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莉：幸福的“傻子”丛飞，世界有你，生命更美

丛飞，今天是你逝世16周年。有些人已经把你遗忘，但有很多人会终生将你铭记。今夜，他们默念你的名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20多年前，歌手丛飞，倾其所有，助力183名贫困学子上学。他被奚落为“傻子”“疯子”，甚至得到他帮助的人指责他“缺德”“坑人”。妻子跟他离婚、父母被他气走，他自己一贫如洗。

16年前的今天，37岁的丛飞罹患癌症去世。曾是183个孩子的“好爸爸”丛飞，留下两个年幼的女儿成了孤儿。

香港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吴小莉，曾经在采访丛飞时好几次潸然泪下，含泪写下：“给幸福的‘傻子’丛飞：世界有你，生命更美！”

01 半张报纸、陌生人的600块钱，让他从睡桥洞的打工仔，成为红歌星

1969年10月29日，丛飞出生在辽宁省盘锦市大洼县一面街村。

小时候家里穷啊。发黄、发蔫的菜叶、葱叶，洗一洗，放进大铁锅的开水里，捞出来。又捏几粒盐巴放进凉水里。

不等盐巴化开，10岁的张崇和两个弟弟夹起菜叶、葱叶，蘸一下盐水，大口吃起来。主食是苞米渣子稀粥。

张崇，就是后来的丛飞。

小时候，家里的日子非常艰难。有一次，爸爸张万军带着队里的乡亲们外出修水利，给全家老少7口人留下了5块钱。

这5块钱，7口人靠着菜叶蘸盐水，足足撑了40天！

就在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岁月里，父亲做了很多在外人看来的“傻事”。

丛飞7岁那年，父亲生病住院。同一病房里的赵姓农民，临终前拉着张万军的手，老泪横流，把8岁的女儿春玲托付给了他：“你们是好人，我走后，春玲就是你闺女！”

从上学到找工作、结婚出嫁，张万军夫妇始终把春玲当亲闺女对待。

张家的门口对着辽河，每年从开江到封江，时常发生意外：不是人淹了，就是马车或拖拉机翻进河了。

只要有人求助，不管是白天还是半夜，张万军总是没二话，带头相救。遇到昏迷受伤的，背回家全力救治，管吃管喝，分文不收。

贫穷、困顿的生活中，父母从未缺席的善举，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丛飞，为他后来的扶贫助学埋下了伏笔。

1984年，15岁的丛飞辍学了。豆芽菜般还没张开的小男孩，贩运土豆、当建筑小工，干过银行小职员。1989年，带薪考入沈阳音乐学院，毕业后回到银行。不久又为了音乐梦想，辞掉银行的铁饭碗离家出走。

丛飞来到了广州。为了生存，他在歌舞厅、夜总会唱歌，给饭店刷盘子洗碗、给搬家公司打短工。很长时间里，看到圆的就想洗、看到方的就想扛。

没钱租房住旅馆，他睡过公园的长椅或草坪，睡过高楼的门廊里、墙根处，或者桥洞里。

有一回饿急了，看到有人在吃盒饭。丛飞守在不远处，等人家一走，立马扑过去，抓起吃剩的盒饭狼吞虎咽。后来，他用这种办法，解决了一顿又一顿午饭、晚饭。

有一天，丛飞在建筑工地上，发现了泡在水里的半张报纸，只有右下角是干净的。上面刊有一则业余歌手比赛的广告。

丛飞的心“怦怦怦”跳起来。他捡起湿漉漉的报纸，小心地撕下右下角，看了又看：离报名截止日期只有两天了。

但丛飞拿不出80块钱的报名费。“小伙子，你唱首歌给我听听，要是唱得好咱们一起想办法！”大赛工作人员司振蓉喊住了转身欲走的丛飞。

听完丛飞站在路边演唱的《草原之夜》后，司振蓉把刚发的600元工资递给了他：“去买身好衣服、交报名费。好好唱！”

丛飞的命运，从此发生了转折。他一路披荆斩棘，获得优秀歌手奖，签约某文化传播公司。

陌生人对自己不求回报的无私帮助，加上父母对陌生人从未缺席的善举，更让丛飞深切体会到了帮助他人的可贵。

很快，丛飞参加了有生以来第一场商业演出，按约定唱了一首歌，得到合同中规定的税后2000元钱。

1994年9月，丛飞来到深圳，迅速蹿红，多次与杨洪基、蒋大为、关牧村、戴玉强等大腕同台演出，出场费从一场数千元飙升到上万元，最高达3万元。

丛飞成了红歌星。

02 当了红歌星，钻到钱眼里，他却比以往更“穷”了

成为红歌星的丛飞，确实挣了很多钱，但他却比以往更“穷”了。

1994年2月，丛飞和公司同事到成都出差。

“只要100块钱，就能让一个孩子完成一年的学业。朋友们，伸出你的双手……”人民广场正在举办“帮助失学儿童重返校园”慈善演出。

丛飞主动上台，唱了一首《咱老百姓》。看着台下失学儿童们可怜巴巴的眼神，他掏出身上全部的2400元钱，投入了募捐箱。

女主持人噙着泪花说：丛飞先生的捐款，是本场演出最大额的捐款，可以让20个失学儿童完成两年的学业！

顿时，丛飞觉得自己是英雄、是救世主，特别伟大。

但一个多小时后，这位英雄却成了狗熊：在同事们愤怒、不解的目光中，双手掩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指缝中渗出来。

“钱怎么说没就没了？你倒是说呀！”

“我一激动，把钱都捐给失学的孩子了！”

原来，丛飞捐的2400元钱，大部分是公款。

后来，老板在丛飞的当月工资中扣除2400元钱，还把他给炒了。

这时的丛飞，凭借金嗓子，到哪里都能淘得到金子。

他原来的梦想是成为歌唱家，现在则“钻到了钱眼里”。他渴望赚更多的钱，帮助更多大山里的贫困孩子。

他来到了贵州毕节地区的织金县，从此，这里成了最让他肠挂肚的地方。

瘦弱的、满脸菜色的孩子，赤着脚跑来跑去，衣服破破烂烂。最重要的财产是牲畜，为了防止牲畜被盗，人跟牲畜都住在茅草覆顶、石块垒墙的石屋，扑鼻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第一次来到织金县小乡村，丛飞被震撼了！

他掏出身上的3万块钱，见一个孩子发一张，见一个孩子发一张。

整个村子被丛飞震撼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全部家当也就值两三百块，有的甚至是第一次看到100元面额的人民币。

自己的钱全部发完了，丛飞就跟同行的朋友借：“有多少借多少，回去还！”

朋友把钱拿出来，他数也不数，继续发，见一个孩子发一张，见一个孩子发一张……

把朋友们身上的钱全部借光、发光了，带来的公款也发光了，甚至打道回府的机票钱都没有了。丛飞让深圳的朋友紧急电汇了一笔钱过来。

从那之后，丛飞先后6次到贵州扶贫助学。

如滚雪球般，他资助的学生越来越多，截至2005年，已经达到178人。

为了让自己救助178个贫困学生的决心和意志更加坚定，丛飞豁出去了：

在云南高原的山寨里，他吞咽过“观音土”；

在湖南贫苦乡村里，他吃过发霉发芽的烂土豆；

在贵州大山深处，他吃过散发着臭味的酸菜；

在广东偏远山村，他喝过臭水沟里的水……

他要让自己铭记贫穷的滋味，他要让自己想起山区孩子就心痛，他要“逼”自己为贫困学子们付出更多！

03 为了助学，妻子跟他离婚、被受助对象怒怼，被喊疯子、傻子

“活着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

成家5年的丛飞，遭遇重大打击，甚至不想活了。

事情的起因是：丛飞为资助贫困孩子读书，让家里的正常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快开学了，丛飞正为山里孩子的学费发愁，看到枕头下有一笔钱，马上汇走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妻子准备给女儿交幼儿园学费的钱。

妻子急哭了：“睿睿上幼儿园怎么办？”

“睿睿最多错过一学期，但是那些山里的孩子，会错过一辈子！”

后来，丛飞的爸妈凑齐了睿睿的幼儿园费用。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就连丛飞的爸妈都看不下去，先后3次气鼓鼓地回到老家。

终于，小朵被压垮了。她流着眼泪，提出了离婚。

短短5年的婚姻结束了。

很快，又一个打击恶狠狠砸来：

在丛飞资助下读完音乐学院的女大学生，临近毕业时打电话：“丛飞哥，你把我弄进深圳歌舞团吧，我想当歌星！”

丛飞问了一大圈，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帮她找到当音乐老师的工作：“当老师挺不错的，跟音乐和孩子们打交道！”

“开什么玩笑？我想当歌星，不是老师。你是不是怕我抢你的饭碗？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气呼呼地摔了电话。

很多东西轰然倒塌，被摔得稀碎。

丛飞傻了，蒙了。

他万念俱灰：难道我做得不对？难道我真是傻子、疯子？

2002年深秋的一天，丛飞揣着安眠药和饮料，来到莲花山上。他打定了主意：等太阳落山，就把一整瓶安眠药吞下去，一了百了。

那一天，在扶贫助学中相识、暗恋他很久的空姐邢丹火速赶到：“丛飞哥，我不怕受苦，也不在乎什么委屈，一辈子吃糠咽菜都跟着你！”

有时候，老天把你手里的一切都拿走，并非没收，而是会给你更好的幸福和视你如命的人。

邢丹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嫁给了丛飞：“都说丛飞是疯子、傻子，可是在我眼里，他是个大英雄！”

随后发生的种种，让朋友们很为这小两口担心：上门来要求资助的人，实在太多了，有要生活费的、有给孩子要借读费的、有结婚要买家电的、有自己买了房却找丛飞要钱买新床的……

朋友前来探望，门一开，房间里10多个生面孔：“丛飞呢？”

“丛飞大哥搬出去了，他肯定另外有房子啊！”

丛飞哪里是“另外有房子”啊！小两口把房子让给从外地来找工作的人，自己去外面租了间房子。

丛飞听说深圳义工联组织了一个“大家乐”露天剧场，专门让外地打工者“乐起来”，他主动找上门去参加义演。

从1996年到2001年，丛飞在“大家乐”舞台上的义演不计其数，最频繁的时候，每周就有好几场。有时，他甚至自掏腰包，赔付商演违约金，自费买机票，从千里之外赶回来，给满脸汗津津的打工者义演。

10年，丛飞举行和参加各种义演超过400场，义演所得收入全部捐献，分文未取。即使不统计演出收入，就是放弃的出场费也有上百万元。

还有他舍弃和中断的商演收入、自己赔付的违约金，一次又一次自费乘飞机奔赴义演现场的费用。

丛飞从来没有做过统计。在他眼里，这些都不重要。甚至，为了扶贫助学向生命借贷、牺牲自己的健康，他也在所不惜：

2004年11月，丛飞持续高烧，胃部剧烈疼痛，但还是坚持到养老院、福利院、残疾人康复站义演12场；

2004年12月，丛飞出现便血、吐血，胃部疼痛加剧。在止痛药的支撑下演出12场，其中12月25日连演3场。12场演出中只有一场是有收入的商业演出；

2005年1月，病情严重恶化的丛飞，参加深圳为东南亚海啸灾区举行的6场赈灾义演，还把家里仅有的1.5万积蓄当场捐献……

04 身染重病，创造奇迹，也见识了指责他“缺德”的“奇葩”

常年的奔波劳累，拖垮了丛飞原本强健的身体。

2005年5月12日，丛飞确诊患了恶性程度最高的晚期胃癌，伴随腹腔广泛转移！

这个结果，让医护人员热泪盈眶，让采访他的记者和朋友们失声痛哭。

“爱心大使丛飞患癌，要做手术了！”丛飞确诊患癌的消息见报后，深圳街头许多售报亭的扩音器和报贩们满街叫喊。

深圳人震惊了！他们争相购买报纸，急切地翻到相关版面，驻足细读，潸然泪下。

深圳市人民医院院长周汉新承诺：请全市人民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给丛飞用最好的药，创造最好的条件，调集最好的专家！我们要用行动告诉全社会：好人就是有好报，好人会赢得全社会的尊敬！

广州中山大学肿瘤医治研究中心专家何友兼教授，推掉重要会议和博士论文答辩，一大早冒着暴雨赶到深圳会诊：“给丛飞治病，就是下刀子也得来啊！”

一位普通病人的病情，居然受到一座城市数百万人的关注与牵挂，这在我国历史和新闻史上实属罕见。

丛飞创造了这个奇迹。

可悲的是，在奇迹背后，我们也见识了很多“奇葩”。

学生家长在电话里问：今年的钱啥时候才能寄来？孩子等着钱开学呢！

丛飞：我病了，是癌，没办法演出赚钱了……

家长：你当初答应供我家孩子大学毕业，你这不是坑人吗！

一个大学生打来电话：你啥时候给我汇钱啊？

丛飞：我得了癌，没办法演出赚钱了……

大学生：哦，你不能演出赚钱就不给我汇钱了？你怎么不讲信用！你这不是缺德吗？

丛飞：对不起……

还有一个在丛飞资助下考取大学的孩子说：“受资助是一种耻辱，被人知道会没面子，请把我的名字从丛飞的文章里删除！”

丛飞沉默了。他不明白：自己的资助，怎么就成了别人的耻辱？

面对记者的采访，丛飞有些失落：“说实话，有一点伤心，但是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丛飞不仅没后悔，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把好心人捐助的善款，只留下一小部分治病，剩下的又全部捐了出去。他还长跪不起，哭喊着劝说父母同意，把自己的眼角膜捐了出去。

2006年4月20日，丛飞离开了人世。这位散发光芒和温暖的“爱心大使”陨落人间，年仅37岁。

丛飞病重时，香港凤凰卫视著名主持人吴小莉采访他。丛飞的事迹，让她怎么都控制不住，好几次热泪滚滚。

吴小莉含泪写下：“给幸福的‘傻子’丛飞：世界有你，生命更美”……

丛飞怀着对亲人的无限牵挂，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深爱着的大山里的贫困孩子。但厄运，仍没有停手，对他的亲人掷出了沉重一击。

丛飞去世5年后，邢丹被一次意外夺去了美丽、年轻的生命。

仅仅5岁的女儿静静，成了孤儿。外公外婆伸出苍老的双手，把这可怜的孩子护在身前。

邢丹去世后，当地成立了“丛飞孩子关爱计划”，向两个孩子提供大学毕业前生活、学习方面的保障。

一位叫姜达敖的老先生，认下丛飞大女儿为干孙女，每年资助她学费1万元，10多年来从未间断。

如今，丛飞的大女儿在各界人士的关爱下，即将从沈阳音乐学院毕业。

丛飞和邢丹的好友，10多年来，一直像亲姑姑一样照顾着小丛飞。

2021年，小丛飞在中考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方科技大学附中。

丛飞虽然离开16年了，但他的精神早已烙在了无数人的心中……

今夜，点亮“在看；今夜，怀念丛飞；今夜，祝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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