了一个多月,20块钱一碗的羊肉面,我送出去得有2800多碗,一毛钱都没收。
这是我老婆,她一直很支持我做公益。
后来疫情严重起来,我们那里小区都封闭了,我又开始在小区里组织志愿巡逻队,张罗来20个年轻志愿者,一直巡逻到抗疫结束。2020年3月疫情终于解除,餐饮店可以堂食了,刚开门那阵子生意异常火爆,几乎天天爆满。
旁边有家饭店亏损转让,所有设施一起才要5万块钱转让费,我见便宜就把它接手了。开业的那天,店里一下子收到了三百多个花篮。这些都是谁送的?绝大多数人我不认识,我猜是因为之前做公益那件事,媒体、抖音上都在传播,大家伙儿知道了都来捧场。
同年5月份,又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联系我,他说自己是蓝天救援队安徽省协调中心的,看到了我在疫情期间做公益,问我有没有意向来做蓝天救援?我一开始不知道蓝天救援队是干啥的,反问人家: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这是不是传销?后来我自己上网查了查资料,又问了外地的战友,发现也有战友在做蓝天救援,知道了这是一个公益性的民间救援组织。6月底我同意了,7月7号便正式开始组建和县蓝天救援队。
这把铁锹是我们救援队第一件装备,它见证了我们的组建历程。
组织队伍的时候,我当过兵、做过销售的优势就显出来了。我在朋友圈和抖音上发了招募信息,第一批招到三十多个队员。有上班的、开店的、做小企业的。平时出任务的时候,我们的吃住行基本都是AA制。有的出过一次任务就不来了,有的跟上几回也没影了。做公益就是这样,没有工资,没有报酬,人的热情有限,来来去去也很正常。
好在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进来,队伍一直保持在二十多个人。从头坚持到现在的那几个,基本上都是时间和经济相对自由点的。他们都是热心肠,做好事很积极。队伍刚组建好的那星期,和县就发生了一场洪灾,我带着兄弟们开始了第一次正式任务,在防洪脆弱的地段提前打好桩,把桩周围都垒上了沙袋,筑成防护堤。
我们这里离长江很近,最近的地方不到20公里,防洪工作一点不能大意。整个七八月,我们几乎都在一线。看着大家在高温下硬扛,我也挺心疼的,每天安排店里每一早做好绿豆汤,再送去办冷库的一位企业家那里,给大家做成冰镇绿豆汤。这次抗洪让我们的队伍有了点名气,一些社会爱心人士开始主动联系赞助救援设备,很快队里就添置了电钻、千斤顶、皮划艇......
这是我们在进行防洪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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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参与的救援越来越多,救援难度越来越大,我们也得不断学习提升自己。只要有时间,我就会看专业视频,跟别的救援队交流,也报考了很多学习课程,比如应急管理、应急救援、红十字会急救课程、国家应急救援员培训课程、新冠肺炎防疫消杀课程....每次任务结束,我们在路上就开始复盘总结。更多的学习都是随机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每个人学起来都非常认真。
随着参与的救援越来越多,救援难度越来越大,需要的设备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看着灾难发生,就算人在现场,装备不够也是干着急没办法。有一次我们搜救一个落水失踪的人,因为只有一条搜救艇,搜救范围大,时间紧急,我只好向周边县市的救援队求援,他们带了六艘艇过来,一起搜了两天才把遇难者找到。
我自己的那辆别克商务也基本成了公车,随车放着一个旅行箱,里面全是救援用品,为了买这些东西,我哄着老婆从家里拿过三四千,后来还经常随机买些救援用品,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大家做的都是攒功积德的好事,不如一起出力,看看有钱的能不能给捧个钱场。
这是我自己买的消杀用喷雾器,队员老说如果我中大奖就好了,再不用为经费发愁。
就这么着,我学会了拉赞助,只要救援能用的上的装备,救生圈、救生衣、头盔、作战靴,我都去求人家赞助。这习惯一直坚持到现在,只要哪个老板或者企业家喊我吃饭,上桌提到蓝天救援四个字,我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他们讲,希望寻求他们的帮忙。
小地方的人,能给的资助都不多,三百五百,有的时候三两千算是多的了。但我们不嫌少,队里专门安排了两个管钱的,一个出纳一个会计,每笔资金出入账记得清清楚楚。我们一个月开一次会,所有队员坐在一起,公布账上的资金和去向。每攒够一批款,我们就会去买装备来填补队里,为了紧急时刻能用上。
今年4月份的时候,上海疫情突然严重了。我们和县蓝天救援队跟宣城、含山县、马鞍山、灵璧县、遂溪县一共7支队伍大概30人组建成了安徽省援沪突击队,前往上海市宝山区协助做防疫消杀。在上海待了18天,我感触特别深,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年代在大城市竟然还有吃不饱饭的。
这张文件让我们走进了上海,刚到两天半,就收到2000多个老乡的求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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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我们就听说上海物资紧张,特意带足了半个月的生活物资。米面油、肉、菜,甚至连电磁炉我们都带上了。刚到上海就接到外出务工的和县老乡的求助电话,他说自己没吃的了,我们就把自带的生活物资全部送给了像他一样在上海的老乡,改由当地地区支援我们盒饭。
知道老家来人了,群里求助的人越来越多。我自己捐了两千块钱,队里专款也捐了两千多,我们一共凑了四千多块钱,通过当地渠道买了一些高价物资,全部送给安徽老乡。有的接到物资的时候眼泪直流,还有的一见面直接给我跪了下来......
我遇到最惨的是一家老小,有七八个人缺吃的,家里只剩三斤面粉,就用面粉倒在开水里搅拌搅拌,做成糊涂汤喝。我们再去晚点去,连这点面粉也没得吃了。看到他们的情况,我们个个眼泪哗哗流,类似于这种情况的,我们一共救助了七十多户。
自从穿上这身衣服后,我身上的湿疹没断过。
在上海那些天,我们每天要负责消杀,从楼道到外环境要全面消杀。30层的楼房,背着消毒水坐电梯到顶楼,再从30楼开始一层层喷消毒水下来,这样的楼每天至少跑十栋。直到现在,我大腿以下还全是红点,就是消毒水过敏留下的。
这次救援,我们连隔离前前后后一共待了一个月,除了时间还有金钱投入。我店里的生意往来基本上都是我电话联络。这次出门走得急,我把手机带走了,大部分订餐电话都因为忙忽略了,店里收入只靠熟客堂食,平时一个月三四万的进账,这个月只有万把块,除去房租、工资等开销,还赔进几千块。
有些人知道了说我傻,脑袋一根筋,做蓝天救援又没有收入,不知道图什么。还有些人说我是为了用这个赚名利,随他去吧,我也不管别人说什么。之前有时候我会急,现在我都一律不争辩。人生不易,我看到过一个个从灾难现场救出来的人没有了生命,就觉得跟谁较真都没必要。
有这个时间,我不如拿去做公益,平时我们经常抽空去中小学讲溺水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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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年到了暑期汛期,我们都会组织队员到各个中小学机构培训防溺水。我们曾经抢救过一个12岁的小女孩,可惜没救活。其实只要当时有一个人拉她一下,或者她自己懂点自救知识,还能坚持一小会儿,我们都有可能把她救活。可惜周边没有会水的人,她自己也不懂得自救,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
救人是有技巧的,救不好就是连环溺水,有可能连累自己丢了性命。但并不是每次溺水都有专业救援人员及时赶到现场。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四分钟,所以溺水后如何自救,如何正确施救,这些知识十个人听了,有一个人能懂,那就是功德一件。所有我们一有空就宣传防溺水,这件事已经坚持做了两年。
有的学校大部分孩子是留守儿童,越是这样的学校,我们越不放松。
这两年,寻找走失者、水域救援、山地搜救、事故救援,共救回58人。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蓝天救援上,身上的零花钱每年差不多有小一万吧,九成都用在蓝天救援上了。这倒不是吹什么,我自己平时没什么消费,一个开饭店的,吃喝店里面全有,我也不喜欢k歌啊什么的,其余的精力拿去干啥?
为了把这件事做得更专业,我花时间考了很多专业救援证书,学了很多专业技能。像老人走失、儿童走失、溺水者救援,包括搜索型救援、山地救援,防疫等等,我们累计做了一千多起任务。
我考下的各种资格证,涉及应急管理、急救、消毒等等。
另一方面,我也希望通过做公益救援来影响我儿子的价值观。我经常带他参加一些救援,好几次他在远处看到我把人救出来,都会激动得手舞足蹈。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他也会很骄傲地说自己的爸爸是救人的大英雄。
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英雄,只不过我这人嫉恶如仇,平时最讨厌金钱至上的观念,我觉得这种观念害死人。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是“老子有钱天下第一”这种想法,人们都拼了命琢磨怎么挣大钱,好像有钱就是本事,没钱就是草包。小孩子在这样的观念和环境下长大,将来能好吗?我觉得很悲哀。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不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这样的金钱观。我是没多少文化,但我一直记得小时候课本上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尤其是我还是个退伍兵,虽然离开部队了,但我仍然是国家的一员,还是要努力尽到我个人的匹夫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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