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油画中的八仙碗到瓷砖上的「刘关张大战黑人」

上海博物馆的《东西汇融——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已经结束一个多月了，这个展主要是讲明清外销瓷的，对我们广东观众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不过这个特展的展品大部分来自欧美顶尖博物馆（上博还是有面子），算是一次贸易瓷的“返乡之旅”，此外也有比较多的海外仿“中国风”陶瓷。原先还计划借很多西方油画搭配的，结果因为疫情只来了3件原件，比较可惜。

威廉·卡夫尔《静物：水果、玻璃杯与瓷盖碗》，约1662年，法国瓦朗谢讷美术馆藏

威廉·卡夫尔是荷兰黄金时代杰出的静物画家，画中的瓷器和毛毯都是东方的奢侈品。

明崇祯，青花贴塑八仙盖碗，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上面的油画其实是为了展这件瓷器，不过画中盖碗的狮子和八仙都有色彩，因此推测这件露胎可能是为了后续加彩。

亚伯拉罕·范贝耶伦《静物：水果与青花盘》，约1665年，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亚伯拉罕·范贝耶伦也是荷兰黄金时代的杰出静物画家，画中装满水果的是克拉克盘。

西蒙·吕蒂黑斯（传）《静物：土耳其毯上的水果与青花盘》，1650-1680年，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画中有两件瓷器，一件是折沿盘，一件是八棱盖罐。连毛毯都画得非常逼真。

以上就是借来的三件油画原作，其他油画复制品就不看了。瓷器展品太多，挑一些看吧，其实出口的贸易瓷往往不如本土流传的东西好。

明永乐，青花缠枝牡丹纹执壶，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景德镇官窑的。1547年，法国驻奥斯曼帝国的大使将其作为外交礼物带回法国。它可能是随郑和下西洋到达中东的。

明嘉靖，青花矾红描金缠枝莲纹碗镶嵌鎏金银座，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藏

1582年，德国埃伯哈特·冯·曼德沙伊德伯爵到耶路撒冷朝圣，次年在奥斯曼帝国购得此碗，回德国后再加镶嵌底座。

明嘉靖，青花葡萄牙佩索托家族徽章纹执壶，葡萄牙梅德罗·阿尔梅达博物馆藏

由葡萄牙商人兼航海家安东尼奥·佩索托订制，他是最早开拓赴日航线的葡萄牙人之一。

明万历-天启，青花葡萄牙徽章纹方瓶，葡萄牙梅德罗·阿尔梅达博物馆藏

仿欧洲玻璃器，多用于装烈酒。

明万历，青花开光葡萄牙阿尔梅达家族徽章纹盘，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应由若望·阿尔梅达船长订制，他大约在16世纪70-80年代旅居澳门。

明万历，青花多头兽拉丁箴言碗，大英博物馆藏

多头兽可能是《圣经·启示录》中的七头十角兽。澳门出土过类似残片。

清雍正，红彩描金耶稣受洗图盘，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鸽子画得如同火箭发射。

明天启-崇祯，青花耶稣会徽章纹罐，大英博物馆藏

此罐可能是澳门圣保禄学院订制，耶稣会1594年在澳门建立圣保禄学院，1835年学院毁于大火，只剩下前壁，也就是今天著名的大三巴牌坊。

明嘉靖，青花云鹤纹盘，葡萄牙国家古代艺术博物馆藏

嘉靖朝瓷器的代表纹样，跟国内使用的没有明显差异，体现了中欧贸易早期阶段的特点。

明崇祯，青花行旅图瓶，上海博物馆藏

明末民窑佳品，此类瓷器也受海外欢迎。

明万历-天启，青花开光山水图盘，葡萄牙阿纳斯塔西奥·贡萨尔维斯博物馆藏

带有莲瓣形开光，是典型的克拉克瓷。

明万历-天启，青花开光龙纹盘，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藏

这种五爪龙纹常见于晚明官窑，在克拉克瓷上极为罕见。

明崇祯，青花人物故事图葫芦瓶，上海博物馆藏

口部有郁金香纹，腹部是人物故事图，17世纪30-40年代这种图案备受荷兰东印度公司欢迎。

明天启-崇祯，青花开光花卉风景图碗，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藏

也是有郁金香纹饰，尺寸较大，专为海外订制。

清康熙，青花如意花卉纹香熏，上海博物馆藏

由4个部分套合而成，是康熙外销瓷精品。

明天启-崇祯，五彩开光盆景花卉图盘，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克拉克瓷主要是青花，五彩的极为罕见。

明万历，青花杯，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白狮号沉船出水，该船1613年沉海。这种小杯子在荷兰被用来喝杜松子酒，也称为烈酒杯。展览中还有多艘沉船出水的瓷器，品相一般，就不看了。

清乾隆，广彩十三行图碗，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景德镇的瓷器，在广州加的彩。

清乾隆，广彩帆船图盘，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写有荷兰文“弗雷堡号，雅各·雷兹船长1756年在中国”，该船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

明天启-崇祯，青花赤壁赋碗，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这类有中国特色的瓷器也受到欧洲市场欢迎。

明万历-天启，青花象形军持，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象形瓷器多供应中东和东南亚市场。

1650-1700年，白釉蓝褐彩人物故事图八棱罐，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这是荷兰代尔夫特的锡釉陶，仿中国瓷器，不过不知道画中空车是什么故事，鬼谷子下山的变形？

清康熙，白釉加彩圣经故事图杯，大英博物馆藏

德化窑的白杯，在意大利被加了圣经“五鱼二饼”的故事图案。

明天启-崇祯，白釉镂空贴塑八仙加金彩碗，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金彩是运到欧洲后添加。

清康熙，釉里红加彩剑士狮子图瓶，大英博物馆藏

红狮是在景德镇就画好的，到了荷兰后被加了剑士，配色风格仿日本柿右卫门式样，是三国艺术的融合。

清康熙，矾红描金加彩人物图瓶，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本身是景德镇烧制的“中国伊万里”瓷，以金、红色绘花卉，1729-1732年，德国彩绘师添加了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国人物。

明万历，青花山水图碗改装把杯，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早期进入欧洲的瓷器很贵重，所以加装镶嵌保护易损部位。

明万历，五彩暗花八宝纹碗镶嵌黄金与红宝石，大英博物馆藏

16世纪晚期奥斯曼帝国宫廷匠人利用碗外壁原有纹饰，镶嵌了金丝与红宝石。

明嘉靖，青花兔纹碗改装盖杯，英国大维德中国艺术基金会藏

将碗变杯，改装于1569-1570年的伦敦。

明崇祯，青花博古图笔筒改装盖杯，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藏

这种变身也只有老外才想得出来。

清雍正，珊瑚红釉水盂改装墨水瓶，卡地亚典藏

约1927年改装的。

1928年，庭院仕女图化妆盒，卡地亚典藏

很漂亮，不过好像跟外销瓷没啥关系。

清乾隆，粉彩镂空人物故事图香笼改装台式烟盒，卡地亚典藏

中间瓷片画的是《西厢记》里的张生提亲。

清康熙，白釉印花八方香炉改装香熏，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约1750-1760年在法国改装的。

约1725-1730年，釉上彩人物图把杯，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德国迈森瓷，画法及配色风格源自康熙五彩式样。

18世纪，釉上彩酒神杯，上海博物馆藏

小的是英国德比瓷，大的是景德镇仿品，形象是酒神巴克斯。

清乾隆，墨彩描金婚礼图盘，广东省博物馆藏

没想到广东省博物馆也参展了，算是清代第一口岸的证明吧。盘中图案可能借鉴了鲁本斯的画。墨彩是一种釉上低温彩，雍正朝开始流行，可以模仿欧洲版画效果。

约1763-1794年，彩绘中国女乐师像，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德国迈森瓷，这么暴露，在清朝要拉去浸猪笼的。

清康熙，五彩中国夫妇像，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这两件是景德镇窑的，卖到西方后成为一些欧洲人认识中国人的第一印象。

约1690-1720年，彩色釉陶中国与美洲人物图壁砖，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中国风与美洲风的混搭，观音造型出自17世纪苏州《西游记》版画，美洲土著则来自1671年《全新与未知的世界》一书的插图，不过全是想象，更接近非洲黑人而不是印第安人。从图上部看像是“观音施法收黑人”，底下则像“刘关张战黑人”（吕布说：你礼貌吗？），实际上可能什么也不是，纯粹是图个热闹。拍的图反光，用的是官方图。

就看到这里，另外同期上博还有《噩国青铜器精粹展》和《明代彩色釉陶俑特展》，都是走马观花，就不赘述了。

●《东西汇融——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

展期：2021年10月29日—2022年1月16日

地点：上海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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