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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四平攻坚战

 

1947年的夏季攻势,以四平攻坚战的停止而结束。当时的四平,被国民党中央社吹嘘为“固若金汤”,可四平的大门,很快就被我军撬开了。

此次三战四平,战斗从发起到撤出,持续的时间比较长,长达半月有余,其紧张、激烈、残酷的程度,都远远超过了前两次。

在这次四平攻坚战中,我团担任主攻,上级命令我团从四平的西南角屠宰场方向突破进去。

四平是东北中部地区的重要交通枢纽,是东北战场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驻守四平的有国民党第71军87师、88师,13军54师,53军一部以及保安团等杂牌部队,共3.4万余人。

敌军在四平经过1年多的苦心经营,构筑了大量钢筋水泥结构的永久性防御工事。在梯次配置的鱼鳞状的坚固工事里,各种轻、重火器组成了纵横交错的火力网。在防御工事的外层还设置了鹿砦、铁丝网、地雷、陷坑等一道道障碍。位于我团突击阵地的正面,还有一道水深两米多的外壕,为敌人增添了一道天然屏障。因此,在敌人看来,这是“共军”根本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敌71军军长陈明仁曾扬言:“共军装备低劣,一无飞机,二少大炮,对铜墙铁壁的四平,必将一筹莫展。”国民党中央社也吹嘘:“四平固若金汤。”

但是,“固若金汤”的神话,很快就被铁的事实打破了。

1947年6月上旬,我1纵、7纵和6纵17师,奉命包围了四平。

6月11日,外围战斗打响。当时,我在1纵1师1团任团长,团政委是李际泰。1师师长是江拥辉,政委是梁必业。我们团的任务,首先是攻占四平西南角后桲林子东北侧的冲锋出发地域,肃清敌人的外围据点,然后同2团一起,在屠宰场地段并肩突破敌人的防御。6月14日晚8点,总攻开始了。

我1团1营在前,担任主要突击任务。1营营长孟涛和教导员克漫夫,在接受任务时表示:“我们坚决打开突破口,保障团主力顺利攻入四平!”

2连是1营的尖刀连,这个连在秀水河子、肥牛屯战斗中,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在攻打新站及张麻子沟伏击战中,也都是突击队。该连是著名的“何万祥连”。可是,部队发起总攻后,突击队在第1道水壕边受阻,几次冲击都没能冲过去。1营教导员亲自来报告说:“冲锋到齐腰深的水中才发现,水里还有一道铁丝网。连长急得眼睛冒火,他匍匐在最前沿,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面前的这道水壕,宽20多米,事先侦察时,水并不深,谁知敌人不仅在水下设置了铁丝网,还将下游300米处的一道拦水坝堵死了,憋得水位升高,水深没顶,加上敌人猛烈火力的封锁、压制,我突击队根本无法从这里通过。”

由于情况有变,我们只好把突破点放在那道拦水坝上,不惜一切代价,强行突破。这道水坝顶部宽一米左右,虽然水已从坝顶漫过,但很浅,人可以直接从坝顶趟过去。敌人发觉我突击部队陆续从坝顶冲过了水壕,便把几个方向的火力,都集中转向水坝,特别是水壕对面那座圆形的大碉堡,从里面射出的重机枪火力死死地封锁着水坝,对我突击部队的威胁极大。我方为迅速撕开突破口,也集中了极强的炮火,压制敌人的火力,加上夜幕的掩护,部队如潮水一般,一波紧跟一波地从堤坝上冲了过去,1营上去了,2营上去了,团机关也上去了。到拂晓前,我们全团都突上去了。过了水壕,对面是一个山坡,部队顺着大斜坡一鼓作气地向前冲杀,一举占领了屠宰场。接着,又向外扩展、渗透,攻占了屠宰场附近的一大片地盘,大碉堡里的敌人见势不妙,主动后撤,扔下大碉堡跑了。

在突破口上,两军混战在一起。到处硝烟弥漫,火光闪闪,弹雨纷飞,争夺异常激烈。2连这把尖刀一直冲杀在最前面,这个连的2排,打开突破口以后,全排只剩下8个人了,在排长王世顺的带领下,高喊着“为战友们报仇”的口号,仍在前仆后继地向前冲杀!

天快亮时,敌人组织了一个营的兵力,向我们刚刚撕开的突破口反扑过来,而我们团与并肩突破进来的2团都挤在一起,在狭窄的地段上施展不开,加上城内敌人的炮火拼命向突破口上倾泻,部队的伤亡很大,情况非常危急,如不能迅速把反扑的敌人打垮,突破口就有可能得而复失,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我焦急万分之际,2营教导员曹纬同志跑到我的面前,大声对我说:“团长,我们营已经上来了,让我带领部队把敌人的反扑打下去!”

我说:“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坚决顶住,突破口能不能巩固住,关键就看你们营了。”

经过20多分钟的激烈战斗,终于把敌人的疯狂反扑打退了,还把六马路、七马路这两条街也拿下来了。

可是,敌人很快组织了新的反扑,而且比第1次来势更猛。只见一阵山炮打来,地上就冒出一团团黑烟。同时,天空还飞来8架敌机,在我军头顶上疯狂地扫射、投弹!前面,3辆敌装甲车开道,后面紧跟着300多名敌军,气势汹汹地向尚未站稳脚跟的2营压了过来。

2营的勇士们奋力拼杀,一步也不退让。曹纬高呼:“同志们,沉住气,坚决把敌人打下去!”他一面指挥战斗,一面用步枪向敌人射击。突然,一颗子弹打进他的肺部,曹纬英勇牺牲了,年仅24岁。

战斗仍在艰苦地进行着,双方开始逐街、逐巷、逐屋的争夺,进入了胶着的拉锯状态。

天已大亮,部队在大街小巷和房屋院落里与敌人厮杀。

敌人的炮火更猛烈了,敌机也成群结队地飞来,天空同时有20多架敌机在低空盘旋,轮番进行轰炸、扫射!

团指挥所设在敌人刚刚撤出的那个圆形大碉堡里。那时,团领导班子很精干,只有四五个人。不过,加上作战、侦察、通信等参谋人员,还有报务员、通信员、警卫员,指挥所里仍有二三十人。

敌人扔下的这座圆形大碉堡为钢筋水泥结构,顶盖是用钢轨并排架起来的,上面又覆盖着厚厚的土层,除非炸弹直接命中碉堡,一般的炮火是拿它没办法的。碉堡内部比较宽敞,环绕碉堡的四周,还挖了一道壕沟,约3米多深,4米多宽,内有2尺多深的积水。

自从这座碉堡被我们占领后,这里就成为敌人炮火和轰炸的重点目标了。这一天,敌人从早至晚,大炮轰,飞机炸,炮弹不知落下多少,炸弹也不知投下多少,大地被翻腾了一遍又一遍,只震得碉堡直颤悠,脚下简直似筛糠一样,身子随着轰轰隆隆的爆炸声,一个劲晃荡。尽管这样,我们却全然不顾,你炸你的,指挥所里我们依旧紧张地工作着,始终对部队保持不间断的指挥。当时,通信手段比较单一、落后,电话线时常被炸断,断了就及时派人查线抢修。有时,同前沿联系困难,我们几个指挥员就轮流到前线观察情况,进行指挥。

战斗是极其艰苦的,指挥所里的气氛也十分紧张。敌人的飞机大炮,确实给部队造成了严重的伤亡,给我们的组织指挥,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我们既要掌握前面的情况,指挥部队战斗,又要随时保持同后方及上级的联系。而在敌人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要保持对上对下的通信联络,是困难的、令人头痛的事。整整一个白天,后边的人上不来,前边的伤员也送不下去。同志们都是头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吃的饭,经过一夜的突破攻坚战斗,又经受敌人飞机一整天的狂轰滥炸和强大炮火的猛烈轰击,谁也没喝上一口水,没吃到一口饭,真是又渴、又饿、又累,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更觉得心急火燎。到下午四五点钟,渴得让人实在无法忍受了,一个通讯员沿着碉堡外的梯凳下到壕沟里,将里面的积水掏上来几茶缸子,尽管水中浸泡着好几具敌人的尸体,显现出殷红的血色,不少同志还是喝了,我也喝了几口。

经过一昼夜的艰苦奋斗,我们终于坚持住了,顶住敌人整整一个白天的狂轰滥炸。黄昏以后,饭菜才从后边送了上来。大家吃了些东西,部队借助夜幕又继续向前攻坚。指挥所也搬出了碉堡,又向前推进了几排房子,设在一个临时挖的地洞里。战斗进一步往纵深发展了。

第二天,战斗依然十分艰苦、激烈。不过,铁路以西基本被我军占领了,当时总结的经验是,一个营打一条街,一直打到天桥附近。

第三天,整日大雨滂沱,平地积水盈尺,战斗呈僵持状态,没有多大进展。

就在我们打进四平的第三天晚上,3师上来把我们1师替换下去了。因为我们师伤亡过大,已基本失去攻击能力了。就拿我们1团来说吧,全团2600余人,撤下来后,仅有千余人了。

我们从前沿撤下来才3天,部队还没有来得及休整,兵员也无法及时补充,又被调到莲花街,去阻敌增援。这股增援的敌人,是由开原来的。当时,我们的战斗力虽然被削弱了,但是,由于全体指战员英勇战斗,还是把增援之敌挡住了,并歼敌一部,使其大败而退。

3师上去后,在四平街又坚持战斗半个多月,后因城内敌人兵力过多,敌军从沈阳、长春、吉林派出的增援部队纷纷赶到。我军便主动撤出了战斗,不再攻城。

四平攻坚战斗,虽然久攻不下,没有全歼守敌,而且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取得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胜利。不仅彻底打破了敌人大肆鼓吹的四平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神话,也动摇了沈阳、锦州等城市守敌据城顽抗的信心。同时,使我军获得城市攻坚战的宝贵经验,为全面大反攻准备了必要的条件。

在四平攻坚战中,我们团的1营被纵队授予“四平突击队”的光荣称号,师里还分别授予2连、3连、6连、7连为“钢铁连”“迅速果敢”“神勇突击”“英勇顽强”的荣誉称号,各赠给奖旗一面。

1988年2月

(四平战役纪念馆馆藏资料)(唐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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