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玩具“产品医院”：玩具有质量隐患？“儿科专家”来把关

互推小编 2023-06-05

磁力巴克球可致肠道穿孔，水晶泥可能含有毒硼砂，“遛娃神器”推车经常倾翻...很多看似新奇“好玩”的玩具背后，实际隐藏这巨大的安全隐患。玩具婴童用品的安全问题，直接影响着儿童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牵动着众多家长的心。广东质量领域有这样一支“儿科专家”团队：他们钻研玩具婴童用品的质量安全；对于玩具产业多为中小型企业的行业现状，他们积极开展技术帮扶，为企业生产打入“强心针”，助力企业质量提升。

广东省玩具“产品医院”负责人方晗介绍，近3年内共帮扶了近800家玩具企业，其中有439 家汕头地区的企业。“帮扶玩具企业多为小微企业甚至家庭作坊，对产品医院的工作理解不足，配合不高。”方晗表示，产品医院最终克服重重困难，去年认领的所有企业均已完成“康复评估”工作，完成率达到100%。

疑问

玩具出口顺畅

但在国内销售就存在问题？

“为什么玩具出口顺畅，出口量每年攀升，但在国内销售就存在问题？”这是2020年，广州海关技术中心玩具婴童用品检测研究所副所长方晗带队去汕头一家生产弹射枪的玩具企业质量帮扶时，企业提出来的一个问题。这家企业生产软弹枪，软弹枪头易被拉断构成小零件，存在潜在的被儿童吞食引起窒息的风险。“厂家表示该问题对同类企业的影响很大，希望帮扶团队能彻底帮企业解决问题。”对于这些疑问，帮扶专家分析是因为欧盟标准与国标之间的差异导致的，“每个国家对于行业标准的内容是有差异的。这种情况在国内是不允许的，但欧洲是可以的，因此产品在国内销售可能会不合格”。

方晗

“广东是全球最大的玩具制造及出口基地，也是玩具进口的重要港口。广东玩具产业拥有全国排名第一的产量及出口份额，全世界约15万种的玩具基本都能在广东生产。”据方晗介绍，玩具婴童企业多为中小型企业，生中低端产品为主，产品质量问题不容忽视。广东玩具企业主要集中在汕头澄海、中山、深圳、东莞、惠州等地。方晗介绍，实际上，帮扶都是采取预防措施，比如一个新品在准备上市前，生产企业会把产品送去检测，“如果不合格，他们会跟我们探讨改进措施，怎么样让它合格，问题一般都是企业对标准不太了解，或是生产过程中控制不得当造成的”。

走访过程中，方晗也发现，国内大中型企业与中小型企业对于团队质量帮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大中型企业，相对来说，产品质量好，管理水平高，人员素质也相对更高，他们乐于接受我们的帮助，他们更多是邀请我们去帮扶”，但是中小企业却相反。“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政府主导帮扶时，如何获取企业的信任感。针对软弹枪的问题，玩具“产品医院”评估认为风险较低。于是，他们一方面向玩具国标委提出豁免弹射玩具低风险要求的建议，另一方面，也建议企业将产品结构进行改善，不让软弹枪有零件脱落，还要修改产品使用的限定年龄，“标准制定是需要时间的，在没有改善标准前，企业需要解决在国内销售存在的问题，自身也需要遵守国内的标准”。据介绍，2022年7月玩具“产品医院”牵头编制的GB 6675.2 第1号修改单发布，与欧美国际标准接轨，彻底解决此类问题给企业带来的负担。

举办玩具行业质量品牌培训班。受访者供图

风险

经销商随意更换包装或组合

也可能引起安全隐患

广东省产品医院成立于2019年，广州海关技术中心则是专门负责帮扶玩具婴童类企业，“玩具就是给儿童玩耍的，婴童用品就是给婴幼儿使用的，比如奶瓶、推车等”。质量帮扶3年里，方晗说他们每年会走访100家企业左右，“主要是以企业为核心，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都是针对他们的质量问题来分析的”，但是近三年，因为疫情的原因，线下走访企业的次数变少了，大多可以通过线上沟通去解决，但仍有一些企业需要实地帮扶，“如果有企业说不清楚自己的问题，我们就必须要到现场去看他们的产品”，方晗也曾给汕头一个上市企业做质量体系的整改，“去的相对多的话可能会去3-4次”。

除了生产企业存在问题外，还有来自经销商的问题。方晗就曾接到过企业的反馈，企业反映自己收到产品不合格的通知，但产品是其他商家假冒的，又或者是产品的包装袋不是他们工厂生产的，“商家可能为了好卖，给产品换个包装，结果随意换的包装可能就不合格”。方晗解释，玩具里有一个塑料薄膜袋厚度的指标，是为了预防小孩子把产品包装袋套在脸上导致呼吸不了、引起窒息，“所以要求产品包装袋要有一定的厚度，而且隔多大的面积就要打一个孔，小孩子即使敷在面上也不至于窒息”。

此外，经销商可能随意组合玩具，但附赠的产品是有问题，“按理来说，市面上大多数玩具属于中国强制性认证产品，经检测是合格的”，方晗说，当这种随意被组合的产品检测不合格后，生产企业是很“冤枉”的，比如今年流行的真煮厨房玩具，企业生产的产品是合乎要求的，但销售方把一个电器和它组合在一起，是有风险的，“因为玩具里面不允许有电加热的东西”。

玩具“产品医院”团队到企业开展技术帮扶工作。受访者供图

标准

中国企业的声音也需要被听见

以安全为基准，给国内企业减负

针对国内婴童用品标准体系散乱，大部分产品标准缺失，导致产品风险监测难以开展，低端产品安全隐患难以监管等问题，玩具“产品医院”标准化团队梳理及总结我国婴童用品标准体系发展的“先天不足”问题，分析研究欧美等发达国家标准体系及安全监管模式。经过多轮论证答辩、技术谈判、工作协调等重重考验，历时5年创建了全国统一的婴童用品标准体系，并最终成功组建了“全国婴童用品标准化工作组”，这是我国首个专门为我国婴童用品成立的标准化归口单位。随后，该团队组织并推动7项重要婴童产品国家标准立项、制标，目前7项标准已完成审定，标志着我国婴童用品标准化建设工作取得重大进展，同时也是我国玩具业从国际标准的“执行国”向“制定国”转变的标志。

2008年，欧盟玩具标准指令正式发布。在此之前，广州海关技术中心是国际标准化组织玩具技术委员会（ISO/TC 181）派往欧盟玩具标准化技术委员会（CEN/TC 52）观察员单位，负责对指令进行评议，“欧盟玩具指令是史上最严格的玩具指标，对中国的企业是非常不利的，因此我们以欧盟观察员的身份去参加国际欧盟标准制定的会议，希望将部分指标降低，代表中国的企业把这些意见提出来”。全国婴童用品标准化工作组秘书、广州海关技术中心玩具婴童用品检测研究所风险验证评价实验室副主任霍炜强说，ISO玩具标准长期被欧美国家垄断。“ISO的制定是各个国家协调的一个结果，每个国家的技术委员会都会提出代表自己利益方的建议。”方晗解释称，这种博弈更多的体现在安全技术要求（限量值）的设定上。

霍炜强

比如近年来流行的新兴玩具水晶泥，它的主要原材料为含硼元素物质（硼砂或硼酸），对儿童的生殖系统具有一定毒性。霍炜强表示，硼元素超标对身体机能是有影响的，但具体限量值是多少，国内外没有统一的说法，国外有明确限量限制（欧盟的限量为300mg/kg），但国内暂未有强制性限制，因此有些检测机构会按照欧盟的要求将它作为风险产品，可能就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损失。广州海关技术中心第一时间组建技术团队，开展硼元素的迁移模型及规律、限量研究、产业承受度等一些列关键技术问题研究，结合相关毒理学专家意见后提出了限量为1250mg/kg的“中国方案”。广州海关技术中心与各成员国进行探讨，从风险评估、计算依据、产业发展等多方面据理力争，最终该方案获得各成员国的认可，并拟采为最终的方案，破除了长期以来被欧美等个国家垄断的玩具有害物质限量制定“优先权”。

声音

与其说指导，我们更愿意与企业一同进步，共同推动全省玩具行业高质量发展，希望企业可以以一种积极态度直视产品存在的问题，与技术机构保持良好的沟通，不仅着力于解决当前产品的问题，也着力于解决行业共性问题。

——广州海关技术中心玩具婴童用品检测研究所副所长方晗

统筹：陈养凯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冯家钜实习生谭骕

摄影：南都记者何玉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